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调桄桄《白门楼》剧本
剧 情
“白门楼”一剧，系根据“三国演义”第十六回“吕奉先射戟辕门，曹孟德败师清水”和第十九回“下邳城曹操鏖兵，白门楼吕布殒命”改编而成。
刘备因曾袭袁术的准安，术便遣大将纪灵领兵报仇。备兵微将寡，不敢应战，奔往下邳请吕布解围。时术亦有书至，请布杀备。布辕门射戟，以“天断之法”使两家和解罢兵。后备投曹，败布于下邳。布贪酒好色，激起军变，侯成、宋宪擒布降曹，在备的怂恿之下，曹终于将布处死于白门楼。布将陈公台临刑不屈，骂曹而死。布将张辽经关羽说服后降曹。
场目
第一场 战书第 七 场 水淹下邳
第二场 射戟第 八 场 军 变
第三场 投 曹 第 九 场 遭 擒
第四场 围 下 邳 第 十 场 献 布
第五场 射曹 第十一场 白 门 楼
第六场 送女
人 物 表
纪 灵 红花净 严 氏 小 旦
刘 备正 生 严 续杂
关 羽 红 净 夏侯惇正 生
张 飞 黑 净 夏侯渊 黑 净
雷 薄小 丑 曹 仁正 生
吕 布 武 生 曹 洪 花 净
曹 操 白 净 报 子 杂
陈公台 老 生 刀斧手
张 辽武 生 杠子手
侯 成丑 校 卫
宋 宪大 丑 兵
貂 蝉 花 旦
第一场 战 书
(纪灵带众上)
纪 灵：(引子)头似斗大眼如环，
一对耳轮担齐肩。
(坐诗)头戴金盔高照，
脑后斜插翎毛。
勒甲条紧系三道，
护心镜不低不高。
姓纪名灵，字田丹。袁术驾前为臣。因大耳儿刘备，前日兵袭淮安。是我领了我主旨意，领兵报仇。要捉拿刘备，拆散桃园。打坐宝帐，我要与刘备打一战书。人来，启开文房。
(时) 纪灵提笔火书忙，
拜上刘备和关张。
早早马前来归顺，
且免干戈下疆场。
温侯温侯，皆因为仇。
八月中秋，淮水争斗。
来者君子，不来小卒。
人来，唤一个下书人进来。
兵：伺候元帅。
纪 灵：把这一封小书下与桃园兄弟。
兵：是(下)。
纪 灵：大令下：操弓演箭，不久我两军有一场大杀。正是：
(诗) 弹打张口兽，开弓射鸟飞。 (同下)
刘 备：(上引)大树楼桑①有家基，
姓刘名备字玄德。
(坐诗)弟兄结义在桃园，
白马乌牛谢苍天。
大破黄巾兵百万，
哥弟威名天下传。
大汉刘备。我弟兄桃园结义以来，一在同在，一亡三亡；亲如骨肉，义同手足。土山大战，二弟失落曹营。河北绍王驾前，借来二将。二弟不知，阵前斩之。这几日，独坐小营，面红耳烧，发如人踩。不知应灵何地?以坐小营。人来，请你家二爷、三爷进来。
兵 ：有请二爷、三爷。
关 羽：(上。诗)丹心贯日红，
张 飞：(上。诗)要把家兵征。
关 羽：(诗) 临阵推明月，
张 飞：(诗) 誓杀满江红。
同 ：见过大哥。
刘 备：少礼坐了。
关 羽
：大哥体安!
张 飞
刘 备：教你们承问。二弟、三弟可好?
关 羽
：唤弟等进帐，有何军国大事商议?
张 飞
刘 备：无事也不请弟等进帐。为兄今日面红耳赤，发如人踩，不知应灵何地?三弟执门。小事一手开消；大事禀知为兄。
张 飞：得令!大叫乌马长枪手，与三老子打座来!
兵 ：(上诗)行走千里路，只为一封书。
领了纪爷言命，见桃园哥弟前来下书。刘大爷好见，关二二爷好见，惟有张三爷不好见。我先看何人在此执门。
张 飞：*(左口右尔)嘿!
兵 ：害怕处有鬼，痒人处有虱。一个人怕一个人，他偏偏又在此执门。待我回去。唉!回去不得，假若纪爷问我，我岂能得活?不如我蒙着头进去。给张三爷叩头。
张 飞：儿是那里来的?
兵 ：淮安来的。
张 飞：到此为何?
兵 ：下书来的。
张 飞：何人所差?
兵 ：纪爷所差。
张 飞：哇呀呀呀! (兵丢书逃下)慢说淮安来的是人，就是鸡犬，三老子一个也不留。地下留下书信一封，待我进帐交与大哥。禀大哥：淮安纪灵下书一封。
刘 备：呈来!淮安纪灵下来书信一封，不知其中情由。二弟、三弟一观!
关 羽
：大哥观看。
张 飞
刘 备：我们同拆同观。人来，移座来。上写：
(诗) 纪灵提笔火书忙，
拜上刘备和关张。
早早马前来归顺，
且免干戈下疆场。
温侯温侯，皆因为仇。
八月中秋，淮水争斗。
来者君子，不来小卒。
张 飞：(诗) 可恼纪灵贼，欺压汉张飞。
后帐披挂起，和贼见高低。 (下)
刘 备：唉呀!我的二弟呀。
(唱慢板)
一封书信来的急，
小沛唬坏刘玄德。
刚才有了安身地，
(二六)纪灵领兵把我欺。
扭回头来叫二弟，
听兄把话说明白：
这大祸尽从你身起，
你速快与兄拿主意。
关 羽：(唱) 大哥稳坐你龙虎位，
双手能以扶社稷。
抬头观看青云起，
不久耳听好消息。
张 飞：(起霸上唱)
以在下边宽大衣，
后帐转来张翼德。
叫人役与爷带乌骓。
刘 备：(唱) 拦住了三弟听明白。 (提)
三弟上马为何?
张 飞：上马去杀纪灵。
刘 备：纪灵兵多。
张 飞：我们的兵也不少。
刘 备：议了再杀。
张 飞：杀了再议。
刘 备：杀了还议的什么?将马带下去。
张 飞：带下去就带下去。
刘 备：哎呀!我的三弟呀!
(唱) 拦住了三弟莫要急，
张 飞：唉呀!他又哭起来了。
刘 备：(唱) 缓中有用忙无益。
我弟兄奔往下邳去，
离不了温侯来解围。
张 飞：(唱) 见人就把手本递，
见温侯他能解个什么围!
刘 备：(唱) 兄的家眷在小沛，
张 飞：(唱) 此地不好别处移。
刘 备：(唱) 你无有家眷只顾你，
张 飞：(唱) 大丈夫难保子和妻。
刘 备：(唱) 你不怕纪灵兵百队，
张 飞：(唱) 他不怕翼德再怕谁!
刘 备：(唱) 你不怕纪灵钢刀利，
张 飞：(唱) 三鞭叫他肉化泥。
刘 备：(唱) 会打你就该在徐州打，
张 飞：(唱) 失地也不过那一回。
刘 备：(唱) 叫三弟你让兄一口气，
张 飞：(唱) 如今世事谁让谁!
