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铡曹杰》剧本
说 明
宋，国舅曹杰，毒死张生，逼张妻李氏成亲；李氏不从，打在花园受苦。生员刘思尹欲赴京应试，苦无川资。其妻孙玉英做花变卖，被曹杰拘进府中。曹杰因逼婚不成，竟用石砚打死玉英，抛于枯井。刘思尹往寻，被曹贼打在水牢；幸得李氏相救，二人逃离曹府，诉于开封府。包文正审明案情，铡死曹杰，并撮合刘、李成亲。
此剧又名《铡国舅》。
场 目
第一回 登 殿 第四回 牢 遇
第二回 卖 花 第五回 回 朝
第三回 逼 命 第六回 审 曹
人 物 表
宋仁宗 正生 皇 帝 曹 杰 花脸 国 舅
王延龄 正生 丞 相 曹 成 杂 家 人
包文正 净 府 尹 李 氏 旦 张生妻
王 朝 杂 公 差 金是肯 杂 馍 商
马 汉 杂 公 差 曹娘娘 花旦 西 宫
刘思尹 小生 生 员 宫 女 旦
孙玉英 小旦 刘 妻
第一回 登 殿
〔四内侍引宋仁宗上。
宋仁宗 (引) 天上星辰数北斗，
地下文武朝孤茕。
(诗) 曦日煦煦照万邦，
伏羲神农并三皇；
唐尧虞舜多有道，
大贤还数周文王。
寡人四帝仁宗在位。清早地方官有本到京：衡州连遭三载亢旱。是我心想将王爱卿宣上殿来，商议安民之策。常随。
内 侍 奴婢。
宋仁宗 宣王丞相上殿。
内 侍 万岁旨下，王丞相上殿。
〔王延龄上。
王延龄 万岁龙体驾安否?
宋仁宗 王爱卿你好!
王延龄 与臣赐福。万岁宣臣上殿，有何朝事商议?
宋仁宗 王爱卿哪知。清早地方官有本进京:衡州连遭三载亢旱，六料不收。将王爱卿宣上殿来，商议安民之策。
王延龄 为臣当殿举荐一人。
宋仁宗 举荐何人?
王延龄 我弟子包文正，作官清廉正直，教他奔上那里开仓放粮，万岁圣裁。
宋仁宗 此本可通。常随。
内 侍 奴婢。
宋仁宗 宣包爱卿上殿。
内 侍 万岁旨下，包爱卿上殿。
〔包文正上。
包文正 万岁龙体驾安否?
宋仁宗 承问，我卿你好!
包文正 与臣赐福。万岁宣臣上殿，有何朝事议论?
宋仁宗 爱卿哪知。衡州连遭三载亢旱，六料薄收，黎民饿死八九。寡人心想发去帑银，命爱卿赈济安民，不知爱卿心意如何?
包文正 为臣情愿前去。
宋仁宗 既愿前去，这是一桩苦差，当殿有酒与爱卿摆宴。常随，摆宴上来。
(唱) 和爱卿打坐金銮殿，
寡人降旨听心间：
衡州城里遭荒旱，
饿死黎民有万千。
朕发帑银几十担，
命爱卿前去把民安。
安民一毕回朝转，
有寡人迎接五凤楼前。
王延龄 (唱) 我弟子进前听嘱托，
师傅对你把话学：
自古说臣为国怎无功过?
要学个忠良将万代不磨。
包文正 哎，恩师!
(唱) 恩师不必细嘱托，
弟子心内有斟酌。
当殿施礼莫久坐，
放粮一毕回朝阁。 (下)
宋仁宗 (唱) 见得爱卿下金殿，
倒教寡人把心担。
常随趱车莫怠慢，
帘挂金钩王退金銮。 (下)
〔王朝，马汉引包文正上。
包文正 (唱) 曾记得宋王爷开科皇榜，
在原郡辞别了我的嫂娘。
进京来我路过太行山上，
遇见了刘英贼草寇强梁。
那日里带喽卒曾把路挡，
中途路抢去我包裹行囊。
自幼儿离娘怀情性烈强，
放下了破天胆闯上山岗。
刘英贼他和我打赌击掌，
我若中他把头送上公堂。
辞别了刘虾蟆曾把京上，
进贡院做几篇锦绣文章。
万岁爷见文字喜在心上，
他封我状元郎侥幸一场。
三日内进贡院参拜圣上，
龙国太将容貌仔细端详。
他说我容貌丑不成模样，
夺去了状元郎赶出朝堂。
出宫院我学生心中思想，
回家去怎见那邻里乡党!
千千思万万想无计可上，
无奈了鹿角扎自己悬梁。
多亏了王恩师延龄丞相，
他保举坐定远七品正堂。
初上任访妖民王法不认，
我也曾夜断阴日间断阳。
到如今我作了一品首相，
赫威威赛过了五殿阎王。
我作官哪怕他皇亲国丈，
犯我手付铜铡命见阎王。
叫王朝你与爷把轿打上，
往衡州去放粮奔走一场。 (下)
第二回 卖 花
〔刘思尹上。
刘思尹 (引) 穷到街前无人问，
富处深山有远亲。
半升粟米无钱沽，
满腹文章尽是虚。
小生刘思尹。今春皇王开科，心想上京应试，苦无路资。待我唤出娘子，再作商议。娘子走来。
孙玉英 (内) 来了。
〔孙玉英上。
孙玉英 (引) 桑麻无依靠，
家贫受煎熬。
令人空俯首，
嗟叹度昏朝。
相公，万福。
刘思尹 娘子，拜揖。
孙玉英 相公请坐。
刘思尹 一同坐了。
孙玉英 相公唤为妻到来，有何大事商议?
