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户《山花》剧本
眉户(1976)
人物表
山 花：女，二十八岁，延河农机修造厂工人，共产党员，工农大学生。
赵 洪：男，六十多岁，厂党委副书记。
卫占荣：男，四十七岁，厂党委副书记、革委会主任。
卫志新：男，青年工人，卫占荣儿子。
凌 燕：女，青年技术员。
马 俊：男，修理车间干部。
工人甲、乙及群众若干。
周大妈：六十多岁，梨花坪生产队贫协主任。
田队长：男，三十岁，梨花坪生产队长。
二 虎：男，插队知识青年，拖拉机手。
张队长：男，四十五岁，某生产队队长。
肖 英：女青年社员。
老大爷：某生产队饲养员。
妇女队长、老社员及男女群众若干。
常日兴：男，五十多岁，延河厂生产组长，混入党内的反革命分子。
刘 炳：男，三十多岁，流窜修理工。
第一场 心红似火
[一九七三年春。
[延安山区，沿途百花盛开，山头红旗招展，远处梯田层层，宝塔耸立，近处杨柳成行，一片春色。
[欢腾的音乐声中，幕启。
山 花 (内唱)望宝塔耸云端一抹霞染，
(朝气蓬勃，背行装上，接唱)
层层梯田旋上天。
喜看故乡面貌变，
千载旱原水潺潺。
文化革命开新篇，
学大寨千军万马斗群山。
机械化农业飞跃金翅展，
各行各业齐支援。
大学毕业回延安，
农机线上把力添。
为消灭城乡差别来参战，
向革命理想高峰攀。
满怀豪情把路赶，
张队长 (扛油泵气冲冲上，接唱)
农机厂修农机为啥这样难!?
哼，挂着农机厂的牌子不修农机，算什么农机厂?……
山 花 (奇怪地)这位大叔，农机厂怎么啦?
张队长 (“咚”地放下油泵)同志，你说气人不气人，往返几十里，跑去修农机，好话说尽了，就是不搭理，这农机厂到底为谁服务的?
[肖英及一社员急上。
肖 英 张队长，可把你盼回来了。
社 员 快，大伙正等着安装抽水机哩!
张队长 安啥?人家就不修。
肖 英 (意外地)不修?
山 花 (急问)农机厂为啥不修?
张队长 为啥?人家说少配件没泵塞，我看是嫌麻烦故意推。
肖 英 哎呀，上百亩的庄稼正等着浇水哩，这怎么得了!
社 员 那咋办呀?
张队长 (一想)这样吧，他们不修，咱们连夜去外县，再不行，进省城，绝不能耽误了春灌。
山 花 大叔，你先别急。
张队长 别急!人误地一晌，地误人半年。你看看这绿油油的庄稼，肥足苗壮正拔节，等着喝水哩。这一阵要浇不上，今年要超纲要，过长江，那……(一顿)咳，给你说这些顶啥用。(扛起油泵，向肖英)快走!
(三人欲走)
山 花 (叫住)等等，你们是哪个队的?
三 人 (转身)张家岔的。
山 花 把油泵给我!
张队长 (惊奇地)给你，你是……
山 花 我是延河农机厂的工人。
肖、社 怎么，你是农机厂的工人?
山 花 是啊，这油泵我带回去，连夜突击修好，给你们送回来。
肖、社 (高兴地)那太好了。
张队长 (欲给又止)不行。这机器你们厂已经推出门，你要带回去，怕……
山 花 怕什么?大叔啊!
(唱)社员们为抗旱突击春灌，
农机厂修农机理应承担。
回工厂纵然有千重困难，
为支农要闯开道道难关。
张队长 好，给你。(递油泵)
山 花 (接油泵，扛肩上)再见。(毅然下)
肖 英 同志，你叫……
[山花幕后声：——山花。
三 人 山花。
张队长 (赞许地)真是个好同志!
[三人招手远望。
(幕徐徐落)
第二场 勇挑重担
[接前场。
[延河农机修造厂的大门口，门内有“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宣传画及待修的拖拉机等，门外可见广阔田野，春满大地。
卫占荣 (自门外归，兴奋上)
(唱)延河厂得先进奖旗高挂，
多少人跷起拇指把咱夸。
陈副局长调我去个别谈话。
鼓励上新产品锦上添花。
常日兴 (迎上)卫主任回来了，我到处找你。
卫占荣 老常，什么事?
常日兴 唉，麻烦事，整天有农民闹喧，刚才又来了好几个，硬让承修小农具，你说接不接?
卫占荣 你是生产组长，可以处理么。
常日兴 我处理了，可有人不满意呀，唉，真是大修加维修，叫人皱眉头……
卫占荣 这回不用皱眉头了。
常日兴 怎么?
卫占荣 上年度亏得你的合理化建议，超额赶造了一批轴承，打了个漂亮的利润翻身仗。陈副局长一再表扬，还把咱们推荐到先进行列，鼓励我们今年更上一层楼，朝大型的轴承制造奋斗!
常日兴 太好了，那这些修修补补的事就可以完全摆脱啦?
卫占荣 逐步过渡。大修任务还要尽力完成。
常日兴 好，好，早该这样啦，张书记上了五七干校，你这个主任主管全厂生产，延河厂的面貌，一定会大有起色。
卫占荣 还有赵副书记么。
[卫志新领二虎和一妇女队长上。
卫志新 常组长，农民同志请我们去修农机，为啥不答应?
常日兴 (向二虎)你们这些人，我已经解释了，怎么还没走?
二 虎 (恳求地)我们实有困难，才来麻烦你们……
妇女队长 是呀，请你们无论如何多想想办法。
常日兴 不行就是不行嘛。
卫志新 为啥不行?
卫占荣 (制止地)志新。
卫志新 爹，人家那么急需，咱不能……(转向二虎等)我爹是厂领导，你们给他说。
二 虎 (上前)同志，我们梨花坪生产队学大寨治荒山，打坝推土送肥料，都要用拖拉机，可它偏偏趴窝开不动了，想请你们给修一下。
妇女队长 我们的春耕生产正忙，拖拉机出了毛病，也想请你们去修一修。
卫占荣 呃……是大修吗?
二 虎 不，是维修。
常日兴 那不行，现在根本抽不出人。
卫志新 我可以去。
常日兴 你?马上有新任务，不能去。
老大爷 (背机器吃力上场)同志，这儿是农机修造厂吧?
卫志新 就是的，老大爷。
老大爷 总算找到了。
卫志新 大爷，你这……
老大爷 春耕大忙，队上正用牲口，偏不偏铡草机给出毛病了，想请你们赶快给修理一下。
常日兴 看，又是一个。(向老)老者，现在不接活!
老大爷 (一怔)啥?那你们这不是修理厂吗?
卫占荣 (解释地)同志们，请你们谅解。我们厂人员少，又有新任务，实在不行啊，你们还是回去吧。
二 虎 (急了)这，这叫咱回去怎么交代?
常日兴 你怎么交代，我们管得了吗?
卫志新 哎，不能就这样把人家推出厂!……
卫占荣 你别多嘴，快去干活。
妇女队长 (气愤地)哼，我们急着赶夜路，跋山涉水来求你们，想不到……这，这……(无奈跺脚出门下)
二 虎 哼，经过了“文化大革命”，你们还这样对待贫下中农，这厂门到底是为谁开的?(生气跑下)
卫志新 二虎——(追下)
卫占荣 哎，同志——(未叫住)
老大爷 (恳求地)同志，山高路远的，我来一次不容易，还是求你们……
常日兴 走吧走吧，像你这种情况多啊，都去满足要求，农机厂的人，肠子早挣断啦。
老社员 唉，这……(气得没法，被常日兴推下)
卫占荣 老常，还是要多解释，不然会影响先进厂的荣誉。
常日兴 对，对。
凌 燕 (持信上)卫主任，山花来信了。看，五七农学院。
卫占荣 拿来。(接过拆看)
常日兴 山花?听说她已经留校工作啦。
凌 燕 那当然，她学习成绩棒，路线觉悟高，又有实践经验，学校咋能放她!
常日兴 应该留，应该留啊。凌燕，你这一技术员是“文化大革命”前的正牌大学生，也该好好奋斗呀。
凌 燕 奋斗?朝哪儿奋斗?
常日兴 朝哪儿奋斗，看人家山花，一上大学，就从山沟飞走了。
卫占荣 不，(指信)又飞回来了。
常日兴 怎么?
卫占荣 她要求回厂。
常日兴 (一怔)她要回厂?
凌 燕 她那样的优秀人才，怎么偏往山沟钻?真不理解。
卫占荣 回来给咱们增加个技术人才，有啥不好?
凌 燕 人才?修修补补，能搞个啥名堂?卫主任，我打的报告领导研究了吗?
卫占荣 还不安心?告诉你，咱们厂马上要出新产品，正要人才。
常日兴 对，要向大型的轴承制造厂奋斗，你这英雄可大有用武之地了!(向卫)我看就把她调离车间，专搞设计。
卫占荣 好嘛，山花回来了，你们一块到技术科。
常日兴 山花?一个普通工人，虽然上了大学，到底怎么样……
卫占荣 已经上大学了，总不能再去当修理工。
凌 燕 (发现)哎，你们看，山花回来了。
卫、常 啊，这么快?
[音乐声中，山花风尘仆仆，背行装上。
三 人 山花!
山 花 卫主任，凌燕，你们好!
卫占荣 刚接到信，人就来了，你可真快!
山 花 学校一批准，马上就动身。
凌 燕 真是归心似箭，留校重用，多好的机会，你可真傻!
山 花 傻?咱们是农机工人，应当回到第一线上来么。
(唱)没有“文化大革命”，
哪有工农大学生?
千口万曲难歌颂，
愿捧红心来支农。
学习马列立壮志。
批判陈规树新风，
有文化更要勇劳动，
延安儿女要走在一代新人行列中。
卫占荣 好嘛，咱们厂现在正要增强技术力量，你就跟凌燕一块到技术科工作吧!
山 花 卫主任，关于分配，我可有个要求。
卫占荣 什么要求?
