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秦腔《拿王通》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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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府秦腔拿王通》甘清泉】

剧本:西府秦腔《拿王通》剧本

说 明                                          

  宋天子游五台时,失落了瑰宝“四季温凉玉盏”,被山西平阳生员张元秀拾得。

  宋王命庞文老千岁百日找寻回命,找了九十余日,杳无踪影,庞文着慌。

  张元秀看到悬赏寻宝的文告,便携“温凉盏"赴京进宝。到达京地后,投宿在沈德琪店馆。京地大骗子王通,窥见张元秀是从远道而来,尾随于后,跟踪店馆。适张与沈言谈进宝之事,被王通窃听而去。  

  张元秀进见庞文途中,与王通相遇。王借故与张攀谈、得悉进宝是实,遂冒允庞府掌家,骗去“温凉盏”张元秀去庞千岁衙门告状,牵连沈德琪。庞文问明情由,随即晓谕四城守门将士严加搜缉,并派四十名兵丁协同沈德琪捉拿。结果在张三酒馆,用计拿了王通,得回“温凉盏”。

  本剧又名《四季温凉玉盏》。

  场 目

  第一回 宿 店 第三回 告 状

  第二回 受 骗 第四回 拿王通

  人 物 表

  张元秀 小 生 四龙套 杂

  沈德琪 三花脸 张 三 小丑

  王 通 二花脸 四家丁 杂

  庞 文 老 生

  第一场 宿 店

  张元秀 (上唱安板)

  一盼皇王会进士,

  二盼春雷响一声,

  连考三场文字好,

  四马高足显才能,

  五经魁首要高中,

  六名用罢酒三樽,

  七篇文章如花朵,

  八月王开科场门,

  九盼皇王饮御酒,

  十面金牌悬门庭。

  受不尽十年寒窗苦,

  九载熬油苦用功,

  八月科场开文运,

  七篇文章压众英,

  六名饮罢琼林宴,

  五经魁首首一名,

  四杆彩旗马前摆,

  三杯御酒谢皇恩,

  两朵宫花头上戴,

  独占鳖头首一名。

  正行走来用目望,

  京城不远眼前挡。

  闯过铁锁门四道,

  [王通暗上,搜场,四下瞭望,下。

  行步来在大街坊。

  东街幌子龙摆尾,

  西街幌子虎翻身。

  店房门首碗摞碗,

  茶铺门首壶对盅。

  铁匠铺内叮噹响,

  铜匠铺里冷锤整。

  晚晚晚来日坠西,

  缺少个招商旅店立。

  早早不寻安宿地,

  日落西山哪里宿! (齐)

  天色不早了,找一家店房投宿了吧。店主人走出!

  沈德琪 (上说板歌)

  住居京城是个店家,

  出门遇见个癞蛤蟆。

  嘴儿唧呷呷,

  爪儿往前爬。

  捉也不敢捉,

  拉也不敢拉。

  轻轻撒手,

  奴才去吧!

  (念) 我开店馆茅草房,

  卖的豆腐和甜浆。

  昨晚招了五个客,

  都是南山胡光光。

  我乃沈德琪。以在后店打坐,忽听门外人叫,开开门往外瞭,原是个相公来到。相公,你是个吃面的,还是个占店的,喝酒的吗就走的,提个砖头打狗的?

  张元秀 特来投宿。

  沈德琪 不凑巧,不凑巧。昨天招了几个客,把我鸭子偷吃了,你今天又偷吃我的鸡来了。

  张元秀 投宿即如占店,占店即如投宿。

  沈德琪 噢,你是占店的。有的是干净房子凉床子,行李放在靠墙子。请进。你我—客一主.先作上一个揖。

  张元秀 见礼了。

  沈德琪 坐了。我观你足上带黄泥,必是黄狗把你赶出来的。

  张元秀 原是远处来的。

  沈德琪 噢,远处来的。你是哪里来的,高名上姓?

  张元秀 我是山西平阳府人氏,姓张名元秀。

  沈德琪 他二舅?

  张元秀 张元秀。

  沈德琪 噢,张元秀。张相公,你我再见上个礼儿。

  张元秀 店东人,你姓什么?

  沈德琪 我无有得姓。

  张元秀 山中草木都有名姓,何况人乎!

  沈德琪 家父死的早,把姓带到阴司里去。

  张元秀 令尊姓什么?

