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调桄桄《皇姑打朝》剧本
说 明
清，云南王吴三桂寿辰，因为儿子吴彦龙在北京当驸马，不能回来拜寿，吴差部将马三保前往调子，并由明星和尚一同前去，以防马三保醉酒误事。
可是，到了北京，明星和尚去寺内拜佛，马三保一人去见吴彦龙。听说奸臣敖奎谋害，气得暴哮如雷，冲到御街。巧遇敖奎，对打不胜，乃“火化了钟鼓楼，留下了红布袋”，便逃走了。敖奎得了红布袋，奏请康熙斩吴彦龙。幸被汉官党阁老、董翰林搭救，押在禁监。
吴彦龙在监中差人去五台山调妻，(福吉女，即康熙王之姑)她知丈夫的噩耗，故星夜回朝。敖奎得知，假造圣旨，将吴彦龙斩了。
福吉女带人，一怒冲上宫殿，打了敖奎，又打了康熙王；康熙向姑母道歉，厚葬驸马吴彦龙，把敖奎罚在高墙治罪。
此剧又名“鸳鸯梦”。
场 目
第一场 拜 寿 第八场 回 朝
第二场 赴 京 第九场 诡 计
第三场 会 见 第十场 喊 城
第四场 闹 街 第十—场 杀 场
第五场 陷 害 第十二场 打 朝
第六场 进 监 第十三场 定 罪
第七场 梦 斩
人物表
吴三桂 红生 马三保 二净
谭俊照 须生 谭俊冉 武生
吴彦龙① 小生 敖 奎② 大净
明星和尚 付生 福吉女③ 小旦
党阁老 老生 董翰林 生
野理清 丑 野理洪 丑
内侍臣 杂 内管事 杂
侍 卫 杂 和 尚 杂
梦 神 生 土 地 末
第一场 拜 寿
(四文武上点将)
明星和尚：(念) 整朝衣。
马三保：(念) 步丹墀。
谭俊照：(念) 惜房冷。
谭俊冉：(念) 月露心急。(同坐介)
明星和尚：(诗) 玉兔沉沉坠，
马三保：(诗) 金乌点点催；④
谭俊照：(诗) 文官朝帝主，
谭俊冉：(诗) 武将叩丹墀。(四文武报名)
明星和尚：众公请了。今逢十月二十五，老王寿诞之日，你我上殿拜寿，众公可曾齐备?
众 ：(同) 倒也齐备了。
明星和尚：既然齐备，众公随定我来。(同下场)
(吴三桂带四内侍上)
吴三桂：(上引)愁锁双眉恨燕山，
大事未成心不闲。
吾儿失落北京地，
思想彦龙泪淋淋。
朕云南王⑥吴三桂。想起从年⑤崇祯不仁，我不该奔往归化国前去搬兵，搬来归化王，赶败李自成，我一步去迟，被归化王占了北京顺天，给我分来了南七省。我带定众家英雄，打开云南。朕在云南立业，把吾儿彦龙失落北京，招为东床驸马。今逢十月二十五，朕的寿诞之期，则见文武两班，齐齐整整，想必与朕拜寿。宫人，传文武上殿。
内 侍：万岁旨意下，文武上殿。
(四文武分两门上礼见礼介)
明星和尚：老王龙体甚安?
吴三桂：何以不安。旨意传出，文武却好?
明星和尚：拜寿来迟，文武之罪也。
吴三桂：年年有寿，岁岁有春，劳累文武不便。
明星和尚：不拜寿做什么来了，要臣何益?撒了寿帐。(拜寿介)拜寿以毕，看上酒来。
吴三桂：文武陪朕两旁坐了。(同坐介)文武请酒。
众 ：请。(寿星开排)
吴三桂：文武今天，以在皇府金殿拜寿，齐齐整整，朕王我讲诗一首：
(诗) 寿酒瓶瓶满，
寿花朵朵鲜；
众 ：(诗) 拜寿皇府殿，
庆贺福禄全。
吴三桂：(唱) 金钟响玉鼓催王登金殿，
皇府殿来拜寿王心多欢；
我君臣在云贵霸业独占，
莫烟尘⑦也算得太平乐年。
逢十月二十五朕王寿诞，
劳累了众文武年年今天；
虽然间坐云贵我心不满，
哪一年王才到北京顺天!(留)
明星和尚：(唱)急慌忙端杯酒捧在席上,
作文武来拜寿礼所当然；
与老王捧寿酒皇府金殿，
我君臣念的是太平乐年。(留)
马三保：(唱) 作武将我只晓南北征战，
文提笔武仗剑保主江山；
常随官端杯酒忙捧席面，
口口儿念的是福禄寿全。
谭俊照：(唱) 谭俊照端杯酒皇府金殿，
臣尽忠子尽孝礼所当然；
每日天大教场去把兵练，
不久的保老王去坐顺天。
谭俊冉：(唱) 急慌忙端杯酒放在席面，
与老王来拜寿皇府殿前；
半空中飞过去一群鸿雁，
口口儿叫的是国泰民安。
吴三桂：(唱) 见他们齐拜寿皇府金殿，
吴三桂坐金銮心中喜欢。
手端着紫金杯且往下咽，
忽然间想起了大事一端：
想当年得云贵我霸业独占，
把我儿失掉在北京顺天。
年纪老头发白须赛银线，
拜寿事不见这吾儿回还。
饮不下此杯酒放在桌案，
猛想起彦龙儿珠泪涟涟。
明星和尚：(唱)正饮酒吾的主将脸来变，
常言道君有事为臣不安。
有什么大小事快对臣谈，
有什么军情事君臣再研。(齐)
老王饮酒中间，为什么将杯不饮放在桌案，想必我们文武陪席不恭?
吴三桂：你看文武两班，齐齐整整，前来与朕拜寿，不见我儿彦龙与朕前来拜寿，你叫朕我怎样用它得下?
马三保：父王⑧在上，若为此事，我情愿奔往北京顺天，搬我那兄长回朝，与父王拜寿。
吴三桂；北京顺天，那是一块大地，你平素间吃酒误事，诚恐与你兄惹下祸端。
明星和尚：臣有本动，倒莫若为臣帮助我家三千岁，一同奔往北京。
吴三桂：好。你帮助你家三千岁，朕王我才放心。你们以在后宫换衣。待我与你修一调子书信。(马、明同下)宫人，启天文房，待我先修书信了。
(唱) 未提笔不由我吊下泪点，
自幼儿生长在北京燕山。
在云南坐皇上我心不愿，
我的儿吴彦龙失落顺天。
十月二十五日为王寿诞，
为什么你不能拜寿回还?