山 花 仍回车间去，还当修理工。
卫占荣 这怎么行?
常日兴 你已经成了新型大学生。
山 花 还是工农兵。
卫战荣 这不妥当，等领导研究以后再说，你先去休息。
凌 燕 我来搬行李。(托行李)哟，这么沉，你背回了啥宝贝?
山 花 (取油泵)半路上碰到一件急修活。
凌 燕 没进厂先接活，你可真积极。
常日兴 (认出油泵，拉过卫)这不是张家岔那台油泵吗?!上午刚打发走……
卫占荣 山花，这机器……
山 花 农民突击抗旱急如星火，柴油机坏了，能看着不管吗?
卫占荣 什么都管，顾得过来吗?
山 花 这台机器农民确实急需。
常日兴 急需。凡来修农机，没有说不急需的。
山 花 我已经看过，这油泵主要是泵塞磨损。
卫占荣 泵塞?那更不行，泵塞是奇缺件，上边供应有限，库存又有丢失……
山 花 丢失?
常日兴 卫主任，你们先谈。(向凌燕)走，咱们给山花安排地方去。
[与凌燕抱行李下。
山 花 卫主任，泵塞怎么会丢失?
卫占荣 唉，这也是个头痛事，老常领回来亲手交给保管，不知咋搞的被人偷走啦，现在光大修还不够用哩。
山 花 那维修就不管了?
卫占荣 你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
(唱)延河厂任务有改变，
保先进要闯新局面。
上轴承搞制造大批投产，
要让产值翻加番。
修理活必须大削减，
为的是积累资金增加财源。
山 花 (唱)学大寨农业大发展，
农机具年年有增添。
都想搞制造，不愿受麻烦，
修理任务谁承担?
卫占荣 (唱)维修活各式各样大大小小难计算，
费工费人费时间。
缺泵塞，少配件，
拖垮了产值任务非等闲。
山 花 (唱)“文化大革命”中工人有锻炼，
革新创造又挖潜。
产值要抓好，路线不能偏，
怎能把维修推向门外边?
卫占荣 你关心农民的需要，这当然好，不过厂里任务怎么定，领导上会通盘考虑。
山 花 经过“文化大革命”了，考虑任务要符合贫下中农的急需。
卫占荣 上了三年大学，你这直桶子脾气还没改。
山 花 这可改不了。
卫占荣 你呀!……
[赵洪自门外归来。
山 花 赵副书记!
赵 洪 山花，你回来得好，咱们正需要生力军!
卫占荣 老赵，会开完了，怎么样?
赵 洪 好得很哪!
山 花 快给咱们说说。
赵 洪 贫下中农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真是一次抓革命促生产的誓师大会!
(唱)党号召学大寨风起雷动，
表决心立壮志热气腾腾。
我看到社会主义光辉前景，
受教育开眼界，促进我焕发青春心沸腾。
农业发展迅猛，
机修任务倍增。
企业方向摆正，
狠抓阶级斗争。
工人阶级支农线上要打冲锋!
山 花 好，支援农业，就是要不忘纲和线，大批促大干。
卫占荣 这么说，修理任务不能减了?
赵 洪 不但不能减，还要往上添。
卫占荣 还要添?
赵 洪 是啊，农机成倍增加，技术力量不够，贫下中农要求我们加修理，保证大忙季节拖拉机全部出勤。
卫占荣 你答应了吗?
赵 洪 老卫，会场上几千双热情的眼睛期望着咱们，几千双长茧的手伸向咱们，咱们是农机工人，应当作出响亮的回答!
卫占荣 那我们特大型轴承制造厂就没有希望了?
赵 洪 县委梁书记一再强凋，党交给我们厂的任务是又修又造，目前以修为主，咱们可不能脱轨转向啊!
山 花 我建议，季节未到，调查先行，提前修理，按时供应。
赵 洪 你的意见是走出厂门，巡查修理?
山 花 对。
卫占荣 越说越玄乎，下乡修理，跑断双腿，收入不大，抽不出人力，这副担子谁来挑?
山 花 卫主任，赵书记，让我去吧。
卫占荣 你?
赵 洪 (激动地)好啊，应当这样。
[卫志新持大字报上，马俊及工人甲乙陆续上。
卫志新 赵书记，贫下中农对我们有意见，看!
众 大字报，快念!
卫志新 (展大字报，念)
想过去，几千年，
牛拉木犁种庄田，
年年想，月月盼，
盼望农机化早实现，
没有机器想机器，
有了机器修理难，
农机工厂不急农，
请问这是啥路线?
(众纷纷议论)
工人甲 这意见提得好。
工人乙 我看不见得!……
赵 洪 老卫，我看这把火点得好。
卫占荣 咱有咱的情况，这意见……
山 花 赵师傅说得对，咱们应当认真考虑!(指油泵)大家看，农民抗旱急如星火，机器坏了，咱们却推出门拒不接活，这是什么问题?
众 这就是方向路线问题!
卫占荣 (受不了地)山花，你……
赵 洪 占荣，这事情咱们回头召开党委会研究一下。
卫占荣 好吧!(不快地走下)
山 花 卫主任!(未叫住)
赵 洪 山花，支农可是一场政治仗啊。
山 花 是呀，门为谁开，厂为谁办，这是大事。
卫志新 对，咱们把大字报贴到最显眼的地方，全厂辩论。
众 对，全厂辩论。
马 俊 赵副书记，咱们应该急农所急，加强修理。
山 花 (激奋地)赵副书记，我要求回修理车间，请领导批准。
赵 洪 好，我和占荣他们商量以后，再通知你。(向众)你们欢迎吗?
马 俊 山花同志，我们欢迎你!
众 我们热烈欢迎你!(争握手)
(唱)同志们热烈欢迎你，
农机线上战鼓催。
山 花 (唱)与战友，相聚会，
并肩展翅朝前飞。
赵 洪 (接唱)急农所急路线对，
众 (合唱)山花绚丽映朝晖。
[众亮相。
(幕落)
第三场 占领阵地
[数日后，
[梨花坪生产队，周大妈家院，窑洞前，石桌石凳，桃梨花开，篱笆外，梯田如画，春意正浓。
[幕启。
周大妈 (正编柳筐，欢悦地唱)
桃梨争艳，
春色满人间。
“文化大革命”热浪卷，
学大寨人人劲冲天。
打坝推土造平原，
山川沟河巧打扮。
旧貌变新颜，
机器上高山。
解放双手要靠双手干，
队上的铁牛等修检，
请不来修理工作了难。
队长脚步乱，叫人把心担，
怕的是影响工程误时间。
(自语)唉，农机厂不来人到底为啥呀……
田队长 (高兴地上)周大妈，快，拿你的快刀。
周大妈 二牛，不设法赶快修拖拉机，要刀干啥?
田队长 嗨，就是为的这个，农机厂不来人，拉倒，咱有人了。
周大妈 有人了?
田队长 正巧来了个修理工，拿刀来，咱们宰个羊招待招待。
周大妈 招待?哪儿的修理工?
田队长 支农单位的，人家有证明。
刘 炳 (匆匆上)田队长在这儿，叫我在你家老等，怎么样啊?
田队长 哦，你来啦，快坐。(向周)这就是修理工刘师傅。
(向刘炳)这是贫协主任周大妈。
刘 炳 (点头哈腰)呵，周贫协。
周大妈 你坐你坐。
田队长 时间紧，就让刘师傅动手修理吧。
刘 炳 不忙，耍手艺嘛，还是先议价，后干活。
田队长 公对公话好说，该是多少给多少。
周大妈 不，价钱还是说清好。
刘 炳 对，周贫协是个爽快人，咱们公事公办，好要好算，我就直说了。
(唱)我把铁牛已诊断，
病情严重很麻烦。
曲轴、缸筒、轴瓦、泵塞……
损坏不下几十件。
像人身五脏得病又加伤寒。
周大妈 有这么严重?
田队长 那能修好吗?
刘 炳 (接唱)名医专把重病看，
名师绝处显手段。
田队长 那修理费呢?
刘 炳 (接唱)日工每天六块半，
包工大约四百元，
烟酒饭菜看着办。
手艺人出力下苦特殊照顾，
加点夜餐。
周大妈 唔，你可真会做生意?!
田队长 价钱太硬了。
刘 炳 这价好硬?老实说，你们这该判死刑的拖拉机，谁愿意修?光泵塞这一项，就……要嫌价大，那就算了!
(说着故意要走)
田队长 (叫)先别急，慢慢商量。
刘 炳 那就快点，我还忙着哩。
周大妈 这……
(旁唱)他满口大话令人惊，
没有支农好作风。
田队长 (旁唱)既然铁牛病情重，
不修理机器白窝工。
刘 炳 (旁唱)趁此机会把大钱挣，
随机应变探口风。
周大妈 (旁唱)一定要提高警惕性，
田队长 (旁唱)掏大价也得快修成。
周大妈 (向田)二牛!
(接唱)头脑清醒要慎重，
田队长 (接唱)错过机会事落空。
周大妈 (接唱)饥不择食病加重，
田队长 (接唱)病不择医合常情。
周大妈 看，牛劲又来了。
(接唱)办机械也要路线正，
上了当对不起贫下中农。
进县去把工人请，
我信不过这个流动工!
田队长 进县?人家农机厂不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大妈 那就找上级，提意见!
田队长 二虎把大字报都写了，也没顶用。
刘 炳 (凑过来)哎哎，田队长，咱是个忙人，你这机器还修不修?
田队长 你等等……
二 虎 (跑上)周大妈，田队长，来了来了。
周、田 谁来了?
二 虎 你听!(兴冲冲唱)
工人支农小分队，
背筐挑担到村里。
不喝水，不歇气，
开口先问拖拉机。
卷袖子，拿工具。
检查零件真仔细。
满头大汗不说累，
还答应带好我这个小徒弟。
周大妈 好啊，这才像个支农工人。
刘 炳 哎，这算干啥?求医治病也不能吃两家药呀!
