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西安事变》剧本
编剧：杨克忍 李哲明
范 角 段肇升
场 次
第一场 古城怒潮
第二场 慷慨陈词
第三场 茶亭约会
第四场 灞桥烽火
第五场 新城决策
第六场 临潼捉蒋
第七场 肩负重任
第八场 南京密谋
第九场 逼蒋抗日
第十场 疾风劲草
第十一场 力挽狂澜
人 物
周恩来 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中共代表团团长。
栗 明 中共代表团成员。
小 马 中共代表团通讯员。
苏 英 中共西北特别支部负责人。
秦 华 西救会负责人、地下党员。
王东三 东救会负责人、地下党员。
黄志坚 张学良的秘书、地下党员。
曹小玲 民先队负责人。
曹 母 曹小玲的母亲。
关大叔 人力车夫。
小顺子 报童。
张学良 西北“剿共”副总司令。
杨虎城 西安绥靖公署主任。
肖富全 东北军某团团长。
金世康 东北军某团伙夫班长。
郭副官 杨虎城的副官。
陈一君 士绅。
艾丽丝 美联社记者。
柳 娜 大公报记者。
孙参议
吴校长
蒋介石 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委员长。
宋美龄 蒋介石的夫人。
余仰斋 东北军高级参议、汉奸。
郭 原 国民政府军政部情报专员。
陶 慕 托派分子。
何应钦 国民政府军政部部长。
须 *(外麻内吕) 日本特使。
胡营长 宪兵营营长。
特务
西安学生若干。
东北军、十七路军将领若干。
西安商民若干。
宪兵若干。
第一场 古城怒潮
时 间 1936年9月18日。
地 点 西安饭庄楼下餐厅。
布 景 餐厅内设有桌凳。左面是门，右面是楼梯，正面悬有“西安饭庄”金字匾额。柱子上张贴着“莫谈国事”的条幅，远处可见钟楼。
(幕启：顾客出出进进，熙熙攘攘，有的登楼，有的楼下就坐，堂倌忙得不亦乐乎。)
堂 倌 ……董事长小费三元。……孙参议楼上请……温拌腰丝葫芦鸡，蜜汁轱辘锅子鱼。。……先生，喝酒这边坐。
……
(人们有的举杯狂饮，有的对酒叹息)
(小顺子上)
小顺子 卖报、卖报，请看《文化日报》，日寇增兵绥远，消息特别重要。
(有人买报。苏英上)
苏 英 (唱苦音代板)
“九?一八”已五年国耻难忘，(转代摇)
流浪人日夜间思念故乡。
国民党不抵抗一再退让，
还必须多宣传我党主张。
迫使那蒋介石停止内战，
驱日寇挽救我民族危亡。
(秦华从楼上迎下)
秦 华 苏老师!
苏 英 客人到了吗?
秦 华 在楼上。(同苏登楼)
(黄志坚同肖富全先后走上)
黄志坚 (唱花音代摇)
肖富全在陕北被俘释放，
我同他约会在西安饭庄。
堂倌，我定的雅座……
堂 倌 (迎上)黄先生，楼上请，二号单间。饭菜齐备，酒随心意，莫谈国事，衣物自理。请!
(黄志坚登楼，肖富全刚一迈步——)
金世康 (已有几分醉意，欲再添酒，发现囊中已空，突然看见肖富全，一惊)肖……肖团长，怎么，忘了?我是你的伙夫班长……
肖富全 金世康!你怎么成了这样?
金世康 直罗镇打了败仗，委员长取消了番号，我们这些伤兵……(落泪)
肖富全 好兄弟，我对不起你们!
金世康 肖团长，你不是让红军……
肖富全 (急忙将一把钞票塞给对方)好兄弟，先拿着，回头我找你。(匆匆登楼)
金世康 (双手捧着钱，望着肖的背影)
(曹小玲等抬着“为绥东将士募捐”的牌子，唱着《走，朋友!我们要为爹娘复仇》的歌曲上)
王东三 同胞们，今天是“九?一八"国耻五周年。日本得寸进尺，平津危急，中华民族已到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为抗击日寇，绥东将士忍饥挨饿，浴血奋战。同胞们!请贡献你的一日所得吧!
关大叔 同胞们!大家紧紧腰带，为绥东将士多捐几个!(掏钱)
(人们纷纷捐献)
金世康 (双手依然捧着钱)捐，捐! (走近小玲)我全捐啦!
(人们赞不绝口)
(特务溜下)
曹小玲 (打量一下金)朋友，你作战负伤，这钱就留着养家吧!
金世康 (无限痛苦地)家……我哪儿还有家呀?老弟，你有家吗?朋友，你有家吗?(转对曹小玲)小妹妹，你的家又在哪儿?(神经质地)哈哈……我的家……我的家呀!……
(人们凄然泪落)
曹小玲 (唱)我家住东北松花江上。
(警笛鸣，特务引宪兵上)
特 务 (指王东三)就是他，他是头。
胡营长 把他抓起来!
众 (护王)凭什么抓人?
胡营长 聚众宣传抗日，破坏委座国策。把他给我抓起来!
(宪兵将王东三强行架走，人们欲救，胡营长拔枪对空“砰砰”两响，转身走下。
苏 英 同胞们，(下搂)看见了吧!这就是蒋委员长宣称的民族、民生和民权。日寇步步入侵，中华儿女竟然连抗日的权利也没有了。
(唱苦音三锤拦头)
民族危亡豺狼笑，
(苦音二六)
山河破碎风飘摇。
(双锤)
人民心似钢刀搅，
抗日怒火冲云霄。
为什么宪兵横行又霸道，
刀和枪不对日寇对同胞。
众 (唱) 委员长不把国策变，
敢斗争愿把头颅抛。(齐)
向省政府告状去!向杨主任告状去!
苏 英 向张副司令告状去!
(幕 落)
第二场 慷慨陈词
时 间 紧接前场。
地 点 张学良公馆的会客室。
布 景 室内两门一窗，设有沙发桌椅等物。但有的被砸坏，有的被移动位置。正面是窗子，一边挂着大日历，时为九月十八日；上面写着“国耻”二字；一边挂着东北军将领的合影，摇摇欲坠。透过窗子，远处可见小雁塔。
(幕启：黄志坚在整理室内东西。余仰斋上。)
余仰斋 黄秘书!
黄志坚 噢!余公，快请坐。
余仰斋 汉卿在家吗?
黄志坚 有事?
余仰斋 晏道刚参谋长约我同去陕北视察，发现进剿前线士气低落，军心不稳，而且同红军私下联欢，互送物资，已成普遍现象。晏公委托我将此情写成报告，要呈送南京，我怕对汉卿不利，所以先拿采让他斟酌斟酌。
黄志坚 余公对少帅可真关心呀!
余仰斋 我和先大帅是世交，可惜汉卿……(摇头)他人呢?
(欲进室内)
黄志坚 余公，少帅今天心情很不好。(指室内)
余仰斋 (环视)喔! “九?一 八”、“九?一八”……
黄志坚 你把报告交给我吧!
余仰斋 好吧，告诉他，南京急等这份报告。我走了。(下)
(副官甲领肖富全上)
副官甲 黄秘书……
肖富全 黄秘书。
黄志坚 肖团长，今天是国耻五周年，少帅心情不好。你要小心。(走进内室)
(肖富全紧张踱步，突然传来茶杯破碎声，黄志坚复上，命卫队上。肖富全低头于一旁。张学良上。)
肖富全 报告副司令!
张学良 (背对肖)你是肖团长?
肖富全 肖富全。
张学良 从哪里来?
肖富全 陕北。
张学良 何人指派?
肖富全 自愿归伍。
张学良 见我何事?
肖富全 被俘数月，受益匪浅。专程回来，面陈少帅!
张学良 (大怒)大胆!身为军人，打了败仗，不能成功，就该成仁。尔甘作俘虏，有何面目前来见我?
肖富全 少帅!
张学良 住口!
(唱) 骂一声肖富全实在大胆，
打败仗作俘虏竟敢回还，
失气节丧荣誉把党国背叛，
整军纪我定要处置从严。
把他拉出去军法处置!
(卫队拉肖)
肖富全 慢!我既敢从陕北回来，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少帅!肖富全随你多年，转战南北，如今打了败仗，本无面目回来见你。奈民族垂危，国耻未雪，东北军步入歧途，毁在旦夕，这才冒死求见少帅。请少帅姑且息怒，容我倾吐肺腑!
张学良 你为共匪”“所俘，实属贪生怕死，还谈什么民族垂危，国耻未雪。你说，你讲!
肖富全 少帅呀，少帅!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身为陆海空副司令，就该统率三军，抵抗日寇。可惜，“九一八”之际，一枪未放，将数十万大军撤出东北，使三千万父老沦于日寇铁蹄下，时已五载，不图收复失地。这就是你的一不该。
张学良 我问你这二?
肖富全 我军调至西北，大打自相残杀之内战。数月来，进剿部队连吃败仗，几乎全军覆没，委员长非但不予安慰，反而取消番号，扣发军饷。伤兵沿门乞讨，阵亡将士家属，无依无靠，其中有沦为娼妓者，你可有耳闻?
张学良 难道还有三?
肖富全 有!
张学良 讲!
肖富全 少帅!不是我军不能打仗，实为人心向背。东北军身负亡家亡省亡国之痛，进剿败北，作了俘虏。红军不打不骂，愿留则留，愿去则去，且发足路费，热情相送。共产党不记前仇，不提旧恨。愿与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结成统一战线，组成抗日联军，像这样为国为民，能征善战的军队，我们凭什么骂人家是“匪”?
张学良 这……
肖富全 又有什么理由率兵进剿?