刘思尹 娘子你看，今春皇王开科，小生心想上京应考，无有路资，唤娘子以作商议。
孙玉英 相公你看，为妻造下七片绒花倒也新鲜。拿在大街市上卖得几两资财，相公好来上京。
刘思尹 娘子，莫可!
孙玉英 何言莫可?
刘思尹 你乃红颜少妇，奔在大街市上卖花，外人瞧见与生员有什么脸面!
孙玉英 为妻用帕儿罩脸，扮就远方妇人，教他外人看不出破绽。
刘思尹 娘子既愿前去，打坐草堂，听小生道来!
(唱) 和娘子打坐草堂上，
听小生把话说心间：
今春皇王开科选，
意欲上京无盘缠。
娘子换衣莫怠慢，
鄙人还有嘱托言。
孙玉英 (唱) 相公不必泪两行，
为妻把话说心间：
今春皇王开科选，
相公上京无盘缠。
你的妻生来性儿偏，
造下绒花甚新鲜。
草堂以内把衣换，
我和适才不一般。
黄土罩了我的脸，
远方妇人更一般。
轻移莲步草堂站，
叫相公把妻仔细观。
刘思尹 (唱) 见得娘子把衣换，
他和适才不一般。
头上青丝帕儿苫，
身穿一领补钉衫。
八幅罗裙短半片，
足登绣鞋露指尖。
将花卖过早回转，
也免得小生把心担。
孙玉英 (唱) 相公不必嘱托言，
为妻心内有点检。
草堂施礼莫久站，
奔大街卖花走一番。
刘思尹 送娘子。
孙玉英 相公，免送。 (下)
刘思尹 哎!
(唱) 见得娘子奔街前，
不由叫人把心担。
若要我把愁眉展，
除非是娘子转回还。 (下)
第三回 逼 命
〔曹成引曹杰上。
曹 杰 (诗) 官居国舅在朝班，
提起声名星斗寒；
虽然未得九五位，
独占宋室半面天。
老夫国舅曹杰。
曹 成 我叫曹成。
曹 杰 当年在朝作官，官作国舅之职。自从那日老夫寿诞之日，张生带领他妻李氏与老夫前来拜寿，是我见得李氏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我用药酒毒死张生，想霸占李氏成亲。李氏言道：他丈夫已死，忌荤百日。百日完满，唤出新娘子，再作商议。曹成。
曹 成 有。
曹 杰 唤新娘子。
曹 成 是。国舅爷有唤新娘子。
李 氏 (内) 来了。
〔李氏上。
李 氏 (引) 耳听曹杰呼唤，
吓的我胆战心寒。
若提婚姻之事，
哎嘘!
奴只得巧言遮辩。
国舅爷，万福。
曹 杰 新娘子拜呢。咦，嘿嘿嘿!
李 氏 国舅请坐。
曹 杰 新娘子一同坐。咦，嘿嘿嘿!
李 氏 国舅爷唤奴家到来，讲说什么?
曹 杰 新娘子哪知。是你从前言道：要忌荤百日。今天百日完满，和老夫成就夫妇之礼。
李 氏 国舅爷，待奴家思忖。
曹 杰 新娘子，你且思忖。
李 氏 噢，是。 (李氏背身自思)我不免将此事暂且应揽身旁；若得其便，杀了奸贼，好与奴夫报冤。这是国舅爷。
曹 杰 新娘子。
李 氏 我从下了。
曹 杰 什么?
李 氏 我从下了。
曹 杰 从下了，好，好!曹成。
曹 成 有。
曹 杰 以在高楼，设了新婚大宴伺候。
曹 成 是。 (下)
曹 杰 新娘子请到宴上。咦，哼哼!
李 氏 国舅爷，曹杰!我把你个奸……
曹 杰 嗯哼?
李 氏 啊，贼呀!
曹 杰 新娘子随上，说你随上。咦，哼哼! (同下)
〔曹成上，上楼打扫。
曹 成 有请国舅爷、新娘子请来上楼。
〔曹杰、李氏同上。
曹 杰 新娘子，看闪腰着。
(念) 夫妻饮宴在高楼，
李 氏 个人有事耽着忧。
曹 杰 你我同饮新婚酒，
李 氏 国舅爷!
一醉能解心上愁!
曹 杰 好一个一醉能解心上愁!新娘子，请。
(唱) 夫妻们同饮新婚宴，
听我把话说心间：
你丈夫饮酒把命断，
天造你我结良缘。
娘子不必泪满面，
你我享荣在朝班。
李 氏 (唱) 虽然间讲话面对面，
各人心事不一般。
有朝一日得其便，
杀奸贼与奴夫冤报冤。
曹 杰 (唱) 夫妻正饮新婚宴，
耳听楼下有人言。
夫妻饮宴之间，耳听楼下有卖花妇人。曹成。
曹 成 有。
曹 杰 下得楼去拣得几枝花草，待爷承样承样。
曹 成 是。哎，花婆子。
〔孙玉英上。
孙玉英 有。
曹 成 卖的什么花?