修下了调子书为父情愿，
父调子来拜寿理有当然。
有为父年纪老朝事懒管，
回云南执掌这父的江山。
常随官捆坐马皇府金殿，
只等的马三保去换衣衫。(留)
明星和尚：(唱)后宫里换衣衫威风八面，
马三保：(唱) 外穿着皂布袍背揹铁鞭。
明星和尚：(唱)未见过天朝的皇府金殿，
马三保：(唱) 一搬兄二玩景北京顺天。
明星和尚：(唱)来至在皇府殿用目观看，
马三保：(唱) 观殿角拴着马上打金鞍。
明星和尚：(唱)上前去施一礼站立金殿，
马三保：(上唱)问父王调子书可曾修全?(留)
吴三桂：(上唱)见我儿和军师曾把衣换，
扮装个武壮士十分威严。
常随官看御宴忙把行饯，
有劳儿奔往了北京顺天。
这本是调子书随身带上，
调你兄快快的回上云南。
临行走嘱托你大事一遍，
到顺天还要儿把酒少贪。(留)
明星和尚：(唱)怎当得老王爷拿酒相饯，
马三保：(唱) 君调臣父调子理所当然。
明星和尚：(唱)施一礼殿角里忙上鞍鞯，
马三保：(唱) 君臣们离云南去奔顺天。(同下)
谭俊照：(唱) 皇府殿挂的是金字牌匾，
上写着四个字“天子万年”。
从空中飞来了一群鸿雁，
口口儿叫的是国泰民安。(下)
谭俊冉：(唱) 作武将我只晓南北征战，
文提笔武仗剑保主江山。
太平年方显了文字威显，
荒乱年才是咱武将当先。(下)
吴三桂：(唱) 袍袖里一旨下文武满散，
又去了我朝里文武两班。
若要王我把这愁眉放展，
除非是吴彦龙站我面前。(下)
第二场 赴 京
(明、马走马上介)
明星和尚：(唱)君臣们催马离云南，
马三保：(唱) 一心一意我奔燕山。
星明和尚：(唱)以在马上紧加鞭，
马三保：(唱) 大禅师不行为那般?(齐)
禅师为何不能行走?
明星和尚：三王爷，你往前边看。前面不远就是北京顺天，我是出家之人，进城有些不便。前面有一大佛寺，我要前去挂单。伸手来，我赐你红布袋，若有什么大难，你站那高背之处，口叫大禅师前来救我，你留下红布袋你走，听我道来：
(唱) 站立当道把话谈，
三王爷耐烦听心间。
在顺天倘若有大难，
有为臣我救你出燕山。
作别了王爷离当道，
在大佛殿里去挂单。(下)
马三保：(唱) 我见得军师泄了胆，
悔不该和他到顺天。
此去奔往北京地，
终有祸我不叫你躭。(下)
第三场 会 见
(驸马吴彦龙上)
吴彦龙：(引) 子在北来父在南，
尤如隔了万重山。(坐)
(诗) 手搬云梯折桂花，
金枝玉叶陪伴咱。
朝有九卿和四相，
咱是当朝一驸马。
驸马吴彦龙。想起从年，我父王搬来桂花(归化)王，炮打顺治门。我父王追赶李自成，我跟满兵进了北京燕山。我父王挽回，顺治老王把我扣留北京，命我招为东床附马。那是叫我招为驸马?明明是拿我作一抵当之人。我父王推开了南七省，以在云南立业，只落得父南子北，隔于两下。女皇姑奔往五台山，替主还愿去了，一年多不见挽回。打坐木墀宫，好不愁闷人也。
内 侍：(上报)禀驸马，云贵来了一人，口称我家三王爷要见。
吴彦龙：嘿嘿哈哈!正在念着云贵大事，我三弟来了。搭上个请字。
内 侍：请三王爷。
马三保：(上进介)
吴彦龙：(诗) 一见三弟泪涟涟，
忍不住两眼好痛酸!
从年城外作别你，
到今相见在顺天。
三弟落坐。
马三保：我不敢坐。
吴彦龙：怎样不敢坐呢?
马三保：怀中现有父王小书一封，因此，我不敢坐。
吴彦龙：何不早言，陈书来?宫人，撒了拜毡。(拜介)宫人，与你家三王爷看座。
马三保：大哥上面谢座。(坐介)兄王你身旁可好吗?
吴彦龙：我人安心未安。宫人与你家三王爷泡茶，我要拆看小书。
内 侍：三王爷，随定我来。(马下)
吴彦龙：我父王有书到来，不知书内情由，我要奔往书馆看明。宫人，打道书馆。
(吹牌子绕场，宫人退下) (内侍下)
父王有书到来，不知书内情由，待我拆书一观。
(唱) 吴彦龙奔往书棹案，
把父的小书仔细观。
不晓调我为那件?
差来了三保到顺天。
急忙拆开书和卷，
从顶上下观底端。
云南王提笔多拜见，(齐)
父王呀父王!你给我臣儿修来小书，你上面写了一个拜字。自从盘古出世以来，那有个君拜臣父拜子的道理?哎，是了!作儿没在父面前行孝，从年我在父面前，我也晓得堂前有亲，朝中有君。一旦间，儿在北京顺天坐官，顾了朝中有君，悮了堂前有亲，岂不知三年无改与父之大道也?你拜的好便虽好，你把儿给折煞了!
(接唱)拜上彦龙拆书观。
自从那年离燕山，
把儿失落在顺天。
父在云南坐皇帝，
父子们隔了万重山，
今本是为父的寿诞，
文武们拜寿来的全。
酒席筵不见儿的面，
纵然有酒父难餐。
差来了三保把儿调，
来调我儿回云南。
父子的情份儿若念，
回上云南把寿添。
倘若不把父子念，
稳坐北京在顺天。
观小书急破了人的胆，
哎呀!我的父王，我、我的父王呀!