  沈德琪 家父姓沈,人人都叫沈胡子。

  张元秀 想必你就姓沈。

  沈德琪 我父子还姓传槽子姓呀!

  张元秀 少不下子随父姓。

  沈德琪 咱二人讲了半天话,你咋不跟我姓呢?

  张元秀 取笑了。你尊字呢?

  沈德琪 沈德琪。你是山西平阳,距京城有些途程,干什么来了?

  张元秀 到此进……

  [王通暗上窃听,又下。

  沈德琪 住口! (掩口,二人出门,搜场,又收了幌子) 没酒了。你真乃是年幼人出门罢了。京城地方大了,拐骗人很多,骗去瑰宝事小,身家性命该叫谁保?

  张元秀 我先来领教。

  沈德琪 领教不错,改日还要领教。你前来进宝,进的何宝?

  张元秀 我进的“四季温凉玉盏”

  沈德琪 半个老碗?

  张元秀 哎,“四季温凉玉盏”

  沈德琪 噢,“四季温凉玉盏”。我亮清了。宋天子闲游五台,行走亮宝台上,前去亮宝;狂风一阵,吹去各样珠宝莫说,唯有“四季温凉玉盏” 干系甚大。圣上差庞千岁百天找宝,找了九十七天,只丢三天,如找不见,就要掩门听参。你把此宝进与庞千岁,庞千岁进与宋万岁,查功下来,封你个进宝判官。  

  张元秀 进宝状元。

  沈德琪 噢,进宝状元。你今天见千岁,还是明天见千岁?

  张元秀 我的事忙,今天就见。

  沈德琪 今天就见? 呈瑰宝来,待我与你搁下去。

  张元秀 咦,这个……

  沈德琪 你这个那个的什么,你观前边是我店房,后边是我家庭,走了和尚走不了寺(事),待我与你搁下去。

  张元秀 待我与你取来。 (递给)

  沈德琪 里边有宝无宝,我也不看。

  张元秀 内边有宝。

  沈德琪 那是少不下的。小伙计。

  内 有。

  沈德琪 把相公这包袱放好,放在咱的箱子里,内边有宝。张相公,你可知道庞千岁的苦司?

  张元秀 府司。

  沈德琪 噢,府司。

  张元秀 我不晓得,店东人领我前去。

  沈德琪 有心领你前去,耽误店房之事。我与你指一下。

  张元秀 好,你指给我。

  沈德琪 跟我走。转一个圈子再往西,双旗杆,大照壁,黑漆大双扇红门。

  张元秀 怎么个黑漆大双扇红门?

  沈德琪 黑门红边子。

  张元秀 我记下了,你回去。

  沈德琪 相公回来!

  张元秀 讲说什么?

  沈德琪 京城地方大了,拐骗人极多,骗去瑰宝不大要紧,你身家性命该叫谁保?

  张元秀 我先领教。

  沈德琪 相公回来!

  张元秀 又讲说什么?

  沈德琪 我且问你,你回来后要用什么茶饭?

  张元秀 随便。

  沈德琪 随便是个啥饭?

  张元秀 你吃啥,我吃啥,就叫个随便。

  沈德琪 噢,这个相公还好支应。相公,回来,回来!

  张元秀 又唤我为何?

  沈德琪 这一遍不说啥,我白叫哩!

  张元秀 莫要取笑。 (下)

  沈德琪 我想相公将宝进与庞千岁,庞千岁进与宋万岁,宋万岁封他个进宝状元,问他住在谁家店房里,一听在我沈德琪店房,我也沾光不小,他必派我几件执事,叫我管天、管马号。把转腿门,我的时来了! 运来了! 咕噜咕噜起来了! (下)

  第二场 受 骗

  [王通上。

  王 通 (念) 姓王名通字道环,

  绰号就叫彻底干。

  哪怕王孙与国舅,

  撞见骗他几文钱。

  咱家王……(左右看) 咱家王通。下午时候,沈德琪店馆来了一位相公,他言说“进",想必进宝来了。但不知他进的何宝! 想起了,想必进的“四季温凉玉盏”。宋天子闲游五台,以在亮宝台上亮宝,一阵狂风,刮去各样珠宝莫要说起,唯有 “四季温凉玉盏”,干系甚大。命庞千岁百天找宝,找了九十七天,只留三天,正在着忙处,此位相公前来进宝。此宝如何得到我手? 想起了,我不免走近前去,抡风膀将他打倒。他有来言,我有去语。 (张元秀上,与王通碰) 呔! 天宽吗地窄,人身上有路不成!

