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调桄桄《四素》剧本
剧情
宋仁宗时，水长清进京应试，书童囊斋同行。至镇江遇范真素，夜至三更过船幽会，贪睡忘晓。船开，无奈暗藏箱中。书童囊斋不见主人，沿江找寻，遇范府家院知女有病，遂假装医生，抵女绣阁，诈言诳水生出箱。议定当晚逃走，不料被贼盗箱，而途中却被薛玉素弹打贼逃，开箱救水，又订了婚。
水长清之母与妹水若素，因逃兵荒途中冲散。山东薛清乾携妹玉素逃难，过见水若素，遂缔婚好。并送至苏州，白衣庵存身。
颜付道被阎文应陷害，其女颜如素因抄家逃出，中途与薛清乾订婚，又遇见妹薛玉素及水长清，适囊斋带范真素亦找来，大家相见，说明原委遂议将三素也寄居白衣庵中。然后走去。
水长清应试，得中状元。薛清乾阵前立功，奏凯还朝。宋仁宗知阎文应之奸，遂将废后复还昭阳正院。复颜付道原职。将真素、玉素、配于水状元。将如素、若素配于薛清乾。斩阎文应。
这是清代剧作家李芳桂(李十三)原著华剧的移植本，移植者不知何人。此剧原名清素庵，又名囊斋装箱。
场 目
第一场 应 试 第 八 场 逃 府
第二场 废后 第 九 场 路 遇
第三场 别 父 第 十 场 装衣
第四场 造 反 第十一场 箱 救
第五场 逃难 第十二场 复后
第六场 抄府 第十三场 滅寇
第七场 目 成 第十四场 团 园
人 物 表
水长清 小生郭 后 正旦
水 母 老旦张世本 须生
水若素 小旦船 户 杂
囊 斋 丑 道 姑 老旦
宋仁宗 须生 院 子 外
阎文应 净 二差杂
颜付道 须生 蛮卒杂
范自修 老生 卒 杂
范真素 花旦内侍杂
丫 环 贴旦 官 娥 贴旦
蛮 王 付净颜如素 小旦
薛清乾 武生 侯 七 付
薛玉素 武旦
第一场 应 试
(水长清上)
水长清：(引) 不受萤窗苦，难为人上人。
(诗)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小生姓水名长清表字莲溪，乃苏州人氏，年方一十六岁。父亲在日，官居户部尚书，不幸我父身亡，母亲李氏，姐姐若素，扶柩回籍安葬。今当大比之年，有心进京应试，求取功名，不免请出母亲姐姐商议一番。有请母亲姐姐出堂。
(水母水若素同上)
水 母：忽听孩儿请，
水若素：急忙到前庭。
水 母：我儿唤我母女出堂，有何话讲?
水长清：母亲不知，今当大比之年，皇王开选之期，孩儿有心进京应试，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水 母：我儿功名事大，为娘怎好阻拦，只是我儿年幼，路途遥远，为娘放心不下。
水长清：现有书童跟随，母亲放心!
(唱) 叫母亲你不必悬刻心上，
你孩儿心里自有主张；
儿此去若中在龙虎榜上，
好一似春雷动海水朝阳。
水 母：(唱) 我儿此去赴科场，
倒叫老娘挂心旁；
此去若中龙虎榜，
一举成名姓字香。
水若索：(唱) 忙端来饯行酒兄弟请饮，
叫兄弟听姐姐细说原因；
老母亲年高迈无人侍奉，
你此去得荣耀及早回程。
(囊斋担行装上)
囊 斋：禀大叔，行装已备，候大叔起程。
水长清：带马伺候!
水 母：临别不必泪悲啼，
水长清：一群鸿雁分东西；
水若素：世上多少哀苦事，
囊 斋：太婆何不展双眉。 (分同下)
第二场 废 后
(四内侍引宋仁宗上)
宋仁宗：(引) 五更三点离朝阳，
架上金鸡叫的忙。
(坐诗)尧眉八①彩凤，舜目有重瞳②；
生在三光下，海外第一名。
孤，大宋仁宗在位，只因昨日郭后与杨妃以在宫中争论，众宫人劝解，郭后忿恨不息，手伤朕头，血染袍服。寡人意欲废除郭后，将杨妃立为昭阳，又恐众卿不服，不免将众卿宣上殿来，商议一番。内臣!
内 侍：有!
宋仁宗：宣阎文应、颜付道、范自修等上殿。
内 侍：领旨!旨下，圣上有旨，阎文应、颜付道，范自修等上殿!
(阎文应、颜付道、范自修同上。)
阎文应：忽听皇王宣，
颜付道
：(同) 上殿把驾参。
范自修
阎文应：下官阎文应。
颜付道：下官颜付道。
范自修：下官范自修。
阎文应：众位大人请了!
颜付道
：(同) 请了!
范自修
阎文应：万岁召宣，上殿去参。
颜付道
：(同) 请。
范自修
三人同：臣等见驾，吾皇万岁!
宋仁宗：卿等平身。
三人同：万万岁!
宋仁宗：赐你绣墩皆坐。
三人同：谢过万岁! (同坐介)吾主龙体驾安否?
宋仁宗：寡人托天过日，众卿可好?
三人同：与臣赐福。万岁宣臣等上殿，有何国事议论?
宋仁宗：卿等不知。昨日郭后与杨妃以在宫中争论，众宫人劝解，郭后忿恨不息，手伤朕头，血染袍服。寡人意欲废除郭后，将杨妃立为昭阳。故而宣卿等上殿商议?
阎文应：启奏万岁，正宫主母，母仪天下，今郭后失却母仪，正宜废除。万岁岂不闻汉光武废后之事乎!