孙玉英 七层绒花。
曹 成 我给尔说，这里有个大买主呢!再验上货，把你摊子打整了。
孙玉英 拿去观看。
曹 成 好花，好花!国舅爷，观看此花如何？
曹 杰 咦呀，原是七层绒花。造的十分新鲜。娘子头上戴得几枝，看着十分俊俏。
李 氏 此花莫与奴家戴。
曹 杰 新娘子不戴，该与何人去戴?
李 氏 拿回内室，与你令堂老安人去戴。
曹 杰 好贱人，无故叫骂老夫!曹成，看过短刀一把，结果贱人性命。
曹 成 哎呀，我的爷呀!你嫑慌，你嫑忙，娃这里还有个大主张。
曹 杰 有何良谋?作速讲来。
曹 成 依娃心中思想，将他打在咱家花园，担水浇花，若有回心转意，成了国舅爷亲事，未可料也。
曹 杰 言之最是。拉下楼去。
曹 成 这一妇人，随着我来。
李 氏 噢，是。曹杰。
曹 成 骂不得。
李 氏 奸贼!
曹 成 骂不得。
李 氏 贼呀!
曹 成 随着我来。 (李氏随曹成下)
曹 杰 难得贱人的好骂，难得贱人的好骂。好花、好花! 咦，观见这七层绒花十分新鲜，但不知卖花的妇人他是甚等人才?不免唤上楼来，一观便知端的。曹成，有唤卖花妇人上楼。
〔曹成上。
曹 成 是。花婆子。
孙玉英 有。
曹 成 看我说的怎着呢?大半打你的摊子呀，我国舅爷唤你上楼呢。
孙玉英 前边带径。花婆与老爷叩头。
曹 杰 这一花婆，你这七层绒花亲手自造，还是趸买人家的。
孙玉英 贫妇亲手自造的。
曹 杰 什么，亲手自造的?好好好!咦，哈哈哈!这一花婆，你这花要能值多少工价?
孙玉英 老爷既爱，五两不少，十两不多。
曹 杰 这就是了。曹成。
曹 成 有。
曹 杰 将花收下，看过十两银子。
曹 成 禀爷，十两银子到。
曹 杰 递与花婆。
曹 成 是。花婆子，这十两银子，在我爷上边谢个赏字。
孙玉英 花婆以在老爷上边谢赏。
曹 杰 下楼去吧。
孙玉英 噢，是。
曹 杰 回来!
孙玉英 回来就回来。动问老爷，为何着贫妇人去而复转，行而又止?
曹 杰 非是我叫你去而又转，行而又止。我且问你，家住哪里，高名上姓?给我讲说一遍，我可另眼看待。
孙玉英 哎，我叫叫一声老爷，老爷既问，听贫妇人道来!
曹 杰 不必啼哭，缓缓讲来。
孙玉英 (唱) 我未曾开言泪满面，
再叫老爷听心间：
河南有个开封县，
刘家巷口有家缘。
奴的夫名叫刘思尹，
他本是黉门一生员。
大比之年王开选，
奴的夫上京无盘缠。
孙家女儿生来心性颠，
造下绒花甚新鲜。
手提花篮大街转，
来在你府门首前。
老爷的院公将奴唤，
唤在你府问花钱。
老爷见花喜满面，
十两银子赠身边。
我把来情讲一遍，
你看我可怜不可怜!
曹 杰 (唱) 妇人把来情讲一遍，
把他的容貌观一番。
头上青丝如墨染，
身穿一领补缀衫。
八幅罗裙短半片，
足登弓鞋露指尖。
看着看着欲火反，
心想和他结姻缘。
有话只要讲当面，
再叫妇人听心间。
这一妇人，你看你那丈夫穷秀才，破头巾，跟他有什么好处!若肯与老夫作十四房妾小，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
孙玉英 老爷名讳?
曹 杰 老夫国舅曹杰。
孙玉英 (唱) 听言就把魂吓散，
三魂七魄不周全。
细思想还要好言劝，
再叫老爷听心间：
早早放奴回家转，
感你恩情重如山。
曹 杰 (唱) 妇人不必好言劝，
心似铁石更一般。
倘若不允婚姻事，
想要活命难上难!
孙玉英 (唱) 细思想还要恶言骂，
(喝场)曹杰呀，哎，好贼呀!
(唱) 再叫曹杰听心间：
你好比人前一犬马，
怎敢越律犯王法?
逼婚事儿比天大，
全不怕空中神鉴察。
曹 杰 (唱) 妇人不住破口骂，
咯登登的咬纲牙。
有心放他把楼下，
外人若知耻笑咱。
这一妇人不允老夫亲事，只是破口叫骂。有心放他下楼，张扬于外，老夫脸面置于何地?有了。观见桌面以上，今有砚台一块，我不免拿砚台在手，将他喝吓喝吓。他亦是妇人胆量，从了老夫亲事，未可卜也。这一妇人，我且问你，从呀不从?
孙玉英 贼呀，哪个从你!