刘 备：(唱) 你擦拳摩掌把兄打?
张 飞：(唱) 我眼睛红了不认人!
刘 备：(唱) 立逼刘备拔剑刎，
关 羽：(唱) 拦住大哥使不得。
三弟性勇由他去，
和他淘些什么力。
劝罢大哥劝三弟，
为兄把话说明白：
慢说纪灵兵百队，
千军万马兄愿敌。
得罪大哥你有罪，
何不上前把罪陪。
张 飞：(唱) 二哥说话通大理，
大哥说话我不依。
走上前来深施礼，
为弟是个粗卤人。 (提板)
刘 备：那个和你这卤人较量。
张 飞：那个和大哥较量。
刘 备：坐了!
张 飞：坐了就坐了。
刘 备：这是二弟呀!我们弟兄三人同到下邳，请温侯把我们护救护救。
关 羽：尽在大哥。
刘 备：人来，与我换衣来。顺马伺候。 (走马同下)
第二场 射 戟
雷 薄：(起霸上诗)
头似斗大赛金刚，
眼如环铃比天王。
一顿能吃石二米，
脖郎没有黄瓜壮。 (注：脖郎即脖颈)
大将雷薄。领了纪爷将令，教场点兵。兵已点齐，扭颈一观，元帅来也!接见元帅。
纪 灵：点兵可齐?
雷 薄：齐备多时，单等元帅传令。
纪 灵：兵奔下邳。
雷 薄：大令下：吾军杀奔下邳。 (同下)
(刘、关、张带兵牌子上)
刘 备：三弟，我们奔往下邳所为何事?
张 飞：思想从前，吕布等夺去我家徐州，他就该与我顶荆赔罪。
刘 备：他单单与你顶荆赔罪吗?
张 飞：他不与我赔罪，他还给何人赔罪?
刘 备：起兵!
张 飞：起兵就起兵。 (同下)
(纪、雷带兵、牌子上)
纪 灵：雷薄!
雷 薄：伺候。
纪 灵：奔往下邳，还要你拚命争战。
雷 薄：唉!元帅在上。奔往丁邳，说杀便战，跨下有马；手中有锤。单是一件：吃饱屙净，把你的主意拿定，你莫要靠我，如若靠我，好有一比：喇嘛的帽子；灵官的靠子；荣子开花都是一个黄的。
纪 灵：呸!起兵!
雷 薄：起兵就起兵 (同下)
吕 布：(上诗)胭脂大马点钢枪，
皂雕旗上绣凤凰。
从前枪挑丁建阳，
凤仪亭前刺卓王。
(坐诗)紫金冠五龙捧圣，
狻猊铠绿叶千层。
胭脂马来往走阵，
方天戟手内提擎。
—张弓勒搭二口，
狼牙箭百步威风。
威镇徐州咱有名，
压孙权何惧曹公。
本督姓吕名布，字奉先。镇守徐州。纪灵有书，叫我暗杀刘备，拆散桃园。等他们到来，我给他们取和取和。
兵 ：(上) 报!桃园哥弟到。
吕 布：再探!准备茶水，开门有请。 (刘、关、张上)爱弟到了!
刘 备：仁兄(吕张碰头)。
张 飞：哇呀呀呀!吕布，我那个儿呀!我大哥乃金枝玉叶，你然何敢以爱弟相呼!?
吕 布：我比他年长几岁，因而爱弟相呼。
张 飞：你爱，我三老子不爱。 (吕、张打介)
刘 备：仁兄!你然何和他这粗人一般较量。
吕 布：我和他作玩。
张 飞：三老子和你当真。
刘 备：何不退下! (张退，吕让坐)
吕 布：爱弟到来，未曾远迎，是我之罪。
刘 备：那有远迎之礼，冒闯下邳，仁兄还要恕罪。
吕 布：何出此言，二道公可好?
关 羽：教你承问，温侯可好?
吕 布：廊下莫不是张飞?
张 飞：我不是张飞，三老子我是翼德。
吕 布：你可好吗?
张 飞：没有害病。
吕 布：你可用酒?
张 飞：住了着!不提起用酒还则罢了。提起用酒，用他娘的几坛；用他娘的几缸，不为吃酒，你焉能夺去我家徐州。
吕 布：夺去你家徐州莫非你心不服?
张 飞：原来不服!
吕 布：敢和我斗力?
张 飞：斗力就斗力! (二人扎势，刘挡介)
刘 备：三弟，我们下邳做什么来了?
张 飞：见温侯解围。
刘 备：你不是为鲜围来的。
张 飞：我是做什么来的?
刘 备：你与为兄闯祸来的。
张 飞：闯祸就闯祸! (打介)
刘 备：何不坐了!
张 飞：坐了就坐了。
刘 备：仁兄!
吕 布：爱弟。
刘 备：思想从前：我在河北绍王驾前，借来二将，只说迎二弟返回。谁料二弟不知，误杀二将。如今纪灵领兵前来，必有一坊大战。尚望仁兄把弟护救护救。
吕 布：大放宽心，一面有我，不怕什么。
兵：(上) 报!纪将军到。
吕 布：再探!
兵 ：是!
刘 备：纪将军到了，待我躲避一时。
吕 布：一面有我，何必躲避。传出有请。
纪 灵：(上) 那是温侯!
吕 布：纪将军!
同 笑：哈哈哈。
纪 灵：温侯身后?
吕 布：桃园弟兄。
纪 灵：马来!马来!
吕 布：要马何用?
纪 灵：先杀桃园弟兄。
吕 布：议了再杀。
纪 灵：杀了再议。
吕 布：杀了还议的什么?将马带下去。纪将军为何而来?
纪 灵：为仇而来。
吕 布：爱弟为何而来?
刘 备：为气而来。
吕 布：一家为仇，一家为气，我倒有个主见。
同 ：有何高才?
吕 布：下邳城中，大摆筵宴。各说一疑，说的通情顺理，罢兵不战；说的不通情顺理，将兵撤出下邳城，再杀再战不迟。
爱弟把盏，纪将军请来上坐；爱弟请来上坐；我们同席而坐了。酒来!
(唱尖板)
下邳城摆开了金杯玉宴，(提板)
张 飞：呜呀呔! (雷闻声惊倒)我当娃娃是个上将，原来是他娘的个草包滚。
吕 布：请酒。
(唱漫板)推着来让着去吃饮几盏。
雷 薄：娃娃们，那里在打炸雷呢?
兵 ：三王爷的吼声。
雷 薄：哎呀!好大的声。
吕 布：(唱) 观东方打蓝旗如同蓝靛，
观南方打红旗火焰冲天，
观西方打白旗如同雪片，
(转二六板)观北方打黑旗虎坐龙滩，
观中央打黄旗遮日不见，
帅字旗斗大字吕布奉先。
袁术王修小书来把我见，
他令我杀刘备拆散桃园。
我岂肯落人情受人抱怨，
杀一家为一家我心何安?