张学良 这……
肖富全 在我回来，周恩来副主席接见了我。
张学良 噢!
肖富全 他让我转告少帅：如果愿打，奉陪到底；如果愿谈，更是欢迎。不要忘了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的共同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
(张学良一震)
肖富全 少帅你忘记了先大帅死于何人之手，忘记了东北锦绣山河为谁侵占，忘记了我们是黄帝的世代子孙!国难当头，不为民族，不保国土，不念同胞，不识敌友，难怪国人皆骂副司令你……你……你你你是不抵抗将军!
张学良 放肆!(一脚将肖踢翻在地)
(肖富全还想说什么，黄志坚急忙以手劝阻，并示其退下。众皆下)
张学良 (痛苦地)
(唱苦音大塌板)
肖富全面对面历诉罪状，
一字字一句句刺我胸膛。
“九?一八”丢东北一枪未放，
委员长作祟藏奸弄文章。
如今他翻脸不认国耻帐，
(苦音二六)
倒叫我落骂名有口难张。
打内战打得我损兵折将，
到头来取消番号、扣发军饷、
怨声载道、弟兄们个个恨满腔。
望家乡先帅新冢荒草长，
望家乡一片哭声响耳旁，
望家乡望眼欲穿泪两行，
望家乡夜难入眠茶不香。
贼日寇步步进逼太狂妄，
东北军不御外侮愧难当。
叹只叹西风塞马空肥壮，
叹只叹空提战刀不还乡。
想抵抗不准效命疆场上，
却要我再和红军对刀枪。
十字路徘徊不定空惆怅，
这真是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欲求出路在何方?
隐痛怀恨委员长，
背信弃义逼学良。
怎忍山河尽沦丧，
不灭日寇恨难偿。(齐)
(黄忠坚上)
黄志坚 副司令，学生请愿团求见。
张学良 你代我接见。(下)
(秦华等上)
秦 华 黄秘书!
黄志坚 请原谅，张副司令身体欠佳，命我接见你们。
秦 华 我们是“九?一八”五周年纪念大会学生宣传队。
曹小玲 我们向民众宣传抗日，为绥东将士募捐。
秦 华 中央宪兵团凭什么绑架我东救会负贵人?
曹小玲 他们还谩骂东北军是大烟鬼、少爷兵，在东北一枪不放，在西北尽吃败仗!
(张学良闻声从卧室冲出)
张学良 真是岂有此理，来人!
(副官甲上)
张学良 派卫队营赵连长到宪兵团去，让他们马上把东救会负责人给我送回来!
(副官甲应声退下。副官乙上)
副官乙 报告副司令，杨主任到。
张学良 快快有请!
(副官乙退下)
张学良 同学们，先回吧，以后有事，直接找我。
众 谢谢副司令!(下)
(黄志坚送下)
(杨虎城戎装上)
杨虎城 副司令!
张学良 杨主任，快请坐。
杨虎城 (环视室内)听说副司令今天身体不舒服?
张学良 唉，心烦哪!(递烟)
杨虎城 我特意在九府尚街芷园备了点酒莱，为副司令消愁。
张学良 抽刀断水水更流，以酒消愁愁更愁。杨主任，谢谢你。这酒，我戒了。
杨虎城 副司令，你身为东北军统帅，十数万袍泽，寄希望于你，你要善自保重。
张学良 唉，杨主任!我从意大利归国，认为要抗日，必须国家统一，所以竭诚拥护蒋委员长。谁料内战愈演愈烈，日寇得寸进尺，民族存亡迫在眉睫，国人皆骂我为不抵抗将军!杨主任呀，放弃东北，难道出自我的内心吗?(言罢落泪)
杨虎城 副司令不必过于伤感，天下事并不是从此不可为的，只要我们认清历史潮流。
(唱花音代摇)
纵观古今中外史，
天意民愿不可逆。
有道是无义之战不可继；
打红军出路在哪里?
无非是煮豆燃豆萁，
排除异己耗国力。
日寇垂手渔人利，
对我中华何所益?
张学良 说得好!他委员长若不改变国策，即使你我能忍，只怕国人难容!
(副官甲上。黄志坚随上)
副官甲 报告副司令，前往中央宪兵团要人的赵连长被扣，现已和东救会负责人一并解往省党部审讯去了。
张学良 什么?
杨虎城 宪兵团目空一切，光天化日，绑架学生，现在又扣了赵连长，真是欺人太甚!
副官甲 他们说，东救会、西救会是共产党的外围组织，是副司令、杨主任支持的!
杨虎城 胡说!东、西救会是爱国学生抗日组织，何谓共产党外围?
张学良 (勃然大怒)真是胆大包天!我是代总司令，中央宪兵团和省党部竟敢如此藐视我!黄秘书!
黄志坚 有!
张学良 让学兵连、卫队营整装待命。传令王曲军官训练团全副武装，跑步进城，查抄省党部!
(幕 落)
第三场 茶亭约会
时 间 1936年12月8日。
地 点 武庙街西口莲湖茶社。
布 景 篷布遮阳，内设炉灶、茶具、桌凳之类。墙壁上贴着“陕西易俗学社”今晚演出秦腔《还我河山》的戏报。远处可见雄伟的钟楼。
(幕启：曹母上。)
曹 母 (唱花音慢板)
一场大雪刚放晴，
又见天际雾蒙蒙。
小玲去把同学请，
共商抗日大事情。
但愿今天能平静，(上板)
(警笛声突起)
(唱)突然间响起警笛声，
莫非是宪兵又出动，
(一群宪兵穿场而过)
心情焦虑盼小玲。(留)
(曹小玲上)
曹小玲 妈!
曹 母 小玲，出了什么事?
曹小玲 妈。
(唱摇板)
我刚才通知东三来开会，
正逢宪兵把他追。
急忙忙躲进巷口内，
妈，你猜怎么样，我把他引进案板街，从我同学家前门进，后门出，就是这样……
(接唱)甩掉尾巴把家归。
曹 母 死丫头，说了个轻巧。东三他们呢?
曹小玲 那不，他们来了。(进室内)
(王东三和秦华上)
王东三 大妈!
曹 母 东三，快坐下，我给你们泡茶。
秦 华 大妈，刚才好险呀，多亏小玲。
王东三 嗨，自从张、杨查抄省党部，我就成了宪兵团的眼中钉，抬脚动步都有人跟。
(苏英和曹小玲从室内走出)
众 苏老师!
苏 英 都坐下。同志们，明天纪念“一二?九”一周年的群众，组织得怎样?
秦 华 西救会可以动员两万七千人。
王东三 东救会可以动员一万多人。
曹小玲 我们民先队最少一万人。
关大叔 工人抗日救国会能动员二千人。工商联答应派代表参加。
曹小玲 苏老师!同学们都问，蒋介石为什么又到西安来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众 是呀。
苏 英 同志们!
(唱花音七锤)
连日来古城内风起云涌，
(花音代摇)
望秦川八百里遍野兵营。
万耀煌在咸阳屯兵待命，
蒋介石督三军亲来临潼。
乘红军在陕北立足未定，
派重兵把苏区一举夷平。
揭阴谋为了把民众唤醒，
因此上才决定古城游行。
(学生甲上)
学生甲 苏老师!剿共司令部和绥靖公署联合贴出布告，从今日起，全城实行戒严，不准集会，不准游行。(递布告)
王东三 那明天的大会怎么办?
秦 华 莫非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计划?
(小顺子上)
小顺子 卖报，卖报，今日的“西京日报”，消息特别重要，……(下)
苏 英 同志们!
(唱七锤)
出现意外要镇静，
(黄志坚带二卫兵上)
黄志坚 (唱)情况突变到茶亭。
曹 母 长官，请坐。
二卫兵 都站起来!
黄志坚 他们是干什么的?
曹 母 路过喝茶的。
黄志坚 别罗嗦!(环视。掏烟取火)听着! (扔掉空烟盒)
从现在起，全城戒严，谁要随便走动，军法处治。那边去!(下)
(二卫兵随下。苏英立即从地上拣起烟盒，拆开。众围拢)
苏 英 (念)蒋介石定于明天在临潼华清池召开军事会议，威逼张、杨向陕北进攻。速采取相应措施，打乱他们的部署。
王东三 根据这新情况，我们只在城里开开会，游游行怕无济于事。
众 怎么办?
苏 英 (果断地)我们原计划明天在革命公园开会纪念“一二?九”。现在，把队伍化整为零，十二点在中山门集合，然后开往临潼请愿，逼蒋抗日。
(幕 落)
第四场 灞桥烽火
时 间 1936年12月9日
地 点 灞桥桥头。
布 景 桥头有牌楼，檐铃在北风中丁当作响。桥侧有一碉堡。笔直的桥身伸展幕后，桥上有铁丝网，封锁通路。近处河畔有几棵秃树，远处骊山隐约可见。
(幕启：宪兵数人荷枪守卫桥头)
(苏英内唱花音代板)
众志成城——
(苏英迈步登场。请愿学生队伍高举《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横额，手执“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打回老家去”的各种小旗雄赳赳踏上桥头)
苏 英 (接唱花音七锤)
——山岳动
国民热血在沸腾。
游行示威声势重，
逼蒋抗日赴临潼。
(胡营长上)
胡营长 (声嘶力竭地)站住!站住!不准过桥!
王东三 (跨出行列)为什么不准过桥?
胡营长 这是命令。
秦 华 谁的命令?
胡营长 蒋委员长。
曹小玲 我们就是要见蒋委员长!
众 我们要见蒋委员长!
胡营长 对不起，这里是军事戒严区!
众 谁宣布的?
