西府秦腔《定盘珠》剧本
说 明
明景泰(朱祁钰)时,山东刘望,上京赶考,托寡嫂周氏照管其妻王氏和子金童、女凤姐,即同周氏的侄儿周成上京去了。先是黄尚书被杀,子黄飞龙保其姑黄花女上双凤山落草为寇。刘望经此山下,被飞龙掳上山寨,将要杀死,由黄花女救下,并给刘望一颗定盘宝珠,为异日成名后与之婚配的信物,刘望便去到北京。刘望离家后,王氏病死,周氏谋杀金童未遂,又撞刀自杀;金童乃与凤姐一同逃走,恰巧也到双凤山,喽啰拦路,冲散兄妹。两人各在一方,检查包裹,都拿错了;因而将机就计,金童女装,凤姐男扮,各自逃生。刘金童也被掳上双凤山,黄花女把他收为义女;刘凤姐中途被首相陈荣收作干儿,一同进京。明朝开国元勋徐达之后徐鸿奉旨征双凤山,黄花女挈侄归降,封为顺国夫人;刘望落魄北京,把“定盘珠”卖与陈荣,陈荣进与朝廷,刘望得封进宝状元。徐鸿作主,硬叫刘望同黄花女结婚,洞房之中,才叙明了双凤山一段姻缘。刘凤姐顶替兄名、以女扮男考取了状元,向徐府拜客,被黄花看中,要将义女刘金童与之婚配;也是在洞房中,兄妹相认,男女倒换,刘望也与子女团圆。
场 目
第一场 托 家 第十场 收 女
第二场 坐 山 第十一场 归 降
第三场 病 亡 第十二场 收 子
第四场 拆 梦 第十三场 卖 宝
第五场 释 放 第十四场 进 宝
第六场 行 凶 第十五场 许 婚
第七场 巧 扮 第十六场 盘 夫
第八场 报 官 第十七场 拜 府
第九场 被 擒 第十八场 团 圆
人 物
刘 望 须 生 陈 荣 老 生
王 氏 正 旦 景泰王(明景帝朱祁钰)正 生
周 成 小 丑 抓地虎 武 丑
黄飞龙 二 净 丫 环、家 院 杂
刘金童 小 生 兵、卒 杂
刘凤姐 小 旦 喽 罗 杂
黄花女 正 旦 内 侍、彩 女 杂
徐 鸿 武老生 白 虎 武 生
第一场 托 家
刘 望:(上引)国王开科选,上京去求官。(坐)
(诗) 东风吹动桂花香,朵朵红莲在池塘;
九月黄菊纷纷绽,冬到寒梅雪内藏。
在下刘望,山东海阳人氏。今乃大比科年,我心想上京赴考,家中之事须和娘子商议。便是这个主意。双双冤家走来!
(刘金童、刘凤姐同上。)
刘金童:(念) 忽听爹爹唤。
刘凤姐:(念) 急忙走上前。
刘金童:我乃金童。
刘凤姐:我乃凤姐。
刘金童:爹爹有唤。
刘凤姐:上前去见。(进门)爹爹万福!
刘 望:罢了。这是孩儿,请你母亲出堂。
刘金童
:是。有请母亲出堂!(刘望妻王氏上)
刘凤女
王 氏:(念) 烈女配君子,节义表双全。
官人有唤,上前去见。(进门)官人请来见礼了!
刘 望:夫人少礼,坐了!
王 氏:谢座。(坐)唤为妻出堂,有何吩咐?
刘 望:夫人哪知。今是大比科年,是我心想上京赴考应试,须和夫人商议。
王 氏:有兄者尊兄,无兄者尊嫂。你我要请嫂嫂商议!
刘 望:好好好,你我请出嫂嫂商议。嫂嫂在上,为弟有请!
王 氏:嫂嫂在上,弟妻有请!(周氏上)
周 氏:(念) 家家观世音,到处弥陀佛。(进、坐)
刘 望:嫂嫂拜揖!
王 氏:嫂嫂万福!
周 氏:你俩口坐了。你请我所为何事?
刘 望:嫂嫂不知。今是大比科年,为弟心想上京赴考应试,因此和嫂嫂商议。
周氏:哟!读书之人盼得国王开科,好似云中盼雨;你要去的话,你就去吧!我有个侄儿,与你一在中途摆汤递水。你看如何呢?
刘 望:嫂嫂好意,为弟铭感不已。
周 氏:好说好说,周成走来。(周成上)
周 成:(念) 小子生的怪,爱吃苜蓿①菜;
巵在犁沟里,和驴两个赖。
我乃周成。姑妈有唤,上前去见。参见姑妈!
周 氏:周成站起来。
周 成:姑妈唤儿到来,有啥事你说?
周 氏:命你保了你大叔上京赴考应试,不知你可曾情愿前去?
周 成:孩儿情愿前去。
周 氏:情愿前去了好,下边打点包裹行囊。
(周成下)
刘 望:嫂嫂打坐草堂,听弟嘱托了!
(唱带板)
未曾开言泪不断,叫声嫂嫂听弟言:
家中一切你照管,抓养一双女和男。
今是国王开科选,一家人送我去求官;
若还我把鳌头占,咱一家享荣在朝班。(留板)
刘金童:(接唱) 走上前来忙跪见,
刘凤姐:(唱) 再叫大娘听儿言:
刘金童:(唱) 该打把儿骂几句,
刘凤姐:(唱) 该骂念父离家园。(提)
周 氏:哎哟,你看两个娃;都醒事了!一个念书去,一个务些针工。下去!
刘金童:遵命了。(接唱二六板)
我奔上学校把书念,
刘凤姐:我奔上小房学针线。(同下)
刘 望:(接唱二六)
辞别嫂嫂离家园,(出门)
再叫贤妻听心间:
再莫擦粉门前转,比不得丈夫在身边;
再莫要东家走来西家窜,避免外人说闲言。
作别嫂妻莫久站,哪年某月才回还。(留、下)
王 氏:(接唱二六)
见得奴夫出宅院,再叫嫂嫂听心间:
嫂嫂要用什么膳,说与妹妹与你掇②。(提)
周 氏:你给我打上两个荷包蛋,再烙上两个油饼,教我吃一下吧。
王 氏:妹妹遵命了。(接唱二六)
嫂嫂既要这样膳,奔上厨灶与你掇。(留、下)
周 氏:(接唱二六)
我把你家不戳散,枉在尘世走一番。(提、下)
第二场 坐 山
(黄飞龙引喽罗上,摆队坐高场)
黄飞龙:(念) 山前打坐一只王,山后紧靠卧龙岗:
山下打的铜锣响,好似猛虎赶群羊。
本大王黄飞龙。我父与明景泰王为臣,可恨这个昏君有功不赏,无功便罚;可怜可伤,将我父屈斩在午门!是我懒得扶他这个昏君,带领着我府的家兵,保了我姑母,就是这样哗,哗啦啦反在双凤山前,歇马为王;打的贪官污吏,赏的孝子贤孙,今天观见四山清亮,不免下山掳掠一回。便是这个主意。呔,喽罗们!带马来,下山!(同下)
第三场 病 亡
周 氏:(上念)弟得了病,教人操心中。(坐)
我乃周氏。我弟妻她给有了病了,我命娃大街买药,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刘金童:(上念)大街买药回,回禀大娘知。
(进门)大娘,孩儿将药买回来了。
周 氏:既然买回,快给你妈煎去吧。
刘金童:孩儿遵命。(下)
周 氏:凤姐,将你妈扶下床来用药。
(刘凤姐扶王氏上)
王 氏:(念) 疾病缠身体,大料不久矣。(进、坐)
周 氏:妹妹你的病体如何?