田队长 我原先也不知道。
刘 炳 (无赖地)行啦。我们手艺人时间掐指头算哩，看了机器议了价，误了工夫想变卦!
二 虎 咋，卖膏药的还把看热闹的粘住了?!
刘 炳 (不死心)那也不能白白就算啦!
田队长 刘师，对不起，请先到窑里歇会儿。
刘 炳 ……也好。(匆匆进偏窑)
二 虎 (发现)呀，快看，他们来啦!
[山花着工作服，双袖高卷，边擦油手与卫志新同上。
山 花 (一见周大妈，扔掉棉纱，激动地)大妈!
周大妈 (意外惊喜)山花，怎么是你?(伸开双臂)我的好孩子!
山 花 (扑向大妈)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周大妈 精神，精神。听说你上大学留校工作啦?
山 花 农业机械化，咱山区更需要人，我就申请回厂啦。
田队长 好呵!
山 花 (看见田)这不是二牛呀!
周大妈 人家如今是队长啦。
田队长 嘻嘻，咱还是牛，光知道拽。
虎、新 (同问)怎么，你们认识?
周、山 (同时)不光认识，她(我)就是这儿长大的。
山 花 来，咱们介绍一下。
卫志新 我叫卫志新。
二 虎 我叫二虎。
周大妈 北京知识青年。
山 花 好哇，千里迢迢来陕北，向二虎同志学习。
田队长 山花也是从小在这儿落户的。
二 虎 (向山花)你也是插队青年，哪年来的?
周大妈 她呀，(用手比)这么大就落户来了。
虎、卫 这么大?
周大妈 (深情回味)山花来梨花坪的时候，才刚刚三岁……
虎、卫 三岁?(深情的音乐)
周大妈 是啊，解放战争那阵，她父母都是边区兵工厂修枪修炮的工人。蒋胡匪进犯延安，兵工厂随军支前，小山花就留在我身边，是乡亲们一口口甜滋滋的延河水，一碗碗香喷喷的小米饭，把她抚育长成材的啊。
(唱)生在烽火年，
长在延河边。
根扎黄土朝阳绽，
看着她步步成长到今天。
山 花 (接唱)吃惯小米饭，
深情爱延安。
乡亲们哺育党浇灌，
阶级情深似大海重如山。
田队长 (接唱)风吹雨打常磨炼，
放牛拦羊走深山，
建设山区立宏愿，
她是咱第一代拖拉机驾驶员。
山 花 (接唱)难忘那年黑风卷，
走资派气势汹汹到山前，
说什么“机械化山区没条件”，
庄稼人只配掌牛鞭，
下令砍掉农机站，
夺走我手中方向盘。
周大妈 (接唱)机器调走人遣散，
社员们个个怒火冲天，
山花她带头顶着干，
泰山压顶志更坚!
山 花 (接唱)哗啦啦“文化大革命”红旗展，
贫下中农掌了权。
雨过天晴彩虹现，
拖拉机奔驰呼啸又上山。
周、田等 (合唱)喜今日——
满身油泥把大学上，
两手老茧回延安。
工农本色没有变，
又挑重担到山间。
山 花 (接唱)忆征程展宏图力量无限，
毛主席教导永记心田。
学大寨誓叫山乡面貌变，
顶风破浪永向前!
众 (合唱)誓叫山乡面貌变，
顶风破浪永向前!
周大妈 对，这就和贫下中农想到一块了。
田队长 山花，拖拉机你们看了?
山 花 检查了，主要是泵塞磨损。
周、田、虎 (同时)泵塞?
卫志新 (掏出泵塞)看，这就是泵塞，别看它小，可是拖拉机的三大精密件之一——就像人身上的心脏一样。
山 花 据我们调查，泵塞磨损，是当前全地区拖拉机趴窝的关键，我们准备马上回厂解决这个问题。
周大妈 这么急需，你们能拿下来吗?
山 花 农业出题目，工业做文章。再难，我们也要攻下来!
田队长 除了泵塞，别的毛病呢?
卫志新 别的部分基本正常。
田队长 基本正常?
周大妈 可有人说零件损坏不下几十件。
卫志新 那是骗人!
田队长 (急问)你们修理的价钱怎么算?
山 花 二牛，你怎么啦?
卫志新 这有规定，农机优待，一个工时两毛五，不能多收。
田队长 这么便宜!那刚才他……我把他叫出来!(走进偏窑)
山 花 这怎么同事?
周大妈 刚才来了流动工，说日工每天六块半，包工就得四百元。
田队长 (自窑洞出)大妈，人不见了。
众 啊，他跑啦!?
周大妈 他躲过今天，逃不了明天。
山 花 显然，有人在和我们争夺修理阵地。
老大爷 (握鞭上)二牛，二牛队长在这儿吗?
周大妈 哦，后山队的老饲养来啦。
卫志新 (认出)噢!这不是那天到我们厂去的那位老大爷吗?
老大爷 (望望卫)呔，你是农机厂的。唉，你们这厂……(握手，向田)二牛，把你们队上的铡草机借给我们用几天。
田队长 铡草机?你们不是有么?
老大爷 咳，机子坏了。我挣挣巴巴地背到县农机厂去，人家不给修，好容易碰上个流动工，咱把伢稀罕地招待了一整，拾掇了几下，就算了三十多块。人刚一走，又出毛病啦!
众 三十多块，这么贵!
老大爷 伢说“南京到北京，走路都算工”么。
周大妈 这人是个啥样子?
老大爷 三十多岁，戴了个工人帽，还有点罗锅腰。
二 虎 那不就是刚才那个流动工吗?
众 又是他!
山 花 看来，农机这块地盘，咱社会主义不占领，资本主义就会到处兴风作浪。
二 虎 山花同志，收下我这个徒弟吧，我不光驾驶铁牛，还要学会修理，再不能让坏人钻空子!
周大妈 你们为各社队多带些徒弟，不就更好啦。
山 花 这个意见好。我们回厂，一定建议领导，办起培训班，帮基层建立一支永远不走的农机队伍。(向老)大爷，你们的铡草机急用，我们马上去修。
老大爷 (意外地)啊，你们厂不是不修……
卫志新 我们下乡巡回修理，就是为了解决群众的急需。
老大爷 (高兴地)好啊，好，好，好……二牛，铡草机不借了，同志，快坐了拉拉车，咱们走!
山 花 志新，咱先给老大爷把铡草机修好，连夜回厂，解决泵塞问题。
周大妈 山高路远，吃了饭再走，大妈给你们擀长面。
田队长 哎，宰个羊。
老大爷 呃，到我队上吃软糜子糕!
山 花 这可不行，不能搞特殊化，支农如上战场，争取时间回厂。
山、卫 我们自带干粮。(同笑，走下)
[老大爷兴奋地随下。
[田、周、二虎同笑。
(幕落)
第四场 潜力无穷
[前场数日后。
[延河厂里。
[二幕前。
卫占荣 (急匆匆挥汗上)
(唱)党委会不同意修理下马，
为产值只好把大修狠抓。
泵塞奇缺威胁大，
四处求援我空手回家。
常日兴 (上)卫主任回来啦，泵塞搞到了吗?
卫占荣 白跑一趟。
常日兴 哎呀，那咋办?转轴承制造厂有人反对，搞修理又缺配件没泵塞，再好的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卫占荣 不管怎么样，大修产值得保证，要想尽办法。……
常日兴 办法倒有一个。
卫占荣 那就快说。
常日兴 一个兄弟有泵塞，想和咱们物换物。
卫占荣 换什么?
常日兴 轴承，支援人家几百个。
卫占荣 唉，数字这么多……
常日兴 等价交换，你怕什么?借着换泵塞，多造几千个，满足大修，保住产值，一举两得，完全划得着。
卫占荣 那好，你先从仓库提货，回头我给赵副书记招呼一下。
常日兴 按时换回，决不耽搁。
[二人分下。
[二幕启，修理车间一角。设钳案、机件、攻关台、标语画幅，清新醒目。山花正全神焊接工件。工人甲、丙在修理其他机件。窗外工人不时穿场而过。
(合唱)满山灯火满天星，
厂房通夜亮晶晶。
焊枪飞舞火花迸，
山花心比火花红。
工人甲 (持机件，向山花)山花，毛刺打完了。
山 花 你们累了，休息一会儿。
工人丙 不，我们马上到车床去加工。(说毕与甲同下)
山 花 (放下工件，望望窗外，精神振奋)
(唱)东方欲晓早霞升，
山野到处机声隆。
公社社员学大寨，
农机战士急支农。
巡回修理下社队，
农机化迫切需要记心中。
有多少铁牛机具待修理，
有多少大好田园待机耕。
泵塞奇缺成关键，
前进途中路不平。
城乡资本主义暗活动，
要夺取阵地顶逆风。
党号召修旧挖潜找途径，
同志们日夜奋战干劲增。
身在车间望四海，
绘新图破难关坚持斗争。(继续干活)
马 俊 (抱木箱上)山花。
山 花 马俊师傅。(接木箱)
马 俊 一说支农攻关，同志们就连夜动手，把所有的旧泵塞都拣来了。
山 花 (激动地翻看)啊，这么多。
马 俊 机加车间还主动支援一台钻床，供咱们改装研磨机。
山 花 机加车间的制造任务也很重，可不能影响他们……
马 俊 他们说修复泵塞是关系全地区拖拉机满出勤的问题。提出：批林整风促大干，制造任务提前完。支农保重点，把修理来支援。
山 花 全厂的同志这样热情支持，我们攻泵塞这一仗，一定能打胜。
马 俊 三夏大忙就到了，各地都在催修拖拉机，大伙的眼睛都在看着咱们呀。
山 花 一想到农村等铁牛，铁牛等泵塞，心里就像一团火。泵塞就是铁老虎，也要拼命降服它!
马 俊 好。要有这个劲头!山花，听赵副书记说，咱们修复泵塞这场斗争，已经反映到局里去了，阻力不小啊。
山 花 是啊。看来咱不光要攻克技术上的难关，更重要的是要冲破思想上路线上的阻力。
卫志新 (上)马俊师傅，又出问题了。
马、山 怎么啦?