曹 杰 你不从我，我要打你。
孙玉英 你打，我要骂你。
曹 杰 你该骂老夫什么?
孙玉英 我把你贪色好酒的国贼!
曹 杰 好贱人! (打一砚台)
曹 成 这个妇人，你不从了罢，下楼去走了不零干!睡倒这里装死赖活，起来走了不零干。咦，这头一踢， *(左口右外)头怎么动弹呢。待我观看。啥些?嘴里没气咧!教我再看。哎，尻子也给没屁咧!禀国舅爷，砚台将那妇人打死了。
曹 杰 闪开，待爷观看。曹成，这、这却怎处?
曹 成 爷你嫑慌，你嫑忙，娃这里还有个大主张。
曹 杰 作速讲来。
曹 成 你娃心中思想，将妇人尸首拉在咱的花园，丢在枯井内边，上边石板盖了，黄土弥了，边栽两树名花，一树白牡丹，一树粉仙红，教他外人难解其情。
曹 杰 所言最是。搬下楼去。
曹 成 黑驴滚毡——上我的背背来。 (下)
曹 杰 正是：
(唱) 细思想还是我的过，
不该逼他见阎罗。
惶愧，惶愧! (下)
第四回 牢 遇
〔刘思尹上。
刘思尹 (唱) 我的妻卖花不见还，
倒教生员把心担。
行步儿来在大街站，
要把邻舍问一番。
〔金是肯上。
金是肯 卖馍咧，卖馍咧。麦贵咧，馍碎咧。卖馍来，卖馍来，六个钱一个咧。麦贵咧，馍碎咧。
刘思尹 卖馍的兄台，向我处来。
金是肯 来了，来了。原是相公。
刘思尹 相公。
金是肯 吃馍加?
刘思尹 非也。我故来问信。
金是肯 咋、咋、咋的话，你买信加？在药铺尝着买着，把寒碎石买下了，把你闹死了。
刘思尹 我问的张王李赵。
金是肯 张、张、张，张王李赵马共孙，提一壶来把我醺，把我醺的醉醉的。我叫金是肯、肯是拉的金。
刘思尹 我问你是谁，我是谁?
金是肯 你你你没老子，我是谁?我没儿子，你是谁?
刘思尹 这样的混帐。
金是肯 人家现不耍*(左口右外)混江了，八万加五索耍呢。
刘思尹 我问你名姓。
金是肯 明星早呢，你望东面瞅，扑烘扑烘那是个荒毛星。 那荒毛星下去，上来才是明星。
刘思尹 我问人的名姓。
金是肯 这才把他家的，半会你倒鬼我，还是我倒鬼你呢。教我把馍篮篮子先放在这里。相公，你问咋的个人呢?
刘思尹 昨日大街市上有一卖花妇人，兄台可曾见过。
金是肯 卖花妇人。得是女娃子，长大变一个婆娘。
刘思尹 正是的。
金是肯 头上包了个帕帕子。
刘思尹 正是的。
金是肯 手提个花篮篮子。
刘思尹 正是的。
金是肯 我看进了曹府，没见出来。
刘思尹 罢了，妻! (昏)
内 卖馍的把人打死了。
金是肯 我就没斗他。
内 你看人不出气了，赶紧唤人。
金是肯 这才把他家的，闹这麻烦事情。相公苏醒!
内 升班辈。
金是肯 相公哥苏醒。
内 再升。
金是肯 相公叔苏醒。
内 再升。
金是肯 相公伯苏醒。
内 再升班辈。
金是肯 相公干大，孙子吃馍来!
刘思尹 (唱) 听一言把我的魂吓散，
三魂七魄不周全。
猛然睁睛用目看，
原来是我妻在面前。
罢了，妻!
金是肯 你把我往紧的搂，再往紧的搂。你去罢，我在*(左口右外)卖哩。你可说，卖馍的兄台，向我处来。我当你是我的买主，照顾我加。我才低头拌脑，两腿一齐跑。你可是张王咧李赵咧，问来问去才问你的婆娘呢。我好意给你说进了曹府，没见出来。你猛然狗墩子，墩着*(左口右外)装死赖活的。*(左口右外)一伙愣性生丕子说，我卖馍的把人打死了。咱这说良心话呢，我卖馍斗你来，拿指头撞你来没有?我好意把你唤醒，你一抱子把我搂的紧紧的，七呀八呀的叫呢。你晚上枕了磨石睡觉呢，把眼窝磨卷刃子了。你看你的婆娘，就是我这模样，红苕的模样，油饼色的鼻疙塔，在脸当中长着呢!你的婆娘，就是我这脚手!
内 卖馍的，把馍拿着这里来。
金是肯 不卖咧。
内 不卖了，把*(左口右外)放下做啥加?
金是肯 拿回去给我吃加。 (下)
刘思尹 哎，适才卖馍兄台言道，我妻进了曹府，大料凶多吉少了!
(唱) 卖馍兄台讲一遍，
倒教生员把心担。
行步儿来在府门站，
静静悄悄无一言。
门内有人走出。
〔曹成上。
曹 成 (引) 府门深似海，
不许外人来。
门外有人唤门，待我开门去看。刘相公到此为何?
刘思尹 国舅爷可曾在府?