胡营长 蒋委员长。
苏 英 (近前)请问，为什么在中国的土地上，我们不能自由往来，却让日寇到处横行?
众 说!
胡营长 这……不是兄弟不让你们过桥，委座有手谕：“擅越灞桥，格杀勿论。”
苏 英 请向临潼报告，我们过桥，是向委员长要求抗日的。
胡营长 对不起，本人是军人，只知服从命令!
王东三 军人，军人?你还有没有中国人的气味?
胡营长 他妈的，你小子一贯带头闹事，西安饭庄是你，今日又是你。把他抓起来!
众 不准抓人!
胡营长恼羞成怒，乃开枪向王东三射击，曹小玲眼明手快，以身护王，并急呼：“东三!”就在这时，枪声数响，曹小玲应声倒地)
众 (惊呼)小玲!
(突然幕后传来一声惨叫：“小——玲——”人们闪开一条道，曹母跌跌撞撞地走上)
曹 母 (扑向尸体)
(滚白)女儿遭不幸，
血泪洒满胸。
母女相依命，
儿死娘难生。
仰面把天叫，
天哪，天!你对我孤寡老人实在的绝情呀!
(唱苦音原板)
五年前你父为抗日死得惨，
五年后我儿又血染灞桥边。
我母女风风雨雨相依伴，
随大军漂泊到长安。
实指望有朝一日愁云散，
咱母女同归长白山。
谁料你今日一去永不见，
留娘只身更孤单。
众 (唱)北风呼啸沙石卷，
灞柳低垂河呜咽。
曹 母 (唱)问乡亲——
问乡亲抗日犯的什么罪?
苏 英 (接唱)丹心爱国可对天!
大娘呀，(扶起曹母，悲痛万分)
(唱)莫悲痛来莫伤惨，
小玲虽死重泰山。
你殇独女众殇伴，
国仇家恨恨难填。
(转对众)
小玲灞桥血花溅，
滴血胜过语万千。
(双捶)
血花溅，唤起同胞四万万，
血花溅，激励战友赴骊山。
抬尸体昂首迈步浑身胆，
踏血迹同仇敌忾肩并肩。
一人倒下万人起，
报仇雪耻志更坚，
敢迎枪林和弹雨，
不达目的不回还。
(挥手)前进!
(人们举尸向大桥挺进。
(胡营长上)
胡营长 站住，站住，机枪，准备……
(就在这极度紧张之际，突热汽车声由远及近，嘎然而止。接着一声断喝：“不准射击!”)
(人们回首望处，张学良急上，后随黄志竖、肖富全。胡营长溜下)
苏 英 张副司令，看看吧，这就是委员长对民众抗日的答复。
张学良 同学们，只怪学良迟来一步，酿成这样的惨局，我万分痛心。
苏 英 我们要向国人陈诉，抗日何罪之有?
张学良 同学们，同学们，千万不能再往前走了，灞桥那边，在豁口，在斜口，均有重兵把守。
秦 华 抗日不怕死!
众 怕死不抗日!
张学良 不!同学们!正是为了要抗日，我不忍心看着这么多爱国青年再白白流血牺牲，蒋委员长已下令格杀勿论!
曹 母 副司令，你可要为咱东北人作主啊!
学生甲 副司令，你什么时候带我们打回老家去!
众 副司令!
张学良 (唱苦音散代板)
见此情不由我垂首自问，
(转双锤)
我愧对祖国愧对民，
对天盟下救国志，
疆场浴血谢诸君。
(解下佩带的手枪)同学们，学良不才，定在七天之内用事实答复你们，如有欺诈，就用这枪把我处死!
苏 英 张将军内心隐痛，民众早已知晓，我们相信你是有民族气节的爱国军人!
张学良 谢谢诸位信任。黄秘书，护送同学们回城。肖团长，随我前往临潼!
(幕 落)
第五场 新城决策
时 间 1936年12月11日夜。
地 点 新城大楼绥靖公署办公室。
布 景 室内有办公桌椅，桌上置有卷宗、纸笔等物，墙壁显眼处挂着一把战刀。窗外暮色初降，远处点点灯火，托出鼓楼剪影。
(幕启：杨虎城心情沉重，来回踱步。突然发现墙上挂的刀，趋前拔下)
杨虎城 (念)可叹人未老，
宝刀已入鞘；
重舞五环刀，
再建汗马劳。(舞刀)
刀啊!刀!
(唱花音箭板)
昔日宝刀放豪光，
今朝宝刀藏锋芒，
我自幼在家乡习刀舞棒，
(花音三锤拦头)
十五岁掀起了抗暴武装。
孙中山扶工农讨伐北洋，
响应他出潼关陈兵长江。
镇嵩军入陕西烧杀掠抢，
围西安历八月我坚守城防。
悔不该跟随了蒋委员长，
他命我打红军进兵安康。
第—仗被打得马翻人仰，
第二仗警备旅几乎尽亡。
入歧途遇迷雾苦无方向，
共产党提出了救国主张；
“八一宣言”震天响，
像火种烈焰熊熊照天壤，
委员长一意孤行调兵将，
暂不与红军共存亡。
忠言逆耳遭唾骂，
若不“剿共”就换防。
船破逆水遇风浪，
屋漏偏逢骤雨狂。
顿足拍案怨老蒋，
你害得我，杨虎城，损兵折将，身陷绝境苦难当、你丧尽天良。
(郭副官上)
郭副官 有重要情况向主任报告。
杨虎城 讲!
郭副官 刚才机要处报告，临潼方面已私下买通冯师长，要他脱离主任节制，受命中央。
杨虎城 冯钦哉这个老东西! (郭副官下)
军官乙 (上)报告，我们获得可靠情报，委员长已确定蒋鼎文接替主任职务，不日上任。(下)
杨虎城 (气极)……
(郭副官上。)
郭副官 报告主任，张副司令到!
杨虎城 快快有请!
(郭副官收刀下。张学良上)
杨虎城 副司令，我正在等你。委座态度如何?
张学良 真是岂有此理。
杨虎城 怎么?
张学良 我痛哭流涕，苦苦劝谏，说明我们连年“剿共”，日寇则节节进逼，若再坚持内战，而不一致对外，必有亡国之祸。
杨虎城 委员长如何回答?
张学良 他说“宁肯亡于日本，也不亡于共党”。
杨虎城 啊! (一个顿歇)
张学良 郭副官，拿酒来!
杨虎城 汉卿兄不是已立志戒酒?
张学良 今日开戒!
杨虎城 好!
(郭副官拿酒上，为张、杨各斟一杯。下)
杨虎城 汉卿兄，请!(举杯)
张学良 (亦举杯)虎城兄，想当初学良奉命来陕，老兄也曾大摆酒筵，为我接风。那时候……
杨虎城 那时候少帅统兵三十余万，堪称兵多将广，装备精良，关内各军，无不羡慕。
张学良；宴会上我曾举杯宣誓 ……
杨虎城 对内，服从委座，以求统一富强；对外，精诚团结，誓与国土存亡。
张学良 可是今天……
(唱苦音拉锤代摇)
楚歌凄凄来四方，
狼烟滚滚徒悲伤。
当年誓言成泡影，
山河破碎实惨伤。
杨虎城 (唱)你我处境是一样，
半世雄心付汪洋。
上下都把你我怨，
你我向何人诉衷肠。
张学良 (接唱)
你我委屈不足道，
如何才能救危亡?
杨虎城 (唱)要救亡国策不变是妄想，
张学良 (唱)不抗日我军将士怎还乡?
杨虎城 (唱)叹只叹——
张学良 (唱)委座不容——
杨虎城 (唱)共产党。
张学良 (唱)叹只叹——
杨虎城 (唱)委座不把——
张学良 (唱)正义张。
杨虎城 (唱)打内战对外——
张学良 (唱)他退让。
杨虎城 (唱)把民族安危——
张学良 (唱)丢一旁。
杨虎城 (唱)你我临潼——
张学良 (喝)常来往，
杨虎城 (唱)苦谏哭谏——
张学良 (唱)泪盈眶。
他不仅不准把日抗，
限三天要开往“剿共”战场，
杨虎城 (一惊)三天?
张学良 限令三天，如若不倾兵北进，就立即换防!
杨虎城 (颓然落坐，悲伤地)委座要置你我于死地呀!
张学良 虎城兄，你我合兵二十万之众，难道就不能对日决一死战?
杨虎城 何以不能?大丈夫一片丹心，为国为民，驰骋疆场，纵然一死，却也光荣!
张学良 我看非抗日无以图存!
杨虎城 奈何委座不准?
张学良 (激动地)国势危急至此，我等救国心愿不为上峰采纳，民众又如此责备我们，虎城兄，难道你我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成?
杨虎城 势逼至此，莫非汉卿兄已有高见? (见对方迟疑，坦率地)汉卿兄，多年来，由于你我的处境艰难，为了不被人家吃掉，都曾和共产党……
张学良 (一把抓住对方，颇动感情地)我的好老兄!
杨虎城 如果有什么想法，就请直说吧!
张学良 我倒有个主意，唯恐虎城兄要担风险!
杨虎城 我也有个主意，只怕汉卿兄会受牵连!
张学良 既然你我都有想法，不妨各自写在纸上。
杨虎城 好!
(二人转身各取纸笔书写，然后交换同阅)
张 杨 (同时)兵谏!
张学良 此乃箭在弦上，
杨虎城 不得不发!
张学良 事不宜迟，
杨虎城 迟则有变。
张学良 你我患难与共，
杨虎城 成败在此一举。
张学良 那就请虎城兄号令。
杨虎城 理应由副司令指挥。
张学良 黄秘书!