吕奉先不吃酒倒在桌案，
我看他酒席宴口出甚言。
纪 灵：(唱) 有纪灵抬起头用目观看，
实不服刘玄德胆大似天。
怒烘烘把坐位向前移转，
一霎时把刘备活擒马鞍。
刘 备：(唱) 汉刘备在席前用目观看，
纪灵贼胜赛那狼虎一般。
但若还此件事温侯不管，
眼巴巴杀刘备拆散桃园。
关 羽：(唱) 汉关某抬起头睁眼观看，
又只见一群雁闹闹喧喧。
我有心执弯弓把贼打散，
无大哥命令我不敢向前。
张 飞：(唱) 打将鞭拿的我通身是汗，
这一阵急的我两目圆翻。
我有心跨乌骓和贼交战，
吾大哥坐一旁不敢多言。
雷 薄：(唱) 他三人耍舌头越耍越软，
张翼德在一旁要耍红砖②。
你不必偷着眼把我观看，
一霎时挨堆槌就在目前。
纪 灵：(唱) 开言来把雷薄一声叫喘，
袍宽服露出了鉄锁连环。
你吩咐铁甲兵弓上搭箭，
一霎时杀刘备拆散桃园。
吕 布：(唱) 纪将军不饮酒所为那件?
纪 灵：(唱) 实不服刘玄德胆大如天。
吕 布：(唱) 回朝去多拜上你主金面，
你就说吕奉先在此解冤。
纪 灵：(唱) 把此地有好比鸿门大宴，
我岂学楚霸王放虎归山。
吕 布：(唱) 看家犬仗主威熊心豹胆，
撤席! (唱)
宽袍服露出了金锁连环。
休夸你鉄甲兵四十五万，
我一人杀你个片甲不还。
纪 灵：温侯， (唱)你没必杀纪灵要把功献，
刘 备：(唱) 叫仁兄莫作那袖手旁观。
纪 灵：(唱) 袁术王有小书来把你见，
刘 备：(唱) 杀一家为一家你心何安?
纪 灵：(唱) 问此人他和你什么亲眷?
刘 备：(唱) 我二人金炉内同把香燃。
纪 灵：温侯， (唱)为此人你日后必遭大难，
刘 备：仁兄， (唱)那一个忘你恩头上有天! (绕)
吕 布：爱弟!这一句话你要认得。
刘 备：为弟记得。
吕 布：(唱尖板)
忽然间一良计巧上眉间，
我叫他不杀砍罢兵回还。 (提板)
我有一个天断之法。
纪 灵：什么天断?
吕 布：把我戟插辕门二百四十步之远，我搭箭去射，箭中戟头凤眼，你两家罢兵返回；箭若不中戟头凤眼，你二家将兵撤出下邳，再杀再战，与我无干。
众 ：愿从天断!
吕 布：将军请来传令!
纪 灵：温侯请来传令!
吕 布：爱弟请来传令!
刘 备：仁兄请来传令!
吕 布：(唱尖板)方天戟插辕门星斗出现。(同下)
(辕门插戟众上)
(唱) 叫一声纪将军爱弟近前；
假若还箭中了戟头凤眼，
你两家不杀砍罢兵回还；
但若还箭不中戟头凤眼，
你两家再杀砍与我无干。
营门上和三军一齐观看，
若爽信他就是小儿之男。 (绕)
我这里搭上弓未曾放箭。
刘 备：(唱) 汉刘备跪倒地暗告苍天：
但若还箭中了戟头凤眼，
杀白马斩乌牛大谢苍天!
吕 布：(唱尖板)
我这里搭上弓放去羽箭，
照住了方天戟开弓放弦。 (提板)
雷 薄：禀爷!射上了。
纪 灵：未曾?
雷 薄：射上了。
纪 灵：闪开!待爷观看。温侯!唉，唉，温侯!这一箭射的好便虽好，射的某有兴而来，无兴而返。
(唱二六板)
这一箭把人的雄心射散，
挡住我铁甲兵不能上前。
射的好射的妙刚称他愿，
你叫某袖着手怎样回还。
吕 布：(唱) 吕奉先提起笔虎堂审案， (写书介)
叫一声纪将军细听我言：
回朝去多拜上你主金面，
你就说吕奉先在中解冤。
纪 灵：(唱) 来时节皂雕旗遮日不见，
回时节和绵羊更是一般。
叫雷薄你与爷带过走战，
离下邳把刘备剁为肉丸。 (下)
吕 布：(唱尖板)
又只见帅字旗遮日不见，
回头来叫爱弟细听我言。 (提板)
下邳城中摆宴。请!
刘 备：(诗) 仁兄神箭世上稀，
吕 布：(诗) 不弱当年养由基③。
关 羽：(诗) 箭射纪灵兵百队，
张 飞：(诗) 豹子林中你称不了花衣 (同下)。
第三场 投 曹
(关张随刘上)
刘 备：(引) 辕门射戟惊魂定，
恨力不能除奸雄。
这是二弟、三弟呀!吕布虎狼成性，贪暴不仁。有他在世，一马将我弟兄压定，不能出头。不如我们投见中原曹操，另寻出头之日。你们意下如何?
张 飞：大哥!你今天投这个，明天投那个，我张翼德偏不投。
刘 备：唉!我的三弟呀!
张 飞：他又给哭起来了。
刘 备：(唱慢板)
有一辈先贤古年代不远，
叫二弟和三弟细听兄言。
前三皇后五帝年代久远，
(转二六板)
说唐尧并虞舜福大量宽；
周文王夜梦见飞熊扑面，
把先生访至在渭水河湾；
姜子牙坐车辇文王扯牵，
君与臣当牛马世事倒颠；
姜子牙坐车辇掐指盘算，
进朝去保江山八百八年。
我把这先贤古细讲一遍，
叫二弟和三弟心中自参。
那吕布豺狼性一马独占，
到中原借曹势另造地天。
忙吩咐小军们带过走战，
我弟兄三匹马投奔中原。 (留扳，同下)
(曹操带众上)
曹 操：(唱尖板)
下宛城失一战我好羞愧，
真可惜折了我双戟典韦；
亲生子落了马我不落泪，
为典韦哭的我珠泪悲愤。
回中原练就了雄兵百队，
拿住了小张绣抽筋剥皮。
下宛城可算我大失主意，
(刘备等走过场下)
又只见三匹马跑的甚急 (提板)。
上八员，刚才过去三匹大马，好像桃园弟兄?
将 ：正是。
曹 操：速唤桃园弟兄返回来。
将 ：桃园弟兄返回来。 (刘等上)
刘 备：那是丞相?
曹 操：那是玄德公?
(同笑)：哈哈哈!
曹 操：这么打扮，今向何地?
刘 备：我弟兄三人，投见丞相。丞相可肯收留?
曹 操：“大将投明主，俊鸟登高枝”。常常作念，焉有不收留之理。
张 飞：丞相，我弟兄三人投奔，丞相可喜吗?
曹 操：三将军喜也不喜?
张 飞：你问的我。哈哈嗨嗨哈哈哈……吕布!我的儿呀!投见丞相，我领兵前来，不杀你枉为大丈夫也。正是：
(诗) 杀的你“梨花淡淡无颜色，
嫩草节节怕寒霜”(下)。
刘 备：丞相!我三弟无有降令，私意出马，丞相把他遮掩遮掩。
曹 操：上八员听令!带领人马帮助他一阵。与玄德公摆宴!请!