王 氏:越加沉重了!
周 氏:你好好的将养吧。
王 氏:将养不好,也是枉然。
周 氏:金童,给你妈把药掇来。(刘金童掇药上)
刘金童:是。母亲请用!
王 氏:好,待娘用来。(喝药)不用了,打下去。这是嫂嫂,你看妹妹这病,入土的多,在世的少;倘若我死之后,还要嫂嫂将双双冤家抓养了呀!
周 氏:外话还用你说吗?我爱娃的很么,百不咋③;你好好儿将养你的病吧。
王 氏:呵,我的嫂嫂呀!(唱苦音带板)
开言我把嫂嫂唤,听妹把话说心间:
但若我今把命断,双双冤家你照管;
饥了与他一盏膳,冷了与他把衣穿。
嘱托话儿记千万,莫当闲言过耳边。(绕板)
周 氏:百不咋,你再莫要吓我了!
王 氏:哎哟!(唱倒尖板)
正和嫂嫂把话讲,一口冷痰往上涌。(擂捶、王氏死)
刘金童:母亲、母亲、哎呀!(唱尖板)
我见得母亲把命断,
刘凤姐:(唱) 好似钢剑把心剜;
刘金童:(唱) 母亲一死还罢了,
刘凤姐:(唱) 丢下孩儿谁照管。(提)
周 氏:起来,起来!*(左口右外)死了的哭不活,丢了的寻不着。你哭一下子能活来吗?金童去给你舅家去报上个信去,凤姐去给你妈打扫灵堂去。
刘金童:是呀。(下)
刘凤姐:是呀。(下)
周 氏:哎,还敢哭!哎哎哎,阿儿弥儿陀儿佛儿,好的很!才给死了。闲人迈开,当家人婆娘过来了。(下)
第四场 拆 梦
刘 望:(内唱二倒板)
昨夜晚打三更偶做一梦,(提)
(周成随刘望上)
周 成:大叔,我昨夜晚上做了个睡梦,讲出口来,大叔你与我详解……。
刘 望:你梦见何来?讲出口来,待大叔我与你详解……。
周 成:我梦见巵去来,巵了半截子,夹了半截子。这是个啥梦?大叔你与我详解。
刘 望:哎,这是个什么梦!不好。
周 成:店房掌柜的与我详的好,就叫二甲进士④。
刘 望:你我上京之人,二甲进士就是好梦。
周 成:我还做了个睡梦,巵去来没巵下。放了两个屁;尿去来没尿下,滴了两三个点点子;这是个啥梦?
刘 望:那是个啥梦!不好。
周 成:店房掌柜的详的好,伢⑤说就叫禹门三级浪,平地一声雷。
刘 望:这也算是个好梦。
周 成:还是个好梦吗?大叔我还做下个梦。
刘 望:你好多的睡梦呀!梦见何来?
周 成:我梦见墙上长了一朵蒿子,头和薄篮一样大,腰里好象个筷杆子。这是个啥梦?大叔与我详解。
刘 望:*(左口右外)算个啥梦!不好。
周 成:伢掌柜的说来,这梦叫个高中种。
刘 望:这还是个好梦。
周 成:二甲进士是个好梦,禹门三级浪也是个好梦,平地一声雷还是个好梦,高中更是个好梦!那我才和你耍哩,我连一个睡梦都没做。
刘 望:你方才言下此梦。
周 成:我和你耍哩。
刘 望:你没梦见此梦,你为什么要说梦见此梦?
周 成:大叔,我哄你哩!我没梦见睡梦,我不哄你;我若哄你,我就是个王八旦。
刘 望:这个!(唱提头带板)
有周成本是耍顽童;思想说得他个急口令,
谁料想他是梦灾星。春二三月睡梦多,
个个都在心头搁。耳内里忽听得大兵到,(提)
周成,去看哪里来的百兵之声?
周 成:莫忙莫忙,待我去看。你们是做啥哩?
(内声:大王哩,大王哩)大叔,伢说的是挖大黄的。
刘 望:你快看去,大王下了山了。
周 成:是。喂!你们是做啥的,是挖大黄的吗?
(内声:杀人的大王下了山了)哎呀、不好,大叔,杀人的大王来了!我害怕的很,我跑呀。(说毕下,)
刘 望:周成、周成、哎呀不好!(急下)
第五场 释 放
(喽罗引黄飞龙上)
喽 罗:禀大王,有一举子闯山而行。
黄飞龙:加马追赶。(与众同下)
刘 望:(内)哎呀、不好!(上,摩捶子喽啰上拿刘望)
喽 罗:拿住一位举子。
黄飞龙:拥上山寨。(众押刘望下、黄飞龙转场,下马,)
(诗) 红日滚滚坠西崖,今日下山未得财;
手下喽卒一声叫,你把举子绑上来。
(喽啰押刘望上)
刘 望:叩见大王。
黄飞龙:唗!闯了大王的马头,那还了得。来呀,推下与我杀!
抓地虎:慢着,大王,山下来了个狗头大王。
黄飞龙:想必就是虎头大王。
抓地虎:啊,虎头大王请你老人家吃酒哩!你回来以后再杀,也还不迟。
黄飞龙:哎呀,好!将他绑在剥皮厅前,冷水灌顶,热水汲肠,大王我回来要挖他的心肝下酒吃。来呀,带马伺候。
(喽啰与黄飞龙带马下)
抓地虎:我大王走了,待我先弄他几个钱再说。这个鸡屎呀,这个鸡屎呀!
刘 望:咳,举子。
抓地虎:我大王走了,我就是小头目;你给我些银子,我就放你逃走了。
刘 望:我的包裹被同行的拿去了,没有得。
抓地虎:给上三两二两也行,
刘 望:我就是没有得。
抓地虎:一半两该是有的吗?
刘 望:我分头也是无有得的。
抓地虎:我的哥呀,*(左口右外)比我还穷吗?你来,我把你绑下;绑在这剥皮厅前,冷水灌顶。把你先洗一下,还要用热水汲肠。待我掇水去。(掇水上)嗟!喝了吐,吐了可喝⑥。我大王伢吃你的心肝呀!待我吃饭去。
刘 望:刘望便说:贼寇把我拉上山来,绑在剥皮厅前,大料我的死多活少;想起我的性命不保,和我那妻子儿郎不能相见,好不伤惨人了呀!(唱苦音带板)
刘望山上动悲哀,想起妻子泪下来。
武吉爷担柴大街卖,姜子牙稳坐钓鱼台。
孔圣人绝粮在陈蔡,遇见阳虎受磨折;
张翼德杀屠把酒卖,刘先主当年卖草鞋。
是圣人也有兴和败,何况我刘望时不来(留)
黄花女:(内唱二倒板)
昨夜晚打三更偶做一梦,
(走花梆子上)
(转唱二六板)
从空中降下来月老星辰。心儿里可恼那大明皇帝,
作忠良只落得项上无头,我侄男他保我插旗为寇,
但不知何一日奴家出头。(提)
奴乃黄花女。我兄黄尚书,起先在朝奉君;可恨昏君有功不赏,无功便罚,将我兄斩在午门。侄男保我反出朝来,一在双凤山上为寇。是我昨晚偶做奇梦,梦见月老星辰言说黄花女,你的原配到了,是我听见前帐有人啼哭,不免前去问个明白。丫环,唤抓地虎走来。
丫 环:抓地虎,老姑婆唤你哩!(抓地虎上)
抓地虎:是。与老姑婆叩头!