卫志新 机加车间支援咱们的钻床，常组长卡住不给。
马 俊 为什么?
卫志新 借口另有任务，还说什么攻泵塞靠不住。
山 花 哦?常组长……
马 俊 这个人怎么老是关键时刻给我们制造困难?
卫志新 这分明是有意刁难!
山 花 他难不住!感谢大伙的支援。这研磨机，我们自己解决。
马 俊 没有钻床，自己怎么解决?
山 花 (有力地)挖——潜!
马、卫 挖潜?……对。
山 花 小卫(指焊接的工件)这个活你接着干。等凌燕来了，就安装电镀槽。
卫志新 凌燕，让她来搞电镀?她整天闹情绪，嫌修修补补没出息。
山 花 那是有人暗地拉后腿。好好做工作，还是咱的好同志。
马 俊 应当发挥她的专长。
山 花 (向马)走，废品库里挖潜去。
马 俊 走!(与山花同下)
卫志新 (望山花下后，若有所思)
(唱)心红似火令人敬，
不愧是新型大学生。
多谢她对我常提醒。
凌燕来我定要热情欢迎。(收拾工具)
凌 燕 (上唱)为前途思想有波动，
山花帮助心热诚。
正打算前来搞修旧，
常组长拦路又批评。
左右为难心不定……
卫志新 噢，凌燕，你这么早就来了，好啊。
(接唱)欢迎你攻泵塞提早上工。
凌燕，你看，山花同志为了让咱们顺利地开展工作，昨天晚上苦战了一夜，把电镀工具都准备好啦。
凌 燕 小卫，修复泵塞的事，恐怕搞不成啦。
卫志新 怎么啦?
凌 燕 你看，设计图我都搞好了，可常组长说，厂里要用轴承换泵塞，修复不搞啦。
卫志新 啊，这谁的决定?
凌 燕 他说是卫主任。
卫志新 我爹!不行，我找他去。(欲下)
卫占荣 (走上，向志新)看见赵副书记没有?
卫志新 没有，爹，是你决定要用轴承换泵塞?
卫占荣 你问这干啥?(向凌)凌燕，你还是回技术科去。(向小卫)志新，去通知你们山花组长，把维修暂停一下，大家都去加工轴承。
卫志新 哼，想拆台，不行!(向凌)凌燕，咱们找赵副书记去。
(凌燕迟疑)。
卫志新 (向凌)快走!(二人下)
卫占荣 志新!……(未叫住)这……
常日兴 (带气上)卫主任!
卫占荣 老常，你怎么还没走?
常日兴 有人挡驾，不让提轴承，叫我空手去?
卫占荣 谁挡驾?
常日兴 还有谁?咱的工人大学生么。
卫占荣 又是她!?
常日兴 上了几年大学，口大气粗，什么都想管，这延河厂到底谁当家?
卫占荣 (动火地)别说啦。我去找她!(欲下)
[张队长扛二轴，领肖英、二虎上。
三 人 (同时)卫主任。
卫占荣 你们是……
三 人 生产队来的。
二 虎 (上前)我是梨花坪的，不认识啦?
常日兴 (拉过卫)上次给咱们贴大字报的就是他。
二 虎 不错，上次一肚子气，这次一肚子喜，社员们都说，农机厂大变化，巡回修理到乡下……
肖 英 (接念)服务热情态度好，工农联盟是一家。
张队长 是啊，你们山花同志，给我们抢修了柴油机，亲自送到队上，大伙感谢地说：河水哗哗上山坡，救了百亩好田禾。
肖 英
(紧接)感谢工人老大哥，支农支到咱心窝。
二 虎
[卫占荣急不可耐，来回走动。
常日兴 (制止地)哎哎，卫主任忙得火烧眉毛，哪有工夫听你们说快板。
二 虎 (不满地)你这人怎么老不耐烦?
常日兴 谁有空跟你们啰嗦!
卫占荣 行了，行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二 虎
我们是来问问农机人员培训班什么时候开办，大伙等着报名哩。
肖 英
卫占荣 这事山花提过。厂里目下顾不上，先回去，以后再说。(急欲走)
张队长 (急拦)卫主任，先别急，我还有个事。
卫占荣 (烦躁地)你们怎么没个完啦?
[赵洪推小车上，小卫随上。
张队长 我们的拖拉机到梨花坪支援大坝工程，正推土，二轴坏了，想请你们抢修一下，路远，还想顺便带回去。
常日兴 啥?我们又不是耍魔术变戏法的，能那么快?
卫占荣 老同志，修机器可不像修鞋那么容易，随到随修，修了就穿走。这办不到。
赵 洪 老卫!
众 赵副书记。
赵 洪 (向卫)过去我们认为办不到的事情，可工人们办到了。(从旧件中取出一根二轴)为了满足农业急需，这是山花他们赶修的备用件。(指张等)让他们先拿去用，坏的放下，咱们再修。
卫占荣 (勉强地)那好吧。
卫志新 (接过二轴递给张)给!
张队长 (感激地)这……这可太好啦!
二 虎 (高兴地)是呀，这不是耍魔术变戏法吗?可真比修鞋还快。
肖 英 这才叫想农业所想，急农业所急。
二 虎 志新同志，你们把泵塞攻下来了吗?我们的铁牛还等着哩。
卫志新 没问题，修好了就给你们送去。
肖 英 那培训班的事?(看看卫)
赵 洪 我们正研究。(向志新)小卫，你领同志们到接待室休息，顺便给张队长办办手续。
卫志新 好!(欲走)
张队长 (激动地向赵)赵书记，谢谢你们!(又走向常，不满地)同志，我还得给你提个意见。你每天该要吃饭吧?你知道粮食是咋出来的?好好想想，光知道吃饭，不想着种粮，这是个啥问题?(说毕与小卫、二虎、肖英同下)
常日兴 (十分尴尬地看着卫)这……这算什么话?
赵 洪 什么话?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粮食是基础的基础。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真理!他说出了贫下中农的心里话。
常日兴 这……咳!(借机走下)
卫占荣 老常，老常!(未叫住，不满地望望赵，正欲下)
赵 洪 (叫住)老卫啊，你看见了吧?群众要求农机化的心情多么迫切!这次山花他们下乡巡回修理，发现农村资本主义势力在和我们激烈地争夺修理阵地。农村急需自己的技术力量，贫下中农已经找上门来，培训班的事……
卫占荣 培训班的事现在顾不上。
赵 洪 要很快解决啊。八〇年我们要基本实现农业机械化，不加快步伐不行啊。
卫占荣 这事以后再说，我问你，我让老常提轴承换泵塞，山花无理阻挡，你知道吗?
赵 洪 我知道。
卫占荣 哼，一个普通工人，这么爱管闲事!
赵 洪 不，这不是闲事，企业走什么道路，是事关路线的大事。工人有权过问，我看这个关把得好啊。
卫占荣 什么?好?——你别再纵容她了!
赵 洪 她怎么啦?
卫占荣 她太不像话了!
(唱)只说她大学归来长才干，
厂里的技术力量有增添。
谁知她拦车挡马把路绊，
专门给我找难堪。
赵 洪 (唱)咱们要虚心听取意见，
要欢迎工人来把关。
办工厂必须走群众路线，
谨防企业方向偏。
卫占荣 (唱)办企业多年我有经验，
今年不能比往年。
产值有增不能减，
大修机车又加番。
分内事情不容缓，
她又揽零活一大摊。
泵塞奇缺成关键，
我四处奔波空手还。
公司供应很有限，
配件交换她阻拦。
咱的安排被打乱，
群众意见堆成山。
是这样，东也挡西也挡，
一而再再而三，
生产怎么搞?
任务怎么完?
就这样你反要把她捧上天!
赵 洪 (唱)对山花你怎能这样看?
她是党多年培养的好青年。
下乡去巡回修理挑重担，
回厂来革新创造又挖潜。
攻泵塞正为的搞好生产，
自己动手破难关。
你四处伸手图轻便，
抓产值也不能把路走偏。
千头万绪看路线，
且不可放松了阶级斗争这根弦。
对意见要分析冷静判断，
常日兴屡掀风波为哪般?
卫占荣 你说老常?
赵 洪 对，群众对他有反映。
卫占荣 什么反映?
赵 洪 他身为生产组长，不热心支农，却处处刁难群众；不支持凌燕安心工作，却散布流言，拉拢腐蚀；不组织工人挖潜修旧，却热衷于以物易物。他接头的是什么厂?要把轴承送给谁?联系到厂里丢失泵塞的案子至今未破，难道不值得深思?
卫占荣 这又是山花的意见，她给我也讲过，不要疑神疑鬼嘛。
赵 洪 不，他这一系列的错误表现，结合历史问题，应当认真查一查。
王占荣 多此一举，经过“文化大革命”，全厂人的档案都在咱们脑子里装着。不错，老常过去是敌伪军械员，解放战争中参加革命，光荣负伤，又入了党，后来调到咱厂当副厂长，执行了修正主义路线，“文化大革命”受了冲击，可也没有查出什么大问题，人家有经验有能力，毫无怨言，积极工作，主动联系泵塞，有什么不对?
赵 洪 那要看走什么路，举什么旗!老卫，毛主席一再提醒我们，阶级斗争我们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啊。
卫占荣 这我知道，问题是眼前任务咋完成?泵塞问题咋解决?
赵 洪 群众的力量无穷，我们坐在办公室是算不出来的。(指木箱)你来看，这么多的旧泵塞，全是工人拣来的。
卫占荣 靠这些废品旧件解决啥问题!
赵 洪 废品能复活，旧件能翻新。大家动手，修旧利废，给国家节约了钢材，给贫下中农减轻了负担，又能完成产值任务，又能满足修理的需要。有什么不好?
卫占荣 连起码的研磨设备也没有!
赵 洪 困难九十九，就怕自力更生一双手。
[山花、马俊、志新、凌燕等抬延安钻上。
山 花 赵副书记，卫主任，你们看!