(同下)
第四场 围下邳
吕 布：(上，引)*(左口右尔)嗨!
偶梦铁树开花，
必然刀兵皆发。
报 子：(上) 报!桃园哥弟投奔曹操，领兵前来攻伐下邳来了。
吕 布：再探! (报下)刘备呀!我把你大耳之贼，我在辕门；射戟，实实为着与你，你不该私投曹贼。领兵前来攻我，我这一口恶气呀……。大令下：陈公④台、张文远、侯成、宋宪、教场点兵，紧当伺侯。 (同下)
(四人起霸上)
陈公台：(上，诗)统领貔貅掌大权，
张文远：(上，诗)辕门将士列两边。
侯 成：(上，诗)万里干戈探虎穴，
宋 宪：(上，诗)三尺宝剑赋龙泉。
陈公台：陈宫。
张文远：张辽。
侯 成：侯成。
宋 宪：宋宪。
陈公台：请了!温侯有令，教坊点兵，点兵已齐。扭颈一观，温侯来也。
(吕布、牌子上)
众 ：接见!
吕 布：点兵可齐?
众 ：齐备多时。
吕 布：兵往前进。 (同下)
(刘、关、张、吕等左右上。张杀败陈、侯、宋。关对辽，二人假战而退。刘对吕。)
刘 备：那是温侯?
吕 布：大耳儿!辕门射戟，实实为着你来，你不该投曹，前来攻我。今日见面，我把你……。
刘 备：温侯，温侯。 (败下)
张 飞：(赶上)吕布!敢和三老子战三百合吆?
吕 布：环眼贼!说战便战，吾何惧哉! (二人对战，张退下。)
(刘、关、张同战吕布。鞭打紫金冠，吕败下。)
张 飞：鞭打吕布，得来紫金冠。
刘 备：我兵得胜，见丞相交令(同倒下)。
曹 操：(上引)千军列队伍，乱马扎团营。
刘、关、张：(上) 交令。
曹 操：胜败如何?
刘 备：鞭打吕布，得来紫金冠。
曹 操：将冠寄库，记你首功一件。下边与桃园弟兄摆宴贺功。
刘 备：谢过丞相。(刘等同下)
曹 操：今夜晚上，带兵前去攻城。顺马伺侯了。
(唱二六)
下邳城外打一战，
得来吕布紫金冠。
忙吩咐带过走鞍鞯，
今夜晚私探南城边。 (留板下)
第五场 射 曹
(吕布及其将官同上)
吕 布：(唱摩捶抽板)
下邳城外大交战，
哗喇喇闪上将三员。
刘备手执双股剑，
二道公青铜⑤忙遮拦，
三千岁豹头又环眼，
跨下乌骓在阵前。
一着未曾防准备，
鞭打我的紫金冠。
这一口恶气实难咽，
不杀桃园誓不还。
传将令来陈公台，
巡查南城走一番。
陈公台：(唱) 吃了温侯爵禄显，
为主解忧理当然。 (下)
吕 布：(唱) 传将令来张文远，
今夜晚上巡北关。
张 辽：(唱) 温侯将令往下传，
巡查北关走一番。 (下)
吕 布：(唱) 传侯成来和宋宪，
巡查东西二城边。
侯 成：(唱) 温侯对我讲一遍， (下)
宋 宪：(唱) 东西二城把兵观。 (下)
吕 布：(唱) 把前营来把后营，
把左营来把右营。
十二座团营齐把定，
莫叫桃园杀进城。 (留板下)
陈公台：(登城上唱)
温侯赐我令一道，
不由叫人把心操。
来在城头用目扫，
是何人到此把兵交。(留板)
(曹操带众上)
曹 操：(唱尖板)
马上铜铃齐摘掉，
众将低声莫喘高。 (提板)
陈公台：城下马蹄嗒嗒，你是何人?
曹 操：城头莫非你是公台兄吗?
陈公台：正是的。
曹 操：我带兵前来攻城，莫非你来献城来了。
陈公台：*(左口右尔)嗨呀!今夜晚上我来巡城，曹贼带兵前来，我不免将他诓到城根，一箭把他射死，岂不是好。下面可是曹贤弟，请你来在城根，我有密语告知。
曹 操：待我走马进前。
陈公台：看箭!
曹 操：(接箭)公台兄，你暗发冷箭，被我伸手而接来。
陈公台：唉咦! (下)
曹 操：胆大的公台，他只说暗射一箭，谁料被老夫伸手接来。依我曹操看将起来……
将 ：丞相洪福齐天。
曹 操：还是汉家江山该兴。把这一支雕翎与我插在瓶中，莫要遗失。带马来回营。正是：
(诗) 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同下)
第六场 送 女
刘 备：(上诗)丞相探消息，
关 羽：(上诗)不知凶和吉。
曹 操：(上引)*(左口右尔)嗨!可恼陈公台，暗箭伤我来。
刘 备：丞相回营来了。请进!
曹 操：唉，回营来了。
刘 备：丞相巡视南城，事体如何?
曹 操：老夫到南城以下，陈公台暗发一箭，被我伸手而接来。
刘 备：丞相洪福齐天。
曹 操：(诗) 虽不比宽怀大量汉高祖，
也可算威威烈烈楚成王。
把这一支雕翎好好保存，日后自有大用。玄德公，这吕布狗子不除，实乃心腹之大害，这当用何计?
关 羽：关某献计。
曹 操：何计可献?
关 羽：某观这下邳之地，水高城低，用沙石布袋把上河水头闸了，水势自然流奔城中，水灌下邳，我们一战，就可成功。
曹 操：此计甚妙，依言而行。下边摆宴。 (同下)
貂 蝉：(上引) 生就容貌仪如画，
严 氏：(上引) 何用胭粉扫蛾眉。
严 续：(上) 温侯回府。
貂 蝉
：有请。
严 氏
吕 布：严续擂起三通战鼓。
严 续：鼓手擂鼓三通。……禀温侯、三通鼓迄。
吕 布：好恼!好气!
貂 蝉
：温侯回府，生气者为何?
严 氏
吕 布：可恼大耳儿刘备，从前辕门射戟，我实心为他，谁料他将恩作仇，私奔曹贼，前来攻打于我。安能不气，安能不恼!
严 氏：下邳城下，且我兵微将寡，不如和袁术给亲，借此搬兵，来护救下邳。
吕 布：此计倒好。
貂 蝉：但贼兵众多，我女如何出城?
吕 布：我亲自揹在背上，杀出重围，再令人送到寿春。
严 氏：如此甚好。
吕 布：待我下边换衣(下)。
严 氏：严续过来，速快准备饯行的酒宴，紧当伺候。
貂 蝉：(唱) 我看这下邳城终久不好，
严 氐：(唱) 大耳儿刘玄德不可深交。
貂 蝉：(唱) 但若还见袁术搬兵来到，
严 氏：(唱) 杀曹贼和桃园好把冤消。
吕 布：(上唱)吕奉先在下边改换衣帽，
怀抱上小女儿痛哭嚎啕。
庶民人送新亲花冠彩轿，
官宦人到如今麻绳一条。
我去后叫众将城头放哨，
搬兵事万不教外人知道。 (留下)
貂 蝉：(唱) 叫严续晓众将四下放哨，
严 氏：(唱) 就等得救兵到免把心操。 (提板同下)
第七场 水淹下邳
(张飞、吕布左右上)
张 飞：哈哈 (吕转又碰)!