(同时)
杨虎城 郭副官!
(黄志坚、郭副官应声上。)
张、杨 传令各位将领，立即到此开会!
黄、郭 是!(下)
张学良 西安城里各项任务由十七路军负责。
杨虎城 临潼方面的任务，均由东北军执行。
张学良 就这样决定。
杨虎城 就这样决定。
(将领们急步进入大厅。)
众 报告!
杨虎城 诸位，现有一十万火急任务，要和大家相商。请副司令讲话。
张学良 东北失守，我对不起全国同胞，也对不起诸位将领。时隔五年，今天我把真象公诸于众。(说着掏出一份电稿)这就是蒋委员长在“九?一八”时给我的训令：“不准抵抗，兵撤关内。”就这样国人皆骂我为不抵抗将军，我成了千古罪人，部下也遭人唾骂。……(振作精神)现在民族垂危，国土朝夕不保，委员长非但不动员全力抗日救亡，反而统率三十万嫡系军队，亲来临潼，限令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于三日之内，倾兵北剿，由中央军在后督战。否则立即把我们调离陕西。
杨虎城 这是逼着我们上梁山!
张学良 我和杨主任多次苦谏、哭谏，均遭痛斥。万般无奈，决定对委员长采取“兵谏”，促其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挽救民族危亡。众位意见如何?
众 (极为兴奋)坚决听从命令!
张学良 好!赵师长，你率领部队解除中央宪兵团和瞥察总队武装。陈团长，你带领警卫团和学兵队包围西京招待所，拘留所有南京军政人员。刘师长，你率领部队占领西关飞机场，不准有一架起飞。
众 是!
张学良 肖团长!
肖富全 有!
张学良 派你带领我的卫队营，以最快速度前往临潼，冲进华清池，活捉蒋介石!
肖富全 冲进华清池，活捉蒋介石!
张学良 (看表)现在是十二月十二日凌晨一时。出发!
众 是!
(幕 落)
第六场 临潼捉蒋
时 间 紧接前场。
地 点 临潼华清池。
布 景 华清池大门外。虎头门紧紧关闭，围墙上架有铁丝网。远处隐约可见骊山全貌。
(幕启：繁星满天、下弦月挂在枯树枝头，探照灯时明时暗。二宪兵持枪站在大门外)
(一队巡逻兵过后，肖富全率四名东北军战士上，隐身于土坡后)
(宪兵甲走近宪兵乙，欲取火抽烟，肖富全趁机跃上前去，拔出匕首，猛地插入宪兵甲的后心。”宪兵乙正欲呐喊，几条枪同时对准了他的胸膛。二战士拖宪兵乙下。)
(肖富全挥手)
(众战士纵身越墙)
(大门、围墙撤去，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华清池内景：荷花池、赏月亭、九曲桥和五间厅)
(肖富全率众战士匍匐行进在九曲桥上)
(一个宪兵突然从赏月亭后闪出，他发现情况，吼叫一声，紧接着扣动枪机，“拍、拍、拍”，枪声惊醒了宁静的夜空)
(随着枪声，宪兵从四面涌来，杀声震天。)
(在九曲桥，肖富全率众奋力迎击宪兵团，宪兵们一批批倒下)
战士甲 (上)报告，宪兵团的火力，封锁了五间厅的通道!
肖富全 不惜一切代价，冲进五间厅，活捉蒋介石!
战士甲 是!(下)
(继续开打)
战士甲 (上)报告，我们冲进五间厅，蒋介石逃跑了!
肖富全 什么?
战士甲 蒋介石逃跑了!但是他的假牙还在，被窝尚有余温。
肖富全 传我命令，踏平骊山，也要把蒋介石抓回来!
战士甲 是!(下)
(正当肖富全力夺赏月亭、冲向五间厅的长廊时，胡营长带领亲信迎面杀来。)
(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后，胡营长被乱枪处死)
战士甲 (上)报告!我们在半山腰捉住了蒋介石!
肖富全 (兴奋地)好!火速送往新城大楼!
众 是!
(蒋介石身着睡衣，被押过场)
(幕 落)
第七场 肩负重任
时 间 十二月十六日。
地 点 抗日联军临时西北军事委员会议事厅。
布 景 舞台正面明柱间是退屏门，退屏门关闭，行人可走两侧。舞台左右各有一门，左门通“军事参谋团”，门旁设有公案，置电话机数台，右门通“政治设计委员会”门旁有沙发。
(幕启：黄志坚在接电话，各界代表一旁焦急等候，军官们夹着公文匆匆进出于“参谋团”和“设计委员会”)
(飞机声不断传来，人们怒目唾骂)
黄志坚 ……喂!请声大一点……嗯，副司令正在开会，……好……好。(放话筒)
众 黄秘书!我们……
(电话铃响，余仰斋走出)
余仰斋 (递给黄一份材料)我来接。(拿起话筒)
秦 华 黄秘书，蒋介石已经抓住四天了，为什么还不交给群众公审?
黄志坚 事情复杂，(示意左右门)张副司令和杨主任亲自主持会议，正在研究……
王东三 研究、研究，可是群众等烦了!
黄志坚 诸位，张、杨两将军处境很难呀!不过，请放心，中共代表团马上就来了。
众 中共代表团?
黄志坚 是的，副司令的飞机已经去接……
(传令兵上)
传令兵 报告，阎锡山的代表求见杨主任。(递名片)
黄志坚 (看名片)陶慕!
余仰斋 (自语)陶慕!
黄志坚 (对传令兵)让他等一等，(转对众)诸位请坐。
(传令兵下)
王东三 (捅了一下秦华)听见了吗?中共代表团要来啦!
陈一君 这中共代表团一来……
王东三 肯定同情民众，对蒋介石……
余仰斋 一个字：“杀”!这就叫十年积怨，一朝得偿。(说着放下话筒)诸位，请注意，张副司令，杨主任是在遭到红军毁灭性的打击后，一怒之下，捉了蒋介石的，眼下南京大兵压境，他们又悔恨莫及。
陈一君 原来是这样!
王东三 难怪他们不肯交出蒋介石。
余仰斋 为了实现群众杀蒋以泄民忿，抗日以雪国耻的愿望，让我们在“杀蒋”的共同口号下，团结战斗。(伸出手来)
王东三 (同余握手)请将我们的请愿书交给张副司令。
(把请愿书交给余)
余仰斋 好好，我一定代为转达。
(王东三、秦华、陈一君下，黄志坚上)
黄志坚 传令兵!
(传令兵上)
黄志坚 转告陶慕先生，杨主任正忙于公务，无暇接见。
(传令兵下。副官甲上)
副官甲 报告!南京电令!
黄志坚 (大吃一惊)讨伐令!
(副官甲下，张学良急步出。)
张学良 中共代表团有消息吗?
黄志坚 没有，是南京发来了讨伐令。(递电令下)
余仰斋 这是西安各界要求公审蒋介石的请愿书!(递请愿书下)
张学良 (看着讨伐令和请愿书，万分焦急)讨伐令!请愿书!请愿书!讨伐令!
(又是一阵刺耳的飞机声)
张学良 (唱花音七锤)
飞机隆隆我的心不定，
(转苦音)
自恨汉卿太无能。
请愿书来讨伐令，
杀蒋放蒋，两页薄纸，一时难分重和轻。(飞机声)
(苦音三锤塌板)
“双十二”施“兵谏”为民请命，
谁料想遭唾斥触怒上峰。
民众们讨血债倾城出动，
何应钦欲窃权讨伐兴兵。(转双锤)
若放蒋定激怒全国民众，
若杀蒋战火起横祸丛生，
左也难右也难求救中共，
怎奈何到现在无影无踪。
情急迫怎处理举棋不定，
活活的难杀我张汉卿。
(杨虎城急步出)
杨虎城 副司令，听说南京向我们下了讨伐令?
张学良 嗯。(递讨伐令)
杨虎城 (急阅)“劫持统帅，……违法荡纪，应褫夺本兼各职，交军事委员会严办……特委何应钦为讨逆总司令……，”一群混蛋，毫无公理!
张学良 你再看看这个。(递请愿书)
杨虎城 (念)“……蒋介石独夫民贼，不杀不足以平民忿。为此，坚决要求立即把蒋介石交民众公审……”
张学良 虎城兄呀，一边要讨伐，一边要公审，天上飞机示威，地下群众游行，军事参谋团拿不出办法。
杨虎城 政治设计委员会也作不了决定。
张学良
(同时站住)我们该怎么办?
杨虎城
副官乙 (上)报告，渭南急电，南京飞机又在赤水一带轰炸，死伤百余人，毁房千余间。
副官甲 (上)报告，有三万多民众，汇集在东大街玄风桥，要求立即公审蒋介石!
传令兵 (上)报告……
张学良 (暴怒)不要报告啦!
(副官甲蹑手蹑脚退下)
张学良 虎城兄!你说，你我实行“兵谏”的目的?
杨虎城 在于逼迫委座同意抗日。
张学良 可是事与愿违。
杨虎城 委座继续坚持其“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
张学良 杀了他，
杨虎城 南京岂肯善罢甘休。
张学良 放了他，
杨虎城 四万万同胞绝难同意。
张学良 我们电请中共派代表团协助解决困难。
杨虎城 可惜迟迟不见到来。
张学良 难道中共也会隔岸观火?不会。
杨虎城 是的，绝对不会!
张学良
(同时)代表团，快来吧!
杨虎城
〔电话铃响。黄志坚上〕
黄志坚 (拿起话筒)机场报告，中共代表团到!
张、杨 什么?
黄志坚 中共代表团到!
张学良 虎城兄!
(同时) 代表团到底来啦!