卫占荣 (不解地)你们这是……
赵 洪 (认出)哦，这不是当年的老伙伴吗?
卫占荣 延安钻?
山 花 对。就是当年兵工厂的那台延安钻，我们要用它改装研磨机，让它返老还童，为农机作出新贡献!
赵 洪 (激动地)好啊!
卫占荣 (不以为然地)开玩笑!……看这浑身上下到处伤疤，锈得连个眉目都看不清啦，靠它能修出泵塞?
赵 洪 占荣，你可不能小看它!
卫占荣 (抱怨地)老赵同志，泵塞是拖拉机心脏的心脏，精密度要达到一根头发丝的二十五分之一，你不懂吗?靠这种早该回炉化铁的老古董，能行吗?
赵 洪 (深受刺激)你说什么?老古董，我看它是老传统!……你忘啦，当年兵工厂咱们是怎么支前的啊!
山 花 (深情向卫)卫主任，记得我刚进厂的时候，正赶上社教运动，你把我叫到你的车间，就在这台延安钻旁，含着眼泪给我讲兵工厂的故事。那时候为了支援前线，没有条件自己创，没有设备自己干，安洪炉找废铁，自力更生锤打火炼，硬是造出了这台延安钻，你们用它，修好了多少枪和炮，消灭了多少蒋匪帮!……
赵 洪 胡儿子进犯延安，兵工厂随军转战，为了掩护这台机器，梨花坪的周大哥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为了保护群众，山花爹英勇牺牲。那时候，你满腔怒火，义愤填膺地要求上前杀敌人。可是党没有批准，为了什么?为了革命的需要，为了将来建设社会主义。今天，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唱)它身上留印下硝烟火种，
它身上凝结着血迹创伤。
烽火年咱看它珍宝一样，
解放后为支农献过力量。
现如今修泵塞急用设备，
改装革新有用场，
谁知你靠伸手偏离方向，
革命的老传统你全忘光。
山 花 (接唱)前辈英雄把业创，
众 (接唱)新一代继续革命扛起枪。
山 花 (接唱)牢记着贫下中农迫切希望，
众 (接唱)学大庆工人阶级斗志昂。
山 花 (接唱)没有条件自己创，
众 (合)靠双手描绣出万里春光。
赵 洪 占荣，你看看大伙这股子劲头!
卫占荣 那……就试试看吧。
赵 洪 马上动手。
众 改装延安站，支农闯难关!(亮相)
(幕落)
第五场 巍然屹立
[多日后。
[二幕前。
常日兴 (持水壶上，恶狠狠念)
旧案新仇心底压，
咬牙切齿恨山花；
清队时候你整我，
今又处处做冤家。
泵塞成败关系大，
刘 炳 (鬼祟溜上，接念)
找老常赶快想办法。
(见常，急凑上)老常!
常日兴 刘炳，你来啦。
刘 炳 哎呀，咋搞的?你们厂下乡搞修理，挤得我到处没生意。等着你轴承换泵塞，至今没消息……
常日兴 别提啦，都怪那工人大学生，下乡堵死你的路，回厂又跟我做对头，泵塞他们要自己修。
刘 炳 呵，他们自己能修?
常日兴 没想到，真的搞出来了。
刘 炳 那咱们这笔生意不就完啦?
常日兴 (阴狠地)不能完!……(眼珠一转)刘炳。
刘 炳 哎。
常日兴 你得赶快到梨花坪去一趟。
刘 炳 干什么?
常日兴 明天他们要到工地现场试验泵塞，你……(向刘耳语，并递水壶)给!
刘 炳 (一惊)这……太危险啦。
常日兴 你怕啦?不冒三分险，哪来十分甜?这手艺一耍票子一把的美事，不想干啦?
刘 炳 咋不想干?四清运动整得我退赔了那么多，又踢出了社办厂，现在就凭这弄钱哩。我是怕……
常日兴 怕什么?我从厂里偷偷弄出来那批泵塞的时候，比这还险哩。不要忘了，咱们藏在十里铺那点家底，来得不容易，不能白完蛋!
刘 炳 那你为啥不去?
常日兴 泵塞修复成，厂里的大修车也要试验，我得在这一头(手势)……
刘 炳 (一咬牙)水壶给我。
常日兴 好!(递壶)记住，人要发，手要辣。
刘 炳 梨花坪现场见高下。
[二人隐下。
[音乐声中二幕启。
[梨花坪大坝工地。一侧设有简易工棚。远处，“农业学大寨”标语醒目，红旗飘飘。后台炮声连天，机声隆隆，夯歌阵阵，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
[男女社员若干，劳动穿场，边舞边唱
炮声隆隆旌旗奋，
遍地山花火燐燐。
移山填沟学大寨，
定叫山乡满目春。
[周大妈握锨挥汗上，欲进工棚。
[田队长与社员甲、乙上。
田队长 周大妈，工地批林整风，激发了群众的革命干劲，这两天工程进度大大加快，大伙急盼着铁牛开上来哩。
社员甲 打电话问问农机厂，啥时来修车?
周大妈 他们比咱还着急，用不着去催。
社员乙 哎，你们看，二虎领着农机厂的工人同志来了!
[众齐向一侧望去。
[山花、凌燕、工人丙、二虎背筐挑担急切上场。
周大妈 (惊喜地)山花，你们来啦?
山 花 来啦，大妈，同志们!
(唱)到工地，无限喜，
只恨油泵送来迟。
周大妈 (接唱)好同志，及时雨，
山水有情也感激。
山 花 (接唱)现场来把泵塞试，
愿铁牛早为修坝出大力。
周大妈 (接唱)只要工农手携起，
群山飘扬大寨旗!
众 (唱)只要工农手携起，
群山飘扬大寨旗!
田队长 (倒水)来，先喝点水。
山 花 (一饮而尽)凌燕，二虎，大坝工地急等铁牛投入生产，你们去加油，我和小王安装油泵，马上试车。
二 虎 好!(提油桶与凌燕下)
[山花扛油泵与工人丙、周大妈下。
田队长 同志们，抓紧时间，为拖拉机上山赶快修路。(领社员甲、乙等从另一方下)
[少顷。
常日兴 (急匆匆上)急步赶到梨花坪，要在现场看输赢!
刘 炳 (鬼祟溜上)老常。
常日兴 (一惊)怎么样?
刘 炳 唉，铁牛难近身，下手没机会，眼看试车要开始——
常日兴 真是窝囊废!
[后台凌燕声：二虎同志，我去加油，你去看看路修好没有?
[后台二虎声：好!
刘 炳 有人去加油。
[二人隐向工棚一侧。
[凌燕提油唱着“学大寨”歌曲过场，进工棚提油。
[常、刘复上。
常日兴 (向刘耳语)好机会。
刘 炳 (点头)嗯。
[凌燕提油桶出，刘复藏起。
常日兴 (佯装刚到)凌燕。
凌 燕 常组长。
常日兴 好远的路啊，跑得我口干舌燥。快，弄点水喝。(接油桶放下)
凌 燕 (倒水递常)常组长，你怎么也来了?
常日兴 泵塞试验关系着全厂的生产，我能不关心吗?(有意引凌指一边)哎，这边也是大坝工地吗?
凌 燕 (感慨地)哎呀，学大寨，治荒山，千军万马大会战，贫下中农的干劲可真鼓舞人呀!
常日兴 真是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
凌 燕 常组长，你喝，我去给机车加油。
[二人对话中，刘炳乘机溜上，急将水壶中的汽油倒入油桶，见凌燕转身，急收起水壶，佯装借水。
凌 燕 (见状)哎，同志，你是?……
刘 炳 路过，借点水喝。
凌 燕 那边有，你自己去倒。(提油桶走下)
刘 炳 (走过去倒水)啊，你们这儿可真热闹。
常日兴 农业学大寨到处都一样么。(低语)事成之后，十里铺相会。
刘 炳 是。(急溜下)
常日兴 (恶狠狠地将手中水泼去)哼哼，霎时铁牛把火熄，不信你山花不卷旗。(欲下)
[田队长、周大妈上。
周大妈 (见常)同志，你是……
常日兴 我姓常，延河农机厂生产组负责人，来看看试车情况。
[周大妈疑惑地望着常。
田队长 欢迎，欢迎!工地急等铁牛，你们来得正是时候，社员们真高兴，真感激呀!
常日兴 工业支援农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么。怎么样?这拖拉机……
[突击后台传来机声。
田队长 (惊喜)你听，铁牛发动了!(急登高望)
社员甲 (边喊边上)社员同志们——拖拉机发动了——
[社员们纷纷走上，齐向机声响处张望。
社员乙 山花真行，到底把铁牛给治活了。
老社员 光听响声不行，开上去才算数哩。
常日兴 怎么，这位老者还不相信?
老社员 呃，铁牛这东西脾气怪，复杂着哩。
田队长 有工人同志，你就放心吧。
[山花、凌燕边擦油手上。
常日兴 (迎上)山花同志。
山 花 噢，你来啦。
常日兴 主任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山 花 (向周)大妈，开始吧。
周大妈 好。
山 花 凌燕，你来指挥，注意安全。
凌 燕 哎。(走向高处，挥旗喊话)二虎，试车开始……
[众全神贯注。
[后台机声由远而近。
社员甲 过来了，过来了。
社员乙 嘿，看咱二虎多神气。
[二虎驾驶拖拉机，穿场驶过。
众 (欢呼)好啊，这家伙真来劲!
凌 燕 (高兴地)一切顺利，我们的泵塞成功了!
众 (热烈鼓掌)成功了，成功了!
田队长 (激动地)山花，谢谢你们，大坝工程按时完成没问题。
周大妈 看你高兴的。
社员乙 (向老社员)大爷，这下该扎实了吧?
一女孩 (学老社员模样)“呃，铁牛这东西脾气怪，复杂着哩。”
[众大笑。
山 花 凌燕，前边就是险路陡坡，不要大意。
凌 燕 (向后喊)二虎，掌好操向杆，注意险路陡坡——
[后台机声渐弱。
山 花 (惊觉地)力量不足。
凌 燕 (喊话)加大油门——
[机声突然增强，随即又转弱。
山 花 机声反常?