颜付道：启奏万岁，莫听宦官之言。正宫乃一国之母，岂可因小节而轻加废除。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万岁再思再想。
宋仁宗：奸妃不仁，手伤朕头，目中全无孤意。废除之事，朕心已决，不容卿等再奏。内臣!转车回宫。
阎文应：万岁退回龙宫，二位大人下殿去罢，还动得什么本章。
颜付道：奸贼!
(唱) 废皇后也未必圣上情愿，
看起来尽都是你的过端。
阎文应：学生不敢。
范自修：(唱) 你休得在人前说你不敢，
适才问在金銮是谁谗言。
颜付道：奸贼!你引汉光武废后之故事，至今日娘娘被你废可!
(唱) 汉光武废娘娘为祸不浅，
谁叫你引将到万岁面前；
废娘娘你不能竭力苦劝，
反与他背地里暗塞谗言；
大宋朝岂容你太监作乱，
管叫你立死在白玉阶前。
阎文应：哼! (下)
范自修：颜大人，你看贼子怒气不息，进宫去了，倘若秦知圣上，反与大人不便。
颜付道：范大人你听!
(唱) 阎文英狗奸贼理当问斩，
恨万岁不加罪反听谗言；
恨不得把奸贼碎尸万段，
那怕他怀冤恨奏上金銮。
(内侍上)
内 侍：圣旨下! (颜范同踪介)
颜付道
：(同) 臣!
范自修
内 侍：皇帝诏曰：颜付道以在龙庭叫骂太监，藐视寡人，罪莫大焉!姑念先帝老臣，不加罪诛。今有南蛮王子造反，命其带兵征讨，得胜还朝，将功折罪。旨罢!三呼万岁!
颜付道
：(同) 万万岁! (内侍下)
颜付管
范自修：颜大人白发苍苍，岂能去征蛮贼。看在其间，尽是阎文应之过。下官明日会合文武，要与大人金殿去奏。
颜付道：圣旨已下，岂肯收回。只是那贼不除，终是朝中大患，我今已遭贼害，大人需要提防。
范自修：正是!
颜付道：范大人!
(唱) 金銮殿上拿本上，
反叫老臣征蛮王。 (同下)
第三场 别 父
(范真素上)
范真素：(唱) 闺中寂寞愁恨多，
愧非男儿怎奈何；
可叹慈母下世早，
满怀心腹对谁说。
裙钗真素，爹爹范自修。裙钗年方二八，母亲齐氏，不幸亡故。昨岁回家拜扫，今又清明，将届回家拜扫之期，爹爹上朝面君，还未回来。
(范自修上)
范自修：(引) 天对恨悠悠，愁锁双眉头。 (坐介)
范真素：爹爹回来了! (拜介)
范自修：女儿少礼，一旁坐下! (坐介)
范真索：动问爹爹，下得朝来，为何面带不喜?
范自修：国家大事，女儿不必细问。只是清明将届，吾儿须要回家，与你母亲扫坟烧化，一切可曾齐备?
范真素：一切齐备多时，专候拜别爹爹。
范自修：如此就同丫环、院子起身便了!
范真素：待孩儿拜过爹爹! (拜介)
(唱) 念女儿命运乖慈母早丧，
今日里清明节回奔故乡；
临行时拜爹爹泪流脸上，
望爹爹再不必牵肚挂肠。 (下)
范自修：(唱) 女孩儿自宜在深闺静养，
不比那男子汉志在四方；
只为着他母亲坟茔当上，
无奈何才命他转回故乡。 (下)
第四场 造 反
(蛮王带四蛮卒上)
蛮 王：(念) 战鼓咚咚旌旗扬，
要夺宋室锦家邦。
孤家，蛮王利哈是也。只因宋仁宗无道，听信宦官阎文应之言，说我国进贡来迟，斩了吾的使臣，因此动了干戈，兴兵反出交界。昨日探马报道：颜付道领兵前来，只得前去迎敌。众蛮卒! (众应介)颜付道到来杀上前去!
(颜付道带兵交战介，颜败下)
蛮 王：颜付道败走，收兵回营!
(唱) 可笑宋朝无兵将，
打发老儿下战场；
一阵杀得人马丧，
宋室不难一扫光。(同下)
第五场 逃 难
(水母带水若素同上)
水 母：(唱) 出得门来抬头看，
观见世事不一般：
男女纷纷逃兵乱，
个个呼地又怨天。
老身李氏，我儿水长清上京应试去了。不想蛮贼作乱，搅扰地方不安，只得带了女儿逃奔外面。女儿走动些!
水若素：哎，母亲呀!
(唱) 耳听金鼓连声响，
吓的胆战心又忙。
孤孀母女何处往?
泪珠滚滚洒胸膛。(同下)
(薛清乾薛玉素同上)
薛清乾：(唱) 兄妹们登阳关归心似箭，
都只为不平事逃在外边；
眼巴巴望故乡去路遥远，
这件事到叫人操在心间。
咱家薛清乾，山东历城县人氏。自幼弃文习武，得中武举及第。父母双亡，妹妹玉素。只因在家路见不平，打伤人命；只得带了妹妹，逃奔在外，遍游天涯。今闻南蛮王子造反，因而来到江苏，意欲前去投军，却不知官兵下落，好不愁闷人也!
(唱) 一生胆量比天大，
好打不平访豪侠。
薛玉素：(唱) 女孩儿爱习学棍棒袖箭，
懒务针业在外边。 (同下) (水母水若素同上)
水 母：(唱) 可恨蛮贼造反乱，
水若素：(唱) 扰害黎民不安然。
水 母：(唱) 耳内里忽听人马喊，
水若素：(唱) 吓的奴胆战心又寒。(蛮卒上，冲水母水若素散。分下) (水若素再上)母亲，母亲!
哎，不好!