张 飞：哈哈!
(杀介、吕不得出退下、张倒下)
貂 蝉：(上引) 眼跳心惊，
严 氏：(上引) 坐卧不宁。
吕 布：(上) 唉，我的二夫人呀!
(唱二六)
张翼德喊三声震破耳窍， (放背上女)
跨下马手提鞭亚赛黑妖。
扎定我胭脂马不能上道，
罢罢罢下邳城要把难遭。
貂 蝉：(唱) 听一言把人的三魂吓掉，
严 氏：(唱) 大料想下邳城把守不牢。 (提板)
(四将上)
陈公台：严续传与温侯，我们四将前来禀事。
严 续：禀温侯!四将禀事。
吕 布：二夫人请退。 (二旦下)战鼓升堂，四将进怅。
严 续：四将进帐。
四将同：告进，见过温侯。
吕 布：所禀何事?
陈公台：温侯在上，下邳城中，水高城低，曹贼但若用水灌城，当
如何是好?不如我们将人马撤出城去，在高山顶上扎营，
以备万一。
吕 布：四将真正小胆。
兵 ：(上) 禀温侯，曹兵闸定上河，水头奔流城边，大水淹了下邳。
吕 布：荒乱年间，武将家风，各保家眷，我有胭脂马，登水如履平地；方天戟可以纵横天下，吾何惧哉!大祸到来，各保其身。下边去吧。
四将同：噢! (慢板)
陈公台：(唱) 听他言真叫我实难开口，
张 辽：(唱) 学一个大丈夫暂且低头。
侯 成：(唱) 吕温侯贪酒色军事不顾，
宋 宪：(唱) 恐怕的众将官命不久留。 (留板同下)
吕 布：(唱) 适才间一句话错出吾口，
众将官一个个低头发愁。 (提板)
严续听令，晓喻四将，还要好好把守城池。
严 续：得令! (同下)
第八场 军 变
(四将冷槌上，都无精打彩)
侯 成：这帅不顾将，
宋 宪：将怎能顾帅?
侯 成：不如我们大家大吃大喝，就是死了也落个饱死鬼。
宋 宪：对对对，我们大家同吃一杯。看上酒来! (众饮酒介)
严 续：(牌子上)温侯令下，着四将把守城池。
侯 成
：你们二人先坐，我们去。唉!舅老爷，这是谁的令?
宋 宪
严 续：温侯的令。
侯 成：拿来我看。温侯令下，着四将把守城池。
宋 宪：是他言道：他有胭脂马、方天戟可以纵横天下。如今荒乱年间，大丈夫各保自身，我们武将家风，来到三合军阵，一枪要对得住一刀；一刀要对得住一枪。假若一枪对不住一刀；一刀对不住一枪，我们这个九斤十四两就要搬家。你不过凭你妹妹长的好一点，是那裙带下的官。
侯 成：说啥哩!把他将令折他妈的。 (拆旗介)
宋 宪：越想越有气，头上冒了火了。先把这个舅子打一顿再说。
陈公台
：(拉介) 唉，何须和他一处较量。 (四将拉倒下)
张 辽
严 续：唉，这两个东西不是陈公台拦定，险些我挨—顿，待我回禀温侯，叫你们再历害历害。正是：
(诗) 冬天吃冷水，点点记在心。
吕 布：(上唱二六) 喜的桂花常饮酒，
貂 蝉：(唱) 何事忧来何事愁。
严 氏：(唱) 今日有酒今日醉，
吕 布：(唱) 莫把营事挂心头。 (提板)
严 续：把你这啥将令拿回去!
吕 布：你看你这个样子。
严 氏：我们惯下的。
吕 布：严续，我赐你将令，令四将把守四城，然何你这样见我?
严 续：你这是啥将令，狗屁将令!是你言道：你有胭脂马、方天戟，各保各的家眷，帅不顾将，将不顾帅，所以他们不去。
吕 布：这是何人说的?
严 续：侯成、宋宪说来。
吕 布：这二个匹夫了不得了。二夫人退，我要议论营国之事。
貂 婵
：我们姊妹有礼。荒乱年间正用得上武将，请将他二人轻加发落。
严 氏
吕 布：晓的，何待叮咛。人役站堂!传侯成、宋宪上帐。
兵 ：侯成、宋宪进帐。
侯 成
：我晓得他要叫哩。
宋 宪
宋 宪：四十个杠杠就挡住了。
侯 成
：见过温侯。
宋 宪
吕 布：下跪侯成、宋宪，我有将令，命你们把守四城，你说什么来?
侯 成
：我们没说啥。
宋 宪
吕 布：还要说些什么，我令你们把守四城，谁使你们言道，我有胭脂马、方天戟，大丈夫各保家眷，帅不顾将，将也不能顾帅。我把这你……。本来把你们应该斩首，但荒乱年间，军事倥傯。捆下去!杠子手进来。
杠 手：(上) 伺侯。
吕 布：拉下去，每人重责四十军杠。
杠 手：(押下)一十、二十、三十、四十。 (上) 请温侯验刑。
吕 布：押上来。
侯 成
：谢过温侯的赏法。
宋 宪
吕 布：轻责几下，莫要在心。
侯 成
：不敢。
宋 宪
吕 布：谅你们也不敢，二次把守四门。莫要违令，违令出斩，绝不轻饶。出帐去。 (吕下)
侯 成：看，尽怪你来。
宋 宪：还怪你来。
侯 成：我挨了四十。
宋 宪：我挨了二十双。
侯 成：走，把守城门去。
宋 宪：放你二大⑥的气葫芦，我有一个事哩!这下邳城池，少兵无将；温侯贪酒好色，不理军政，这终久必有一失。不如我们暗暗出城，对曹丞相讲说，我们将温侯擒住，献于丞相。我们到曹营安安宁宁吃几天饭，胜似我们在此找死。
侯 成：有理，走，走。 (同下)
第九场 遭 擒
曹 操：(上引)龙争虎斗天地愁，
刘 备：(上引)干戈扰攘几时休。
侯 成
：(上) 走，走走，来在营门，有人无人，传禀—声，侯成、宋宪要见。
宋 宪
兵 ：禀丞相，侯成、宋宪要见。
曹 操：吕布营中的将士，过营做什么来了?吩咐我军，弓上弦、刀出鞘，命他们进来。
兵 ：令你们低头合目进营。
侯 成
：见过丞相。
宋 宪
曹 操：过我营做什么来了。
侯 成：吕布贪洒好色，我们二将进帐进言。他忠言逆耳，重责我们四十军杠。我们心中不服，暗暗偷出下邳，投见丞相来了。
曹 操：恐怕是假。
侯 成
：现有伤痕。
宋 宪
曹 操：当面验过。
兵 ：件件是实。
曹 操：要我收留你们不难，能将温侯擒来，才见你们的诚心。
侯 成
：捉拿吕布，好像碗中捉龟，手到擒拿。
宋 宪
曹 操：速去无误。
侯 成
：得令。 (下)
宋 宪
曹 操：三将军进帐!