凌 燕 (失声惊叫)哎呀，半坡熄火，机车下滑!
常日兴 什么，滑坡啦!
山 花 (大喊)二虎——(急扑下)
常日兴 糟糕!(随下)
田队长等 右边有沟，危险!
凌 燕 (急喊)向左，向左——，刹车，刹车——啊，山花，不敢跳车!
田队长等 危险!(下)
众 山花——(纷纷下)
[后台机器撞击声，人喊抢救声。
常日兴 (返上阴险地)哼，事故越大越好!(急过去抓起电话)喂，喂，农机厂，要卫主任，要卫主任……
[后台另一侧传来汽车喇叭声。
[卫占荣匆匆上。
常日兴 (见卫)啊，卫主任来了，我正打电话……
卫占荣 这儿情况怎么样?
常日兴 糟了糟了，翻了机车伤了人，乱子闹大了!你看——(指)
[山花、社员乙抬担架，周大妈、田队长、老社员护送随上。
卫占荣 山花。
周大妈 占荣?你也来啦。
卫占荣 来看看情况。周大嫂，这……(指担架)
山 花 发生事故，二虎受伤。
卫占荣 快用我的车送医院。
田队长 工地有医疗站。
山 花 快走。(山花欲走)
卫占荣 山花，你等等。
周大妈 (见状)山花，你留下，我们去。
田队长 (接过担架)给我。
[田、周等护二虎下。
老社员 (向卫)同志，真悬啊，今天要不是你们山花扑上去抢救，拖拉机翻到沟里，二虎这孩子，可就危险啦!
(说毕跟下)
卫占荣 (向山花)怎么搞的?
山 花 开始顺利，中途熄火，陡山险路，机车滑坡。
[凌燕端柴油盆上，欲进工棚。
常日兴 凌燕，什么毛病，查出来了吗?
凌 燕 小王正在检查。
山 花 我去看看。
卫占荣 一块去。(与山花同下)
常日兴 (向凌)怎么样，这回该死心了吧?
凌 燕 事故发生得太突然，我也很奇怪。
常日兴 奇怪什么?分明是修的泵塞不行嘛。当初卫主任一再提醒，你们就是不听，如今试验失败，误工误农，损机伤人，弄不好还得写检查、受处分，我的堂堂大学生!
凌 燕 (受不了地)常组长，你……
[田队长、老社员返上。
田队长 凌燕，怎么样，拖拉机还能开动吗?
常日兴 发动不了，怎么开呀?
凌 燕 (向田)二虎的伤?
田队长 医疗站正在抢救。
常日兴 唉，万一抢救不过来，出了人命，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卫占荣、山花返上。
[顿时，气氛紧张，静场片刻。
卫占荣 (严肃地)这是一场血的教训。
常日兴 (凑过来)卫主任，那咱们?……
卫占荣 (决定地)收拾一下，马上回厂。
众 啊，你们要走?不管啦?
山 花 卫主任，咱们不能走啊。
卫占荣 试验失败了，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山花 机车急等用，问题没查清……
卫占荣 什么，你还要查?
常日兴 这明明是泵塞不过关么，还有什么好查的?
山 花 不，泵塞在厂里经过严格检验，不能这么武断。
卫占荣 不要强辩，事实摆在眼前。
山 花 故障异常，应当追根寻源!
卫占荣 你!……还这么固执己见。告诉你，厂里的几部大修车，装上你们的泵塞，开出去以后，全部熄火趴窝啦!
常日兴 (故作惊状)啊，那边也出事了!
众 (吃惊地)啊!?
凌 燕 山花，这……
常日兴 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走吧!
[天边乌云滚动，闷雷隐隐。
妇女队长 (急上)田队长，田队长!
田队长等 金队长?
妇女队长 公社水坝工程指挥部让通知各工段，今年气象异常，洪期可能早到。上级要求提前二十天完成全坝工程。
田队长等 提前二十天?
妇女队长 对。要求各工段要加强人力物力机械能力，一定赶在洪期前边。我走啦。(下)
山 花 (急切动情地向卫)卫主任，听见了吗?在这紧要关头，要是撤回去，事故没法查清，拖拉机不能投工，洪水一来，就会前功尽弃，毁掉整个工程。何况全地区成百台拖拉机都在等着咱们的泵塞，咱们不能撒手不管，卷旗收兵啊!
卫占荣 够了够了，你还要管，管得出了事故伤了人，还不够吗?我们本来就没有这个能力，你们硬要试验，现在连分内的大修任务也保不住了，还全地区!再这样坚持下去，贻误水坝工程，毁掉工厂声誉，责任重大，你负得了吗?!……现在必须采取断然措施，马上回厂，总结教训，改变计划，挽回损失。
山 花 卫主任!……
常日兴 (煽风地)你还不听卫主任的?
卫占荣 (断然)我命令——撤!(拧身走下)
常日兴 (对着凌燕)撤!(随下)
[一声炸雷。
众 卫主任，卫主任!
凌 燕 (扑向山花)山花!咳，这……(忍不住地从另一侧跑下)
众 凌燕，凌燕!(边喊追下)
田队长 唉!(泄气地蹲向一边)
山 花 二牛，你别难过，我们要负责到底!
田队长 (动情地)你别光想着我们。为了支农，为了修好拖拉机，你翻山越岭，受苦受累，把心费尽了，可卫主任他们……算了，我们另想办法!(欲下)
山 花 (叫住)二牛同志!
田队长 (返身含泪)我不忍心看着你受委屈挨批评。你们就……撤吧!(难过地与众同下)
山 花 田队长!……(急步上前，一阵昏晕，挣扎站稳，心潮起伏)
[音乐。
山 花 (唱)顷刻间云压山风波乍起，
不由人心潮涌思绪翻飞。
试泵塞出故障矛盾加剧，
阵阵风层层雨迎面袭击。
二虎他负重伤血染机器，
凌燕她经不住压制委屈。
田队长心焦急将我劝慰，
事关重大决不能急浪旋涡方向迷。
眼望水坝工地，
风展大寨红旗。
社员挥汗如雨，
决心追赶洪期。
铁牛急等修理，
支农如火燃眉。
这时候怎能撤兵眼看工程受损失?!
机车爬山顺利，
熄火情节可疑。
追根寻源摸底，
冷静判断分析，
常日兴趁火煽风态度反常令人诧异。
主任脱离实际，
命令撤兵卷旗。
不想农业所想，
不急农业所急，
分明是农机战场两条路线严重分歧。
树欲静，风不止，
斗争中高举革命旗。
关键时我定要坚守阵地，
顶狂风战恶浪巍然屹立!
凌 燕 (含泪返上)山花——
山 花 (抑制感情)凌燕!
凌 燕 当初人家就说咱们厂条件不行，你坚持要搞。如今现场丢丑，厂里的几部大修车也出了问题。山花，你还是让我走吧。
山 花 走?撤回去?
凌 燕 不，我要回厂要求彻底调离，到城里去，或者到别的大厂……
山 花 (吃惊地)你要回避矛盾，远走高飞?
凌 燕 凭我的文化、技术、专业，哪里不受欢迎?非得在这深山窝吃苦受气!
山 花 听听你都说了些什么!……(深情地)咱们是光荣的农机战士，可不是资本主义商品，怎么能凭着一点文化技术，向党向人民讨高价，闹脾气?凌燕同志!
(唱)咱们是人民哺育党培养，
“文化大革命”中并肩佩戴红袖章。
资产阶级陈腐观念旧思想，
应彻底决裂一扫光。
艰苦环境出俊秀，
红膛炉火炼纯钢。
为缩小三大差别来战斗，
甘愿为农机化铺路加钢，
新一代要树立革命理想。
为支农献青春无上荣光。
凌 燕 (唱)阵阵风波层层浪，
好同志情切切语重心长，
怎奈咱试验出故障，
这责任千斤重怎样收场?
山 花 (唱)遇困难，顶风上，
前沿阵地莫徬徨。
相信群众相信党，
下决心排万难挺起胸膛!
[周大妈含情脉脉上。田队长随上。
周大妈 孩子!
花、凌 大……妈!二虎的伤怎么样?
周大妈 不要紧，天大的事，有大伙顶着。拖拉机修不好，我们动员全体社员连明带夜突击，大坝工程一定要抢在洪期前边。
山 花 今天的事故一定要查清。凌燕，你想想，泵塞在厂里经过压力试验、马力试验、整车磨合三道关都没问题，偏偏到现场来就不行了。
工人丙 (拿泵塞上)山花同志，把泵塞卸下来啦。你看看!
山 花 (接过)啊!刚卸下来的泵塞，怎么又于又涩，一点润滑也没有，莫非机车里混进了汽油?
众 汽油?
凌 燕 哎呀，真有一股汽油味!
山 花 汽油挥发快，要是混进去，泵塞就会很快磨损，造成熄火，引起事故。
田队长 汽油怎么能混进去?
山 花 你们的柴油桶是否装过汽油?
田队长 从来没有。
山 花 今天是否有可疑的人接近机车?
周大妈 有专人看管，生人不好接近。
山 花 凌燕，回忆一下今天加油的过程……
凌 燕 加油的过程，今天我提着油桶来加油，碰见了常组长。
山、周 常组长?
凌 燕 嗯，常组长说他口渴，接过油桶，我就去给他倒水，转过身，碰见一个生人。
凌 燕 他站在我的油桶旁，手举水壶，向我要水喝。
山 花 他是干啥的?
周大妈 什么模样?
凌 燕 说是路过，看样子工人打扮，三十多岁，还有点驼背。
田队长 那不是上次来的流动工刘师吗?
山 花 他怎么知道我们要试车?
周大妈 会不会有人……
山 花 是啊，常日兴不迟不早偏偏在这个时候把凌燕叫开，莫非他们……
周大妈 孩子，大妈正要问你，这个人的根底你们了解吗?
山 花 清队时我们审查过，他原先在敌伪军械处，后来……
周大妈 敌伪军械处?……(陷入沉思)
众 你认识他?