父调子来理当然。
我有心回上云贵地，
康熙王不准是枉然。
我有心不把主来见，
太姑娘还愿未回还。
左难右难难住了我，
吴彦龙心上如油煎。(过门)
这就是我的大主见，
差人去把皇姑搬。(齐)
宫人，请你家三王爷。(马上)
马三保：大兄，可曾看罢书内的情由吗?
吴彦龙：我倒看罢书内的情由，父王寿诞之期，文武两班拜寿，不见为兄。命你前来调我，回去拜寿，是也不是?
马三保：正为此事。你可能回上云南吗?
吴彦龙：为兄我焉敢不回?只是你皇嫂未在宫下，五台山替主还愿去了。若到明日，为兄差人调你皇嫂回来，她给为兄作主，我在回上云南拜寿。来在宫下，只是一杯水酒；宫人，看上酒来。
(唱) 弟兄们饮酒把闲谈，
一句话提起小顺天。
我朝里有满也有汉，
也有忠来也有些奸。
头一个忠臣张朋革，
二一个忠臣王武元；
三一个忠臣余成龙，
四一个忠臣梁久观。
我把这忠臣对你表，
表罢忠来再说奸。
头一个奸贼八王子，
二一个奸贼老索王；
三一个奸贼童尔虎，
谋江山尽都是他八旗的官。
三十雨银子捐监生，
五百两银子买知县；
贼卖了七个知府八个道，
州县官卖的数不完。
他和我结仇如山海，
我每日思慕回云南。
马三保：(唱尖板)
听一言气破人的胆，
咬破牙关血喷天!
这江山本是我父王挣，
何我们结下了山海冤。
我有心跨马和他战，
单只恨人马在云南。
叫宫人取小杯换大盏，
连一连二吃几盏。
好酒能壮英雄胆，
再叫兄王听底端。
为弟回上云南地，
必将细情由对父言。
回云南点起南七省，
攻打北京小顺天。
正讲话来心血反，
昏沉沉倒睡桌案前。
咳、咳，咳……
吴彦龙：你看这个蠢夫，吃酒带醉，口发狂言。宫人，把你家三王爷掺下去。
内 侍：是。(掺马下介)
吴彦龙：彦本便说，北京顺天汉没有讲说，满官官多少跟我无缘。诚恐这个黑厮，常在大街吃酒带醉闯下什么祸乱啦，只说当用何计?……有了，宫人，唤门官进来。
内 侍：门官进来。
门 官：啊、啊啊，见过驸马老太。唤小人进来为何?
吴彦龙：门官，我命你在宫注意，别人出宫，没要说起你家三王爷，千万不要让他出宫。
门 官：啊!驸马老太，我们这个作小的，怎能把作大的挡的住?他*(左口，右外)，我们没法挡的住?
吴彦龙：宫人，讨我的硃红玉杖来。
内 侍：玉杖到。
吴彦龙：门官，我赐你硃红玉杖把守宫门，不让闲杂人出宫。你家三王爷他若强要出宫，你手执硃红玉杖给我打，打下祸了，驸马爷我给你承担。
门 官：驸马爷请退。(彦下)
这才是大人一句话，把我歪搁不下。驸马命令给我的硃红玉杖，叫我今天以在宫门以上，不准闲杂人出去，那一个要出去，手执拐杖打断他的骨拐。待我坐在这里看谁敢来。(坐介)
马三保：(三捶乾拌咀上)嘻嘻嘻，哈哈哈!三杯酒两朵花，喜雀檐前叫喳喳；叫是由他叫，闲事不管他。
吃醉了，吃醉了，是我吃酒带醉，身体暴躁。待我奔大街以上，前去畅一畅风。来到宫门，门官把宫门开开，三王爷出去畅风去呀!
门 官：三王爷你做啥呀?
马三保：出去畅风呀。
门 官：哼哼!驸马老太爷说来，别的人都还可以出去畅风，惟有你吗?才不准出去畅风!
马三保：三王爷我多年又没在北京顺天来过，街上热闹，叫我出去看看!
门 官：*(左口，右外)是个啥话!驸马老太爷说了的，不准你出去。
马三保：好王八蛋!别的能挡住，你把三王爷还能挡住!我看今天给三王爷不吃饭，这个家伙开市呀!(摸鞭在手介)好王八蛋!别的你能挡住，你把三王爷还能当住吗?我这一鞭放了你的闷气!
门 官：三王爷嫑打，嫑打，我给你开开。对，我把门给你开开吗，你那脑殼伸出去，望一下就对了，噢?
马三保：要开，开大!
门 官：开大我就给他个大开门。
马三保：(往外走介、门官一把拉住介)
门 官：三王爷你在那里去呀?
马三保：我在御街上前去畅风。
门 官：*(左口，右外)御街上吗，是皇王的禁地吗，你去胡跑，闯个祸咋办呀?你嫑去!
马三保；你撒手!
门 官：你嫑去!
马三保：你撂开，去你娘的!
(将门官摔在地下、马下介)
门 官：瞎了，瞎了!这一下在街上去，惹的祸大了，咋得了呀!哎!惹的大了，有驸马老太爷躭了的，与我的啥事!?(下)
第四场 闹 街
(敖奎上)
敖 奎：(引) 上殿去君王见宠，
下殿去百官躭惊。
(坐诗)家住辽东归化城，
三桂搬我到北京。
连带八伤功劳重，
只挣一字八斗公。
八王敖奎。与康熙佛爷台前为臣，想起从年兵出归化城，我连带八伤，主赠一字八王在朝。思想从年出番的时节，言的明白：得了江山，一家坐罢一家坐，到如今竟把我们挂口不提。我有心杀驾篡位，无机可乘。今日闲暇无事，奔往大街，前去闲游。侍卫们，趱轿来!
(唱) 想当年出番带八伤，
心儿里恼恨康熙王。
为什么久坐不让位?
把文武不在他心上。
忙吩咐侍卫轿趱上，
列士军两旁把轿帮。
老夫奔往大街上，
把文武何在我心上。(下)
马三保：(上唱)马三保大街上把风畅，
一街两巷闹嚷嚷。
我兄宫下对我讲，
出了个奸贼敖八王；
两家结仇如山海，
常常加害我兄王。
耳内里忽听道锣响，
什么人轿子来的忙!
马三保扎在卸街上，
我看他何人在发张狂!