张 飞：(上) 侍候。
曹 操：带领五百人马，把守南关，等贼兵逃出，一鼓擒拿。
张 飞：得令。 (下)
曹 操：二将军进帐!
关 羽：在。
曹 操：带领五百人马，把守北关，等贼兵到来，捉拏贼将。
关 羽：得令。
曹 操：曹洪进帐!
曹 洪：(上) 伺候。
曹 操：赐你将令一枝，去接陈公台、吕布两门家眷。
曹 洪：得令。 (下)
曹 操：众将官!牢把营寨，宁要小心。 (同下)
(吕带二旦上)
吕 布：(引) 酒不醉人人自醉，
色不迷人人自迷。
貂 婵
：温侯，然何你这几日失容的要紧?
严 氏
吕 布：呈个菱花来。(照介) 果然脸容变色，我要静养三日，活擒桃园哥弟，二夫人退了! (二旦下)严续，打扫敌楼，我要休养。命你守门，莫要放闲杂人等进内。
严 续：遵令。 (吕睡介)，
(侯、宋两人哑槌上)。
侯 成：来在门首，唉，国舅在那里坐着哩，该怎样办?
宋 宪：我们想个法子。
侯 成：唉，你上前推住给他道不是；给他作揖，他必要还礼，我趁势给他一刀，不是把他日塌了。
宋 宪：此计很妙。唉，国舅爷，我来给你赔不是来了。那一天我吃醉了，把你得罪了，来来来，我这里行礼呢!
严 续：不必了，不必了。 (还礼介)
侯 成：去你娘的(杀介)。
宋 宪：杀死了国舅，把尸首拉下去。
侯 成：我们先来盗戟。 (盗戟下)
宋 宪：再来盗马。(盗马下)
侯 成：再拏吕布。拏了。 (将吕绑介)
吕 布：胆大的侯成、宋宪，你然何将我两手上绑?
侯 成
：谁叫你贪洒好色。走，见曹丞相去。
宋 宪
吕 布：侯成、宋宪，忘恩的匹夫!此一前去，丞相若肯收我为将，小心你们的狗命。
侯 成
：走走! (被押同下)
宋 宪
第十场 献 布
张 飞：(带众上)来在南关，四下埋伏。
关 羽：(带众上)来在北关，四下埋伏。
(陈、张带众逃上，被关、张擒拿。)
兵：拿住陈公台，张文远。
关 羽：押进城中，见丞相交令。 (同下)
曹 洪：(上诗) 军中一声令，百里鬼神愁。
领了丞相将令，来接公台、吕布两门家眷。趁住贼兵逃败机会，人马进城，将两人家眷抬回大营。 (同下)
曹 操：(上引)二将未见回，
刘 备：(上引)叫人心加疑。
侯 成
：(上) 见丞相交令。
宋 宪
曹 操：事体如何?
侯 成
：盗来胭脂马、方天戟，活擒吕布。
宋 宪
曹 操：二将，温侯驾前，像你们这样的将军却有多少?
侯 成
：只有我们二人。
宋 宪
曹 操：你们这样实在不敢要多。吕布待你们不周不到，你们把吕布便绑献于我。假若我把你们收留，有朝一日，待你有不周不到之处，我这个性命么……要断送在你们手中。校卫们，把两个不忠不义的匹夫押下去，杀!
兵 ：看刀，验头。
关 羽
：丞相，拿住文远、公台等。
张 飞
曹 操：先尝首功一件。玄德公，擒来吕布、文远、公台等，我们同到白门楼监审。打鼓退堂。 (下)
刘 备：(唱川板)
丞相打鼓退虎堂，
弟兄一处暂商量；
丞相若收吕布将，
我弟兄那里来提防。
关 羽：大哥 (唱)
丞相若收吕布将，
提起董卓丁建阳。 (提板同下)
第十一场 白门楼
夏侯惇：(上诗)营门帅旗飘，
夏侯渊：(上诗)英雄志气高。
曹 仁：(上诗) 曹营为上将，
曹 洪：(上诗) 个个称英豪。
夏侯惇：夏侯惇。
夏侯渊：夏侯渊。
曹 仁：曹仁。
曹 洪：曹洪。
众 ：请了!领了丞相将令，白门楼前伺候。言还未罢，桃园哥
弟来也。
刘 备：(上诗)营门外战鼓叮咚，
关 羽：(上持)众儿郎个个威风。
张 飞：(上持)大战下邳咱有名，
全凭我哥弟立功。
刘 备：上八员请了，丞相有令，白门楼前监审。言还未罢，丞相来也。
曹 操：(上时)大队人马出中原，
侯成献来巧机关。
昨日得了胭脂马，
白门楼上审奉先。
那是桃园哥弟，上八员，(架)哈哈哈……。下邳大战，全凭桃园哥弟立功，上八员立功，大家的功劳，拿住吕布、文远、公台等白门楼监审。转奔楼台。 (走园场) 一同登楼。 (登楼) 桃园哥弟请来上坐；上八员请来上坐。
众 ：丞相请来上坐。
曹 操：我就占先了。战鼓升堂，刀斧手!先把陈公台押上楼台。
陈公台：(上唱尖板)
下邳城遭水灾无船渡过，
(慢板)往后看看不见老娘妻孥。
吕温侯贪酒色军事不顾，
把许多众将官顺水飘流。
再不能饮王的三杯御酒，
(转二六)再不能走马在五凤宝楼。
再不能三合阵咱为魁首，
再不能领人马统领貔貅。
哭啼啼泪哀哀且上楼口，
我见了曹操贼怎能罢休。 (提)
(笑介) 哈哈!嗨嗨!哈哈哈。
曹 操：下站陈公台?
陈公台：曹操。
曹 操：公台兄。
陈公台：篡国奸贼。
曹 操：我曹操出世，替天行道，何者为奸?