杨虎城 汉卿兄!
张学良 黄秘书，传我命令，司令部全体将领，整队迎接中共代表团!
(张学良、杨虎城挽手下)
(军号声、哨子声响成一片)
(议事厅屏风门大开，壁灯、吊灯齐明)
(参谋团、设计委员会的军官们走出，挺立于两旁)
(军乐声骤起，接着传来“立正”、“敬礼”的口令声)
(周恩来神采奕奕，在张、杨陪同下，健步进入大厅。)
军官们 (立正)“欢迎代表团”! “欢迎周团长”!
周恩来 (同军官们一一握手)谢谢!谢谢。
张学良
周先生，到底把你们盼来了!
杨虎城
周恩来 我国有句古话：“不打不成交。”今天能在“剿共”司令部和诸位会面，尤觉意味深长。
张学良 这是对历史的讽刺!
杨虎城 这是对历史的审判!
周恩来 历史将从现在起，重新开始!
杨虎城 对，对，从现在起，这个司令部就应该把“剿共”改为“共剿”。红军、东北军、西北军三位一体，团结战斗。
周恩来 共同征剿日本帝国主义，对吗?
(众大笑，室内空气开始活跃)
张学良 周先生，事变以来，各方反映不一，情况异常复杂，南京下令讨伐，西安游行请愿，我和杨主任正苦无良策。
杨虎城 周先生乃公认之中共政治干才，恳请开诚赐教。
周恩来 不敢。我党代表团此次前来西安，在于同情两位将军事变之发动。但，我们初来乍到，情况不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张、杨 周先生太客气了。
张学良 军事参谋团，政治设计委员会，向周先生认真报告!
肖富全 军事参谋团报告，蒋介石不惜国力，穷兵黩武，策划内战，意在使红军、东北军、西北军互相残杀，力量对消，一箭三雕，用心险恶。为此，军界无不咬呀切齿，皆曰“杀”!
余仰斋 政治设计委员会报告，蒋介石背叛“三民主义”，坚持反动国策，对外屈膝，对内独裁，排斥异己，镇压革命，政界早已痛恨之极，纷纷来电，皆曰“杀”!
黄志坚 司令部内勤报告，西安各救亡协会提出申诉，蒋介石葬送祖国半壁河山，使亿万同胞沦为奴隶，残杀爱国志士，双手沾满民众鲜血，实属罪恶累累，纷纷呈交请愿书，皆曰“杀”!
众 独夫民贼，不杀不足以平民忿!
周恩来 (笑对张、杨)看来，我要在举国皆曰“杀”的声浪中表态罗!
张学良 我和杨主任拭目以待，就在于此。(转对军官们)你们先去吧!
(军官们退下。张、杨给周让座倒茶)
周恩来 张将军、杨将军，毛泽东主席要我向二位问好。
杨虎城 谢谢毛先生的问候。
张学良 毛先生对我们此次事变之发动……
周恩来 极为钦佩!认为这是二位将军抗日爱国的英雄壮举，为此指示我们代表团，给二位以积极的、实际的援助。
张、杨 (受到鼓舞)谢谢毛先生，谢谢毛先生!
张学良 但是，周先生，令人气忿的是，我们的心情却不能被委员长所理解。
周思来 他的态度?
杨虎城 顽固透顶!
(唱花音代摇)
提起了委员长令人生气，
好心反遭他申斥，
一会儿宣称要绝食，
一会儿声泪俱下写遗书。
一会儿听得南京要讨伐，
言语咄咄把人逼。
说什么“剿共”是他平生志，
耗尽国力何所惜。
南京讨伐紧，
民众杀声急。
刺猬在手心焦虑，
恭候着周先生排解困局。
周恩来 对于蒋介石之态度，我们代表团亦有预料。
张、杨 噢?
周恩来 西安事变，扣留了南京最高统帅及其军政大员，的确震动中外。同时由于蒋介石之反动国策，民众要求公审枪杀，也并不过分。
张、杨 (点头)对，对。
周恩来 但是，张将军、杨将军，我党认为，西安事变，既不同于二月革命经过群众暴动，捉住已被推翻了政权的沙皇尼古拉，也不同于滑铁卢战役拿获的全军覆灭了的拿破伦。蒋介石的势力，可以说原封未动。
张、杨 是的，是的。
周恩来 为此，我党认为，西安事变之解决，可能产生截然不同的两种后果。
杨虎城 两种什么后果?
周恩来 要么，促成全民族的抗日运动，要么，引起新的更大规模的内战。前一种是一切不愿作亡国奴的爱国同胞的共同心愿；后一种，则是日本帝国主义和亲日派所梦寐以求。
杨虎城 正确，完全正确。
张学良 可是，委员长却固执己见。
周恩来 张将军、杨将军，对于蒋介石之抗日，毛泽东主席向我们作过一个比喻。
张、杨 什么比喻?
周恩来 驴子上山。
张、杨 驴子上山?
周恩来 驴子上山。在陕北毛驴很多，要让毛驴上山，有三种办法，一是拉，二是推，三是打。
张学良 (大笑)一拉，二推，三打。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杨虎城 (同笑)这个比喻太绝妙了。
周恩来 但是，还得注意。
张、杨 注意什么?
周恩来 驴子是会踢人的。
张、杨 (捧腹大笑)哈哈哈……
张学良 周先生，毛先生这个比喻拨开了我心里的愁云!
杨虎城 提出了，解决西安事变的钥匙。
(传来一阵飞机声)
(余仰斋上。)
余仰斋 少帅，刚才机场报告，蒋介石的私人顾问端纳乘专机来到西安，要求降落。我把他拒绝了。
周恩来 这位是……
张学良 余高参……
周恩来 喔!余仰斋先生?
余仰斋 是的。
周恩来 为什么要拒绝降落呢?张将军、杨将军，我认为端纳之到来，也许对蒋介石认清局势，接受抗日主张有所推进。
张学良 (拿起话筒)机场，让南京飞机降落!
(幕 落)
第八场 南京密谋
时 间 紧接前场。
地 点 南京军政部客厅。
布 景 客厅内设有沙发等物，圆桌上摆着水果，酒瓶之类。
(幕启：窗户大开，不时传来刺耳的鼓噪声。何应钦和须*(外麻内吕)倚窗眺望)
须 *(外麻内吕) 盛事呀，盛事。何部长!
(唱花音摇板)
这白衣誓师会大大的好，
南京城掀起了讨伐高潮。
何应钦 (唱)中常会对讨伐日夜争吵，
情急迫我只好出此一着。
须 *(外麻内吕) (唱)单等着蒋介石大树一倒，
何部长统中华权势独操。
何应钦 (唱)我已请汪精卫火速回国，
稳局势重修订内政外交。
须 *(外麻内吕) 太好了，太好了。汪精卫先生一回国，贵我双方签订的协议就立即生效!
何应钦 只要贵国协助稳定局势，何某保证信守诺言。
须 *(外麻内吕) 何部长，(举杯)为祝贺阁下完成中华民族赋予的天职。
何应钦 (亦举杯)为祝贺阁下完天皇给予的使命。
须、何 为中日两国亲善、合作、干杯!
须 *(外麻内吕) 何部长，你的这一手固然来得厉害，但高鼻子和宋氏兄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哟。
何应钦 他们插手固然讨厌，但老头子不在他们手里。麻烦的是中共代表团到了西安，特别是周恩来。
须 *(外麻内吕) 周恩来、周恩来……所以，你的一定要把营救委员长，讨伐张、杨的口号喊得最响，这样……
何应钦 这样即使英美方面无暇可击，又能挫败中共的统战政策。
须 *(外麻内吕) 中共统战政策的挫败，就是你的胜利!
(女秘书上)
女秘书 报告，蒋夫人到!
何应钦 就说我不在。
女秘书 她连吵带嚷，不容通报，就闯进来了。
何应钦 让她进来。特使，先回避一下。请!
(陪须*(外麻内吕)进内室)
(宋美龄怒气冲冲上)
宋美龄 (唱)鸡鸣寺我们把主意商定，
可恨那何应钦暗兴妖风。
连日来费唇舌营救中正，
今日叫军政部鸡犬不宁。(扔下提包，一屁股倒在沙发上)
女秘书 (送茶)夫人。
宋美龄 不用。请何部长。
女秘书 夫人稍等。(下)
(何应钦上)
何应钦 唉呀呀，夫人，有什么事着人叫叫我，何须劳动大驾呢!
宋美龄 别客气。何部长，我今天是特意来到军政部喝庆功酒的。
何应钦 夫人真会取笑，委座蒙难于西安，举国皆忧，我有什么功好庆。
宋美龄 (指楼下)何部长，这白衣誓师大会，该作何解释?
何应钦 (敏感地)这完全是民众出发的!
宋美龄 自发的?算了吧!你……
(唱花音栏头)
中常会对讨伐争议未定，
(转苦音二六)
均担心会危及委座性命。
(转苦音)
唯有你何部长独断专横，
竟鼓动白衣会誓师西征。
何应钦 (唱)张学良杨虎城勾结中共，
劫持了委员长国法难容。
因此上激怒了南京民众，
白衣会救委座深表忠诚。
宋美龄 (唱)说什么激怒民众不民众，
我问你对委座是否忠诚?
何应钦 (唱)对委座敬之愿救命，
救委座绝不敢贪生。
宋美龄 (唱)张杨早已提保证，
何应钦 (唱)逆贼狂言不可听。
宋美龄 (唱)劝你休要把兵用，
何应钦 (唱)改我主张万不能。
宋美龄 (唱)我代表委员长把你提醒。
何应钦 (唱)女人家休干预党国军情。
宋美龄 (变色)你说些什么?