黄花女:前帐是什么人啼哭呢?
抓地虎:我家大王拿了个举子在*(左口右外)儿哭着哩。
黄花女:解下来,姑婆我要问话。
抓地虎:那怕不敢,我大王的将令难犯!
黄花女:姑婆我给你个连保,你看如何?
抓地虎:姑婆、我家大王伢禁赌博哩,你可说要押红宝!
黄花女:哎,连环保。
抓地虎:怎么连环保?
黄花女:你将那一举子解下来交与丫环,丫环交与了我;我将他问得一下,仍然交与丫环,丫环又交与你。这就叫个连环保。
抓地虎:对,我把他解下来。给,丫环我交给你了。你望上跪,我还要吃饭去哩。(下)
刘 望:与姑婆叩头。
黄花女:这一举子,你是那里人氏,姓什名谁?你与我讲说一遍,我好放你下山。
刘 望:姑婆要问,听我道来呀!(唱二六板)
姑婆要问来路情,听我与你表家中:
家住山东海阳城,刘家巷口有家门;
我的名儿叫刘望,大比年间奔京廂。
行走以在山下过,老大王将我抢山岗。(留板)
黄花女:哎呀!(接唱二六板)
查罢名来问罢姓,原是山东海阳人。(提板)
哎呀!我父在世言道,我该配山东海阳姓刘之人。天爷,莫必就是他吗?噢,刘举子,将你生年八字讲说一遍,我放你下山。你看如何?
刘 望:请听了!(唱二六板)
丁卯年所生在癸丑月下,戊午日到午时才肯降生。(留板)
黄花女:(接唱二六板)
丁卯年只生在癸丑月下,戊午日到午时我肯降生。(提板)
奴有一句言语和你商议,不知你心意如何?
刘 望:有何贵言,请讲!
黄花女:我心想留你一在双凤山前招亲,你的心意如何?
刘 望:待我思付。啊,刘望便说:她留我一在山上招亲,我若不从,焉得活命?说到这里,我还是从下吧。噢,我从下了。
黄花女:这就是了。丫环,讨姑婆的定盘宝珠来!
丫 环:是。(下、又上)定盘宝珠到。
黄花女:递与刘举子,一上京去,文的不中,宝上讨取;双凤山前结婚,不昧你的婚姻。下山去罢!
刘 望:就此谨领。我看山前山后尽是你侄男的兵马,我是怎样的下山呢?
黄花女:丫环,讨姑婆的独旗箭来!
丫 环:是。(下又上)独旗令箭到。
黄花女:递与刘举子,大料无人敢挡。你下山罢!
刘 望:好,受我一拜了。(唱七捶)
走上前来忙拜见,拜见姑婆恩义宽;
辞别姑婆下山磵,脱笼的鸟儿更一般。(留板、下)
黄花女:(唱带板)
刘举子来下了山,不由教奴心喜欢;
天保佑来地怜念,保佑刘望中状元。(留板、下)
刘 望:(内唱尖板)
打开玉笼飞彩凤,(擂捶、上、接唱)
扭断铁锁走蛟龙。耳内里忽听人声动(内喊)
哎呀,哎呀老天!贼寇又来,只说这该怎处?有了。我记得下山之时,女大王曾与我独旗令箭一支,我不免站在高山之处,展开令箭。(上山展令箭)
(众喽啰引黄飞龙上)
众喽罗:禀大王:那一位举子,拿的是我姑婆的令箭。
黄飞龙:你们闪开,待我一观。(看刘望)哎咳呀!想是那一位举子啼哭,哭软了我姑母的心思,放他下山,也是有之。大王我不敢拦挡。来呀!一拥而上山去吧。
(同下)
刘 望:好险,哎呀好险!贼寇一见独旗令箭,果然走去,我将令箭撂在山下,上京去罢。
正是:
(念) 海水滔滔往东流,流来流去何日休。(下)
第六场 行 凶
周 氏:(上念板歌)
青布衫儿蓝布裙,打扮起来赛观音,
那日我从大街过,人人叫我柳树精。(坐)
我老婆周氏。我兄弟上京赶考去了,他妻王氏不幸害病一死,金童在他舅家去了;丢下凤姐,一天只啼哭,我不免将她唤进前来,饱饱打得一顿。便是这个主意。待我先将门关了。凤姐走来!
刘凤姐:(上念) 耳听大娘呼唤,吓的我胆战心寒。(进门)
伺候大娘。
周 氏:我把你个蠢才!我教你走东,你要走西;我教你捉鸭子,你偏要捉鸡。你与我跪了!
刘凤姐:我没有过错么,就教我跪哩吗?我不跪!
周 氏:怎么,你还箍我呢!就由了你了!我先拧你一把,看你跪不跪!(拧介)
刘凤姐:大娘不必上气,孩儿与你跪了就是。
周 氏:气煞老娘了呀!(唱二六板)
听得一言恶气泛,我一脚踏破两页砖;
提起啊娘歪又歪,骂的我娘家不上门来。
我这里忙把家法讨,管教蠢才命难逃。
手执家法望下打,(打介,周成急跑上)
周 成:开门来,开门来!
周 氏:(听人叫门、惊介)么,不得活了!我正打到好处了,有人喊门,这如何是好?若是隔壁人听见,可说我打伢娃来么!这倒咋办呢?有了。说不了,上前把她搞摩一⑦下子。那是凤姐,我娃你站起来,妈连我娃耍哩么!我娃你莫要哭,妈*(左口右外)毛病来了,就是那一阵。妈给我娃擀下长面着哩,你去吃去,去、我娃你吃去!
刘凤姐:啊,苦呀!(下)
周 成:开门来,开门来!
周 氏:来了,来了。(上前开门)
周 成:这娃哟,你这样慌张为何?
周 氏:哎呀、哎呀,赶紧讨个刀来;
周 氏:要刀何用呢?
周 成:你拿刀先把我的头砍了,把我的气先教往出走,我的气先不得出来么!
周 氏:啥事吗?你先慢慢的说来么!
周 成:姑妈呀,害怕的很!我和我大叔上京去来,路过双凤山,*(左口右外)贼多的很,把我大叔拿住,一刀杀坏;跑来杀我来了,我一下逃脱了,给你报信来了。姑妈*(左口右外)害怕的很,你当啥哩!
周 氏:哎,伢两口子积德好,一路而走了吆!
周 成:怎么一路而走了呢?
周 氏:侄儿那曾知道。自从你们进京以后,他妻王氏身得疾病而死。这岂不是一路而走了吗?