敖 奎：(上唱川板)
老夫闲游大街上，
百官接见来的忙。
我把八王的荣华不愿享，
一心起意谋家邦。
令人报黑汗把路当，
侍卫们不住传声忙。(齐)
侍 卫：禀千岁有一黑汉挡路!
敖 奎：命那黑汉躲了，就说八王千岁的轿子过来了。
侍 卫：乌呀呔!黑汉躲路，八王千岁的轿子过来了。
马三保：好王八肏的八王子!想必敖奎那个奸贼，常常与我兄作对，今天遇到我手，哼!给我这不吃饭的家伙开市!呀。乌呀呔!云贵战将马三保在此，看打!
(乱将侍卫打下场，又将敖奎一鞭打下介)
敖 奎：(急上站高场介)
大呼武城兵马司，御街出了奸细，快快出营拿奸细!(下)
(马上打围场，众兵跟上，将马拥下介)
马三保：哎呀，不好!京城武城兵马司，越杀越多，我一人又能抵的了多少?有了，我火化了钟鼓楼，留下红布袋，待我逃走!
明星和尚：(登架角子上)(马败下介)
不用害怕，随定我来。(下)
侍 卫：(上)请千岁。
敖 奎：(上)怎样不见黑汉?
侍 卫：黑汉火化了钟鼓楼，留下了个红布袋，来了个和尚救上走了。
敖 奎：陈红布袋来。(看袋内介)这就为了实了。吴彦龙，你叫马三保打探北京顺天的虚实，火化钟鼓楼，留下红布袋。不免上殿奏君得知，杀了吴彦龙，就先除里而后除外。趱轿上殿。
(明星与马三保同上)(三梭牌子)
明星和尚：三王爷，这一下惹的祸大了，快快走，回上云贵，说与你父王得知。
马三保：把这个奸贼打了一顿，这我才把气出了大半。
明星和尚：惹的祸大了，不用说了，快走吧!
马三保：(诗) 大街上打了狗奸雄，
明星和尚：(诗)把大祸遗与吴彦龙。(同下)
第五场 陷 害
(康熙王带四内侍上介)
康 熙：(引) 为王头戴九龙头，
太阳一出照各州。(坐)
(诗) 上搭黄纱遮玉容，
蓝田带上扣七星。
黄河得了红缨炮，
为王打坐在北京。
朕大清康熙王在位，吴三桂搬我先王以出归化城，得了北京顺天。先君晏驾，为王执掌这十万大业，以登金殿。内侍，四下展开龙门，召宣文武。
敖 奎：(上朝牌子)佛爷在上，吴彦龙和他父亲书笺不断，打探北京顺天兵将多少，不久攻伐北京顺天，他作起内应。早些杀了吴彦龙，先除里而后除外。
康 熙：这还了得!宫人，传吴驸马上殿!
内 侍：驸马上殿!
吴彦龙：(上殿介)佛爷，宣臣上殿为何?
康 熙：驸马你可知罪吗?
吴彦龙：臣倒知罪，不知法犯何律，罪犯何条?
康 熙：现为当朝驸马，那一件不随你心?怎样还和你父来往，书笺不断，不久起兵攻伐顺天，你作一内应?
吴应龙：并无此事!
敖 奎：你说你无有此事，马三保火化了钟鼓楼，留下红布袋，这不是大大的执把?
康 熙：呈来待朕一观(看介)。这就为了实了。刀斧手，上殿推下杀!(推下介)
(党阁老、董翰林上)
党阁老、董翰林：(同)刀下留人!(上殿介)佛爷在上，吴驸马身犯何罪，推出午门问斩?!
康 熙：和他父书笺不断，不久起兵攻伐顺天，他作一内应。马三保火化了钟鼓楼，留下红布袋为证。
党阁老：臣有本动：你杀了吴驸马，况且太姑娘末曾在朝；太姑娘一回朝来，问你要起吴驸马，你拿何言答对呢?听臣相劝，暂且把他下在禁监，一来差人云贵打探，二来等候太姑娘回朝；造反是实，杀他不迟。
康 熙：二老卿此本倒也合理，朕的旨意下：暂且将吴驸马解下法标，下在禁监，速差人云贵打探，假若造反是实，杀他不迟。三卿领旨下殿。(康下)
敖 奎：党阁老、董翰林，我把你两个闷臣!我一本奏上，就要将吴驸马斩首；你两个闷臣上殿，保本救下他的性命。早晚在朝坐官，你要小心着!(下)
董翰林：你贼能横行几天!
党阁老：刀斧手，把驸马解下来下监。(同下)
第六场 进 监
(吴彦龙上唱尖板)
吴彦龙：(唱) 适才间佛爷传号令!(齐)
文武，我适才犯罪，什么人给我保本来?(幕内答白)党阁老，董翰林给你保本来的。
谢问了。
(接唱)又多亏阁老董翰林。
二位僚兄，请回府去，明日我彦龙登府门叩谢。(狱官由下门上)
狱 官：请驸马老太，进监受法。
吴彦龙：噢。
(唱) 天降下滔天祸无踪无影，
恨敖奎常害我驸马彦龙!
太姑娘替佛爷去把神敬，
为什么一年多不回北京。
恨只恨马三保做事猛勇，
闯下了滔天祸你远远逃生!
你逃走就不管兄的性命，
怎知晓一苗根远在北京。(齐)
狱 官：(云里白)驸马老爷，这个时候，就不说你驸马的话了。官诰卸了，法绳带了。
吴彦龙：(接唱)监门外卸官诰法绳绊定，
哭进了禁监门好不伤情。
太姑娘去还愿无踪无影，
难道说你不管朝纲事情!
泪汪汪我且把监门来进，
打坐在狱神庙大放悲声。
第七场 夢 斩
敖 奎：(梦吴斩彦龙，上倒八捶)(敖奎进监遇吴彦龙两过门，暗一剑杀彦庞魂介，敖奎下介，吴彦龙进帐内介)
吴彦龙：(唱尖板)
适才间我梦见八凯来到，
进监来未答话赏我一刀；
梦醒来却怎么我的头首未掉，
吓的我汗淋淋身如水浇。(齐)
好不惊杀人也!适才打盹了，一时梦见八凯老贼，将我问斩。我想，太姑娘未曾在朝，即刻差人前去，搬太姑娘回朝。狱官，唤野理洪进来。
野理洪：(上引)家住归化城，
坐官在北京。
兄名野理清，
我名野理洪。
驸马宣召，进狱去见。参见驸马。
吴彦龙：不消，一旁站了。
野理洪：唤我到来，为了何事?