  张元秀 (背) 他将我撞了一下,反说我将他撞了一下。出门之人三辈低,上前赔个不是。 (转) 请来,小生有礼。我将兄台误撞了一下,兄台莫怪。

  王 通 见礼了,不怪你,听你的言语,不是京城人。你是哪里人氏,高名上姓?

  张元秀 我是山西平阳府人氏,姓张名元秀。

  王 通 原是张相公到了,请来二次有礼。

  张元秀 见礼了。

  王 通 山西平阳府距京城好有些途程,你干什么来了。

  张元秀 我前来进……

  王 通 紧口! (左右看) 你真乃是年幼人出门罢了。你观京城面生歹人极多,听去耳后之言,骗去瑰宝,身家性命该叫谁保!

  张元秀 我就知领教。

  王 通 领教不错。你可曾认得与我?

  张元秀 认不得。

  王 通 我就是庞千岁府下上首掌家。你前来进宝,是个有福份的。

  张元秀 过奖了。

  王 通 呈你的瑰宝来,晓与千岁得知。

  张元秀 瑰宝现在店馆。

  王 通 领我前去讨宝。

  张元秀 随着我来。 (绕场) 到了。沈二哥可在?

  沈德琪 (上) 上了客了。

  王 通 沈德琪,王八旦! 我是庞千岁府下掌家,不要多言,你往我袜袋里瞧! (指刀子)

  沈德琪 王大爷,我没说啥。 (进门)

  张元秀 沈二哥,呈宝来!

  沈德琪 哪个见你宝了?

  王 通 沈德琪,王八日的。你昧人家瑰宝不成,速快讨来!

  沈德琪 王大爷请坐,咱两个没话。

  王 通 你速快讨来!

  沈德琪 (背) 这个倒霉鬼! (转) 张相公,我将瑰宝锁在我的皮箱里,小伙计量米将钥匙带去了。

  张元秀 砸开!

  沈德琪 那不能砸么。

  王 通 砸坏我大爷与你补赔。

  沈德琪 我不要你补赔。

  张元秀 砸开,生与你补赔。

  沈德琪 你与我补赔? 好,砸——开! (进,取包袱出)

  王 通 拿来! (夺)

  沈德琪 王大爷,事物经手,物取来人,你将我手取离。张相公,你往前站。

  张元秀 讲说什么?

  沈德琪 你可认识此人?

  张元秀 庞千岁府下上首掌家。

  沈德琪 唉! 好,上首掌家。听我与你说,你进店时双手交与我包袱,我如今原物交回,日后有祸了……

  张元秀 与你无干。

  沈德琪 好,与我无干。你说过的?

  张元秀 说过的。

  沈德琪 道过的?

  张元秀 道过的。

  沈德琪 莫撇白?

  张元秀 没撇白。

  沈德琪 莫作怪?

  张元秀 没作怪。

  沈德琪 拿、拿、拿去! (递包袱)

  张元秀 大爷拿去观看。

  王 通 拿来! (接包袱) 张相公,你在店房等侯,我晓与庞千岁,好来接待与你。你在。

  沈德琪 王大爷。(拉)

  王 通 看刀子! (跑下)

  沈德琪 咦! (气不可遏) 唉! (闷坐)

  张元秀 沈二哥。

  沈德琪 没有个沈二哥,有个沈三哥哩!

  张元秀 与我打一杯茶来。

  沈德琪 你还喝茶呀,连石槽里的温肚水也喝不上了。

  张元秀 我以后坐了官了,将你好看过一日。

  沈德琪 你还想坐官,你坐庙里的判官!

  张元秀 咦,听你之言,还有什么差错吗?

  沈德琪 有啥差错? 你将骗子王通领在店馆,将宝骗去,还有什么差错!

  张元秀 咦! (气)

  (唱尖板)

  听得一言魂吓散, (倒地)

  沈德琪 噢,不见人了,他还赶去了。王通有一双刀子,看把张相公牺牲了,待我叫回来。 (往外走,被张元秀绊倒) 咦! 他才气死在这里,死在我馆,乱子越发大了,还要叫活哩。张相公,苏醒吧!

  张元秀 (唱) 三魂七魄在哪边?