曹 成 二堂看书呢。
刘思尹 禀明国舅爷，就说生员刘思尹要见。
曹 成 少站，少站，待我与你传禀一遍。娃子背上铁锨往茅厕跑——寻屎(死)呢!有请国舅爷。
〔曹杰上。
曹 杰 (念) 从前做事我好悔，
自己错了怨得谁!
曹成，请爷出堂讲说什么?
曹 成 刘思尹要见。
曹 杰 怎么，他倒来了?
曹 成 来了。
曹 杰 到此是客，不敢缺礼，传出有请。
曹 成 是。有请刘相公。
刘思尹 来了。国舅爷在哪里，国舅爷在哪里?国舅爷请上，待生员拜过。
曹 杰 慢慢慢着。到此是客，须行常礼。那旁有座，坐了再叙。
刘思尹 国舅爷上边谢座。
曹 杰 刘相公今来我府，有何大事?
刘思尹 昨日大街市上，有一卖花妇人。国舅爷可曾见过?
曹 杰 昨日来了一卖花妇人，老夫拣了几枝花草，与他十两银子，送他出府去了。
刘思尹 实不瞒哄国舅爷，那就是我妻。放出我妻，容我夫妻见得一面。
曹 杰 咳，老夫适才言的明白，与他十两银子，送他出府去了。你妻不你妻，把老夫便怎么样?
刘思尹 住了。早早放出我妻还则罢了；如其不然，包相爷衡州放粮回来，拦轿告你个老贼。
曹 杰 无故讹诈老夫。曹成。
曹 成 有。
曹 杰 看过短刀一把，结果奴才的性命。
曹 成 哎呀，我的爷呀，你嫑慌，你嫑忙，娃这里还有个大主张呢。
曹 杰 作速讲来。
曹 成 依娃心中思想，将他的大衣衫宽了，打在咱的水牢内边，将他自折自磨一死，落一个囫囵尸首，给咱王位人家，积些阴德阴功。
曹 杰 哎嘘，言之最是。将奴才扯出府去。 (下)
曹 成 噢，是。
刘思尹 曹杰。
曹 成 骂不得。
刘思尹 奸贼!
曹 成 骂不得。 (背刘思尹丢左水牢里)
刘思尹 (唱) 恨曹杰要害我一命皆断，
大料想我的命难以保全。
猛然间睁双晴用目观看，
但不知啥东西在我面前?
哎，不知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摆来摆去，待我摸揣摸揣。哎呀，好像死尸。我可莫说水牢哪里来这付死尸。嗯，想起了。想是曹杰为人不堪，将人打死，尸首丢在水牢。这也是有之。我可莫说死尸、死尸，明知曹杰为人不堪，你来到他府做甚么来了?看在其间，你也无才啊!刘思尹、刘思尹，你休说死尸无才；你倒底有才，怎样得到水牢来了!
(唱) 我一言未罢水牢进，
面前不见死尸灵。
刘思尹水牢得活命，
与你拦轿把冤明；
假若还水牢不能生，
怎样与人把冤伸?
闷悠悠打坐水牢中，
好候神圣渡我生。
〔李氏上。
李 氏 (唱) 心思恍惚坐不定，
千思万想不安宁。
张生之妻李氏。曹杰用药酒毒害奴夫一死，霸占奴家成亲。是我执意不从，将奴打在花园担水、浇花。到晚来凉亭自折自磨。这般时候，我在花园用功去了!
(唱) 背地里我把曹杰怨，
做的事儿理不端。
霸占我成亲我不愿，
打在花园把水担。
白昼间担水数十担，
到晚间凉亭去安眠。
正是：
李氏往前站，
忽听有人言。
刘思尹 苦呀、苦呵!
李 氏 打鬼。
刘思尹 我是人，何言是鬼?
李 氏 你是何人，焉能得到水牢内边?
刘思尹 我是生员刘思尹。曹杰将我打在水牢内边。上边应声，你是他的什么人?
李 氏 奴乃张生之妻李氏。曹杰用药酒毒害奴夫一死，霸占奴家成亲。是我执意不从，将我打在花园，每日担水浇花，到晚来凉亭自折自磨。
刘思尹 小娘子，快快搭救生员活命。
李 氏 我今救你，何人救我？
刘思尹 你将我救出水牢，包相爷衡州放粮回来，拦轿我与你喊冤。
李 氏 相公，少等!
(唱) 听一言来吃一惊，
水牢原是刘相公。
我不搭救谁搭救，
我不救生谁救生!
腰中裙带解离体，
刘思尹 哎呀，小娘子!空中什么东西摆来摆去，生吊攀他不着，也是枉然。
李 氏 (唱) 这飘摆来那飘摆，
飘飘摆摆攀不着。
掯的李氏没奈何，
脱了弓鞋绽裹脚。
刘思尹 小娘子，在那壁厢做什么呢?
丰 氏 相公站远些，奴家绽脚呢。相公，这般时候还不逃你的性命去吧。
刘思尹 小娘子你看，我这般光景，怎样得出贼府?
李 氏 凉亭以上有奴夫衣帽头巾，穿戴起来，好来逃走。
刘思尹 小娘子，套衣来。 (换衣)小娘子，前后府门一齐上锁，怎样得出贼府?