吴彦龙：你看八凯在朝专权，将我害在禁监受罪。我这性命，不知早晚断送贼手。我命你去到五台山，搬你家皇姑回朝，搭救我的性命，你可能前去吗?
野理洪：我情愿前去。
吴彦龙：下面换衣去吧。(野理洪下)
狱官快给我找笔墨来。
(唱) 适才一梦好凶险，
我梦见八凯进了监。
身穿蟒袍腰挂剑，
恶狠狠站在我面前。
一言不答把我斩，
梦醒来我还在禁监。
我这命不知早和晚，
忙修书去把皇姑搬。
手抓羊毫吊泪点，
拜见皇姑拆书观。
替主五台来还愿，
为什么不能回燕山?
早回三天还能相见，
迟回一步不团圆。
书无有千言和万语，
为丈夫要盼妻回还。
小书修就封过卷，
久等的野理洪到禁监。
野理洪：(上唱)适才间回宫把衣换，
散碎银子带身边。
关东大帽头上戴，
身旁又穿红祫衫。
行步来在禁监内，
驸马公有何叮咛言?
吴彦龙：(唱) 这封小书随身带，
驸马还有不尽言。
你就说八凯把权专，
他把驸马下了监。
你叫他五台没迟慢，
速快赶回小顺天。
但若还回来迟慢了，
夫妻的话儿隔两边。
野理洪：(唱) 驸马休得那样谈，
你的话焉敢不承担；
我不避山高路远把马赶，
连夜连晚出燕山。(下)
吴彦龙：(唱) 扭回头来叫狱官，
谨记你把这监门关。
早晚出城去打探，
太姑娘回来对我传。(齐板下)
第八场 回 朝
(福吉女旗装扮上介)
福 吉：(引) 头戴金簪押鬓齐，
金枝玉叶驸马妻。
(坐诗)天清地清河晏海清，
佛爷有道打坐北京。
奴乃福吉女，实是归化城人氏。三桂搬我父王前来，赶败李自成，炮打顺治门，立下国号顺治。龙王在位，一十八年，扶持康熙登极。自从那日，康熙偶梦不祥，梦见一十八个和尚，个个身旁无衣。他造就了一十八件袈裟，他亲自赴住五台山还愿。吴驸马上殿挡他：龙若离位，有谗臣谋位。小昏王不听驸马的本章，我上殿挡驾。我替他以在五台山还愿。五台山前，风景果好，十分清闲。我把龙宫伕支回，我以在五台山前玩景，一年多未曾挽回。今逢六月炎天，天气炎热，我不免奔往大殿，黑夜晚间，看一看闲书。野理清走来。
野理清：(老侍扮上)
(引) 家住归化城，
身落在北京。
要知我名姓，
我名野理清。
野理清、正在躺觉，耳听皇姑有唤。待我上前去参见过皇姑。
福 吉：不消，旁侧站了。
野理清：皇姑体安?
福 吉：何以不安?
野理清：唤学儿到来，那旁使用?
福 吉：你观天气暑热，心慌瞀乱，安眠不下。我要奔往大殿，前去看一看闲书。打扫大殿伺候。
野理清：(掌灯前行，福吉女同下介)(野理清上打扫大殿吹牌子)请，皇姑。
福 吉：(上坐介)野理清，年纪大了，安眠去吧。(野理清下)
(福吉女坐内场)
好一个五台山，清静所在。
(唱) 五台山风景果然全，
四下里稻田更一般。
不想回朝来修炼，
夜晚来把闲书观。
崇祯皇上坐燕山，
天下慌慌民不安。
李自成起义米脂县，
张献忠领兵勦四川。
贺基龙他把宁远占，
老回回起手占茶山。
四路干戈一齐反，
攻打北京小顺天。
周遇吉将军是好汉，
一根枪挡住将千员。
王公公他把城池献，
一家人死的好可怜。(留托音)
(野理清端茶上介)
安眠去吧。
(接唱)白氏夫人扑楼死，
可惜将军乱箭穿。
刚刚打破太平地，
一路儿带兵取燕山。
有个忠良李相成，
连杀九门和九关。
崇祯煤山把命断，
闯王坐了锦江山。
天地坛中去扶乩，
国号改为永昌年。(托音)
(野理清捧烟上介)
野理清，你年纪大了，不用你侍候，安眠去吧。
(接唱)自那日闯王坐金殿，
传来了吴老上金銮。
开口先要银十石，
山东鲁府把民安。
吴老答曰没银两，
脑骨锁下丧黄泉。
当殿上拷死老吴襄，
老院子回府把信传。
老夫人灯下修书信，
差人传信山海关。
马龙提枪要造反，
三桂上前把他拦。
山海关兵微将又浅，
兵甲不胜是枉然。
金山寺去把唐通见，
归化城来把老王搬。
我父王打坐皇府殿，
令人报三桂来困番。
老王爷城头把他问，
吴阿哥耐烦听底端：
我国中年年月月在进贡。
二次困番为那端?
三桂城下开言道：
九王爷你把心放宽，
崇祯煤山把驾晏；
李自成夺了锦江山，
当殿上拷死我的父，
归化城里把兵搬。
我的父城上开言道：
吴阿哥耐烦听底端，
我有心发去人和马，
闪的我出番容易进番难。
吴三桂城下曾明誓，
我的父才把心放宽。
发来了满汉人马四十另五万，
九家王子出了番。
过黄河得了红缨炮，
一炮打开小燕山。
进城先得顺治门，
国号改为顺治年。
顺治爷坐了十八载，
龙归沧海让江山。
天地坛中来扶乩，
国号改为康熙年。
替主五台来还愿，
以在五台落清闲。
看书我看了多半夜，
身体闷倦多不安。(齐)
福吉女便说，夜半三更，只觉得身体闷倦，头昏眼花，待我打盹一时。
(诗) 月落多闷倦，
头枕桌安眠。
(梦神上)
梦 神：(引) 天如一纸厚，
地象一瓦轮。
要知吾名姓，
吾叫一梦神。
吾当梦神，上方公母二鸳鸯下凡，公鸳鸯脱化吴彦龙，母鸳鸯脱化福吉女。公鸳鸯要升天，提他夫妻梦中见得一面。待吾提魂上来(吹牌子，两面提魂，梦中相见介)
(梦神入幕)
福 吉：罢了驸马。
(唱) 我见得驸马坐大殿，
妻见夫来心喜欢。
我替主人来还愿，
一年多未曾回燕山。
有劳你五台把我看，
他为何一语又不言?