  魂灵以在幽冥转,

  耳根忽听人言喘。

  挣扎扎睁晴用目看,

  (喝场) 哎呀,不好了!

  (唱) 睁眼还在人世间。

  恨贼人做事太短见,

  骗去瑰宝理不端。

  沈德琪 把你这人还出门哩,你能出窗子! 拿你那一对眼睛,是蝉壳眼睛——干豆豆,你是蚯蚓眼睛——端戳戳!

  张元秀 气也!

  (唱) 越思越想气难咽,

  阵阵恶火冒身边。

  有心后边将他赶,

  沈德琪 你还赶他哩,他身边一对尖刀,把你牺牲了,明年的今天,你就周年哩!

  张元秀 (喝场)哎呀,来不得!

  (唱) 恐怕小生有险然。

  思思量量有卓见,

  我和店主不零干!

  呔! 你相识骗子手,骗去我的瑰宝,我要告你。

  沈德琪 说啥来,你要告我? 那我不怕么,咱是城门楼子上的麻雀,听更鼓点儿长大的。我是长大的,不是吓大的。你在哪里告呀?

  张元秀 庞千岁府下告你。

  沈德琪 对,你往庞千岁处去告。他问你,必然也问我,你辩过我莫说,我倘若辩过你,你把我这个人嘛,好好叫你认得一下! 你莫忙,叫我将店馆安置一下。小伙计。

  内 讲说什么?

  沈德琪 你好好照看店馆,我和这们相公打官司去。走!

  张元秀 走! (同下)

  第三场 告 状

  [四龙套引庞千岁上。

  庞 文 (念) 领王旨意下金阙,

  因为找宝等时节。 (坐)

  (诗) 宋主爷家游五台,

  失却瑰宝惹祸灾;

  文武两班齐喝采,

  都夸老夫栋梁才。

  老夫庞文。与宋台前为臣。宋主爷闲游五台,失却“四季温凉玉盏”,将我宣上殿去,限我百天找宝。找出莫说;找它不出,就要掩门听参。找了九十七天,宝并无信音。只丢三天,老夫正觉着慌,为此忧虑。今日打坐大堂,人来。

  龙 套 有。

  庞 文 堂口听事。

  龙 套 是。

  [张元秀、沈德琪同上。

  张元秀

  千岁,冤枉!

  沈德琪

  龙 套 禀千岁,二人喊冤。

  庞 文 命二人上堂。

  龙 套 命你二人上堂。

  张元秀 走!

  沈德琪 走!

  张元秀

  喊冤人与千岁叩头。

  沈德琪

  庞 文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张元秀 我名张元秀。

  沈德琪 我名沈德琪。

  庞 文 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张元秀 我是原告。

  沈德琪 我是皮套。

  龙 套 被告。

  沈德琪 噢,我是被告。

  庞 文 被告低头,原告回话。

  张元秀 千岁在上,小民闲游庄门,得来。“四季温凉玉盏”,见千岁前来献宝,因误入了沈德琪店馆,他相识拐骗之人,骗去我的瑰宝,千岁究办。

  庞 文 来呀。

  龙 套 在。

  庞 文 晓谕兵马司,封锁四城门!

  沈德琪 四城门一封,贼娃子跑不出去。

  庞 文 沈德琪回话。

  沈德琪 相公,千岁还叫我回两句哩。

  龙 套 你回你的话。

  沈德琪 千岁在上,小人在下,分开上下,听小人与你回话。

  龙 套 一句话。

  沈德琪 一句话不吃栗子。小人开下一座店,下午时候,这位张相公占了我的店房,是我说:观你足上带黄泥,必是黄狗赶出来的。

  龙 套 远处来的。

  沈德琪 噢,远处来的。他言道:是山西平阳府人氏。是我就说:山西平阳府距京城有好些途程,你干什么前来? 那位相公说他进……我只觉着慌,将他口这么一按……你问他按口可曾是实。

  龙 套 按口可曾是实?

  张元秀 倒也是实。

  沈德琪 那还有回的啥哩! (起,外走)

  龙 套 回来! 没回完就走哩。

  沈德琪 一句是实,百句是实,还回啥呢!

  龙 套 要回亮清哩。

  沈德琪 对。是他言说:进宝来了。是我言道:真乃年幼人山门罢了。你观京城大了,面生歹人极多,骗去瑰宝事小,你身家性命该叫谁保? 是他言道:我先领教。你问他领教可曾是实。  

  龙 套 领教可曾是实?