何应钦 噢，我在维护政府的尊严!
宋美龄 可是，委员长现在张、杨手中，难道你就丝毫不为他的安全着想?
何应钦 委员长人格伟大，宁肯为国捐躯，也绝不会同意对叛逆者丝毫妥协。
宋美龄 是吗? (狂笑)那就请何部长看看这个。(说着从手提包取出一纸)
何应钦 什么?
宋美龄 委座的手谕。
何应钦 啊“停炸三天”。
宋美龄 何部长，怎么啦?
何应钦 夫人，我想提请你注意，日本关东司令部和外务省均已发放声明，如果我们与张、杨妥协，他们则将不惜采取断然手段，以武力占领京沪。
宋美龄 何部长，我也想提请你注意，英美朋友在华利益，是绝对不容侵犯的。(顿)告诉你，我已经决定，明天就和子文到西安去。(气呼呼地挥手而下)
何应钦 夫人，你听我说……
(须*(外麻内吕)上)
须 *(外麻内吕) 何部长，宋氏兄妹到西安，对你大大的不利呀!贵国有句名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何应钦 是的，必须赶在他们的前面。(向内)郭原!
(郭原上)
何应钦 命令你化装成中央社记者，立即前往西安，和余仰斋联系，记住，要不惜采用一切手段，把蒋介石……(作杀的手势)
郭 原 是!
(幕 落)
第九场 逼蒋抗日
时 间 前场后两天。
地 点 玄风桥高公馆。
布 景 一间小巧舒适的会客室，占舞台四分之三，室内装点雅致，左右各一门，一通卧室，一通室外。室外是走廊。
(幕启：一个身着便装的人坐在摇椅上，正在熟睡，他就是蒋介石)
蒋介石 (惊恐失色地)来人哪!
(肖富全上)
肖富全 委员长!
蒋介石 把《圣经》给我拿来，
(肖富全入内室)
蒋介石 (擦冷汗)呀!
(唱花音拦头慢板)
刚才险些把我吓坏，
(转二六)
梦里碰见周恩来。
领暴民向我讨血债，
把我押上审判台。
(肖富全拿《圣经》复上)
肖富全 报告，委员长。(递《圣经》)
蒋介石 (一见肖富全，火从心头起，接过《圣经》)我……
我不是你的委员长! (训斥地)一个军人，首先要效忠国家领袖，这才是军人的本色。可是你……
肖富全 委员长……
蒋介石 如果你还承认我是你的委员长，那就服从我的命令，立刻设法把我送回南京!
肖富全 委员长，你是会回南京的。
蒋介石 (一愣)真的!
肖富全 真的!
蒋介石 坐下坐下。你是个好青年，我知道临潼之举，绝非出你的本意。快说，你打算怎么把我送回南京?
肖富全 委员长，你能不能回南京，决定于你。
蒋介石 我?
肖富全 是的，只要你答应抗日。
蒋介石 (大失所望)又是抗日!
肖富全 是的，不然……
蒋介石 (情急)不然怎么样?
肖富全 把你送到陕北去接受抗日教育。
蒋介石 (惊惧交加)这……这是共产党的主张?
肖富全 ……
蒋介石 (浑身哆嗦)啊，快，快给我请夫人。
肖寓全 夫人正在谈判。
蒋介石 我知道，让她马上来，马上就来。
(肖富全应声下)
蒋介石 (惊魂不定)
(念)一灾未消又一灾，
陕北要把英名埋。
统帅命运任主宰，
(蒋介石惊魂不定地翻阅《圣经》)
(宋美龄上)
宋美龄 (唱)谈判桌上难摊牌。
(进室内，见状，急走过去)大令，你……你怎么啦?
蒋介石 夫人，我悔恨留你在西安，寄希望于谈判，结果……
宋美龄 (不解地)出了什么事?
蒋介石 (紧抱《圣经》，声泪俱下)他们要把我送往陕北，接受抗日教育，辱我于轩辕皇帝灵前。上帝啊!中正何罪之有，竟要遭此奚落!(拭泪)
宋美龄 (生气地夺过《圣经》，扔在桌上)大令，上帝离我们太远，还是就近求佛吧!
蒋介石 求佛?
宋美龄 对，向共产党让步，向周恩来低头!
蒋介石 低头，低头，我不是已经把头低了了吗?他们让下令停止轰炸，我下令了。他们要南京派代表，代表派来了。难道还要我给他们下跪不成!
宋美龄 单单下个跪倒好说，姓周的是要咱们答应张、杨的八项主张。第一条就是要改组国民政府为抗日联合政府。
蒋介石 那是共产党的条件，张、杨是传声筒。
宋美龄 张、杨是你的部下，却听周恩来的，可见共产党统一战线的厉害!
蒋介石 我不是早就给你们提醒过吗，统一战线是毛泽东攫取人心的法宝，周恩来在这方面又有特别的才能。
宋美龄 所以我和子文，连同端纳先生都在谈判桌上被人家问得张口结舌。
蒋介石 哼，他们不要欺人太甚，否则我就不谈了!
宋美龄 不谈了?
蒋介石 对，我有飞机，我有大炮，我有军队，我有正气!上……上帝会保佑我!
宋美龄 你呀!
(唱)丢兵权求上帝于事何济?
有正气也只能画饼充饥，
蒋介石 (唱)作统帅怎能够低声下气，
让世人讥笑我贪生屈膝。
宋美龄 (唱)莫忘记南京城戏中有戏，
派飞机炸西安怀有杀机。
蒋介石 (气极)娘希匹!等我回到南京，非给何应钦这混蛋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宋美龄 你要回南京，还得谈判。
蒋介石 谈，谈，好!我亲自和他谈。
宋美龄 你和周恩来谈?有把握吗?
蒋介石 夫人，上海滩上玩命的冒险家，最后真正登上政治舞台的有几个?嗯?
宋美龄 好，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
蒋介石 你去请周思来，先让我看看行情。
宋美龄 我去请。(下)
蒋介石 (踱步)哼，哼。
(唱花音抬板)
想当初上海滩冒险玩命，
交易所下赌注一步腾空。
今日与周恩来刀枪相碰，
我定要脱金钩逃回南京。
宋美龄 (宋美龄上)大令，他们来了。
蒋介石 我要更衣。(宋扶蒋入卧室)
(幕后传来朗朗笑声。随之，张学良、杨虎城陪同周恩来上)
周恩来 朗诵下去，张将军，请你朗诵下去。
张学良 我的诗最后两句是：“极目长城东眺望，山河依旧主人非。”
周恩来 (站住)颇动感情。似乎诗意未尽，何不续上两句。
张学良 请周先生赐教!
周恩来 (双手抱肩，侧首略思)“重振国威胡马尽，凯旋门前壮士归。”
杨虎城 妙!妙!“极目长城东眺望，山河依旧主人非。重振国威胡马尽，凯旋门前壮士归。”太激动人了!
张学良 周先生，续得好，振奋人心，使我看见了抗日后的明天!
(蒋介石着戎装出，宋美龄伴随)
宋美龄 周先生，我们恭候多时了。
周恩来 (回身)好说，好说。
蒋介石 (急步向前与周握手)你好。
张、杨 (敬礼)委员长!
宋美龄 里边请，里边请!
蒋介石 (微微点头)请!
周恩来 请!
(大家一同走进客厅，周恩来和蒋介石就座。宋美龄站在蒋身旁，张、杨站在周恩来座侧)
蒋介石 周主任，黄埔一别，转瞬十年，你雄姿英发，恰似当年哟。嘿嘿。
周恩来 蒋校长，北伐分手，岁月峥嵘，你也言行如故。我的这颗头，正是在你的刀下滚过来的呀!哈哈!
宋美龄 (见空气有点紧张)同校故交，阔别十年，今日幸会，相互见谅，请吃茶!请吃茶!
蒋介石 对，对，吃茶，吃茶。这个……周先生，多年来，由于你我信奉的主义不同，一直未能见面。今天……这个能在西安幸晤……
周恩来 你我西安幸晤，应该感谢张、杨两位将军! (说着看看张、杨，纵声大笑)
蒋介石 (难堪地)是的…… 是的……嘿嘿
宋美龄 (点头)噢……噢……嘻嘻……
张、杨 (陪之一笑)哈哈……哈哈哈哈!
宋美龄 委员长此次蒙难于西安，周先生千里迢迢，从中斡旋，实在感激得很!
蒋介石 是的，中正非常之这个……感激。
周恩来 我来西安，正如我党领袖毛泽东主席所说：“全系由民族生存的观点出发”，这无关乎你我个人之间的恩怨。
蒋介石 啊……啊……汉卿、虎城，谈得怎么样?总该有个眉目了吧?
张学良 正在继续相商。
杨虎城 问题的症结，就在委座同意领导抗日。
蒋介石 我同意，有什么用?在这里，我的话，你们都置若罔闻；何况我又不在南京，谁能听我的?
周恩来 不然，只要蒋先生能以国家民族为重，决心抗日，返回南京，指日可待!
蒋介石 我个人能否返回南京，无足轻重。只是停炸三日，今天为止。明日是何局面，尚难预料啊!
周恩来 (识破其奸)无需用南京威胁我们，倘使蒋先生果真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坦率地讲，我们也在军事上作了相应的准备!
蒋介石 不，不，我……我是不忍目睹三秦父老生灵涂炭!
周恩来 可是蒋先生对东北三千万父老被蹂躏于日寇铁蹄之下，就无动于衷?
蒋介石 我……我无动于衷……不，周先生，我们要面对现实，我所虑者，南京不会对我坐视不救!