笑嘻嘻上前把夫见，
你来到五台为那端?
夫妻二人把闲谈，
什么大事妻愿担。(留)
吴彦龙：(唱) 我一见皇姑气满面，
你走时我怎样叮咛言?
朝中八凯把权专，
他和我彦龙却无缘。
这个贼上殿拿本见，
他说我彦龙谋江山。
激恼了佛爷把我斩，
因讲情又多亏阁老、翰林两员官。
死罪已免活难免，
他将我彦龙下在监。
不论早晚就要斩，
你为何稳坐五台不回还?
早来三天还能见，
迟回一步丧黄泉。
耳内里忽听雄鸡唤，
叫梦神引我回燕山。
福 吉：驸马你向那里去呀?!
(二人一抢面介、梦从中隔介、梦神、吴彦龙下)
梦 神：(又上)他夫妻梦中相见，吾要归位。
(念) 打的乾坤这一照，
吾是上方做梦人。(下)
福 吉：(唱尖板)适才间做一梦好生奇怪，
梦醒来吓的我痴孽呆呆!(齐)
野理清快来!
野理清：(急上看介)皇姑为何大惊失色?
福 吉：不用多说，转奔禅堂，打水净脸。
(野理清打水吹牌子洗脸介)唤住持。(和尚上)
和 尚：天色未曾晓亮，是何人传声，急忙见过皇姑。皇姑，天色未曾大亮，叫我为何?
福 吉：我要回上燕山。
和 尚：天色未亮，明日了起身。
福 吉：不用多言，晓谕了你众家僧人，打了灯笼火把我要起身。
和 尚：众家徒儿听了，速快点了灯笼火把，送皇姑下山回朝。
(甲、乙、丙、丁和尚各照灯笼，送福吉轿下山介)
(由幕内绕一场仍上介)
野理清：禀皇姑，天色大亮了。
福 吉：讨得五十两银子，尝于五台山的僧人，叫他们挽回。
和 尚：(众同)谢过皇姑。(下)
福 吉：野理清，打轿快走。
野理洪：(上)哎呀!(看介)见过哥哥。
野理清：兄弟你慌慌张张，为的什么事?
野理清：我为吴驸马的事。
野理清：我们也是为吴驸马的事，上前见过皇姑。
野理洪：见过皇姑。
福 吉：不用言了，快快回报，就说我回来了。野理清，快快趱轿走!(下)
第九场 诡 计
(敖奎上)
敖 奎：(念) 眉纵千条计，怀中杀人心。
兵 ：(上报)报，太姑娘回朝。
敖 奎：哎呀，不好!福吉女转回，吴彦龙我斩之不了!只说我当用何计?有了，我府下现有假圣旨，我不免假传圣旨，把吴彦龙提出监来，一刀斩了，给他个死口无对。待我先修圣旨。吹(牌子修假圣旨)介侍卫门，站队带马奔往禁监。
(绕一场介)
兵 ：来在监门。
敖 奎：拉了坐马传狱官。
狱 官：侍候千岁。
敖 奎：开放监门，提吴彦龙!
狱 官：请，驸马。
吴彦龙：(上)仰面叫天，何罪何冤?!
敖 奎：圣旨下，吴彦龙接旨。
吴彦龙：臣。(跪介)
敖 奎：(宣读)你和你父结为一党，私通云南，八凯为监斩官，推在教场问斩。
(上绑押走介、破锣鼓押下场)
第十场 喊 城
(三牌索子幅吉上)
野理清：禀皇姑，来在城门，四门封锁。
福 吉：问过守城军，青天白昼，为什么封锁了城池?
野理清：(转身向上问介)城上守城兵听者；为何青天白昼封锁了城池?
兵 ：(站高场答白)城里在杀人。
野理清：(转身介白)禀皇姑，城内在杀人。
福 吉：哼，京城地方大了，那一天不杀，那一天不斩。你问他杀的何人，斩的何人吗?
野理清：(转问介)哎，城上守兵听者：这京城地方大了，杀的何人，斩的那个?
兵 ：杀的是吴驸马，斩的吴驸马，八凯为监斩官。
野理清：(跌倒介转介)禀!禀!禀!皇姑，杀的吴驸马，斩的吴驸马，八凯的监斩官!
福 吉：晓谕守城军，速快开了城池，皇姑我要进城。救下驸马，都是有功有尝的。耽搁了时刻，斩了驸马，我手执老王纵横铜锤，打进城来，我一锤一个，十锤十个，一个一个都不得活!
野理清：呔。城上守城军听者：我家皇姑回朝，速快开了城池，皇姑进城，倘若救下驸马，你们一个个都是有功有尝的；倘若是耽误了时刻，斩了驸马，皇姑手执老王纵横铜锤，打进城来，一锤一个，十锤十个，一个一个都不得活!
兵 ：不敢大献小献了。
福 吉：车辇进城。(同下)
第十一场 杀 场
(敖奎押吴彦龙杀场介)
兵 ：太姑娘回朝。
敖 奎：杀!
校 卫：看刀!(野理清接人头)
福 吉：(急上见人头哭介)驸马，驸马!
(唱尖板)一步儿来迟慢驸马命断!(齐)
敖 奎：哈哈嘿嘿!(野手拿锤打兵下介)
(又打敖奎两锤、敖奎跑下介)
福 吉：(接唱慢板)
血琳淋把人头抱在怀前，
口对口腮对腮叫你不喘，
妻叫你十数声一语不言。
那夜晚五台山做梦凶险，
我梦见把驸马收在禁监；
梦醒来赫的我通身是汗，
天未明有为妻拨车回还。
中途路野理洪来把我见，
恨不得长双翅飞进燕山。
只想我回朝来也不迟慢，
贼八凯杀驸马命丧黄泉。
福吉女抱人头哭声不断，
野理清领我去把尸首来观。
见屍首把人的心肝痛烂，
有一辈先贤古记在眼前。
朱洪武登了扱南京兵变，
他驾前全凭的战将几员。
文凭的刘伯温能掐能算，
武凭的帅徐达保王江山。
常遇春胡大海威风八面，
还有个李文忠皇王外男。
那将军出世来雄心豹胆，
一心心杀鞑子⑨赶灭大元。
杀杀杀战战战铜锣三显，
黑河里闪钢桥渡过七蛮。
老天爷他不灭元家后患，
筯属骨骨属筋共到百年。
贼八凯可比这元家后患，
你比过李文忠皇王外男!