陈公台：何见你不为奸。陈老爷一出世来，从不道人之短，言人之非。今日白门楼前，啃的陈老爷无奈，不过是略说几句。上坐汉家功臣桃园哥弟；下站你曹营一干狐群狗党，汉天子登基软弱，董卓在朝，上欺天子、下压文武。上欺天子如婴儿；下压文武如奴婢。百官宴前，议论朝事。有一张温不悦，被董卓拔剑斩坏。张温命亡，文武百官泥塑木雕，不敢出言。散席以后，回上馆驿，文武百官大家商议，差人前去卓府行刺。那时你贼官拜校尉将军，你往上跪了一步。是你言道：众位赏爷在上，我曹操情愿奔往卓府行刺，但手中无有兵刃。众公心喜，赐你青钢宝剑，此剑乃周时所造，砍石如粪、削铁似泥。谁使你贼得了宝剑一口，奔往卓府，冒冒失失进府。董卓老贼以在龙床闷睡，你瞧也不瞧，看也不看，手执宝剑砍去。穿衣镜中现形，卓贼大喊一声，金甲侍卫将你拿住。你贼跪在尘埃，叩首乞命，是你言道：卓王在上，卓王在上，我曹操见你前来献剑，岂敢行刺。卓王乃奸诈之辈，接剑在手，看这一口宝剑，长不过尺；宽不过寸。真乃一件宝物。有了此剑，三、六、九日朝君，藏在袍袖内边，就可以刺君。卓贼言道：你献剑，然何不献鞘。你贼心灵性巧，是你言道：今日献剑，明日献鞘。言话中间，蛮国进来大马二匹，无人前去试马。是你言道：卓王在上，我情愿前去试马。你贼得了坐马，如龙得水，似虎生翅的一般。你贼得这—匹战马，马上加鞭，急速逃命。过了三日，未见你贼前去还马，才知你到卓府行刺。描就你贼的影图，发于州县，如若拿住，就地正法。那时节，陈老爷官居中牟县中的县令，我的衙役把你拿定，我把你唤在二堂，将情由讲了一遍。原来为了汉家江山，我不忍杀你，我舍掉我的县令，和你贼挂冠逃走。我二人同乘大马二匹，整行一天，错过宿头，眼观黄昏已到，我把你贼埋怨了几句。你贼用鞭子向前一指，前边暮林深村，有你父故友名曰：吕伯奢，我二人奔往他家容身。我二人急行几步，行走庄门。吕伯奢老儿庄门打坐。是他言道：年侄何不下马来?我二人下马，你贼言道：身后那是中牟县中县太爷到了。那老儿言道：县令、年侄，从不到的贵客，请在大厅待茶。将我二人带在大厅孤坐。一壁厢捧茶，问过仆下人等，我家有了贵客住此，可曾有菜、有酒?家中仆人言道：有菜无酒。吕老儿将我二人安顿大厅，背揹芦瓶，奔往东庄沽酒，款待你我二人。家中仆人，互相讲话，他们说道：“先杀提不起，后杀洗不净。”你贼听得其言，疑心太重，拔出宝剑，可怜可伤，把吕伯奢老儿满门家眷杀坏。我二人出外逃走，行走庄门，一壁厢绑下一猪，一壁厢绑下一羊，才知老儿有实心款待你我之意。你贼加疑，提不起是你家陈老爷，洗不净就是你曹贼。你我跨马逃走，行走村外，碰见吕伯奢老儿东庄沽酒已回。是那老儿言道：县主、年侄，我们相逢何太迟，离别何太早。你贼心怀不仁，把老儿让在前边行走，拔出宝剑，一剑把老儿劈下驴来杀坏。吕伯奢的满门家眷，是你贼误而杀之；杀坏吕伯奢，是你有意斩之。我二人行走，黑夜晚间夜宿招商旅店，你贼睡熟，我观你贼这样，只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安乐。是我拔出宝剑，我就要把你贼杀坏，你贼梦中答曰：哭一声难见的二老爹娘，难搭救的汉室家邦。陈老爷听得其言，你心还有忠、孝二字，是我不忍杀你，陈老爷才跨马逃走。临行走的时节，书桌案上，给你留诗一首，你是否看来?
曹 操：倒也看来，现已误记了。
陈公台：我还记得：
(诗) 夜静灯残故人容，
勒马悬蹄归九重。
误斩一家良善士，
方显曹贼是奸雄。
(唱二六)仁不仁义不义真如禽兽，
你曹贼做的事不如马牛。
真可惜良善士满门斩首，
吕伯奢年纪大命丧荒坵。 (提板)
曹 操：公台兄，暂压你雷霆之怒，心头之火。校卫们 把瓶中那一根雕翎取来。(箭到)公台兄，我这里有一物，你可认的?
陈公台：(看介)这是陈老爷巡查南城，射你这贼的一枝雕翎。将话言在这里，我好恼好恨。
曹 操：你恼恨何来?
陈公台：我可恼苍天无眼，汉室江山该衰。
曹 操：如若苍天有眼?
陈公台：苍天有眼，汉室江山该兴。我一箭射死你贼，焉有今日。
曹 操：哼!公台兄，白门楼前投降，申奏汉天子，不失你封侯挂印。
陈公台：陈老爷是忠臣良将，生而何乐；死而何惧。我岂能归降你贼。
曹 操：但若不降，你母年大，该命何人伺侯?
陈公台：罢了!老娘、母亲，唉，娘呀! (滚白)我哭，哭了一声老娘；我叫，叫了一声老娘。自古常言讲的却好；生儿养老，积谷防饥。生儿不能养老，积谷不能防饥。生儿何益，养儿何用了。 (甲二六)
人生在天地间忠孝为本，
娘的血父的精价值千金。
埋了父葬了母黄金入柜，
不埋父不葬母天理何存。 (提板)
陈老爷一死，我母即如你母，任凭你贼发落。
曹 操：你母即如我母，由我看待。但你妻你子该叫何人看待?
陈公台：唉呀，李氏妻呀!
(唱二六)
哭了声陈泰儿为父难见；
哭了声李氏妻不能团园。
纵然间白门楼一命皆断，
丢下了妻和子要你照管。 (提板)
我妻即如你嫂；我子犹如你侄。陈老爷一死，任凭你贼发落。
曹 操：你妻即如我嫂，你子犹如我侄，我必好心看待。今日投降，我必保你封侯挂印。
陈公台：呀，呀，呸!三番五次劝陈老爷投降，陈老爷如若投降，不得寸步还则罢了；若得寸步，誓杀你这曹贼。
曹 操：真乃是小儿不识抬举。校卫们!你与我把公台推下楼去。
陈公台：往下站!再往下站!陈老爷是忠臣良将，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为国死在曹营，落得美名流传，好不爽快。何用尔等推来绑去，大笑三声，奔往杀场。正是：
(诗) 含泪归阴府，大笑付九州。
哈哈!嗨嗨!哈哈哈。杀杀杀。 (众推下)
曹 操：玄德公，公台兄奔往杀场，我要随后护送。
刘 备：你和他有亲?
曹 操：非亲。
刘 备：有故?
曹 操：提起有故，倒是旧日的故交。留下吕布、文远，玄德公可替我代问代问。上八员，随在我的轿后。楼下打轿伺侯。
刘 备：校卫们，把吕布押上来。
吕 布：(上唱尖板)
下邳城遭水灾我军败走，
众将官都作了蛤蟆泥鳅。
再不能和严氏双双携手，
再不能和貂蝉同登凤楼。
泪哀哀哭啼啼且上楼口，
弟作了问事官兄为死囚。
无奈了走上前双膝叩首，
曹丞相他到来你把情留。 (提板)
给爱弟叩头。
刘 备：白门楼上的好景。
吕 布：给爱弟叩头好。
刘 备：白门楼上的好景。
吕 布：给爱弟叩头! (生气状)
刘 备：唉，唉唉，原来是温侯到了。你怎样不作小意，被曹丞相将你拿来?