周恩来 你那位何部长下令讨伐，无非是项庄舞剑!难道这一套权术，蒋先生能不识其中的奥妙?
蒋介石 未必，未必!中正主持政府，素以精诚团结为本。
周恩来 (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蒋介石 周先生，你笑什么?
周恩来 我笑蒋先生在自欺欺人。
蒋介石 我自欺……欺人?
周恩来 自从蒋先生背叛中山先生之革命，排除异党，实行独裁专制以来，南京政府就矛盾重重，尔虞我诈，积怨甚多。随着西安事变蒋先生之被扣，各种矛盾，顿时爆发，或暗自庆幸，或阴谋组阁。这已是人所共知。蒋夫人难道不正是在这重重矛盾逼迫之下来到西安，坐在谈判桌上的吗?
张学良 周先生洞烛其奸，令人钦佩!
杨虎城 何应钦心怀叵测，妄图引狼入室!
蒋介石 (怒视张、扬)哼，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劫持统帅!
周恩来 不然，我党认为，西安事变，纯属蒋先生安内攘外的误国国策所致。
蒋介石 不，不，西安事变，是我对部属约束不严，一时之疏忽……
宋美龄 委员长对下属总是以诚相待，心无戒意的。
张学良 委员长，我们是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甘冒万死，被迫出此。只要委座答应领导抗日……
杨虎城 我和张副司令愿作前锋，纵然在抗战中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
蒋介石 抗日，抗日，抗日不到最后关头，轻言抗日，战祸四起，绝非国家之福。
周恩来 东北沦陷，冀东自治，华北吞并，绥东告急，祖国的半壁山河拱手让予日寇，此能说是国家之福?
蒋介石 这个
周恩来 上海七君子乃救国会领袖，代表全国人民抗日的意志，竟然横遭逮捕，压制民意，此能说是国家之福?
蒋介石 这个……
周恩来 西安事变，张、杨两位将军提出八项主张，深为全国各界赞同，而蒋先生毫无表示接受之诚意，此能说是国家之福!
蒋介石 这……国家不统一，怎么能抗日?
周恩来 蒋先生，国家不统一，责任在于谁?我党去年八月宣言，十二月决议，今年五月又发出联合呼吁，八月致国民党书，九月民主共和国决议，不正是为了国家之统一?可是你一直坚持对外退让，对内屠杀，十年内战，五次“围剿”，国家怎么能统一?
蒋介石 (强词夺理)周先生陈述的是党派间的论点。
周恩来 不，我所谈的绝非仅仅是党派间的论点，而是关乎我中华民族生存之大事。由于蒋先生一意孤行，拒不抗日。因之民怨沸腾，才激起今日之西安事变。所以，蒋先生之被扣，国人无不拍手称快，皆曰：“杀!”我党领袖毛主席，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力主和平解决。像这样光明磊落、团结救国的主张，不正是为了国家民族之统一?(顿)可是蒋先生，你，对于这些视若不见，充耳不闻，难道非将我中华民族沦于亡国灭种的绝境而后快吗?
张学良 周先生苦口婆心，恳请委座勿再固执己见。
(肖富全上)
肖富全 报告，现有数万民众汇集在玄风桥，要求委员长出席训话。
杨虎城 委员长……(作请的手势)
蒋介石 (惊恐失措)不……不，周先生……
宋美龄 周先生，周先生……
周恩来 民不可欺!我要提请蒋先生注意，何应钦已电催汪精卫火速回国，他若回到南京，蒋先生之前途将不堪设想。
宋美龄 啊……啊……周先生，咱们晚上继续谈吧!
周恩来 目前处境是抗日则存，不抗日则亡!(说罢，转身走下)
(宋美龄送周下，张、杨等随下)
(蒋介石颓然倒在摇椅上)
(幕 落)
第十场 疾风劲草
时 间 前场数日后。
地 点 张学良公馆花园。
布 景 虽是严冬，但花园里常青树翠绿，菊花争艳，正面是假山，远处是大雁塔。
(幕启，余仰斋上)
余仰斋 (唱花音摇板)
中共施展回天术，
迫使蒋氏把头低。
何部长闻讯电令急，
无奈何亲自出马探消息。
杀蒋已有锦囊计，
只恨除周无良机。
(栗明上)
栗 明 余高参!
余仰斋 喔，栗部长，周先生在家吗?
栗 明 余高参找周副主席……
余仰斋 这几天为释放蒋氏，西安城到处剑拔弩张，玄风桥首当其冲，所以少帅和我谈话中，流露出对周先生的安全担心哪。
栗 明 余高参是奉少帅之命前来关照周副主席的?
余仰斋 不，不，是我自己来的。
栗 明 多年来，为了民族的生存，周副主席一直出生入死，没想过个人的安危。
余仰斋 可他现在是我们少帅请来的客人呀!万一……
(小马上)
小 马 栗部长，又有几个青年军官要见副主席。
栗 明 请他们进来吧。
(小马应声下。旋领几个军官上)
军官甲 我们是东北军官兵代表团，我们要求面见周恩来先生。
军官乙 我们坚决抗议释放蒋介石!
军官甲 谁要放了他，谁就是我们的冤家对头!
众 我们就和谁拼啦!
栗 明 (淡淡一笑)难道你们是专门来拼命的?里边请!
〔小马领军官们下〕
余仰斋 这些年轻人，不识大局，不顾大体，我去报告副司
令。回见。(下)
〔栗明正欲下，苏英低头走出〕
栗 明 小苏，副主席把你父亲的情况告诉你了?
苏 英 (点头)……
栗 明 何应钦之所以要在这个时候杀害你的父亲，无非是想激怒我们代表团，除掉蒋介石，挑起新的内战!
苏 英 我……明白。
栗 明 我很少看见过副主席像今天这样的伤心，……噢!你先别走，我到里边看看，回头有事跟你谈。(下)
苏 英 爸爸!
(唱苦音散代板)
闻噩耗强自忍剧痛，
(三锤拦头)
此刻啼血放悲声，
咱父女一别十年整，
(转二六)
为革命日夜奔忙各西东。
实指望抗日沙场重相会，
向你诉说思念情，
谁料横祸从天降，
爸爸你惨遭杀害在南京。
赴刑场女儿不曾把你送，
一束素花奠英灵。(折菊花)
(曹母提着篮子上)
曹 母 (唱摇板)
只说是流亡人难把家返，
代表团拨乌云重见新天。
哟，苏老师。
苏 英 曹大妈，你老人家来这儿——
曹 母 我是来回拜周副主席的。
苏 英 回拜周副主席?
曹 母 周副主席听说我家小玲为要求抗日，让蒋介石枪杀了，亲自到家问寒问暖，苏老师，你说说，咱中国人为抗日牺牲的何止千万，他委员长关照过谁?这真是一座城池两重天，两种军队两样官呀! (突然有所发觉)苏老师，你像是哭啦?
苏 英 (急掩饰)没……没有，是熬夜了。
曹 母 熬夜?
(金世康端饭上)
金世康 苏老师，你和周副主席把公事谈完了?嗨，他还没有吃早点哩!
苏 英 (看表)都两点了，副主席还没吃早点?
曹 母 金师傅，这是我特意从德懋功家买来的水晶饼，快让副主席吃吧! (递篮子。)
金世康 (示意)这是杨主任专门关照，让老孙家送来的牛肉泡，我热了三回了，可……
(小马走出)
金世康 小马，这阵该让副主席吃早点了吧!
小 马 还得等一等。小陈!
(小陈上)
小 马 这是给毛主席的汇报，副主席让马上拍发。
(小陈接电稿下)
(小顺子跑上)
小顺子 小马，小马——哟，苏老师也在这儿!
小 马 小顺子，找我有事?
小顺子 嗯，钟楼底下贴满了传单，号召群众上街游行，抗议释放蒋介石。(递传单)
曹 母 经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从昨天到今天，一连来了好几个人，劝我找代表团，说是蒋介石一放回南京，小玲的仇再也报不成了。
(王东三和秦华上)
王东三 苏老师，高公馆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秦 华 有不少的坏家伙，混杂在人群中，大喊大叫，让立即交出蒋介石。
王东三 那个叫陶慕的最活跃，又是煽风，又是点火。要不马上制止，怕要出事。
小 马 我去报告副主席!(欲走)
苏 英 小马，不要打扰副主席了。东三，秦华，咱们走。
(苏英等走下，电话铃响，栗明走出)
栗 明 (拿起话筒)喂……是的……在……在。(对窗口)副主席，叶剑英参谋长的电话。
(周恩来披着大衣走出)
周恩来 噢，曹大妈过来了，快请坐。(接话筒)喂，剑英同志吗?……我是恩来，……嗯。……军官联席会议上，有人立逼张、杨二位将军交出蒋介石?……我同意你的分析，这是亲日派的阴谋，一定要无情揭露!……嗯……知道吗，苏英的父亲被杀害在雨花台……
众 啊?
周恩来 对，对。……我很好，不要为我担心。你要注意安全……好。(放下话筒)
众 副主席，苏老师的父亲牺牲啦?
周恩来 让南京杀害了。
小顺子 副主席，那咱们也把蒋介石宰了，为苏老师的父亲和小玲报仇!
周恩来 小顺子，亲日派正是希望我们这样作，我们可不能上当。(沉痛地)多少个优秀的中华儿女，为了挽救民族危亡，渴望把鲜血洒在抗日的疆场!但是，却死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这怎能不让人义愤填膺!
(军官们走出)
军官甲 周先生，我们告辞了!
周恩来 怎么?
军官乙 我们不同意你们共产党的主张，我们反对释放蒋介石。
军官甲 我们去找张副司令!