野理清把尸首快往下掩，
你与我葬在了白蟒山前。
请高僧和高道前去祭奠，
康熙王亲吊纸我心才安。
福吉女只哭的泪如雨点，
(敖奎由下门戳场上)
福 吉：(接唱)见一人恶狠狠站我面前。
野理清他给我捶头顺眼，
他叫我打八凯与夫雪冤。
野理清你与我铜锤来看，
有老王纵横字题在上边。
手拿铜锤也非轻，
当年受过老王封；
铜锤打死八斗官，
我和贼一本一本见龙廷!
(打敖奎一转一锤连打三锤敖奎跑下，福吉追下)
第十二场 打 朝
(四内侍引康熙王上)
康 熙：(念) 龙头生金角，虎口露银牙。(坐)
敖 奎：(急上)当今不好了!太姑娘回朝，手执铜锤乱打，把为臣饱饱打了一顿!
康 熙：谁叫你去惹她啦?退在后宫童国母那里，前去容身。
敖 奎：(转身看介)哎呀!来了，来了!(跑下场)
福 吉：(手拿锤急上，野理清拉介)
野理清：皇姑，打不得了，打在皇府金殿来了。
福 吉：你撒手，你撒手!(将野理清摔倒介)
(福吉拿锤上殿将康熙撵一转介)
(康熙跑下介、福吉追下、野理清上高看介)
野理清：哎呀，皇姑真厉害呀!一锤把龙书案，打了这门大个窟眼!哎呀!迟慢不得了，太姑娘乱在打，诚恐龙驾有失，我要前去拉架。
土 地：(上)瞎了，瞎了!我要前去救驾哩!
(福吉赶康熙两面追打介、架角子三川花令)
(福吉打康熙、土地替换介、左右打，土地左右替换)
(福吉、康熙、土地三川花至宫门介、内开宫门介、康熙跑进介、福晋进、土挡介、土地爬宫门福晋打三锤介)
福 吉：(唱尖板)一步儿来得迟宫门掩闭，
(向土地一耳把子，将土地胡子打掉介)
土 地：哎呀!太姑娘这耳把子凶得很!一个耳把子把我脸上的泥皮就打掉完了。今天这个事，怪八凯这个龟娃子哩!把我饱饱挨了一顿。我今天把他赠奖赠奖。我还讲诗一首：
可恼八斗公，
做事理不通。
斩坏吴驸马，
皇姑进了京。
上殿打万岁，
忙了我土地神。
只说来救驾，
屁股打了个乌蓝青。
(三锤鼓)驾了我的云，回上我窑窝去吧。
(转一转跌于地下介)
这一顿挨的咋样，连云都驾不起了。哎咳!土地土地，三分神气；我不会上天，我可会钻地吗!(下)
福 吉：(接唱)好昏皇，
开言动语骂昏君，
既然间爱听八斗话，
你为何不让他去登扱。(齐)
康熙王，小昏皇!想从前，你在龙床偶做一梦。梦见一十八个和尚，口口叫你舍衣。你造就了一十八件袈裟，你要奔往五台山去还愿。驸马前来挡你，龙没离位，凤没离巢。龙若离位，有谗臣谋位；凤若离巢，有偏妃乱宫。我替你以在五台山还愿，我临行走，怎样对你说?怎样对你讲?驸马和八凯无缘，若有什么不是，当杀者，说上几句，当斩处，等我回来再行开刀。你听了八凯的话，就把驸马杀坏。红花太子年小，你把姑母身体靠于何人了?!
(唱) 福吉女来泪涟涟，
无道的昏王听我言。
你今来把驸马斩，
举家人该叫谁照管!(齐)
康熙王，小昏皇!你今杀了吴驸马，若有那不得心的臣子，云南通风走信。云南王子，举兵前来，攻打北京顺天，还是叫八凯去杀，还是你昏王去战?难免得百姓受累。看，在这里，你昏王实实为不的君了!
(唱) 老王爷他把云贵占，
有几员将甚威然。
谭俊照来谭俊冉，
赛关公王英是好汉。
不讲理的马三保，
王福成可算将一员。
南七省人马一齐点，
攻打北京小顺天。
拿住你昏王千刀剁，
拿住八凯用油煎。
宫门上哭坏福吉女，
(党阁老、董翰林上)
党阁老
：(同上唱)
董翰林
班部里转来了两员官。
党阁老：(唱) 走上前来跪地面，
董翰林：(唱) 太姑娘几时回燕山?
福 吉：党阁老、董翰林，哭哭了一声党阁老，叫叫了一声董翰林!想起从前皇姑出朝，你们以在长亭饯行，我怎样对你们说来怎样对你们讲来?驸马和八凯无缘，诚恐早晚犯罪，你们要上殿保本。当杀处暂缓，当斩处暂停，等太姑娘回朝，再作定夺。驸马犯罪不见你们保本，你们向那里去了呀?!
党阁老、董翰林：我们连做个一十二本，怎么未有动本?康熙主子爱的满官吗，把我们汉官并未在心!
福 吉：说什么把你们汉官不在心，看将起来你们和八凯都是一党了!
(唱) 说什么满来说什么汉，
满汉臣子都一般!