吕 布：我一言难尽。爱弟，今日曹丞相以在白门楼上严审，丞相到来，望爱弟把我救的一救。
刘 备：你大放宽心，丞相到来，我一言就把你开消了。言还未罢，丞相来也。
曹 操：*(左口右尔)嗨! (上诗)
少智无谋非将才，
觅死狐悲叫谁埋。
白门楼前公台死，
叫人含悲泪下来。
吕 布：接见丞相。丞相然何缚虎甚急?
曹 操：你乃深山一饿虎，不缚便要伤人，我不得不缚。
吕 布：丞相在上，如若收我跨下为将，我把河北袁绍、寿春袁术、宛城张綉、荆州刘表给你擒来，献于马下。
曹 操：好将起来。唉嗨呀!吕布令我收他跨下为将，他要将河北袁绍、寿春袁术、宛城张綉、荆州刘表一齐给我擒来，你们意下如何?
众 将：尽在丞相。
曹 操：再和桃园哥弟商量。这是玄德公，吕布叫我收他为将，你说收得了，我就收下；你说收不得，我一刀将他杀死。
吕 布：爱弟，你就应该把仁兄救的一救。
刘 备：好，好，好，为弟一言就把你开消了。丞相在上，你愿收了，就收下；你不愿收了，就不收。
曹 操：那老夫将他就收下……。
刘 备：唉呀!丞相，你不记董卓、丁建阳之事?
曹 操：唉咳呀!吕布狗子，投顺丁建阳，你为了胭脂马，竟然剑劈了了建阳；你归了董卓，为了貂蝉，戟刺了董卓。假若老夫将你收下，有一着不到之处，你岂不把老夫的性命也置于死处。正是：
(诗) 董卓建阳血未干，
险些中了巧机关；
玄德高明有远见，
岂能收儿回中原。
吕 布：接见丞相。
曹 操：刀斧手，把吕布娃娃推下去，杀!
吕 布：(唱尖板)
听一言倒叫我实难开口， (提)
张 飞：吕布!我那儿呀!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从前占我徐州，大战你家三老子的那本领向那里去了。呸!呸!呸!
吕 布：(唱打摩槌川板)
刘备贼作此事不如马牛；
在辕门去射戟把你搭救，
刘 备：你不该夺去我家徐州。
吕 布：(唱) 想从前我不该夺他徐州。
泪哀哀哭啼啼且下楼口，
张 辽：(上唱)拦住了吕温侯细听来由。 (提)
吕温侯，唉唉吕布，今被拿住，大丈夫还能贪生怕死不成，伸过脸来。呸!呸!呸!
曹 操：何人楼下张狂?
张 辽：你家老爷张文远。
曹 操：先斩吕布，后斩文远。
张 辽：你老爷也不怕。
曹 操：何愁你不怕。
吕 布：刘备呀!大耳之贼。从前辕门射戟，实实为着你来，你今日一言将我置于死地，我把你好有一比：
(诗) 高山望云岫，世事未参透。
像你这样人，中杀不中救。
手把栏杆足踩梯，
撇不下貂蝉严氏妻。
早知刘备无仁义，
悔不该辕门去射戟。
罢了，貂蝉、严氏。唉! (推下)
曹 操：校卫们，把张文远押上楼来!
张 辽：哈哈，嗨嗨，哈哈哈。
曹 操：什么人见我发笑?
张 辽：你老爷张文远。
曹 操：怎么你叫张文远?张文远好熟，怎么一霎时误记了。
(想介)濮阳放火可是你来?
张 辽：正是你家老爷，单恨我的火小。
曹 操：火大来?
张 辽：假若火大，烧死你曹贼，焉有今朝。
曹 操：好孺子!
(唱二六板)
小儿辈出此言叫爷难受，
白门楼你不该叫駡公侯。
哗喇喇青锋剑出了鞘口，
白门楼要取你小儿之头。
关 羽：(唱尖板)
汉关某打一躬丞相容奏，
一件件一桩桩讲说来由。
曾不记毛界关兵离东土，
齐桓公他不记射带之仇⑦。
张文远他和我同乡共土，
金炉里插宝香生死共求。
斩文远某愿受一刀之苦，
望丞相开天恩把他收留。
曹 操：(唱) 汉关某出世来膝不沾土，
为文远跪倒地苦苦哀求。
又莫必这娃娃通文会武，
十八件好韬略样样皆熟。
降不降他不该叫骂老夫，
骂的我汉丞相满脸含羞。
怒哄哄匣⑧宝剑宽怀大度，
收文远离不了二弟关某。 (提)
二道公顺说。
关 羽：文远弟就该投降。
张 辽：要我投降，离不了三件大事。
曹 操：先讲首一件?
张 辽：首一件不是别个，陈公台、吕布已亡，两门家眷，要好好款待。
曹 操：公台的家眷照管。吕布娃娃有何功德，我便不管。
张 辽：我便不降。
刘 备：好将!丞相允下才是。
曹 操：好，好，好，何为二件?
张 辽：陈公台、吕布已死，他们的尸首须要丞相以大礼亲自送葬、亲自下祭。
曹 操：公台之尸，老夫应该。想吕布娃娃，他有何德能，敢劳我亲自下祭。我便不允。
强 辽：我便不降。
刘 备：丞相，好将。允下。
曹 操：好，好好，允下就是。再讲你的三一件。
张 辽：怎么三一件?三一件离不了丞相亲手取肘。⑨
曹 操：待我来取。
张 辽：(唱尖板)
曹丞相他与我亲手取肘，
曹 操：把老夫这一件大红袍给娃娃披上。
张 辽：(唱六二)
只觉的大豪杰满脸含羞。
大丈夫出世来名誉现有，
学一个无用人暂且低头。
又多亏关二哥把我搭救，
险些儿白门楼取下人头。
上前来与丞相哀哀叩首，
我情愿秉忠心保你龙楼。 (齐)
曹 操：文远降了。哈哈哈，行兵莫离我的左右。
张 辽：记下了。
众 ：给丞相道喜。
曹 操：大家有喜。收来文远，喜事一桩，后帐与桃园摆宴。请!
(完)
①地名，在今河北涿县、即汉昭烈故居，舍东南角旧有桑，高五丈余。遥望小车盖，因号楼桑村。
②红砖：陕西、山西一带方言谓楞头楞脑，冒冒失失者。即俗称之“二百五”、“半吊子”“二杆子”。
③养由基：春秋时楚之善射者，能去杨叶百步，百发百中。
④：陈宫，字公台。
⑤关羽用的刀原名“青龙偃月刀”。这里为唱腔关系只用二字，若用“青龙”则和“钱称青龙”相混，故用“青铜”。
⑥大：陕西方言。称其父也。“二大”即二叔父。
⑦春秋时，齐公子小白(齐桓公)，公子子纠皆出奔国外，齐侯既逝，公子子纠与公子小白，皆欲登其位、竞相回国、时管夷吾(仲)事纠，鲍叔牙事小白，于路途相遇时，管仲恐小白先登遂发一箭，中其钩(带)后子纠败，鲁人执管仲而谐齐，桓公终不记“射带之仇”而委以重任。
⑧“匣”以名词作动词用，是“纳入匣中”之意。
⑨取肘：陕西方言谓取去手铐也。
出 处：汉调恍恍（第一集）/陕西省文化局编 .—西安：陕西省文化局编印，19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