(唱) 失落母亲不见面，
丢奴孤身实可怜；
将身且在路旁站，
等候母亲到此间。(薛清乾薛玉素同上)
薛清乾：(唱) 正行走来抬头看，
见一幼女在路边；
泪珠滚滚落满面，
妹妹上前问根源。
薛玉素：哥哥，非亲非故，怎好问他。
素清乾：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问他何妨!
薛玉素：哥哥呀!
(唱) 你那话儿尽是假，
妹妹有言听根芽：
说什么恻隐之心怜念她，
分明与她闲嗑牙；
你的妹子也不瓜，
略略晓得你那话。
薛清乾：这蠢才胡道起来了!
薛玉素：这位姐姐，家住那里?姓氏名谁?因甚孤身在此?
水若素：姐姐要问、你听!
(唱) 未开言不由人泪流脸上，
尊一声大姐姐细听端详：
家住在江苏省有名街巷，
我这里与姐姐细说衷肠：
我的父水尚书性命早丧，
小兄弟水长清去赴科场。
恨蛮贼无故的越境放抢，
母女们无计奈逃躲兵荒；
一家人被冲散不知去向，
丢孤女在中途痛断肝肠。
幸遇见恩大姐路途相撞，
从实告不敢说半句荒唐。
薛玉素：哥哥，你恻隐之心却该怎处?
薛清乾：听了一遍，令人心酸。只是他乃幼女，与我们萍水相逢，说也无益。我们各走各路就是!
薛玉素：哥哥呀!
(唱) 叫声哥哥你且请住着，
妹妹有话对你学：
你莫见那人物一对儿秋波、三寸小脚、身材柔弱、
娇样做作、相她脸儿吹弹破，
哎哟，不由人自把彩喝。
薛清乾：好与不好，与我们何干?
薛玉素：(唱) 现放着娇滴滴一个嫦娥，
看起来你二人天作之合；
两边话儿都说妥，
叫她与你结丝罗。
薛清乾：胡说什么!
薛玉素：(唱) 中间媒人就是我，
哥哥你再莫推托。
那位姐姐这里来!
水若素：姐姐说什么?
薛玉素：现有一事合你商议。
水若素：你说!
薛玉素：你听!
(唱) 你常常哭着为什么?
放*(左口右外)项不寻等怎着。
那壁厢就是我哥哥，
他年纪不过二十多。
得中武举也不错，
你二人是个好碓磨③。
相随他把兵荒躲，
何不与他定银河?
依不依急忙说与我，
你二人早早结丝罗。
水若素：(唱) 她那里一言提醒我，
不由背身转秋波。
果然他的人物好，
即做连理也不错。
羞答答怎么对她说，
低头不语把泪落。
薛玉素：怎么转过去了!想是不从么?
水若素：只要令兄不嫌奴的面貌丑陋，焉有不从之理!动问姐姐，那里人氏，因甚到此?
薛玉素：我们是山东历城县人氏。我哥哥名叫薛清乾，我名玉素，因为卖武到此。
薛清乾：妹妹谨言些!
薛玉素：哥哥，那姐姐允下了!
薛清乾：允下了你做去。
薛玉素：哥哥呀!
(唱) 哥哥再勿假推托，
不要你釆礼结丝罗。
到那里不要钱买下这货?
再不必假意儿对妹做作。
送上门买卖有什做不着，
不摊本你还等怎着。
薛清乾：偏你会说!
薛玉素：不会说就当了媒人了!
薛清乾：只是她乃幼女，怎样行走许多路程，岂不要连累我们?
水若素：这也不难，苏州城内，有一白玉庵，原是我父在世修的，烦劳相公将我送在那里，各讨方便。
薛玉素：妙，妙!苏州城内，离此不远。不过十里之遥，哥哥你我同往。
薛清乾：我不去。
薛玉素：你怎样不去?
薛清乾：我的事你就忘记了么?苏州城内，咱历城县人极多，我若前去，被他们认出，岂不是自投罗网?
薛玉素：哥哥城外等候，妹妹独自送她如何?
薛清乾：如此甚好!
(唱) 为人命兄妹们天涯走遍，
在路途忽遇见女中婵娟。
薛玉素：(唱) 因为她孤身儿无人作伴，
我只好相送她去到尼庵。 (分下)
(水若素、薛玉素再上)
薛玉素：(唱) 见他行走弱怯怯，
把我牙儿长半截。
姐姐再休那扭捏，
把你脚儿抬轻些；
苏州离此莫几里，
这式走要得半个月。
水若素：(唱) 奴自幼身体弱气微力怯，
走不惯这路径一步三跌；
况且是路崎岖行走不捷，
我如何跟得上那位姐姐。 (同下)
第六场 抄 府
(阎文应带四校尉上)
阎文应：(引) 日每怀恨在心头，
要把奸贼一命休。
太监阎文应。只为废除郭后之事，颜付道当殿辱骂于我，是我怀恨在心，进宫奏了一本，圣上恼怒，命那老儿带罪征蛮。事有凑巧，那老儿与蛮王交战，连败数阵，失了数处地界。我又上了一本：说他是怯而不战，误了军机。圣上大怒，将他调进京来，囚在狱中。万岁赐我金牌一面，御林军三百，命我捉拿颜付道满门家眷。来!顺马一奔颜府。 (上马同下)
第七场 目 成
(丫坏引范真素上)
范真索：(唱) 江水一派好风光，
何事淑女恨湘江!
渔夫垂钓漫歌唱，
孤舟顺风把帆扬。
赤鱼掉尾随波浪，
鸟儿斜翅喜鸳鸯。
(水常清带囊斋上)
水长清：(唱) 为功名来到了镇江以上，
随孤舟任意儿游走长江；
但愿得此一去名登金榜，
满炉中焚高香报答上苍。
丫 环：姑娘!你看那相公，容貌当真端正。
水长清：(唱) 嫦娥不在天宫上，
何事临凡站船舱?