周恩来 请便。不过我想提醒你们，那些不顾民族安危，那些出卖民族利益的人，必将受到历史的惩罚!
(军官们气呼呼地走了)
(王东三跑上)
王东三 副主席，苏老师被黑枪打啦!
周恩来 在哪里?
王东三 在高公馆门口。亲日派煽动群众冲击高公馆，苏老师前去揭露他们的阴谋。不料从暗处，打来了黑枪……
(说话间，秦华和关大叔扶苏英上)
(周恩来急将大衣给苏英披上，并掏出手帕，为其堵住出血的伤口。人们围拢呼叫)
苏 英 副……副主席，余仰斋、陶慕，还……还有那个化装成记者的郭原，共同策划，要……要杀……杀……
(闭上眼睛)
周恩来 赶快抢救!
(人们扶苏英下)
(静场)
(突然幕后传来悲痛的呼声：“苏英啊……”)
(周恩来拿看被血染红的手帕上。哽咽，拭泪)
(起风了，天空阴云密布)
周恩来 (唱苦音箭板)
风云突变天地暗，
(摇板)
大河上下波涛卷，寒流滚滚漫秦川，
满目积雪，尤觉得革命同志血更鲜。
(苦音慢板)
雨花台壮志未酬骨未寒，
玄风桥誓愿未果忠魂还。
望古城千家与万户，
都在为祖国把心耽。
黄河长江相哀叹，
(转苦音二六)
奔腾咆哮厉诉着中华民族恨和冤。
蒋介石对外退让，对内屠杀，人民遭危难。
那日寇妄图吞并我河山。
东北三省已沦陷，
铁蹄下父老含泪仰望山海关。
共产党代表着人民心愿，
把民族苦和难一身承担。
为抗日毛主席指引航向，
保安县窑洞里彻夜不眠。
为促成全民族统一战线，
派遣了代表团来到西安。
亲日派心怀叵测借助民怨，
放明枪射暗箭制造事端。
战士碧血翻沧海，
多年征战知艰难。
险夷不变应尝胆，
敢迎激流挽狂澜。(留)
(小马上)
小 马 副主席，信。里边还装着三颗子弹。
周恩来 (阅信)无耻!
(一士兵跑上，栗明等亦上)
士 兵 周副主席，肖团长派我请示你，暴徒们带头冲击高公馆，要不要开枪射击!
周恩来 为什么不报告张副司令和杨主任?
士 兵 电话线被切断了。
周恩来 小马!去请那些代表和记者。
(小马应声下)
周恩来 栗明同志，你去找张将军和杨将军，顺便把这封恐吓信也交给他们。(栗明接信下，小马领士绅、记者上)
周恩来 先生们，大家似乎对我刚才揭露亲日派妄图杀掉蒋介石挑动内战的阴谋尚有疑虑，现在，我就陪同诸位，前往高公馆看个究竟。
小 马 副主席……
周恩来 请!
(幕 落)
笫十一场 力挽狂澜
时 间 紧接前场。
地 点 高公馆大门外。
布 景 舞台一角砖墙半围，墙内有临时修筑的岗楼，朱红大门紧闭，门外有精雕石狮。
(幕启：肖富全率卫兵荷枪实弹，阻挡着试图冲击公馆的人群)
陶 慕 乡亲们，父老兄弟们!蒋介石只要一回南京，就是民众的灾难!
暴徒甲 不交出蒋介石，我们就冲进去!
众 冲啊!(向前拥去)
肖富全 (对暴徒甲)你小子别煽动，这儿不是闹事的地方。
暴徒甲 你别吓唬人!
肖富全 谁要敢踏上这台阶，我就让他脑袋开花!
余仰斋 (挤出人群)肖团长，今日的场合，可与灞桥不同，刚才那位女教员之结局，可谓前车之鉴。
肖富全 什么意思?
余仰斋 怨声载道啊! 肖团长!
(唱花音摇板)
委员长罪恶满天下，
举国上下皆曰“杀”
肖团长舍得一身剐，
提着脑袋把他抓。
军政各界齐称赞。
民众无不把你夸。
都说你为民除害功劳大，
怎能够轻易让人放掉他。(齐)
肖富全 余公的意思是要我杀了蒋介石?
余仰斋 不不。委员长者也，一向无义，民众信他不过，无妨请他出来当众许以诺言。
肖富全 这个不难，请余高参让少帅下一手令!
余仰斋 这……
陶 慕 同胞们!张学良、杨虎城，还有这个肖富全都叫蒋介石收买了，民众成了替罪羊，我们能让他们放了蒋介石吗?
众 不能!
陶 慕 和蒋介石血战到底!
暴徒甲 冲进高公馆，宰了蒋介石!
暴徒乙 有种的跟我来!
(在暴徒的煽动下，群众呐喊着向大门涌来。肖富全等子弹上膛，严阵以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关大叔上)
关大叔 乡亲们，周恩来先生来了!
众 周恩来!
(余仰斋等惊慌失措，交头接耳)
(人们朝一侧望去，周恩来内唱：)
野狼嚎叫戕困兽。(周恩来登场)
周恩来 肖团长，把岗哨撤掉，大门敞开!
肖富全 周先生!
周恩来 应该相信民众是通情达理的。
肖富全 是!
(大门开，卫兵下，但肖富全仍机警地警卫着。民众“啧啧”称赞，自觉地朝后退去)
周恩来 同胞们好!
众 周先生好!
周恩来 同胞们!昨天，蒋介石答应了张将军、杨将军的八项爱国主张，从而使全国抗日救国的愿望得以实现。今天，大家云集玄风桥，想来对和平解决西安事变还有顾虑，我们代表团很愿意听听大家的意见，以便求得尽可能一致的看法，共同挑起挽救民族危亡的重任。
郭 原 周先生!
(唱花音七锤)
众百姓玄风桥自愿集会，
提蒋氏均斥为民族罪魁。
若放他必须与民心相背，
盼望你能把这局势挽回。
周恩来 你是……
郭 原 中央社记者……
周恩来 喔，郭原先生，看来你是力主杀蒋的啰?
郭 原 鄙人代表民众讲话。
周恩来 噢?民众不信任蒋介石，理所当然。难道郭原先生也不相信你们的委员长。
郭 原 我是记者。
周恩来 不，你不是记者，你是何应钦的情报专员!
众 啊!他是特务?
郭 原 诸位，蒋介石血债累累，倘若放他回南京，则后患无穷啊!
陶 慕 对!蒋介石是什么人!独夫民贼!中共自称是马克思主义者，什么是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那么，你们坚持释放蒋介石，究竟代表了哪个阶级的利益?
众 (愕然)
陶 慕 我认为这是十足的阶级投降，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公开背叛!
周恩来 马克思主义的词汇，掩盖不了叛徒的嘴脸。目前，日寇步步入侵，我们若不一致对外，势必亡国灭种。希望杀掉蒋介石，使中国继续分裂的，绝不是我们的人民，而是人民的敌人——日本帝国主义、汉奸、卖国贼、托洛茨基分子!
众 (鼓掌)打倒汉奸!打倒卖国贼!
陶 慕 诸位，请不要对兄弟误解!
周恩来 陶慕，正因为对你非常了解，所以才坚决地把你从我们党内清洗了出去!
(陶慕狼狈不堪，群众逐渐明白事态，在一阵骚动后泾渭分明)
余仰斋 中共名为抗日，实属出卖!
(唱花音摇板)
谁不知周先生能言善辩，
谁不晓共产党计谋多端，
你们为在陕北暂把气缓，
出卖我东北军纵虎归山。
周恩来 余仰斋!
(唱花音代板)
狂犬吠日显丑态，
(转双锤)
兴风作浪布阴霾。
日寇膝下你跪拜，
早同何氏有往来。
玄风桥煽风点火杀统帅，
嫁祸中共怀鬼胎。
望内战再起你称快，
哪管我中华民族遭祸灾。
你把灵魂早出卖，
行尸走肉余仰斋。
余仰斋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军官甲 反正蒋介石是我们抓的，与你们中共无关，你们要是不赶快离开这儿，我就……(欲拔枪)
(说话间张学良，杨虎城等走上)
张学良 (扬手一记耳光)把他关起来!
(一卫兵押军官甲下。郭原、陶慕欲溜)
杨虎城 怎么，想走吗?
郭、陶 我们……
杨虎城 你们的问题等我们腾出手来再清算!(示意)
一卫兵 请吧!
(卫兵押郭、陶下)
余仰斋 少……少帅……
张学良 怎么，感到不舒服?
余仰斋 少帅，我想提醒你，在这事关咱们东北军命运的问题上，你要慎重。
张学良 什么意思?
余仰斋 在人家共产党的眼里，你和杨主任都是军阀，可不是无产阶级。
杨虎城 住口，你这条毒蛇，聚众闹事，企图杀蒋，嫁祸中共，简直罪该万死!
余仰斋 少帅，我……
张学良 你早在“九?一八”时，就变成了日本帝国主义的走狗。我问你，刚才师范学校的教师苏英是谁杀害的?
余仰斋 这……
张学良 (取子弹)这是你送给中共代表团的三颗子弹，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张学良从肖富全子里接过枪，子弹上膛。余欲逃，但随着三声枪响，余应声倒地，人流涌来)
张学良 周先生，西安事变终于和平解决了。
杨虎城 抗日前途大有希望!
众 我们胜利了!
周恩来 是的，同胞们，我们胜利了。让我们共同努力，以西北的大联合，推动全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全民奋起，驱逐日寇出中国!
众 中华民族大团结万岁!
(人流陆续向周恩来拥来，周恩来热烈地向人们挥手致意。……)
幕徐徐落，全剧终
1979年7月改于西安(第六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