驸马在朝一品官，
和你们同胞弟兄紧相连。
既然间驸马把罪犯，
你就该上殿拿本参。
无故来把驸马斩，
你和那八凯都一般。
二老卿辞官没要坐，
回上原郡乐安然。
董翰林回上你扶风县，
党阁老回你蟠龙山，
落一日清闲一日安。
你好比大风地里灯一盏，
你好比乳羊伴虎眠。
奉君好似摇钱树，
大将军勒马站宕前；
若不信把你驸马看，
这榜样摆在你面前。
党阁老
：(同白)我们辞朝，害怕康熙王不准，也是枉然吗。
董翰林
福 吉：(唱) 常言道官高一品必有险，
为官人没的半时闲。
昏皇不准你们的本，
太姑娘给你们拿主见。(齐)
党阁老
：(同白)噢，我们记下了。皇姑回宫去吧。
董翰林
福 吉：(唱) 既然记下没跪且立站，
无道的昏王听我言。
你昏王速快登金殿，
传来了八凯上金銮。
我有不是把我斩，
他有不是我不言。
泪哀哀哭回了深宫院，
哭老王他晏驾十八年。(下)
党阁老：(唱尖板)
请主快快登金殿，
董翰林：(唱尖板)
不登殿朝事不得安。(齐)
党阁老
：(同白)请君登殿。
董翰林
康 熙：(站门内白)晓谕满汉臣子，速快排班，朕王即刻登殿。
(党、董下)
第十三场 定 罪
(康熙同党阁老、董翰林、内侍同上)
康 熙：(引) 朝事不宁乱纷纷，
寡人早临午朝门。
内 侍：报，太姑娘上殿。
康 熙：(亲出帐迎福吉上)姑母不必啼哭，我传来八凯，你两家一处叮本。宫人，八凯上殿。
敖 奎：(上)参见佛爷。
康 熙：胆大，为王无有旨意，你私斩吴彦龙，我本该……
福 吉：我一锤打死!(文武拦介)
众 ：慢着。有理不在急，我们问明白了再杀。
康 熙：你两家叮本。
敖 奎：打坐来。
福 吉：八凯!
敖 奎：太姑娘。
福 吉：我把你个老杂毛子!
敖 奎：我把你个丑丫头!
福 吉：你老贼头顶的黑天三罪，你可知道?!
敖 奎：为人在世，一罪就吃担不起，何言黑天的三罪?你先讲我首一罪。
福 吉：你听!
敖 奎：你讲吗!
福 吉：从年贼子台湾，生心造反，朱俊龙父子，带兵前去连胜贼人三阵。你矇蔽圣上言说：朱俊龙父子克扣军饷，畏缩不能前进。你矇蔽圣上，发去蚣险药酒，把他父子毒死边廷。可算你首一罪!
敖 奎：想起来，朱俊龙父子，征剿台湾，他原来是畏缩不能前进。我看他有私降台湾之意，我发去蚣险药酒，把他毒死边廷。我这是卫国为民，算不了个什么罪啊?再讲你的二一罪。
福 吉：二一罪，不是别的。大比年间开考，驸马两个外男，名叫李龙、李凤，进京前来赴考，以在西河院中，给你上手掌家洪玉嚷闹在一处，闹在刑部大堂杨芳的堂口。杨芳坐在大堂，把你的掌家一枷棍枷出来。你家的口供言说，你老贼有杀驾谋位之心，造的有冠袍带履。这不是你的二一罪吗?!
敖 奎：大比年间，吴彦龙两个外男，上京前来赴考。他是个考试的举子，为何不歇在官店，歇在西河院和我的掌家洪玉言语相反?闹在刑部大堂杨芳公堂，狗官不能细问，把我家掌家枷了一枷棍，招出我有杀驾谋位之心。想起从年，发起人马出番，言的明白：得了北京顺天，一家坐罢一家坐，你们是久坐不让，谋不谋我家的江山?谋不谋我家的社稷?你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有你的何已何干呢?你再讲三一罪。
福 吉：三一罪不是别的，吴驸马身犯何罪，你无有康熙佛爷的圣旨，你假传旨意，杀坏吴驸马；红花太子年小，皇姑靠与何人?这不是你的三一罪?!
敖 奎：你说驸马没有起反的心思，我巡查大街，遇见大将马三保。我只说请他在我府待宴，他一言不答，手执钢鞭乱打。我叫武城兵马司赶出去，他火化钟鼓楼，留下红布袋。他不是打探燕山的虚实，做什么来了?我替君传旨，将吴彦龙杀坏，我这也是为国息宁之事，难道说我还有十罪八罪不成吗?
福 吉：天呀!哎呀!苍天!我只说摘老贼三两件过错，把老贼杀坏与驸马伸冤。我说一款，他对一款，对的我结舌闭口，昏王不能退殿，满汉臣子不能散班。我怎样回宫呀?!有了，我手执老王的纵横铜锤，有不是我也是一打，没不是我也是一打，看打!
敖 奎：(一手支住介)住了着!往天有不是你打，今天没不是你还不得打。
(把吉摔倒地，敖下介)
党阁老
：(同拉吉起介)皇姑落坐落坐。
董翰林
党阁老：待我给他个罪。(三牌索子用手写介)太姑娘请来观看。
福 吉：党阁老呵，罪下来，八凯无有旨意斩了吴驸马；中门掩闭，角门行走。罚的不公，别议。
董翰林：待我给他呵罪。(三牌索子写毕交吉介)请皇姑观看。
福 吉：董翰林呵，罪下来，八凯私斩吴驸马，罚他千石杂粮尝顾贫人。罚的不公，别议。
康 熙：待朕与他呵罪。(三梭牌子写交吉介)
福 吉：康熙佛爷呵，罪下来，八凯私斩了吴驸马，罚在高墙守法。好，忍凭你们去吧!
康 熙：八凯上殿(敖上介)胆大的八凯王，朕无旨意，你私斩了吴彦龙，罚在高墙。
敖 奎：(念) 从年出番带八伤，到今犯罪罚高墙，
罚的不公呀，罚的不公!(下)
康 熙：太姑娘不必生气，驸马身亡，现有文武两班前安葬。去安奠了屍首，我送你奔往五台山容身。请。(同下)
——剧 终——
①吴彦龙系“吴应熊”之误。
②敖奎系“鳌拜”之误。
③福吉女系“和硕公主”之误。
④玉兔(月)坠，金乌(日)催。是着天要快亮的时候。
⑤“从年”是从前。
⑥据史载：吴三桂在明封平西伯，降清封平西王，后又晋封和硕亲王。所谓云南王，只是戏词中常用。
⑦“烟尘”是战争。古代区疆有外邦来犯，则点起烟墩，救兵望烟而来，尘埃随风飞扬。
⑧马三保恐系“马宝”之误，马宝与吴三桂为兄弟辈，不应称父王。
⑨“鞑子”是当时人们对蒙古民族的称号。
出 处：汉调恍恍（第六集）/陕西省文化局编 .—西安：陕西省文化局编印，19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