粉脸轻露银花面，
桃腮胭脂点口旁。
不住用眼把我望，
引的人心意马忙。
范真素：(唱) 见江中尽是船来来往往，
我爱他容貌好俊俏潘郎。
奴若能与那生同入罗帐，
不枉我今日里遇他一场。
我有心将心事对他细讲，
中间里缺少个莺莺红娘。
不住再把秋波望，
背地再把手一扬。 (扬手带丫环下)
水长清：有趣，有趣!只见佳人与我眉来眼去，眉去眼来，临行之时，又把手一招，看这光景，正是有意于我。等天色将晚，不免将我这船，停在他的船旁，夜至三更，暗暗跳在她的船上。她若有心，必然盼望于我，那时节何愁我二人婚姻不成。正是：
(诗) 落花有意随流水，
流水无情送落花。 (同下)
(范真素带丫环上)
范真素：(唱) 那相公真乃是潘安出现，
引的人心儿内如同火煎。
小哥哥若与奴同乐一晚，
纵死在九泉下我也心甘。
丫 环：姑娘，你安眠罢!
范真素：我有心事，你且安眠去罢! (丫环下)
(唱) 谁做针儿将线引，
东墙通个好信音。
怎不叫人添愁闷，
不知相公何处存。
水长清：(上唱)玉宇无尘初更尽，
霎时即是好良辰。
佳人有意郎君奔，
我这里司马会文君。 (过船介)
来到她的船上，只见舱门半掩半闭，内边灯影辉煌，窥见那小姐独坐舱中，不免放大胆子进去便了。 (进介) (范真素见惊介)
范真素：哎!你是何人?半夜三更，来到我家船上，为着何事?
水长清：学生水长清，苏州人氏，年方一十六岁。上京应试，只为小姐留情，所以越礼过舟，望小姐不必惊慌，赐小生片刻之欢，感恩不尽了。(揖介)
范真素：哎噫!君子有心，奴岂无意。只是一夜之约，终身莫易，勿使奴有终身之恨也。
水长清：小姐何出此言，小生绝非薄幸之人。如不见信，情感盟誓。
范真素：既出君子真心，何必盟誓。郎君呀!
(唱) 一轮明月照船舱，
水长清：(唱) 幸喜得遇窈窕娘。
范真素：(唱) 携手同入罗帏帐，
水长清：(唱)今晚得配好鸳鸯。 (同下)
(院子上)
院 子：(引) 鸡鸣三声晓，红日一轮高。范府掌家是也。奉了老爷之命，送姑娘回家拜扫。昨日船到镇江，宿了一晚，此时天色已明，不免吩咐稍公，开船便了!
(唱) 吩咐稍公忙开船，
顺风扬帆回故园。 (下)
(水长清范真素同上)
水长清：你我一时贪睡，不觉天色大亮。我家舟船，不知往何处去了，这该怎处?
范真素：事已到此，说也无益，只得且在船中躲藏，暂到我家，再作道理。
水长清：船上有丫环、院子，他们如果看出破绽，如何是好?
范真素：这也无妨，奴有衣箱数个，若果他们一时到来，相公便藏入箱中，料他们也看不出来。咳，相公呀!
(唱) 咱二人恩情比天厚，
怎肯一旦就相丢!
想来还是天配就，
我不留你你自留。
水长清：说得虽是，但误了科场，如何是好?
范真素：(唱) 不记昨晚那风流，
颠鸾倒凤在河洲。
休把功名提在口，
胜似金榜占鳖头。 (同下)
囊 斋：(上唱)我囊斋随大叔上京应试，
从早起看看的日色偏西；
我大叔睡瞌睡怎还未起，
我只得奔后舱去问端的。
大叔呀!大叔。你只管你，不管我囊斋的死活。人家午饭都用过了，咱们早饭还未曾用，我肚里实实耐不得了，不免叫过大叔。大叔!大叔!大叔唉!怎么不应声?想是睡熟了。待我后舱去看。 (下又上)哎!不好了!怎么不见我大叔了!不知向那里去了?船户快来(船户上)
船 户：哎，来了!什么事?
囊 斋：你见我大叔那里去了?
船 户：想必睡着了。
囊 斋：船户!后舱莫有的。
船 户：我看你说的是疯话，我老汉天明就在这里撑船，总莫见你大叔的一个影儿。再说昨夜晚间，我一夜未曾安眠，就是你大叔入水，难道说莫有个响动?
囊 斋：照你说起，莫非我大叔上了天了?
船 户：这就奇了?
囊 斋：哦!是了。昨晚从上河来了一只舟船，舱中站着一个女子，十分美貌，与我大叔眉来眼去，眉去眉来，临行之时，右手这么一招。昨夜晚间，我大叔一定跑上那船去了。
船 户：有趣，有趣!昨夜三更时候，我见你大叔在船上探头探脑，不知张望些什么?
囊 斋：那就是谋快活哩!
船 户：我有心喊叫，恐怕惊起那船上的人，反为不便。看在其间，你大叔必在那里。
囊 斋：且当在着，但不知那船是谁家的，不知开往何处去了?
船 户：既往上流，想必往苏州去了。
囊 斋：说不了，我要下船上岸，追赶那船，找寻我大叔去了。
(下船介，船户下)这事做的太伤腔了!
(唱) 可恨大叔太不该，
莫想你竞做出来。
科举丢到云山外，
昏昏迷迷入阳台，
你在那里谋外快，
单单日弄我囊斋；
把我活活要饿死，
叫我何处找你来?(下)
第八场 逃 府
(颜如素上)
颜如素：(唱) 闷恹恹无心意描鸾刺绣，
坐绣房垂竹帘吊下金钩。
老爹爹两鬓霜去征贼冠，
倒叫我昼夜间常常耽忧。 (坐)
奴乃左司马颜付道之女，名唤如素。母亲去世，爹爹奉旨征蛮。奴家孤身无依，静坐绣房，好不忧闷人也! (家院上)
家 院：禀姑娘大事不好了!