周 成:听你之言,你抓养两个娃娃,你就是掌柜的吗?
周 氏:这是少不下的。
周 成:姑妈,我跑的路多了,肚子饥了,可有饭吗?
周 氏:姑妈擀下的面条还有哩,下边去用。
周 成:姑妈你且坐了,待儿前去用饭。(下)
周 氏:把我吓的,我当谁给来了,原是我娘家的人,我怕他着为何;待我先把门关了,把娃再打给一顿。凤姐走来!
(刘凤姐上)
刘凤姐:伺候大娘。
周 氏:方才打了你几下,你只管啼哭!你还不与我二次跪了?
刘凤姐:咳!跪了就跪了。
周 氏:待我打来!(又打)
刘金童:(内)催马!(上)小生刘金童。我从舅家转回,行来已是门口;门从内关,大娘开门来!
周 氏:哎哟,可有人叫门哩!
刘金童:大娘开门来。
周 氏:(开门仍闭)吆,原是刘金童!我打他妹子,人家兄妹两个打我一个,如何是好?有了。把娃可搞摩一下子去再说。凤姐站起来,大娘有个猴病,把我娃打了几下,你莫要哭了,下边用饭去吧!
刘凤姐:大娘恩宽。苦呀!(下)
刘金童:(又叫门)大娘开门来!
周 氏:天爷爷!人家兄妹两个倘若是打我一个,我该怎么了?有是有了。把我侄儿叫来,使他手执短刀一把,藏在门后;金童望进走时与他暗暗不防,一刀将他杀坏,把这刘家的根根子给他挖了去。周成走来!(周成上)
周 氏:(上念) 姑妈擀的好长面,一顿吃了八碗半;
吃了个美,挣了一头水!
姑妈,你叫娃做啥呢?
周 氏:我且问你:你爱当掌柜的呢、还是你爱当夥计呢?
周 成:哎,谁也爱当掌柜的吆,只是娃没有当掌柜的*(左口右外)福气!
周 氏:有一件事情办好,少不下你就是掌柜的么!
周 成:什么事情呢?
周 氏:我给你说话:我给你短刀一把,藏在门后;刘金童望进走时,你一刀将他杀坏,刘家户里没人了,这掌柜的岂不成了你的了吗?
周 成:我的爷呀,才教我干这活呀!姑妈,听你之言,当掌柜的还要杀人吗?
周 氏:你不杀人,掌柜的你就当不成。
周 成:姑妈,我能成。你讨刀来!
周 氏:好,待姑妈我与你讨刀来。(下、又上)接刀!去,你赶快藏在门后,等他进门将他杀坏,你马上就是掌柜的。
周 成:我的爷呀,这当掌柜的还要杀人?我要杀,待我杀去!
周 氏:你再莫要吆喝了,看教人家听见了着。
周 成:姑妈,我还没杀人哩,我手先蛮战,我连刀都拿不住了。
周 氏:你拿下个小伙子,没有一点胆量;你把刀给我,你开门,待我杀。
周 成:害怕的很!我给你把门关抽开,我藏下呀,(抽门关)我藏在桌子底下呀,我实在怕的很。(藏入桌内)
周 氏:未曾杀人,我也惮怕的要紧。哎,怕啥呢?死里活时走得一回!大叫刘金童,看刀!(周氏杀时、刘金童闪过,周氏不防、自己把自己误杀介)
刘金童:大娘!哎、咳呀,大娘撞刀而死。妹妹快来,妹妹快来!(刘凤姐上)
刘凤姐:(紧白)哎呀!何人将大娘杀坏?
刘金童:哎呀小妹!大娘与兄开门,执刀砍来,为兄去挡,大娘撞刀而死了。
刘凤姐:哎呀哥哥!大娘一死,这该怎处?
刘金童:你我兄妹二人逃走吧?
刘凤姐:随哥哥便了。
刘金童:好,你我各捡包裹衣裳。(下、又上)罢了大娘,大娘,呀、大娘呀!(二人下)
周 成:害怕的很!这刘金童没命了,待我先看娃死了没有?(看介、惊)哎。我姑妈杀人家哩吆,可咋把她的气筒给割断了呢?噢,对着哩。刘金童也大了,把刀夺去,把我姑妈杀了。我还要寻娃哩。刘金童!哎,怎么不见娃呢?还有凤姐,待我叫去。凤姐、凤姐!咋都不见了?对了。把我姑妈杀了,兄妹两个商量跑了也是有之。待我将尸掩盖,我要报官去哩。待我先把门锁了。前去报官。正是:
(念) 金童太不良,姑妈一命亡。(下)
第七场 巧 扮
刘金童:(内唱尖板)
兄妹好似同林鸟,(刘凤姐仝上)
刘凤姐:(唱) 大难到来各处逃。
刘金童:(唱) 耳内里忽听得兵啰噪,(提板)
哎呀小妹!耳听贼寇下山,你我兄妹穿林而逃。(下)
(喽啰引黄飞龙上)
众喽罗:禀大王:有人闯山!
黄飞龙:加马追赶。(刘金童和刘凤姐上,摩捶子,被喽啰冲散下,刘金童又上)
刘金童:天呀,哎呀老天!贼寇将我兄妹冲散,只说当该怎处?有了。今乃秋八月天气,露水皆大,湿透我的衣裳,待我打开包裹。换衣逃走便了。(解包袱、看介)哎呀不好!怎么我兄妹把衣裳拿错了,内边尽是女衣女裙。只说这该怎处?有了。我不免男扮女装,暂且逃走。待我躲大林子内边换衣。(下)
刘凤姐:(急上)天呀,哎呀老天!贼寇将我兄妹冲散,只说当该怎处?有了。今乃秋八月天气,露水甚大,湿透我的衣裳,待我打开包袱换衣而逃走。(解包袱)哎呀不好!内边尽是我哥哥的衣帽头巾,我和我哥哥将包袱拿错了。这如何是好?有了。我不免女扮男装,找寻我那哥哥便了。(换男装上,又下)
第八场 报 官
周 成:(上念) 自己没有事、专替旁人忙。
我乃周成。我姑妈被刘金童杀坏,我不免前去喊冤。老爷今日坐了堂了,我就喊叫一声:老爷冤枉!老爷他就叫我:你这王八旦喊的是啥冤?是我言道:刘金童把我姑妈杀了,他是小而犯上。老爷必然言道:那不要紧吆,他终久是要死的,抬去埋了算了吧。是我言道:你为人之父母官,应管此事,你还是差上几个人捉拿凶手才是呀。老爷可说哩:我的人役要伺候我哩,伺候你不成吗?他说给你个籖票,要我拿人。拿来莫要说起;但若拿不来,还要我偿命。(想介)哎,管他偿命不償命!去的迟了,老爷就退堂了,待我跑快一下,前去报官。(下)
第九场 被 擒
刘金童:(女装上唱二六板)
是男子扮女子我好不惯,在人前走几步两腿发痠。
耳内里忽听得大兵呐喊,(提板)
哎呀不好!贱寇下山,这如何是好?有了。我不免穿山而逃。
(喽啰引黄飞龙上)
喽 罗:禀大王:又有人闯山!