  张元秀 倒也是实。

  沈德琪 那还回啥呢! (往外走)

  龙 套 回来! 没回完就走哩。

  沈德琪 一句是实,百句是实,还回啥哩!

  龙 套 回完再走。

  沈德琪 我问他进的何宝。是他言道:进的“四季温凉玉盏”。我说:好了,就等明天你将此宝进与庞千岁,庞千岁进与宋万岁,查功下来,封你个进宝判官……

  龙 套 进宝状元。

  沈德琪 噢,进宝状元。是我就问:你今天见千岁,明天见千岁? 是他言道:我的事忙,今天就要见千岁。是我言道:拿你瑰宝来,我与你搁下去。他将我打量了个三五尺……

  龙 套 怎么个三五尺呢?

  沈德琪 他将我看上来又看下去,看下去又看上来,这就是个三五尺。

  龙 套 那就是三五尺? 回你话。

  沈德琪 是我就说:相公你不要疑,前边是我的店房,后边是我的家庭,我领我舅的本钱。按排行我为二,和尚走了,寺(事)走不了。他将宝与我,我给他锁在皮箱里。他又说路途不熟,叫我领路。是我言道:店房小,伙计少,还离不开,我给你指得一下。他出门的时候,我再三与他叮咛,见了面生歹人莫要说话。他将骗子手王通领在店馆,将宝骗去了,他还跑来告我。

  庞 文 来呀。

  龙 套 在。

  庞 文 将张元秀请在下边用茶。

  张元秀 谢过千岁。 (下)

  沈德琪 谢过千岁。 (走)

  龙 套 你向哪里去?

  沈德琪 我也想喝茶去。

  龙 套 千岁还没开销你哩。

  庞 文 沈德琪上来!

  沈德琪 伺候千岁。

  庞 文 你可认得王通?

  沈德琪 回千岁的话,慢说他一个王通,就是十个王通,我也认他五双。

  庞 文 好的。命你去拿王通。

  沈德琪 哎呀千岁,王通的拳头就象压油梁,一举把我打成柿饼了,我拿不住。

  庞 文 给你二十名家丁。

  沈德琪 四十名也拿不住。

  庞 文 就与你四十名。打点退堂! (下)

  沈德琪 千岁,我拿不住。

  龙 套 千岁已经退堂了。

  沈德琪 噢,果然退堂了。 (四兵上)

  四 兵 叫我们跟你拿王通去。

  沈德琪 叫你拿王通哩,站端,叫我看你们够人不。

  四 兵 人数儿够不。

  沈德琪 噢,人数儿够不。眼快手齐,收拾拿伯!

  四 兵 拿贼。

  沈德琪 噢,拿贼。 (同下)

  第四场 拿王通

  [王通上。

  王 通 哎呀,瑰宝到手,四城门上锁,如何得出! 行来已是张三酒馆。不免进得张三酒馆容身。呔! 酒保。

  张 三 (内) 尔嘿! (上)

  (念) 酒帘曾高摆,

  招下四方客。

  原是王大爷,请进。

  王 通 这是张三,听我王大爷吩咐:将酒幌去了,门掩了,耽误酒资,由王大爷承担。哪里僻静?

  张 三 高楼僻静。

  王 通 闪开! (坐斜场)

  张 三 待我收了幌子,掩门。没酒了! (下)

  [沈德琪领四兵上。

  拿贼! 拿贼!

  沈德琪 你喊叫啥昵! 叫王通听见,跑的连影儿也不见了。哑哑的走。 (绕场) 哎,来到张三酒馆门首,却怎么将门上了! 伙什,不对,王通一定在里边。

  众 把门踏开!

  沈德琪 慢着。没到校场你就开弓,得想个法子。王通那厮很厉害,你们躲在一旁,待我唤门。张三还有个他亲家母,我装她来叫,把鼻子捏住,声夹细。张三哥,开门来!

  张 三 (内) 谁唤门哩?

  沈德琪 连我的声音都辨不来。

  张 三 (内) 你可做啥来了?

  沈德琪 我提酒来了。

  张 三 (内) 你提酒做啥?

  沈德琪 我肚肚疼。

  张 三 (内) 你回去,没酒了。

  沈德琪 张三哥,你把门开了,咱两个……

  张 三 (内) 得下睡不着那病,站了,待我与你开, (开门) 哎,原是你,做精作怪的。

  沈德琪 我知道你有那个病哩。

  张 三 沈二哥,你这几天生意好么?