颜如素：怎么样了?
家 院：老爷与蛮贼交战，连败数阵，阎文应暗奏一本：说老爷贪生怕死，失了军机。圣上大怒，将老爷解京定罪；又差御林军抄杀家眷。现有范老爷的书信，姑娘请看(看书介)
颜如素：哎，爹爹!
(唱) 与贼若不仇结上，
焉有今日这一场；
阎太监暗里将箭放，
打蛇不死反为殃。
不由人把哭声放，
叫骂无道小昏王。
院 子：姑娘不必啼哭，范老爷书上说的明白。速快逃走，苦迟一步，差官到来，反为不便。
颜如素：如此，我逃走了! (换衣介)
(唱) 绣房里我急忙衣衫换过，
年迈父在狱中遭受折磨!
女孩儿怎生的去把仇报?
无奈何换衣衫出外逃脱。 (同下)
(阎文应带校尉上)
阎文应：闾文应，奉了皇王旨意，来拿颜付道家眷。来在府门，来!砸了前后门闯了进去。
校 尉：禀老爷，他家人等同行拏住，单单不见他家姑娘。
阎文应：想是逃走，加马追赶! (同下)
第九场 路 遇
(薛清乾上)
薛清乾：(唱) 我妹妹送那人去奔庵院，
临行时他叫我等候此间。
自去后只等的天色已晚，
怎不见我妹妹身啭回还!
猛然间抬起头用目观看，
那壁厢转来了一位婵娟。
(颜如素上)
颜如索：(唱) 浑身吓的团团战，
泪珠滚滚湿衣衫。
爹爹狱中身遭难，
御林军奉旨拏家眷。
眼看天色已将晚，
红日滚滚落西山。
孤身无人来作伴，
逃向何处把身安。
薛清乾：那壁厢来了一位女子，好象妹妹模样，是与不是，待我冒叫一声。妹妹玉素!
颜如素：哎噫! (背身介)
薛清乾：不是我妹妹。这般时候，是谁家女子在此?
颜如素：奴乃左司马颜付道之女。
薛清乾：原来是世妹妹呀!
颜如素：请问君子，为何这般相称?
薛清乾：小姐不知，咱家山东人氏，姓薛名清乾。前者入京应试，多蒙颜老爷提携，得中武举。请问小姐如何得到这里?
颜如素：相公你听!
(唱) 恨太监阎文应行事太短，
和我父结仇恨暗本相参：
说我父与蛮王不肯交战，
皇王爷闻一言怒发冲冠；
将我父调进京就要问斩，
多亏了众文武性命保全。
囚只在刑部狱多受磨难，
阎文应心更狠来抄家眷。
无奈何二八女出外逃难，
因此上孤单单来到此间。
薛清乾：听了一遍，尽是阎文应之过，真道可恨! (内呐喊介)哎!何处人声呐喊?
颜如素：想是官兵追赶来了，这该怎处?
薛清乾：小姐不必惊慌，待我去退追兵。 (下又上介)颜小姐你我速快逃走吧!
颜如素：逃走了!
(唱) 他那里不住将我唤，
我这里低头自思参：
我本是怯弱一婵娟，
怎随他貌堂堂一位少年。
怕的他欲火发了炎，
惹的他意马不能拴。
恐怕他登时变了脸，
那时节坑的我左难右难。
欲不随他无处站，
官兵追赶命不全。
无奈随他作路伴，
泪珠滚滚湿衣衫。
那相公不住把奴看，
羞的奴家把头钻。④
欲想说他三几句，
怕他恼怒在心间；
不与奴家来作伴，
丢我孤身归那边? (薛立不语介)
君子为何不走?
薛清乾：你且前行，我不去了。
颜如素：你怎么不去了?
薛清乾：小姐何不思想?我是少年，你是幼女，黑夜同行，非亲非故，若有人盘问起来，如何是好?
颜如素：路途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兄妹二人，料也无妨。
薛清乾：不妥不妥，你我象貌不同。
颜如素：你就说是……
薛清乾：是什么?
颜如素：我不知道。
薛清乾：你既不知我就去了。
颜如素：说你且慢着!
(唱) 分明你别有心思，
要与奴家配雄雌。
假若还胡推辞说个不字，
他便要布政司、按察司，各人去干各人事。
这才是秃女子来戴凤冠，
前不是来后不是，
把奴活活勒掯死。
薛清乾：我还是不去。
颜如素：我到也晓得的。
薛清乾：晓得什么?
颜如素：兄妹既不情愿，依相公之见?
薛清乾：我没有什么意见，还是依小姐之见。
颜如素：(背) 他还是这样说法，好不羞杀人也! (转身)
这是相公，如其不然，你我暂且这个……
薛清乾：这个什么?
颜如素：哎噫!你明白了就是了，叫我还说什么?
薛清乾：呵!这就是了，随我走。
颜如素：走呀!
(唱) 奴好比西施女娇娇滴滴，
都只为遭横事逃奔到此。
若惹他情意动火焰上起，
论什么是门生谁是老师。 (同下)
第十场 装 医
囊 斋：(上唱)浑身衣裳都当尽，
盘川弄的没分文。
格里格劳⑤都走尽，
大叔失落无踪影。
有人与我传个信，
情愿谢他酒一斤。
我囊斋，自从那日，船上不见了大叔，是我下船找寻，找寻多日，何尝见个影儿。如今盘川无有一文，几乎落到寻饭吃的光景。唉!大叔呀，大叔!只图你谋了快活，总不管我囊斋的性命了! (望介)唉!前边有一老者，好像那日船上的老儿，前去问过。慢着，慢着!我想我大叔与那女子相偕，必然要瞒着他们不知。我若前去相问，就黏牙了，还是瞒他讲话便了!