黄飞龙:加马追赶。(下)
周 成:(手拿火笺急上)哎,刘金童入了山了,待我赶快追赶。
(周成要下时,喽啰上,将周成拉住)
喽 罗:禀大王:拿住一位汉子!
黄飞龙:闪开。这一汉子,你是做什么的?
周 成:大王,我是赶人的。
黄飞龙:嗒!手拿火笺赶人,你查大王的弊端来了。只说我把你呀!来呀,推下砍了!
(喽啰押周成将下)
周 成:大王,我还没当掌柜的哩。爷呀!
喽 罗:你走。(押下)看刀!(将周成杀死、又上)禀大王:还有个女子闯山!
黄飞龙:加马追赶。(喽啰下,刘金童上,摩捶子,喽啰将刘金童拿住)
喽 罗:禀大王:拿住一位姑娘!
黄飞龙:拥上山寨!(同下)
第十场 收 女
(喽啰引黄飞龙上,坐)
黄飞龙:来呀,将那一位女子与大王带上来!(喽啰押刘金童上)
刘金童:与大叩头!
黄飞龙:女子扬面!
刘金童:有罪不敢。
黄飞龙:怒你无罪!
刘金童:大王。
黄飞龙:(看介)咦,哈哈哈!女子容貌不错,我不免请出姑母,与我保婚说媒。便是这个主意。姑母在上,孩儿有请!
黄花女:(上念) 稳坐山岗,自称为王。
这是孩儿,请出姑母为何?
黄飞龙:姑母不知。孩儿抢来一位女子,与你儿保婚说媒。你看如何?
黄花女:你且下去!
黄飞龙:是。(下)
黄花女:这一位女子,我侄男要纳你为妻,教你当一压寨夫人。你可情愿否?
刘金童:好气也!(唱七捶)
听得一言心生气,骂声贼人听明白:
你家也有姐和妹,旁人如此依不依?
黄花女:(接唱带板)
见得女子骂破口,骂的奴家脸通红。(提板)
不必叫骂,你若还不从,大王就要杀你!我心想收你做个螟蛉女儿,全当亲生看待。你可曾情愿?
刘金童:我倒也愿意。乾母在上,受儿一拜!
黄花女:受我儿一拜。侄男走来!(黄飞龙上)
黄飞龙:(念) 姑母去讲亲,不知从不从。
姑母你前去讲亲,事体如何?
黄花女:旁人不从。
黄飞龙:既然不从,待我将她杀坏。
黄花女:慢着。将她杀坏,为姑我还舍她不得。我将她收为了我的螟蛉女儿,你是她的哥哥,她是你的妹妹。去见个礼去吧!
黄飞龙:我便不从。
黄花女:你不从我便要打!
黄飞龙:姑母莫打,儿我从下了。
黄花女:从下了好。去,上前见上个礼去吧!
黄飞龙:是。原是小妹,为兄这里有礼!
刘金童:小妹还礼了。
黄飞龙:咦,哈哈哈!(同笑介)
喽 罗:禀大王:官兵洗山!
黄飞龙:再探再报。哎呀姑母!令人报道,官兵洗山。待儿前去攻打官兵。来呀!带马来,下山。(带马下)
黄花女:我侄儿下山,女儿随着娘来,高山瞭兵。(同下)
第十一场 归 降
(白龙上,拉架子)
白 龙:(念) 金甲金盔锦战袍,玲珑宝带紧满腰;
一身打扮谁能到,亚赛天神下九霄。
俺、八台总镇白龙。大帅有令。校场点兵;将兵点齐,回头一观,大帅来矣。
(徐鸿带兵众上)
徐 鸿:咡嘿!
(诗) 领王旨意五凤楼,率领人马出京城;
千军万马攘世界,要把贼寇一扫平。
本帅徐达之后徐鸿。奉旨征剿双凤山贼寇来在校场。
白 龙:接见元帅。
徐 鸿:站下。命你校场点兵,将兵可曾点齐?
白 龙:齐备多时,等候元帅传令。
徐 鸿:这就是了。先行听令:大令一支,吩咐我军撤往双凤山。
(徐鸿带兵下,黄飞龙带喽啰上,与白龙开打,黄飞龙败下、白龙追下,黄飞龙又上)
喽 罗:我军大败!
黄飞龙:嗒!吾军大败,命我姑母出马当先。
(同下,黄花女上)
黄花女:咡嘿!
(念) 大炮三声响,勒马下山岗。
奴乃黄花女。官兵洗山,出马迎战。待我杀上前去!
(黄花女等架角,黄飞龙狼狈上跑下,白龙追上,黄花女与白龙开打、白龙败下,黄花女随后追下)
徐 鸿:(上念) 先行去交战,高山把兵观。
本帅徐鸿。先行前去交锋,我不免高山瞭望。便是这个主意。来呀!带马上山。(兵带马上山介,白龙上、黄花女追上,白龙即接杀、白龙又败下,黄花女要追时徐鸿答声)
徐 鸿:来者你可是黄花女吗?
黄花女:(看介) 你可是徐伯父吗?
徐 鸿:认的不错。来呀!枪刀各停,列开旗门,我下山来了。(下山)
黄花女:伯父转上,受儿一拜。
徐 鸿:好,罢了。这是黄花女!你乃世代忠良,因为何事一在双凤山前插旗造反?
黄花女:伯父不知。只因昏王不仁,斩坏我兄:有功不赏,无功便罚,逼我不反而自反。
徐 鸿:你但若投降,进得朝去,官封原职,印挂本身。你看如何?
黄花女:恐怕圣上降罪,如何是好?
徐 鸿:我保的你去,愿保你回。
黄花女:这就是了。侄男听令!(两面兵将齐上)将双凤山前军器什物粮饷一齐带上,随伯父一同回朝。(同下)
第十二场 收 子
(刘凤姐男装上)
刘凤姐:(唱二六板)
林子内边将衣换,我和适才不一般;
耳内忽听兵呐喊,我在桥下把身安。(留板、下)
(陈荣带卒上)
陈 荣:(唱带板)
领王旨出京来私查暗访,访贪官和污吏豪霸强梁;
访明了难免得四十刑杖,限十月管教他改换善良。
(提板)
卒 :禀相爷,坐马不行!
陈 荣:哎咳呀!令人报道,坐马不行。我想老夫的坐马有三件贵处:遇见贵人不走。遇见刺客不行,遇见珠宝不行。桥下必有行动。来呀,下桥去看!
卒 :是。(下、又上)禀相爷,有一相公桥下啼哭。
陈 荣:唤那一相公上轿回话。(卒叫刘凤姐上)
刘凤姐:与相爷叩头。
陈 荣:好,罢了。这一相公!你是那里人氏,名叫什么,因为何事桥下啼哭?
刘凤姐:生我是山东海阳人氏,我叫刘金童,家遭继母所逼,逃出门来,寻一自尽。
陈 荣:哎咳呀!老夫膝下无子,谁还多嫌儿女!我不免将他收为老夫的义子,权当亲生看待。便是这个主意。这是相公,你认不得老夫?老夫名叫陈荣,大明景泰驾前为臣,身为左班首相之职。老夫膝下无儿,心想收你为螟蛉儿子,权当亲生看待。你的心意如何?