李 氏 哎呀，相公，花园后墙甚低，有一杨柳大树，攀住柳梢，越墙而过。
刘思尹 小娘子拉我一把。哎呀，小娘子，你我幸喜出了贼府，中途路上有人盘问，你我怎样相称。
李 氏 你我兄妹相称。
刘思尹 着着着，随着兄来。正是：
打开玉笼飞彩凤，
李 氏 扭断金锁走蛟龙。
刘思尹 贤妹随兄莫久停，
李 氏 包相爷面前把冤申。 (同下)
第五回 回 朝
〔四卒、王朝、马汉引包文正上。
包文正 (唱) 本公离了衡州城，
夸奖衡州好百姓。
早间接状早间审，
午间接状午间清。
到晚接下伸冤状，
灯笼火把送出城。
宁教南牢长青草，
莫教狱中囚犯人。
正是八抬往前行，
耳听王朝禀一声。
刘思尹
相爷，冤屈、冤枉。
李 氏
王 朝 少站。禀相爷，一男，一妇前来喊冤。
包文正 住轿。王朝，唤喊冤人轿前回话。
王 朝 噢，是。喊冤人轿前回话。
刘思尹
来了。相爷，冤屈，冤枉。
李 氏
包文正 这一相公何名?
刘思尹 我叫刘思尹。
包文正 你是刘思尹。
刘思尹 正是。
包文正 你有状还是口诉。
刘思尹 口诉。
包文正 既是口诉，莫要屈冤好人，赶实回来。
刘思尹 相爷，容禀了!
(唱) 我未曾开言泪满面，
再叫相爷听心间：
家住河南登封县，
刘家巷口有家缘。
自从皇王开科选，
生员上京无盘缠。
我的妻生来心性颠，
造下绒花甚新鲜。
手提花篮大街上，
整整一日未回还。
第二早我在街头转，
听人说进了曹家园。
我这里进府把妻看，
曹杰讲话理不端。
拣了几枝七草花，
十两银子开工钱。
命他家院送出府，
生员不信曹杰言。
定地问他要我妻，
打我水牢受磨难。
多亏李氏把我救，
越过花墙逃外边。
我把来情讲一遍，
你看我屈冤不屈冤!
包文正 听你讲说一遍，原是曹杰之过。这一妇人何名?
李 氏 我乃李氏。
包文正 这是李氏。有状还是口诉。
李 氏 口诉。
包文正 既是口诉，莫要冤屈好人，赶实回来。
李 氏 相爷，容禀!
(唱) 李氏女跪轿前心惊胆战，
哎，我的相爷呀!
包相爷耐烦听心间：
家住河南登封县，
张家庄上有家缘。
奴的夫张生把君伴，
曹杰八月过寿诞。
我夫妻双双把寿拜，
曹杰无故起祸端。
用药酒害的奴夫死，
霸占奴家结良缘。
奴家不允婚姻事，
打在花园把水担。
白昼间担水数十担，
到晚来凉亭去安眠。
我把来情讲一遍。
你看我屈冤不屈冤!
包文正 听你讲说一遍，又是曹杰之过。问明此事，奸贼难免和铜铡作对。你二人奔往城隍庙听审，速去。
刘思尹
噢，是。
李 氏
包文正 王朝、马汉!
(唱) 转轿奔赴曹府内，
要与国家除奸逆。
本公当年考三桂，
朝中出下刘英贼。
他和娘娘亲兄妹，
陈州放粮把民亏。
主赐我银子珠宝贵，
又赐我一锭玉石墨。
铡国舅来验骨髓，
娘娘见我双目黑。
叫王朝转轿曹府内。 (下)
〔曹杰上。
曹 杰 (引) 昨晚做梦梦不祥，
梦见水内打高墙。
忽然一阵水起浪，
只见水来不见墙。
〔曹成上。
曹 成 禀国舅爷，包明公到。
曹 杰 甚么、甚么?
曹 成 包明公到。
曹 杰 怎么包明公到!曹成，包明公到了。不比别人，小心伺候。传出有请。
曹 成 是，有请包明公。
〔四校尉、王朝、马汉引包文正上。
校 尉 住轿。
曹 杰 明公到了。
包文正 到了。
曹 杰 明公请。哈哈哈!不知明公到了，失误远迎!多得有罪。
包文正 好说，学生少在舅爷上边问安，皆我之罪。
曹 杰 明公奔往衡州放粮，路途多受风霜之苦!
包文正 为国尽忠，何言辛苦。
曹 杰 明公今来我府，有何大事?
包文正 学生奔上衡州放粮回来，沿路接来民间几张状子。学生审他不清，问他不明，来在舅爷上边，领教来了。
曹 杰 你这个明公何事不明，讲出口来大家相商，何方领教二字!首张状子怎样情由?
包文正 首张状子，东家去点瓜，拉蔓到西家；西家有个缸缸子，缸缸内边结大瓜。一家要缸缸，一家要大爪，两家兴诉告状。这一张状子，怎样问法?
曹 杰 哎呀加，这么样粘牙的状子!我想，东家去点瓜，拉蔓到西家，西家有个缸缸子，缸缸内边结大瓜。一家要缸缸，一家要大瓜。这一张状子怎样问法。这、这，是了。明公我且问你，浑缸吗要瓜?
包文正 要浑缸，怎样论法?