(院子上)
院 子：(引) 姑娘患病多稀奇，
怎不叫人愁双眉!
囊 斋：见礼了!请问老丈，慌慌张张，为了何事?
院 子：我家姑娘得下一件怪病。
囊 斋：甚么怪病?
院 子：脸上无病，饭食到时，一人要用二人之饭。用饭之时，关门闭窗，丫环使女不许近前。日夜不用人侍奉，你看这病症怪也不怪?
囊 斋：真乃怪病。 (背身)呵!我想有病之人，理宜减饭，岂有有病之人，添饭的道理?就是添饭，也该明用，何必关门闭窗，不用丫环侍奉?看在其间，我大叔一定就在那里，恐怕一时漏出马脚，故意装病，掩人耳目。我还要细问。 (转身)
呵!老丈，你家姑娘，几时得的病症?
院 子：从京师回来，路过镇江，得下病症。
囊 斋：(背身)不错，不错!我大叔必在他家无疑。 (想介)哦，有了!我不免装作医生，去至他家看病，以诊脉为由，到了他家姑娘绣房，我大叔若在那里。必然要与我通个信儿。就是这番主意。 (转身)呵!老丈，你家姑娘的病症，小生能看。
院 子：怎么你还通医生?
囊 斋：略通一二。
院 子：失敬，失敬!请到家中吃茶。
囊 斋：请! (同下)
(范真素、水长清同上)
范真素：(唱) 你相公果然是青春年少，
水长清：(唱) 羡小姐也算得女中窈窕。
范真素：(唱) 咱二人邂逅间实为凑巧，
水长清：(唱) 露珠儿常常间滴你花稍。
(丫坏上)
丫 环：姑娘开门来!
范真素：不好!丫环叫门，相公快快进入箱内。
水长清：呵!呵! (进箱介)
范真素：(唱) 忽听门外人声响，
急忙我把相公装。
用手开开门两扇，
丫环为何到此厢?
到此为何?
丫 环：院子请来一位医生，说是与姑娘看病。
范真素：将他请进来。
丫 环：有请医生! (囊斋上)
囊 斋：(诗) 脉理全不通，胆大装医生；
他若问我病，与他胡咕咚。
对着哩，伸过手来! (诊脉介)
丫 环：先生你将脉诊背了。
囊 斋：怎么诊背了?
丫 环：你诊的是手背。
囊 斋：这是寻病根子哩!
丫 环：先生总要用个绝妙的方儿，叫我姑娘一付药就好了。
囊 斋：不难，不难!人世上的病我都能看，看一个好—个，只有一位老太太的病，我看不了。
丫 环：那老太太得的什么病症?
囊 斋：想思病。
丫 环：怎么想思病?
囊 斋：说起来话长。这位老太太，有一位公子，年长一十六岁，进京赶考，行走镇江，不知那里来的—个女子，不害羞，把这位公子，引到她的船上拐走了。他的书童寻他多日，不见踪影，只得回去与这位老太太说知。谁知这位老太太今天想子，明天思儿，就想出一场大病。每日口中直骂不害羞的女子，拐去了我的儿子。
范真素：丫环，叫那医生出去吧!
囊 斋：不要急，说话毕自然我就去了。那位老太太请我看病，我到那里，把脉—诊，就把病看出来了。我说老太太你这病慢说是我，就是神仙，也是看不好的。可怜把这位老太太，不上几天就呜呼哀哉了!
范真素：那位公子名叫什么，那里人氏?
囊 斋：这话不必急，有关系呢。那公子苏州人氏，名唤水长清。
(水长清急出哭介)
水长清：罢了娘呀!
囊 斋：病根说出来了! (范背身介)
丫 环：看白娃!
囊 斋：不必高声，姑娘的病根用了淡淡个方子，病根就出来了。
水长清：我的难见的娘呀!
囊 斋：大叔不必啼哭，我太太如何得死?尽是我囊斋编的假话。
水长清：你这个奴才，怎么谎在老太太死上去了?
囊 斋：咳，大叔呀!你想哩，你一天躲在箱子里，又莫风，又莫雨，做啥不好，我不说老太太死去，就拿龙凤请帖也把你请不出来。大叔呀，大叔!
(唱) 你做的事儿全无样，
怪我与你太亮箱。
实想一步青云上，
到京夺取状元郎。
那料心里别打帐，
那科举考到人绣房。
天天在此胡藏躲，
这是你做的好文章。
今年主考是王相，
必定中你状元郎。
她在那里装病恙，
你在这里就装箱，
你也装来她也装，
引的我囊斋也要装，
装成医生看病恙，
装些谎言来报丧，
不是我囊斋装的像，
你二人装得不平常。
撞客上了撞客当，
这事做得太伤腔。
范真素：丫环，教那医生出去!
丫 环：出去!
囊 斋：慢着，慢着!叫我出去不难，把那病根子叫我带上，我就出去了。我若出去，你的病也装不成了，我的医生也装不成了，大叔的箱也装不成了，装不成不装了!
(唱) 你也装的是假病，
我也不是真医生。
你也充来我也充，
你没装成我装成。
如今假货露真像，
客人自己要本等。
再想装病不中用，
今日就把帐算清。
水长清：囊斋不必多言，如今科场还能跟上，你我同去方好。
囊 斋：怎的还要科举?已经考清了。天天在此念书、做文章，把你装在箱子里，那找这么容易的事!
水长清：我已知错了，你我同去赶考才好。
囊 斋：既要前去，先问过箱主，看教你去不教?若还不教你去，你若去了，当真害起病来，是不得了的。
水长清：小姐，你看科场已近，我的书童已然来了，我欲上京应试，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范真素：功名事大，奴家怎好阻拦，只是怎样的去法?