刘凤姐:我倒也情愿。爹爹转上,受儿一拜。
陈 荣:好,受我儿一拜。(刘凤姐拜)来呀!与你家少爷拢马,与爷打轿回朝。(同下)
第十三场 卖 宝
刘 望:(上唱二六板)
一步来的却迟慢,皇王掩闭科场门。(提板)
在下刘望。是我上京赴考应试,一步来迟,皇爷掩闭科场。我有心回家,中途连盘费也无有了!这如何是好?噢,有了。是我下山之时,那位女大王与我定盘宝珠一颗,我不免拿在大街去卖,卖得几两纹银,好作路途盘费。便是这个主意了。(接唱二六板)
手拿宝珠大街卖,卖几两银子转回程。(留板)
陈 荣:(带卒上唱带板)
老夫当朝一首相,除罢天子我为尊;
吾主江山千斤重,老夫肩担八百斤。(提板)
卒 :禀相爷,有一举子,手拿定盘珠一颗,大街喊卖。
陈 荣:命他轿前回话。
卒 :是。嗨,这一举子!相爷唤你哩。
刘 望:好,前边领路。与相爷叩头!
陈 荣:这一举子!你是那里人氏,卖的何物?
刘 望:我是山东海阳人氏,我名刘望,卖的定盘宝珠。
陈 荣:好,呈上来。此乃是定盘珠,定盘珠!哎呀、刘望!你认不得老夫?老夫名曰陈荣。你一在我处容身,我这里上得殿去本动吾主,保你在朝坐官,你看如何?
刘 望:有劳相爷提拔,我倒情愿。
陈 荣:这就是了。来呀!与这一举子拢马,与相爷打轿回朝。(同下)
第十四场 进 宝
(四内侍引景泰王上,牌子)
景泰王:(念) 殿前珊瑚树,殿后翠花宫。(坐)
(诗) 山青水清,一统大明;先王有道,孤坐北京。
孤、大明天子景泰王在位。自孤登极以来,天下宁定,四处太平。只因双凤山前贼寇作乱,孤命徐鸿老臣领旨去征,去了好久,杳无音信。今天一早临朝,观见正阳门大开。
陈 荣:(内)上朝!(上、坐)万岁龙体驾安否?
景泰王:何以不安,我卿你好?
陈 荣:与臣赐福。
景泰王:这是老卿!郊外阅秋,事体如何?
陈 荣:老臣一在郊外阅秋,观见谷吐双穗;麦挑二旗⑧,牛产麒麟,羊生双羔。众位百姓称我主大明王佛爷掌世。
景泰王:卿等的虎威。
陈 荣:我主的洪福。万岁,为臣有一事禀告万岁:山东海阳有一刘举子进来一宝,名曰宝盘珠。万岁请看。
景泰王:呈来,待孤一观科……(牌子)果称好宝!老卿听旨,刘望进来宝盘珠,孤茕见爱,封为进宝状元;老卿有功,免你三月不朝。回府去吧!
陈 荣:谢过我主隆恩。(下)
徐 鸿:(上)万岁在上,为臣交旨。
景泰王:我卿少礼,坐了。
徐 鸿:为臣谢座。(入座)
景泰王:老卿回朝来了?
徐 鸿:回朝来了。
景泰王:孤茕命你领旨前去征剿双凤山贼寇,事体如何,当殿奏来,孤茕洗耳恭听。
徐 鸿:万岁呀,你把那贼寇当就何人?
景泰王:他是何人?
徐鸿 :他们不是别人,就是黄尚书之妹,黄尚书之子,弃暗投明,我主将他们封赏封赏⑨吧!
景泰王:言者有理。老卿听旨;黄尚书之妹、封为顺国夫人,黄尚书之子,子袭父职;卿等有功,免你三月不来朝参。下殿去罢!
徐 鸿:老臣遵旨!(下)
景泰王:长随,看了定盘宝珠一进宫去。和你娘娘一同观看,趱车伺候。(同下)
第十五场 许 婚
刘 望:(状元装上)
(念) 龙飞阁前挥翰墨,五凤楼上口吟诗;
一树杏花红十里,状元回来马如飞。
进宝状元刘望。是我一步身荣,拜见国公徐爷。来呀,催马!
(带马下)
(徐鸿引家院上)
徐 鸿:(念) 在边庭全获得胜,幸喜得马到成功。
家 院:禀相爷,进宝状元前来拜府。
徐 鸿:有请。(牌子、刘望上坐)新贵人来在我府,有得何事?
刘 望:拜见老大人来了。
徐 鸿:老夫有何德能,敢劳贵人前来一拜?
刘 望:当朝一品,礼应参拜,受我一拜。
徐 鸿:贵人前来拜府,我不免趁住机会,将我侄女许他足下婚配。便是这个主意。新贵人请来,老夫这里有礼!
刘 望:老大人施礼为何?
徐 鸿:老夫有一千金姑娘,心想留你一在我府招亲,不知你心意如何?
刘 望:咦,这个!大人。
(念) 大雪不住满空飞,谁拿银花衬马蹄;
你姑娘本是千金体,凤凰怎能配我笼中鸡。
徐 鸿:贵人呀!
(念) 当朝一品为岳丈,千金姑娘拜花堂。
论门户来也相当,这姻缘盖世无双。
就说从下才是。
刘 望:有心从下,但只是违律!
徐 鸿:什么违律?
刘 望:强霸违律!
徐 鸿:哎,大胆呀!(唱带板)
听得一言怒气生,叫声贵人你当听;
明日上殿动一本,你丢官事小命难存。
刘 望:哎,不好了!(接唱带板)
正讲话来变了情,徐老相爷不依从;
走向前来忙跪定,叫声相爷你当听;
只要我的状元在,婚姻之事我愿应。(留板)
徐 鸿:(接唱带板)
一句话儿出了口,状元跪在地流平;
走上前来忙带起,方才的言语莫在心。(提板)
只要你从下亲事,保你实受的个状元。请在下边待茶!
刘 望:遵命!(下)
徐 鸿:来呀!有请你家顺国夫人。
家 院:是。有请顺国夫人。
黄花女:(上念) 喜鹊檐前叫喳喳,奴家今年才出嫁。
奴乃黄花女。伯父有唤,上前去见。(进门)伯父万福!
徐 鸿:少礼,坐了!
黄花女:谢座。(坐介)唤儿到来,有何大事商议呢?
徐 鸿:伯父未曾和你商议,将你终身许与进宝状元了。
黄花女:怎么说将我终身大事许与进宝状元了?天爷爷,将山东海阳姓刘之人倒该怎么办呢?伯父你没问他姓什么,进的是什么宝物?
徐 鸿:他是山东海阳人,进的是定盘宝珠。
黄花女:是他,他他,不是他还是谁呀!孩儿倒也情愿。
徐 鸿:情愿了好。下边改装去吧!
黄花女:是,孩儿遵命。(下)
徐 鸿:今乃良辰吉日,不免教他夫妻一拜成亲。家院,吩咐两廊动乐。搀上来!正是:
(念) 一枝花推出门外,丹桂花别栽别开。(刘望、黄花女同拜天地,拜毕、众同下)
第十六场 盤 夫
(起弦索点、刘望、黄花女同上)
刘 望:刘望便说,一在他府招亲,来在洞房,待我看看新娘子的容貌如何?待我承样承样⑩。(看黄花女)
咦,这个好象呀!