周大妈 这个人一来，我就疑疑狐狐，他很像当年领上胡儿子进山来搜捕机器的那个人。
山花 你看清了吗?
周大妈 你爹临死前，用砍刀留在他耳边的刀痕，他抹不掉啊。
山 花 大妈，你说的情况很重要。我们回去马上向领导反映。为了机车尽快施工，必须连夜进厂，取回泵塞。
丙、凌 (同时)我去取!
山 花 不，你们负责维修工地其他农机，还是我去。
周大妈 山高路远，山花，你……
山 花 大妈，你就放心吧!
(唱)情况突变风雨骤，
斗争激烈志未酬。
纵然有豺狼虎豹来挡路，
自幼儿走惯深山，你们莫担忧。
[凌燕递手电给山花。
[众激情送别。
周大妈 二牛，赶快汇报公社党委，通知沿途社队，注意寻查可疑人。
田队长 好，我马上去。
(幕落)
第六场 风雨途中
[接前场，当天晚上。
[深山路上，梢林茂密，远岭星月，云急雾遮。
刘 炳 (匆忙赶路，扑灯蛾)
(唱)大功告成离开是非地，
心神恍惚把路迷。
急与老常去相会，
跌沟摔伤真倒霉。
绕小道，避嫌疑，
三岔路口稍休息。
(放下挎包，坐在路旁，打火抽烟，忽然发现有人过来)啊，有人?
(唱)回头望，心生疑，
身后一人快如飞。
莫非作案露了底，
民兵搜山到这里?
要小心，莫大意，
溜之大吉防万一。
(仓皇扑跌走下，丢失挎包)
山 花 (内唱)乘山风踏夜路奔驰峻岭，
(身带工具，腰挎手电，舞姿翩翩上)
(接唱)负重托望远方遥寄深情。
胸怀着农机化宏伟远景，
前进中自有党指引航程。
梨花坪铁牛急等泵塞用，
出事故疑案要追踪。
心急如火穿小径，
今夜赶路倍激情。
林密密，雾蒙蒙，
风阵阵，云匆匆。
山雨欲来林涛吼，
雷声隆隆伴我行。
征途多少坎坷径，
急农所急步不停。
(打手电照路，发现路旁挎包，急拾起)挎包?(四望无人，用手一捏，欲喊又止)噢，水壶?(急取出用手电一照)延河农机厂?(拔塞闻出)啊，汽油?
(惊觉地望望四周)
(唱)拣失物勾起我思绪万缕，
水壶里装汽油迹象可疑。
和凌燕提供的线索相似，
莫非是作案人仓皇丢失?
这壶上为何有“延河”标记，
暴露出同案犯蛛丝马迹。
看起来厂内厂外有联系，
但不知作案人今在哪里?
(四处查看，一道电光闪过，发现前边有一黑影)
啊!有人?莫非是他……(紧走几步，又止)呃，怎么又不见?(思索判断，情急智生)
(接唱)要摸底还得施巧计，
我这里试设诱饵钓大鱼。
(放挎包于原处，藏起水壶，打起手电，佯装赶路，向另一方向隐去)
刘 炳 (匆忙返上)
(唱)只恨一时太大意，
丢失挎包心焦急。
幸喜来人已远去，
抓紧时机找东西。(黑暗中四处摸索)
[山花轻步快上，跟踪观察。
[一道电闪划过。电光中刘炳发现挎包。
刘 炳 可找到你了。(急忙拾起，发现不见水壶)啊，水壶哩?
山 花 (突然举壶搭腔)水壶在这儿!刘师!
刘 炳 (大惊退步，几乎跌倒)啊?你……
山 花 (爽朗地大笑)哈哈哈，你慌什么?我已等你多时了。
刘 炳 (疑惑地)等我?
山 花 方才路过，拣到此物，正愁不见失主，幸喜有了下落。
刘 炳 这……那，那就请你还我。
山 花 既是你之物，为何丢山坡?
刘 炳 有事急赶路，失落未发觉。
山 花 黑夜哪里去?
刘 炳 进城去抓药。
山 花 抓药用水壶?
刘 炳 顺便打酒喝。
山 花 水壶有何标记?
刘 炳 这……水壶本是朋友借。
山 花 你的朋友是哪个?
刘 炳 这……要还就还，何必这样啰嗦。
山 花 一事不明，问问怕什么?
刘 炳 你……我有急事，不，不能耽搁。
山 花 噢?(旁唱)他吞吞吐吐忙闪躲，
显然不把真情说。
刘 炳 (旁唱)她反复盘问我，追根把底摸，
莫非何处露马脚?
山 花 (旁唱)狭路相逢不放过。
刘 炳 (旁唱)冤家路窄难摆脱。
山 花 (旁唱)假象要戳破，巧计把敌捉，
刘 炳 (旁唱)谨提防上圈套我不露真佛。
(向山花威胁地)同志，你到底还不还我的东西?
山 花 要还东西容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刘 炳 什么问题?
山 花 这壶上面有标记，究竟借用谁家的?
刘 炳 这，你管不着!
山 花 那好，欢迎你同我去公社，话说清马上还东西。
刘 炳 去公社?这什么意思?
山 花 你心里一清二楚。
刘 炳 ……东西不还我，你想干什么?
山 花 此物有疑情，我要查线索。
刘 炳 ……深山赶夜路，当心滚下坡。
山 花 走惯崎岖路，道险步更阔。
刘 炳 来日路方长，莫把事做过。
山 花 为民驱恶魔，肝胆照山河!
刘 炳 你不要欺人太甚!
山 花 你休想蒙混逃脱!
刘 炳 (情急欲抢水壶)东西快还我。
[山花机智闪过，刘炳扑空。
山 花 (镇静自若，严厉警告)负隅顽抗，逃不出人民的网罗。
刘 炳 好，咱们就来鱼死网破!
[雷鸣电闪，风雨大作。
[两人搏斗，刘炳恶狠狠扑向山花。
[山花一闪，顺手掏出一件工具向刘摔去。
[刘炳被击中，“啊”地一声又反扑过来。
[山花飞身跃上巨石。一声巨雷，闪电划过，映照出山花气势磅礴的特写造型。
[刘炳举起一块大石摔去，山花闪过。
[一声响雷，传来民兵喊声。
[刘炳大惊，跳崖滚沟下。
[张队长、妇女队长分别领民兵急上。
张队长
山花!
妇女队长
山 花
张队长!
妇女队长
妇女队长 接到梨花坪电话，我们立即搜山。
山 花 (挥手民兵向刘炳逃去方向)快追!
[众民兵追下，山花、张队长、妇女队长亮相。
(幕落)
第七场 无限风光
[一天之后。
[延河厂里。
[二幕前。
卫志新 (上唱)梨花坪试车出故障，
延河厂斗争更紧张。
坚守岗位不退让，
一颗红心永向阳。
[常日兴领工人乙扛木箱上。
常日兴 卫志新，叫你们的去加工轴承，为什么不去?
卫志新 我们的任务是修复泵塞。
常日兴 试验失败，维修组已经撤销。
卫志新 撤销?办不到。赵副书记叫我们坚守岗位，继续试验。我还要去梨花坪送泵塞。
常日兴 哼，送泵塞。(指乙扛的木箱)这些修复的泵塞都要查封交库。
卫志新 什么，查封交库?
常日兴 (向乙)快搬走。
卫志新 站住。(上前欲夺)
卫占荣 (上)干什么?
常日兴 泵塞不让查封，还要往现场送。
卫占荣 太不像话!(向乙)搬走。
[乙扛木箱下。
卫志新 爹，现场急需泵塞，你们却要查封，这，这不是破坏支农吗?
卫占荣 你懂什么，在这么胡闹，小心你也栽跟头，快去干活。
卫志新 不行，我找赵副书记去。
卫占荣 赵副书记?他支持你们盲目试验，拖垮产值，影响了先进厂的声誉，陈副局长把他已经叫到局里作检查去啦。
卫志新 啊，这……(拧身冲下)
卫占荣 (向常)老常，要赶快行动，陈副局长对我们的现状很不满意，要我们马上改变计划，把不赚钱的维修坚持停止。我亲自组织人力突击轴承，你快去把泵塞马上换回来。
常日兴 好，(欲走又返)卫主任，群众对山花贴了那么多大字报。她还不回来……
卫占荣 她的问题，一定要严肃处理。
[切光，二幕启。
[延河厂大门口，景同二场。凌空悬挂“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横幅。墙上新贴“山花对抗领导罪责难逃”“强烈要求处理山花”的标语及工人回击的大字报等。
山 花 (音乐声中，凛然上唱)
一腔豪情赶回厂，
(环视标语大字报，一震)啊?……
迎面又摆新战场。
斗争一浪接一浪，
在险峰方知有无限风光。
卫志新 (上)山花?
山 花 小卫!
卫志新 (激动地)山花同志!(指墙)看，他们向你开刀了。
山 花 这一手咱经历过，也预料到。
卫志新 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你?我想不通，常日兴想整你，那是别有用心，可我爹他……
山 花 这并不奇怪。毛主席说：“思想上政治上的路线正确与否是决定一切的。”看人要看纲和线，路线错了人会变，对他还是要正确对待。
卫志新 刚才常日兴查封了修复的泵塞，大伙一听肺都气炸了。看，这是我们回击的大字报。
[山花看大字报。
工人甲 (跑上)志新，噢，山花，快，卫主任打发常日兴换泵塞，又在仓库提货准备运走哩。
山 花 同志们，常日兴勾结坏人，破坏支农，问题严重。我在电话上汇报赵副书记，他让咱们密切注视常日兴的行动。不能让他走!
二 人 对!
[常日兴推着装运轴承的小车上。
[山花迎面相遇，二人对视。
常日兴 山花，你回来啦?
山 花 (抑制住心底怒火)……回来啦。
常日兴 (探询)梨花坪的事故?
山 花 事故?——已经查清。
常日兴 (一惊)查清!?……是什么原因?