水长清：如此快寻良策。
囊 斋：只要我出去，你把我大叔仍然装箱，姑娘仍然装病，我还装我的医生， (向丫环)你仍然装成送我的样子。
丫 环：我不装了!
囊 斋：你就不知送我出去就是了。
水长清：说了半会，怎么总是把你送出去?
囊 斋：我不出来你怎得出去!这般时候，我想日鬼也不成功，将包裹收拾停当，夜至三更黄昏时候，我走到你家后门，你只听墙外猫叫狗咬，那就是我越墙而过，你就随我走出，岂不是出箱了吗?
水长清：就依此计而行。
丫 环：请医生用饭!
水长清：哎，小姐!
(唱) 半夜三更别阿娇，
范真素：(唱) 不由教人泪嚎啕。
丫 环：(唱) 今日才知姑娘病，
囊 斋：(唱) 装罢医生又装猫。 (同下)
(侯七上)
侯 七：(唱) 不做买卖不务农，
每日只在赌博中，
腰里铜钱都输尽，
夜晚寻这瓦窑龙。⑥
咱家侯七儿。专务赌博为生，这几日时运不通，弄得一文钱也莫有。听得人说范老爷的家眷，新到家中，必然有些财物。今晚不免走入他家，偷些东西，有何不可?来到他家门首，可喜府门半掩，四下无人，不免钻进府去才是。
(下) (院子上)
院 子：(引) 日落天色晚，掩门且安眠。
(侯上过场急下)哎呀，好奇怪!适才好似一人跑进府内，不免禀与姑娘得知。
(水长清、范真素同上)
水长清：人约三更后，
范真素：鸳鸯分别时。
(院子上)
院 子：姑娘开门来! (水入箱开门介)
范真素：慌张为何?
院 子：我适才去掩大门，见一人跑进室内来了。
范真素：想是有贼，照灯去看! (同下)
(侯七背箱介) (院赶上)
院 子：好贼!向那里去?还不将衣箱丢下。
(侯七杀死院子，侯背箱下)
(丫环上)
丫 环：不好了，姑娘快来!
(范真素上)
范真素：怎么样了?
丫 环：院子被贼杀在这里。
范真索：哎，不好!
(唱) 见尸吓的魂飘荡，
不由教人泪两行；
你今被人杀坏了，
何人与你伸冤枉?
丫 环：姑娘，更不好了!
范真素：又怎么样了?
丫 环：房中不见了那个心上的箱子!
范真素：哎! (唱)
听罢言来泪如梭，
不住叫骂贼死科⑦，
杀了院子还犹可，
为何盗去这宝货?
他是奴家宝贝物，
更比黄金贵的多。
房中衣箱累成累，
不偷别的为什么?
单单偷去宝贵箱，
明明逼奴见阎罗。
叫声相公老实过，
贼人偷你你醒着；
为什总不来喊叫?
闷着不乐为什么?
囊 斋：(上唱)猫儿装了多半宿，
因何院内无消息；
莫非箱主变了卦?
复反锁在箱子里。
自从黄昏到此装猫，叫了半夜，总不见个动静。咳，去到府门探望一回!
范真素：苦呀!
囊 斋：正哭的丢手不开。呵，我想这事不对!他岂肯明在庭中啼哭，难道就不怕院子知晓?莫非他家院子今晚不在家中?待我看来!呵!前门大开，待我进去!
范真素：囊斋你来了?
囊 斋：我不来装猫，猫教谁装呀!墙外叫了多半夜，猫声都叫岔了，你哭的丢手不开，难道说不怕天明去不成吗?
范真素；囊斋，是你不知，相公被贼偷去了!
囊 斋：你才胡说起来了!你舍不得我大叔，不叫他走就是了，那里来的这些话。尘世以上，贼只有偷盗财物，难道说他连人都偷起来了?他若是个女子，俄了我大叔还有用处，装在箱子里好做个病根。那贼又不是个女子，偷我大叔做什么?这话我不信，你哄“瓜子”呢!
范真素：是你不知，黄昏时候，院子来说，家中有贼，相公怕院子看见，忙入箱中，贼在房门以外，不料贼钻入房中，只当箱内有什么财物，竟然偷去。你若不信，院子现被贼人杀坏。
囊 斋：待我去看! (看介)哎呀，弄岔了!
(唱) 你今遭下杀人祸，
这是你图的好快乐。
那贼把你当宝货，
要你这人做什么?
打开箱子起了火，
一定要拿刀子戳。
大叔你还想活着，
阎王爷阴司等你着。
范真素：囊斋，我有一事，合你商议。
囊 斋：嫑商议!
范真素：相公已被贼人背去，性命难保，人命关天关地，料他不敢加害。
囊 斋：不害，院子咋得死来?
范真素：那是不得已所为。你我不必争论，找寻相公要紧，或者皇天有眼，找寻得着，也未可知?再说院子被杀，我等乃女流之辈，怎能在此居住?烦劳你送我去到京中，见了我那爹爹，那就不难为与你了!
囊 斋：(背身)想我大叔已然被贼背去，说不了只得别寻主户，跟她上京也是道理。 (转身) 呵，姑娘!我情愿随你前去。
范真素：待我收拾包裹!
(唱) 恨贼人害的我出外奔走，
好夫妻反做了临风马牛。
入京地与爹爹一一细诉，
拿贼人与院子好报冤仇。 (同下)
第十一场 救 箱
(薛玉素上)
薛玉素：(唱) 可恨哥哥做事差，
丢下妹妹走天涯，
不与奴家通一信，
叫奴何处去寻他。
(侯七背箱上)
侯 七：前边有人把住路口，这该怎处?我有道理。呔!前边朋友，做个方便，且站一旁，让我过去，我又不难为于你。
薛玉素：咦!原是贼人，不知偷盗谁家财物，岂能容他，尝他一弹。 (打弹介)看弹! (侯被打，丢箱跑下)打的贼人逃跑去了，遗下一个衣箱，趁天色未亮，打开衣箱，看是什么东西? (开箱介，水长清急出介)哎哟哟哎!