(唱花音二六板)
刘望抬头用目观,新夫人容貌也非凡;
观她好象真好象,记不起来想不全。
今夜晚他府结亲眷,思想起前房不团圆。(留板)
黄花女:(接唱二六板)
黄花女来用目睁,进宝状元好貌容;
虽然年老眉目秀,三绺胡须最迎人。
观他好象真好象,好象山东海阳人;
走向前来拿礼奉,再叫老爷你当听:
今夜晚招亲喜上喜,问老爷为何加愁容?(留板)
刘 望:娘子呀!(接唱摇板)
前房妻儿不见面,一双儿女不团圆。(留板)
黄花女:(接唱摇板)
听得一言心生气,叫声状元听明白:
本是后婚男子体,千金姑娘被你欺。
我的父上殿动一本,你丢官小事一命毕!
刘 望:(唱摇板)
听得一言泪两行,双膝跪倒叫姑娘;
只要我的状元在,拉马坠镫我愿应。(留板)
黄花女:(唱摇板)
一句话儿出了口,老爷跪倒地流平;
走上前来忙带起,夫妻玩耍莫当真。
既然前房有妻小,改一日差人搬进京;
她为大来奴为小,搬进朝来都享荣。(留板)
刘 望:(唱摇板)
听得一言笑满面,果然夫人是大贤;
那年我从山前过,与那个女大王结丝萝。
她待我刘望十分好,今晚招亲怎奈何?(留板)
黄花女:(唱) 你的话儿说明了,我的话儿对你学:
双凤山招亲就是我,我当老爷不认我!(留板)
刘 望:(接唱花音摇板)
既然招亲就是你,你与他何物作定托?
黄花女:(唱) 我赐你定盘珠一颗,又与你独旗令箭下山坡。(留板)
刘 望:(唱) 自古常言讲的好,千里姻缘躲不脱。(提板)
我看你好像夫人,当真就是夫人。
黄花女:我看你好象老爷,当真就是老爷。
刘 望:夜已深了,你我上床眠了吧。正是:
(念) 今晚招亲实害怕,顺国夫人福命大;
黄花女:(念) 今年今月成婚配,四十二上才出嫁。
刘 望:夫人,什么你今年四十二岁了?
黄花女:老爷不知。因为我反出朝去,婚姻事大,无人作主;今年四十二岁,你还嫌老吗,你还嫌老吗?
刘 望:不老,不老!和我还是个同庚。好,请在下边。请!
(二人笑下)
第十七场 拜 府
(刘凤姐状元装上)
刘凤姐:(念) 中状元名扬天下,琼林宴帽插宫花。
首名状元刘凤姐。多亏陈荣老伯见爱,收我为他的义子,一在府下读书。今春吾主开科,是我在京应考,一步身荣,得中爷家首名状元。今日不免前去拜见国公徐爷。便是这个主意。
来呀,催马!(下)
徐 鸿:(上念)
势大压朝班,执掌生杀权。
卒 :(上)走!禀爷:新贵人前来拜府。
徐 鸿:有请。(刘凤姐上)新贵人来在我府,有得何事?
刘凤姐:拜见老大人来了。待我一拜!
徐 鸿:老夫有何功劳,敢劳贵人一拜?免了吧!
刘凤姐:当朝一品,理应该拜,老大人请上受学生一拜。(拜介、入座)
卒 :禀爷:顺国夫人请贵人待茶。
徐 鸿:退下(卒下)这是贵人!
刘凤姐:大人讲说什么?
徐 鸿:顺国夫人请贵人待茶,请在茶厅吃茶。
刘凤姐:啊、是。(下)(卒又上)
卒 :禀爷,陈老相爷来到咱府。
徐 鸿:有请。(牌子、陈荣上,二人施礼分坐)
*(左亻右了)兄来在我府,有得何事?
陈 荣:我的儿子拜谒你府,看我儿子来了。
徐 鸿:你的儿子,顺国夫人请他前去待茶,你我请在茶厅吃茶。
(同下)
第十八场 团 圆
黄花女:(上念)昨夜晚灯花结蕊,清早间喜鹊临门。
卒 :(上)走!禀夫人:新贵人到。
黄花女:有请。(刘凤姐上,)
刘凤姐:夫人转上,受我一拜。
黄花女:老身有何德能,敢劳贵人一拜?
刘凤姐:你为顺国夫人,理应该拜,受我一拜。(施礼、坐)
黄花女:贵人来在我府,我不免趁住机会,将我女儿许与贵人足下婚配。贵人请来我这里有礼!我有一千金姑娘,心想留贵人一在我府招亲,不知你可曾情愿否?
刘凤姐:家有前妻,难以从命!
黄花女:不必推辞,请奔茶厅吃茶。
刘凤姐:是。哎!(难为不安的下)
黄花女:贵人走去,不免和我女儿商议,便是这个主意。女儿走来!
刘金童:(女装上)咡嘿!
(念) 可笑干妈太荒唐,将我认就女花郎。(进介)
伺候干妈。
黄花女:女儿不知。为娘将你终身大事许配与新贵人了。
刘金童:哟,怎么说母亲将我的终身大事许配与新贵人了?儿便不从。
黄花女:这个娃呀!女子家长大了,不嫁人还由了你不成?为娘将你领上,奔上书馆,先看看贵人的容貌如何了呀!
(唱花音二六板)
手托女儿奔书馆,随娘来前去看状元。(同下)
刘凤姐:(上唱二六板)
有凤姐来慌忙忙,提起娶妻加愁肠;
盘古初分往下降,那有女儿招婆娘。(留板)
黄花女:(托刘金童上唱二六板)
手托女儿莫怠慢,与我儿招了个好状元;
行来书馆用目看,叫一声女儿坐在这边。(提板)
待我先劝劝贵人。哎哟,哼哼哼!贵人,你看我千金姑娘的容貌还配不上你吗?你说哩吆?你言喘吆!天爷爷,伢不言喘吆。哎,不言喘了罢。我有一辈古人,讲来你听。正是:
(念) 九月九菊花开放,家家户户饮琼浆;
贪酒人多受魔障,贪色人多加愁肠。
八仙酒醉在洛阳,个个挣扎来斗量;
贵人不言从头想,这句话儿赛文章。
你说话哩吆,你言喘吗!不言喘,我还有一辈古人,讲来你听。正是: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说吆,你言喘!天爷爷,伢还是个不言喘。伢不言喘了罢,老身把我女儿,要劝一下。那是女儿!我有一辈古人讲来,我儿来听。正是:
(念) 年年有个七月七,织女牛郎配夫妻;
神圣都有思凡意,何况人不想配夫妻。
你说哩吆,你言哩吆!天爷爷,伢都不言喘!噢,是了。老身在此,将旁人阻碍住了;待我先退后,出得门去,将门与他们倒扣了,任凭他两个捣鬼捣鬼。正是:
(念) 开门莫管窗外月,任凭梅花朵朵香。(下,刘金童与刘凤姐对面相看)
刘金童:哎,咳呀!观见那旁好象我那妹妹,她却怎么成了男子了?