  沈德琪 咱的*(左口右外) 生意么,你今日喝,我明日欠;一个东走,一个西窜,有朝一日撞见了,才见两个现打现。 (看)

  张 三 你瞧什么呢?

  沈德琪 我瞧人哩。

  张 三 瞧谁呢?

  沈德琪 王大爷。

  张 三 找他干什么呢?

  沈德琪 他许下给我搭本钱哩。

  张 三 去吧,他久吃瞎帐,久欠我们钱不与,还给你搭本钱!

  沈德琪 那人如今挖出来了。

  张 三 啥挖出来了?

  沈德琪 银子挖出来了。

  张 三 挖出多少?

  沈德琪 挖出锅对锅,不是白的是黄货!

  张 三 那就好。托你方便一句,给我也搭上些本钱。

  沈德琪 那是少不下的么,咱是同行么,给我搭,给你也要搭。找不见人儿。

  张 三 为那事了人在哩。

  沈德琪 在哪里呢?

  张 三 在楼上吃酒哩。

  沈德琪 待我去看。 (看) 果然。你先歇下去,说好了,再叫你。

  张 三 对。 (下)

  沈德琪 伙计快来!

  众 找着了没?

  沈德琪 在楼上吃酒哩。

  众 上楼绑走!

  沈德琪 莫忙。你们在下边准备好,我先上去用计收了他的武器,你们再好下手。

  众 好。

  [沈德琪上楼。

  沈德琪 王大爷,咦咦,哈哈!

  王 通 沈德琪,你今前来,那位相公呢?

  沈德琪 我给凑了两个盘川,回去了。

  王 通 回去了好。花下的钱,我大爷给你个双份儿。

  沈德琪 王大爷,你将宝得了,我还没见,叫我看一下。

  王 通 拿去观看。

  沈德琪 待我观看。 (看) 明光闪闪,珠露晶晶,好宝、好宝,拿上就跑!

  王 通 嗯?

  沈德琪 我和王大爷取笑哩。你为此宝,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我就能拿去吗。你今得了此宝,我要吃你哩。

  王 通 吃啥呀?

  沈德琪 我要吃狗纳闷。

  王 通 怎么个狗纳闷?

  沈德琪 提上一吊肥肠,熬上一锅热豆腐,咱两个吃。狗来了想啃骨头,候的时候大了,狗丢盹哩,就叫个狗纳闷。还要吃哩。

  王 通 还要吃啥哩?

  沈德琪 还要吃烧鳖、烧长虫、烧蛤蟆。我给张三说,叫给咱办当。 (下楼) 伙计。

  众 怎么样了?

  沈德琪 已经上了网了。你们准备好,放密切些,下来你就鞭打绳栓,我给咱盗他的兵器去。 (上楼) 我揣你这是个什么? (抽刀)

  王 通 嗯?

  沈德琪 王大爷,我下楼把指甲扳了,用你这刀削一下。

  (削指甲) 王大爷,我还会玩刀。

  王 通 那你玩给我看。

  沈德琪 待我玩来。 (玩刀,刀掉楼下,众兵拾刀) 哎呀,没拿好,掉下楼去,待我去拾。

  王 通 不必下楼。刀把上边有王大爷名讳,大料无人敢拾。

  沈德琪 那就算了。这又是什么?

  王 通 那是走线锤。

  沈德琪 王大爷,我单会玩这个。

  王 通 你且玩来。

  沈德琪 待我与你玩一套。 (玩锤,又掉楼下,兵拾) 把他的,又掉下去了。待我去拾。

  王 通 不必去拾,大料无人敢抬。

  沈德琪 (背) 他的兵器也盗完了,我看下得手了。腊月的萝卜——入得土了。 (转) 王大爷,不好了!

  王 通 为何惊慌?

  沈德琪 盗宝事发了,张元秀把你告下了,差遣许多公差拿你来了!

  王 通 当该怎处?

  沈德琪 你将瑰宝交我,你从后楼下逃了去吧,事定之日,你再来讨。

  王 通 你且接宝! 待我下楼。 (刚下楼,被兵捉住) 沈德琪,我把你王八日的!

  沈德琪 我没本事不拿你! (同下)

  ———剧 终

  (清乾隆所间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