曹 杰 要浑缸，这就不难了。
包文正 怎样不难?
曹 杰 用斧子一把将瓜击破留缸，岂不是浑的。
包文正 瓜缸两家都要浑的。
曹 杰 什么、什么，哎呀加加，这么粘牙的状子!瓜缸两家都要浑的。这，嗯，有了。这是明公，我想这瓜入了黑缸，必有麻烦事情在内!
包文正 又有一张状子：当道一只犬，车从路旁碾。一家要行车，一家要卧犬。两家兴讼告状。这一张状子怎样的问法?
曹 杰 哎呀，加加!明公奔上衡州放粮，沿路接来民间这模样状子。我想，当道一只犬，车从路旁碾。一家要行车，一家要卧犬。两家兴诉告状。这一张状子怎样的问法!这，嗯，有了。这是明公，我且问你，车上可有警道铜铃没有?
包文正 倒有警道铜铃。
曹 杰 有了警道的铜铃，那老狗听见铃响，他必然快快跑去。
包文正 那老狗偏偏不跑。
曹 杰 什么，什么?
包文正 那老狗偏偏不跑。
曹 杰 噢，是了。想是他主人行事暴横，那老狗仗人势，按王条律法问着下来，将他主人唤进前来，大衣衫宽了，重打四十大板。将那老狗用芦席卷绑，抬过明公铜铡，将那老狗腰断三截。那老狗一死，他也不悔。
包文正 我学生先领教。
曹 杰 好说，好说。
包文正 这是舅爷。
曹 杰 明公。
包文正 闻人曾说，你家花园有许多景致，容我学生赏玩赏玩。
曹 杰 如今冬九寒天，花草叶落，无有什么玩头。
包文正 我一定要玩。
曹 杰 明公一定要玩，老夫如此奉陪。
包文正 不劳。
曹 杰 老夫一定要奉陪。
包文正 不劳!
(唱) 老贼自己把罪定，
儿和铜铡拜弟兄。
叫王朝转轿城隍庙，
我替曹杰审口供。 (下)
曹 杰 (唱) 包文正好象猴儿性，
正讲好话把脸红。
假若此事访明了，
曹成。
爷想要活命万不能。
曹 成 爷，你嫑慌。依娃心中思想，爷修得小书一封，命我下奔西宫娘娘面前，将爷遮掩遮掩。你看如何?
曹 杰 曹成。
曹 成 爷。
曹 杰 妙、妙，妙!
(唱) 曹成与我把计定，
爷修书信下深宫。 (下)
第六回 审 曹
〔四校尉、王朝，马汉引包文正上。
包文正 (唱) 可恼曹杰好大胆。
王朝、马汉，这是火签一根，去提曹杰，在爷处听审。
王 朝 领签。 (下，押曹杰上)禀爷，将曹杰提到。
包文正 将老贼押上来。
王 朝 跪了。
曹 杰 不跪。
包文正 曹杰奸贼，是你逼害二命，见了本公立而不跪？
曹 杰 包文正，包黑氏，你说我逼害二命，有甚么照对见证?
包文正 不要照对见证，还则罢了。
曹 杰 一定要见证。
包文正 一定要。王朝，马汉。
王 朝
有。
马 汉
包文正 唤李氏。
王 朝 唤李氏上堂回话。
〔李氏上。
李 氏 来了。伺候相爷。
包文正 这是李氏。
李 氏 有。
包文正 身后就是曹杰，上前尽管叫骂。
李 氏 是。曹杰在哪里，曹杰在哪里?啊，曹杰呀! (牌子)
包文正 李氏，下去。
李 氏 噢，是。 (下)
包文正 好一曹杰，害死张生，可曾是实?
曹 杰 哎呀，我的明公! (跪)
校 尉 不跪，可跪了。
曹 杰 件件是实。念起西宫娘娘脸面，将老夫遮掩遮掩。
包文正 走。好一曹杰，将人害死，还言将你遮掩遮掩。王朝、马汉。
王 朝
有。
马 汉
包文正 你将曹杰扯下去，重责四十。
王 朝 是。押起来。 (打)唤一十、噢二十、噢三十、噢四十。起去，跪了。
曹 杰 不跪。
王 朝 不跪，你站着。
曹 杰 包文正、包黑氏!你全不念曹娘娘脸面，将老夫重打四十。我和你黑贼誓不两立。
包文正 (唱) 可恼曹杰好大胆，
霸占民女要作偏。
王朝马汉一声唤，
相爷把话说心间。
你将曹杰芦席卷，
抬上铜铡显手端。
王朝、马汉。
王 朝
有。
马 汉
包文正 将曹杰芦席翻卷，抬上铜铡。
王 朝
是。 (一齐动手，一面摆铡，一面卷曹杰)
马 汉
〔銮驾宫女引曹娘娘上。
曹娘娘 (唱) 曹成对我一声禀，
包文正和国舅把眼睁。
城隍庙里足离镫，
曹成进前你当听。
速快传来往内禀，
你就说娘娘来讲情。
曹 成 来此已是，谁在这里？
王 朝 做什么的?
曹 成 禀明你家相爷，曹娘娘驾到，前来讲情。
王 朝 少站，禀相爷。
包文正 何事?
王 朝 曹娘娘驾到，前来讲情。
包文正 哎，不好!