刘凤姐:观见他好象我哥哥,他却怎么成了女子了?
刘金童:是不是,待我冒叫一声。你可是刘凤姐?
刘凤姐:是不是,待我冒叫一声,你可是刘金童?(二人互相认、同跪)(喝场)哎呀,我的哥哥呀!
刘金童:哎呀,我的妹妹呀!(唱带板)
一见妹妹心疼烂,
我的妹妹呀!
(唱) 珠泪滚滚擦不干;
从前兄妹曾失散,因为何事女扮男?(留板)
刘凤姐:(接唱带板)
哥哥哭的好伤惨,妹妹与你求来官;
来来来随妹把衣换,(进内换衣)等夫人到来讲实言。
(留板)
黄花女:(上接唱二六板)
谯楼以上打三更,老身今夜睡不宁;
舌尖儿打开窗檽纸,
不对呀!
二人容貌大不同。
进得门来用目奉,是男是女辨不清。(提板)
贵人贵人哟!那二位娃娃怎么给变了?待我看女儿。女儿女儿!天爷爷,伢都变了吆。住了!把你们男不男女不女,你们是怎样的情由,还不说来!(二人同跪)
刘金童:咳,干娘呀!(唱摇板)
走上前忙拜望,双膝跪倒叫干娘;
家住山东在海阳,(提板)
黄花女:慢着。啊呀!我老爷言道他是山东海阳人氏,他也言道山东海阳人;老身我爱听山东海阳人,往下的回来。
刘金童:干娘呀!(接唱二六板)
刘家巷口有家乡。我的父名儿叫刘望,(提板)
黄花女:哟,我老爷叫个刘望,他父也叫个刘望;好好好,就照住刘望往下讲来。
刘金童:干娘呀!(接唱二六板)
大比年间奔京廂;我的亲娘把命丧,
我大娘一死我逃出乡。(留板)
黄花女:(向刘凤姐)你如何得成这个样子,你往下的讲来?
刘凤姐:干娘呀!(唱二六板)
走上前来忙拜上,双膝跪倒叫干娘;
我家住山东在海阳,(提板)
黄花女:天爷爷,她也是山东海阳人!你就从山东海阳往下讲来。
刘凤姐:干娘呀!(接唱摇板)
刘家巷口有家乡。我父名儿叫刘望,(提板)
黄花女:天爷爷,我老爷伢叫个刘望,他父也叫个刘望,她父也叫个刘望;我和刘望有多少缘法,往下的讲来吧!
刘凤姐:干娘呀!(接唱)
大比年间赴京廂;我亲娘大娘把命丧,
我兄妹双双逃外乡(留板)
黄花女:(唱) 老身上前问一遍,原是老爷女和男;
(唱) 你把我当就哪一个,我本是你姨娘到此间。
儿的父上京来赴考,他和为娘结良缘。(留板)
刘金童:(接唱)
姨娘转上儿拜见,再问我父在那边?(绕板)
黄花女:要问你父,少刻便见。你二人站在这边,待为娘请他出来呀!(接唱二六板)
行来二堂搭躬请,请来伯父陈爷问分明。(留板)
(徐鸿、陈荣、刘望、黄飞龙同上,)
徐 鸿:(唱二六板)
开山府里摆酒宴,
陈 荣:(唱) 宽怀大量饮一番;
刘 望:(唱) 夫人出簾因何故,
黄花女:(唱) 老爷为何泪涟涟?
刘 望:(唱) 前房妻儿不见面,一双儿女不团圆;
黄花女:(唱) 老爷不必泪满面,霎时给你个连本三。
黄飞龙:(唱) 姑母莫把闲事管,
黄花女:(唱) 娘面前何用你多言!(绕板)
黄飞龙:什么千金连本三呢?
黄花女:悄着。这时伯父!咱们的姑娘呢?
徐 鸿:千金之体吆。
黄花女:我看连八百斤也不够了。
(接唱) 女花童变成男孩子,(提板)
徐 鸿:我就不信。
黄花女:你还不信!少刻便见。这是陈相爷!你的儿子呢?
陈 荣:亲生之子。
黄花女:我看是螟蛉的多呀!(唱二六板)
你儿子成了女花童。(提板)
陈 荣:我就不信。
黄花女:你不信你二人去到廊前观看。
(徐鸿、陈荣走场)
徐 鸿:闪开,待我去看。那是女儿(看介)哎,怎么不对了?
陈 荣:闪开,待我去看。那是孩儿!(看介)哎,怎么也不对了?
徐 鸿:(唱二六板)
那天我从桥梁过,却怎么把人能认错?
陈 荣:(唱) 事到头那怕人笑丑,
黄飞龙:大家拍手笑呵呵!
刘 望:(唱) 依我说婚姻颠倒过,
黄花女:(唱) 他二人姻缘有些不合。(提板)
老爷,你不想你那一双儿女吗?
刘 望:倒也很想,不能相见,也是枉然。
黄花女:你在廊下高叫三声,就有人答应。
刘 望:哎,这就奇了!好,待我叫来。那是刘金童,那是刘凤姐!
(二人听叫声跑来、三人抱头痛哭)哎呀,父的儿!(唱带板)
一见冤家好不忍,(喝场)
父的儿呀,小冤家呀,哎,父的儿呀!
疼烂肝花裂碎心!我问你娘好不好。
你大娘安宁不安宁?(留板)
刘金童:(接唱二六板)
我的娘家中丧了命,泪涟涟哭煞孩儿们!
我大娘她的心不正,险害你儿丧性命。
我兄妹在家难立定,扭回头来杀自身。
你的儿男扮女,
刘凤姐:(唱) 女扮男往外行。
刘 望:(唱) 听说他娘丧了命,嫂嫂在家害儿童;
自古常言讲的好,各娘养的各娘疼。
叫冤家莫跪且立定,再叫夫人你当听。
女乱科场先有罪。夫人上殿拿本申。
黄花女:(唱) 老爷不必悲哀痛,定盘宝珠结姻亲。(提板)
哎呀,伯父!陈爷无子命金童一子开为两门。你看如何?
徐 鸿:言者有理,向前拜过。(刘金童拜陈荣)你举家相见,一在我府摆宴三日。请在下边。请!
众 :同转宴上。(同下场)(剧终)
①“苜蓿”是很好吃的春季菜屬、也是牲畜的上等饲料,连下文“巵在犁沟里,和驴两个赖”就成为讽刺人畜不分的意思了。
②“掇”关中西路口语“掇”字独用,当“端”字讲。
③“百不咋”陕西方言,也作“百者不咋”是决没有危险的意思。
④“二甲进士”科举时代进士廷试后,分一甲、二甲、三甲;此是*上句“夹了半截子”的“夹”字,故作趣语。
⑤“伢”关中口语,近似将“人家”二字连着快读而成音。
⑥“可喝”陕西方言、是再喝的意思。
⑦“搞摩”关中方言,即假意对付。
⑧“麦挑二旗”麦将出穗时有包穗叶突出,称为“挑旗”,二旗者一棵麦出二穗也。
⑨“封赏封赏”:原口述本是“目秋目秋”四字
⑩“承样承样”是由“瞻仰瞻仰”声转为“承仰承仰”再误转为,“承样承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