山 花 哦?常组长，你对事故这么关心。
常日兴 这是延河厂的大事，人人都很关心。——到底什么问题?
山 花 你亲临现场，从头至尾不是清清楚楚吗?
常日兴 这么说，是泵塞问题啰?
山 花 是泵塞问题。
常日兴 是嘛是嘛。(假惺惺地)搞科学实验，光凭热情不行。你回来了好，我真替你握了一把汗。卫主任为这事大发雷霆，听说还要组织全厂批斗你，我一再劝阻，还是不行。
卫志新
哼!
工人甲
常日兴 其实，依我看，争取主动，写个检查，也就完了。
山 花 不会那么简单吧。(指墙)这些大字报不是就说明斗争还很激烈，能完吗?
常日兴 大字报?只要改了，群众自然就会谅解。
卫志新 什么群众?(指)这是别有用心的人，对山花的诬蔑!
工人甲 你不要老虎戴念珠，假充善人!
常日兴 这……(向山花)你自己考虑吧。(说着推车欲走)
山 花 慢。(指小车)你推的什么?
常日兴 支援兄弟厂的一些材料。
山 花 (一语敲破)是轴承吧!
常日兴 不不……这你就别管啦。(趁机又欲走)
[志新、工人甲跨步上前堵住去路。
常日兴 你们为什么挡路?
山 花 我们要看看。
常日兴 不是就不是么，这有什么好看的?(又欲拧身推车溜走)
山 花 (上前一把揭开木箱)这是什么?
常日兴 啊?……是轴承，怎么样?试验失败，延河厂眼看垮在你们手里，卫主任让我用它换泵塞，又想挡吗?这回由不了你啦!
山 花 (厉声)常日兴!
[常一震，停住。
[山花目光犀利地逼视常，注意耳边刀痕。
常日兴 (下意识畏缩退步，以手掩耳)你要干啥?……
山 花 ……你怕什么?
常日兴 这……
(旁白)她步步紧逼为了啥?
莫非把根底有觉察?
山 花 (旁白)他神色慌乱怕遮掩，
耳边果真有伤疤。
常日兴 告诉你!我奉命换泵塞，光明正大。
卫、甲 (向常)你今天休想运走它。(指轴承)
常日兴 哼，我换泵塞，名正言顺，你们管不着!
山 花 管不着?我问你接头的是哪个厂?要把轴承送给谁?
卫、甲 你老实回答!
常日兴 (挣扎)你们凭什么怀疑我?我常日兴过去为革命负伤流血，今天为工作辛苦流汗，我……我问心无愧!
山 花 你住口!
(唱)身披画皮巧装扮，
包藏祸心露笑颜。
假话说尽把人骗，
欠债一定要偿还。
(断然向甲)把轴承送回仓库!
[工人甲推小车走下。
常日兴 (气急)你们……
卫占荣 (上)又怎么啦?
常日兴 卫主任，你看，他们阻挡工作，陷害好人，你另请高明吧!(干脆趁势走下)
[山花示意志新跟常下。
卫占荣 老常，老常!(没有叫住，返身怒视山花)你……你还回来干什么?
山 花 (镇静地)回来汇报情况……
卫占荣 (截住)不要说了，我亲自到工地，情况全知道。
山 花 不!你人去了，可你心里想的和贫下中农不一样，你并不了解真情。
卫占荣 (忍不住)住口!你倒教训起我来了。哼，这样自以为是，处处逞能，谁给你的权利?
山 花 实行鞍钢宪法，工人参加管理，这是毛主席给的权利!
卫占荣 哼，上了几年大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啦。(指墙上)你看看这些大字报，听听群众对你是什么反映。警告你，再这样下去，会受到党纪制裁!(说毕返身欲走)
山 花 (严正地)卫主任!
卫占荣 (停步)……
山 花 (激情地)是啊，我是一个普通工人上了大学。这一切，连我的生命，都是党给的，都是属于党的。要是真的错了，检查反省，纪律处分都接受。可是，在阶级斗争面前，在事关路线的原则问题上，我决不屈服!……(沉重地)我痛心的是你。口口声声群众反映，可工人的意见，贫下中农的呼声，你为什么听不进去!(指小卫拿的大字报)你看看这些大字报吧!群众批评我们挂着农机厂的牌子，姓农不支农，问题还不够严重吗?
卫占荣 难道我主张上轴承搞大修换泵塞，都不是为了支农?
山 花 既然为支农，为什么撇开农业急需，大利大干，小利小干，无利不干?这到底是为农还是为钱?这样下去，跟唯利是图的资本主义企业有什么两样?
[赵洪、周大妈出现在厂门口。
卫占荣 这……这是陈副局长的指示，我主管生产应当照办，连赵副书记都叫到局里作检查，这说明了什么?
赵 洪 (紧接)这说明修正主义路线又在回潮!
卫占荣 老赵?!
山 花 (同时)赵副书记?!
赵 洪 占荣同志，陈副局长不但让我检查，还想组织全厂对山花进行批判斗争。
卫占荣 看怎么样?
周大妈 占荣，你错了，上级党委不同意，我们贫下中农不答应，县委梁书记批评了他，现在作检查的不是老赵，而是陈副局长!
卫占荣 啊……那今年的产值利润就不管了?
赵 洪 要管。上级规定的产值指标一定要完成，但不能去掉支农方向，盲目追求利润，农机厂该走什么路，贫下中农都有发言权。
周大妈 占荣!你还记得当年梨花坪那桩血案吗?那个带领胡儿子进山搜捕机器的坏蛋，你知道他是谁?
卫占荣 谁?
赵 洪 常、日、兴!
卫占荣 (震惊)常日兴?他……
赵 洪 他不但过去欠有血债，而且犯有新的罪行。他勾结刘炳，开设地下工厂，投机倒把，破坏试验。(递材料)你看看刘炳这份交代吧。
卫占荣 (接看)啊，真没想到……
赵 洪 应该想到啊，反动阶级一天也没有停止过捣乱，他们城乡勾结，内外配合，打着社会主义旗号，大干资本主义勾当，你已经成了他们的保护伞，危险啊!
(唱)走过的路子回头望，
历历在目细思量。
想过去你也曾敢杀敢闯，
为什么到如今反不抓纲?
“文化大革命”端正了企业方向。
农机厂农字当头难道不应当?!
周大妈 (唱)党号召学大寨大干快上，
贫下中农意气风发斗志昂，
机械化是咱们多年盼望。
同志们急支农，你不支持反刁难却为哪桩?
山 花 (唱)为什么重造轻修一心想转轴承厂?
为什么维修活不愿意当?
为什么缺泵塞自己不创?
为什么物换物轻信豺狼?
借产值抓利润不为农想，
你要把延河厂引向何方?!
现场试验起风浪，
两军对垒摆战场，
资产阶级磨刀霍霍来较量。
无产者岂能够缴械投降!
赵洪 占荣!
(接唱)敌人向党伸魔爪，
你为他壮胆又撑腰。
替资本主义你鸣锣开道，
对群众积极性你压制阻挠。
事关路线你认真思考，
悬崖勒马把病根刨。
卫占荣 唉，我……
[卫志新与凌燕抬木箱，马俊、工人甲等推常日兴上。
卫志新 走，不要抵赖!
常日兴 卫主任，我冤枉啊。
卫占荣 你……(气愤地不知说什么好)
凌 燕 (放下木箱)看，他偷盗厂里的泵塞，窝藏在十里铺，又返回来用它换厂里的轴承，投机诈骗，这就是铁证。
马 俊 厂里的几部大修车也是他破坏的。
卫占荣 (向常)你……老实交代!
常日兴 这，这叫我从何说起?
山 花 (举出水壶)就从这儿说起，这是谁的?
常日兴 我……我没有罪啊。
周大妈 (突然厉声)姓常的!
常日兴 (一惊)啊，你?
周大妈 (紧紧盯住常耳边的伤疤，怒目逼视)我忘不了你耳边的这块伤疤，你这个血债累累的坏蛋，该到清算的时候了!
常日兴 我……(几乎瘫倒)
赵 洪 把他押走。
卫志新 走!(与工人甲等推常下)
卫占荣 (无限感慨)老赵……周大嫂……山花同志!我……
赵 洪 占荣同志，应当认真总结教训啊!
山 花 (诚挚地)希望你回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上来。
[后台锣鼓声中由远而近。
凌 燕 同志们，快看，贫下中农又给咱们送大字报来了!
[张队长持感谢信领肖英，老大爷提枣篮及男女青年、社员若干簇拥上。
老大爷 山花，同志们，你们农机厂给农村解决了大问题。(捧枣篮)这是咱贫下中农一点心意。(拉过一青年)这是我们队上选出来学农机修理的青年，一块收下吧!
赵 洪 老同志，谢谢啊，学员我们收下了。(指枣篮)这个，带回去，贫下中农的心意我们领受啦。
田队长 呃!一块收下。接到你们的通知，各社队都争先恐后地派人报名哩，看，这是感谢信。
赵 洪 欢迎欢迎啊。
[众一片热烈情谊。
[田队长领臂扎绷带的二虎上。
众 二虎?你的伤?
二 虎 不要紧了，我要求马上报名，参加第一期农机人员培训班!
赵 洪 好。(向众)同志们，为了迎接农业学大寨，农业机械化的新形势，满足贫下中农的迫切要求，上级党委批准，农机人员培训班，马上开办!
众 好啊!(鼓掌欢呼)
山 花 赵副书记，找建议，农机培训班第一课，搬到梨花坪工地现场教学。
周大妈 这是个好主意!
卫占荣 (受到激励)同志们，工地急等泵塞，我要求亲自送到现场，和大家一块去。
赵、卫 好。山花同志，由你带队，马上出发!
山 花 是!(唱)战鼓催春铁牛吼，
农机阵地展宏图。
披荆斩棘阔步走。
众 (合唱)扬鞭飞马不回头!
[合唱声中，群情振奋，培训人员列队出发，锣鼓齐鸣，欢送造型。
[厂门外，广阔天地，铁牛驰骋，山花烂漫。
[天幕映出“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红色字样。
——幕落·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