(唱) 王朝马汉一声禀，
曹娘娘前来讲人情。
包文正忙离虎位里，
稳一稳相帽整朝衣。
走上前来双膝跪，
王朝马汉莫呼威。
见娘娘不比见曹贼，
惊了凤驾命有亏。
莫要高声往下退，
猛想起当年事一回。
文正上京考三桂，
得中状元占高魁。
披红挂花游宫内，
三宫国母笑我黑。
说我黑来真道黑，
浑身上下一锭墨。
说的国母凤心喜，
赐来了红绫遮面黑。
那一宫去参千岁，
顶在头上实可威。
叫王朝打开爷的宝箱柜，
三尺红绫遮面黑。
走上前二次跪，
曹娘娘赦臣无罪回。
曹娘娘，哎呀!
曹娘娘 (唱) 娘娘忙赦包爱卿，
包文正免礼把身平。
包文正 (唱) 叩一头来谢恩情，
娘娘还有这点容。
问娘娘不住在西宫，
来在庙内因甚情?
曹娘娘 (唱) 国舅清早到隍庙，
日色过午未回程。
包文正 (唱) 为臣未见国舅面，
被罪人儿受五刑。
曹娘娘 (唱) 被罪人儿是哪个，
包爱卿讲来娘娘听。
包文正 (唱) 被罪之人是国舅，
为臣将他动五刑。
曹娘娘 (唱) 国舅身犯何等罪，
你为何将他动五刑?
包文正 (唱) 衡州城里遭年旱，
领王旨意把民安。
安民一毕回朝转，
百姓们拦轿喊屈冤。
曹娘娘 (唱) 百姓们拦轿告哪个?
你与娘娘说的端。
包文正 (唱) 百姓们拦轿告国舅，
霸占民女要作偏。
曹娘娘 (唱) 百姓拦轿我不信，
他告国舅是屈冤。
包文正 (唱) 为臣坐堂问几遍，
件件是实无虚言。
曹娘娘 (唱) 说什么你审三五遍，
你审国舅有私偏。
包文正 (唱) 为臣若还有私偏，
臣为百姓丢了官。
曹娘娘 走!
(唱) 三纲五常你要乱，
包文正在朝要横行。
包文正 (唱) 三纲五常不敢乱，
为臣要按法律行。
曹娘娘 (唱) 不看经面看佛面，
不念鱼情念水情。
包文正 (唱) 有心除过曹国舅，
百姓们犯罪容不容?
曹娘娘 (唱) 不念国舅念娘娘，
包文正 念了娘娘冤不明。
曹娘娘 不念娘娘念万岁，
包文正 万岁怎知臣尽忠!
曹娘娘 不念万岁待你好，
封你的官儿也非轻。
包文正 不能杀来不能战，
又不能临阵去立功。
曹娘娘 不用你杀来不用战，
只要包卿作清官。
包文正 臣作清官你怎晓，
曹娘娘 百姓们都夸包明公。
包文正 百姓们都夸为臣好，
刘思尹莫非野百姓?
曹娘娘 刘思尹莫还告御状，
娘娘保你无事情。
包文正 曹娘娘出此言皇亲为贵，
官该活民该死百姓丧生。
我今天铡了曹国舅，
娘娘和我见主公。
曹娘娘 走!
(唱) 上陈州铡坏儿包冕，
要铡国舅万不能。
包文正 娘娘提起连心肉，
(喝场)包姣儿、包门后呀，哎!
(唱) 珠泪滚滚洒湿胸。
我文正来狠不狠，
一铡铡断三门根。
先除里后除外，
不能治国怎辖民!
叫王朝押来了曹国舅，
曹国舅。
曹 杰 包文正。
包文正 曹杰。
曹 杰 包黑氏。
包文正 你往丹墀瞧。今天死在本公铡口，看你悔也不悔?
曹 杰 包文正、包黑氏!曹娘娘在此，料你黑贼不敢铡老夫!
包文正 好大的情面。上铡。
(唱) 教曹杰早死早脱生。
曹娘娘 凤爪搭在铡口内，
看那黑氏怎开铡?
王 朝 娘娘护铡。
包文正 (唱) 娘娘和臣作了对，
猛虎怎敢斗雌龙。
在头上卸去蒲头帽，
身上穿的黑蟒袍。
将身儿奔上铡口内，
曹娘娘，曹国舅。来来来!
(唱) 咱三人做鬼同路行。
曹娘娘 (唱) 我这里怕死去凤爪，
包文正 开铡!
(唱) 鲜血染的地皮红。
挟天子我铡了曹国舅， (抬铡下)
娘娘和我不甘休。
王朝马汉一声唤，
相爷有言听心间：
王朝、马汉，有唤刘思尹、李氏。
王 朝
唤刘思尹、李氏。
马 汉
刘思尹
伺候相爷。
李 氏
包文正 这是刘思尹，你妻冤仇已报，相爷心想带你上京，愿保你一顶纱帽，不知你心意如何?
刘思尹 谢过相爷提携。
包文正 这是李氏，你丈夫冤仇已报，相爷心想将你与刘思尹足下婚配，不知你心意如何?
李 氏 尽在相爷。
包文正 王朝、马汉前报进京。 (同下)
——剧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