(唱) 猛然把奴吃一惊，
衣箱里边有娇生；
那生容貌好出众，
不由叫人喝彩声；
今日可算有运幸，
潘郎送到我手中。
相公何处人氏，高名上姓?
水长清：我是上京举子，年方一十六岁，苏州人氏，姓水名长清。
薛玉素：因何得到箱中，又如何得到贼手?
水长清：唉!一言难尽，小生告辞。 (揖欲行介)
薛玉素：住了!相公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奴家将你救出贼手，你向那里去?好不识敬呀!
(唱) 我今救出你的命，
须该顶我大恩情，
一个谢字未出口，
不住只顾你起程。
你这人儿好薄幸，
想要走脱万不能。
水长清：小生知罪了! (拜介)深感大姐救命之恩。
薛玉素：(唱) 我的恩情如山重，
不要你的空谢成。
水长清：这就难了，小生无有礼物，拿什么东西酬谢大姐?
薛素玉：(唱) 要你财物何处用?
把你人当作一谢成?
水长清：小生不是财物，如何当的了谢成。
薛玉素：(唱) 柏木梁子杉木桶，
这提那提提不醒；
这几句话儿你不懂，
看来你是一个闷得兴。
水长清：哦!明白了，就依大姐，把小生当谢礼吧!
(薛清乾、颜如素同上)
颜如素：(唱) 前世少下路途债，
走的奴家实难挨。
荆棘挂住罗裙带，
坐在路旁腿懒抬。
薛清乾：前边那是我妹妹玉素
薛玉素：那是哥哥!
薛清乾：那是妹妹!罢了，妹妹!且问妹妹，你我离别，你在那里存身?
薛玉素：住了，你莫问我，我先问你，那位姐姐他是谁人?
薛清乾：妹妹不知，那是苏州颜老爷的女儿，因被阎文应加害，半夜逃走与兄相遇。
薛玉素：哥哥你的好幸头!
薛清乾：休得胡说，那是什么人，那里来的衣箱?
薛玉素：哥哥你听!
(唱) 适才一贼从此过，
他与妹妹路撞着，
险些把他命结果，
一弹打得贼逃脱。
因此丢下箝—个，
内中藏有绝妙货。
就是那旁人一个，
想来也是天怜我。
也是妹子年纪大，
怕的一时有耽搁。
薛清乾：原来这样，兄台请来见礼!
水长清：有礼奉还!
薛清乾：请问兄台高名上姓，何处人氏?
水长清：小生苏州人氏，姓水名长清，早年入泮。请问兄台，高名
贵姓，世居何方?
薛清乾：咱家姓薛名清乾，山东人氏，自幼弃文就武，忝入乡试。
水长清：原是贵人有慢!
薛清乾：岂敢，动问兄台，何如得到箱中?
水长清：事多怪变，难对人言。
(囊斋引丫环范真素同上)
范真素：(唱) 玉堂人物遭大祸，
谁料青春有耽搁。
他命若被贼结果，
奴家实实也不活。
囊 斋：姑娘，你看前边人丛之中，有一人好像是我大叔。
范真素：罢了相公!
水长清：罢了小妹呀!
薛清乾：这是兄台的什么人?
水长清：这是小弟入箱的根由。
薛清乾：哦，明白了!
囊 斋：怪不得我大叔不出箱，带朗匙的箱主还在这里，他怎的出箱来?
(唱) 怪不的他在箱里躲，
死那法儿不出脱。
原来是我莫眼窝，
当真她(指范)才莫拿锁，
拿锁的箱主是那一个。 (指薛)
丫 环：哎姑娘!
(唱) 那女子老在一旁躲，
看光景像是把醋喝。
他既救下相公货，
她二人必定结丝罗。
姑娘说你防备着，
大叔要分你半个馍。
薛清乾：不曾细问兄台，可是水老爷的什么人?
水长清：那是我家父。
薛清乾：前日遇一女眷，言说是水老爷的女儿，名唤水若素，像是兄台的令妹?
水长清：那是家姐，贵人何处见过?
薛清乾：她因逃避兵荒，与我中途相遇，我见他身无依靠，令我妹玉素相送至苏州城内，如今现在白玉庵中。
水长清：家中还有母亲、院子，难道莫有同行之人。
薛清乾：她说都被兵马冲散了。
水长浦：罢了，娘呀! (哭介)
薛清乾：不必悲伤，如今科期已近，兄台你且进京，小弟也要军前投効。如今令姐现在白玉庵中，不如叫她们都到那里暂且存身，你我方好脱身，各干其事，将来兄台名登金榜，再好找寻令堂的下落。
水长清：如此一同起程。
(唱) 叹仁兄果然是英雄磊落，
薛清乾：(唱) 看兄台也算得翰林人物。 (二人同下)
颜如素：(唱) 今日里才有了安身之所， (下)
再不受路途上那样折磨。 (下)
范真素：(唱) 细思想老天爷怜念于我，
保佑我绣鸳鸯离而复合。 (下)
薛玉素：(唱) 这半晌险把我胆儿气破，
心儿里莫喝醋酸死于我，
我只说那相公独自一个，
又谁知他还有旧结丝罗。 (下)
囊 斋：咳，丫环姐!
(唱) 人家都是对对货，
我一人不能单摆着；
我看这……起了火，
打算也要寻老婆。
丫 环：(唱) 你寻的老婆在那里?
囊 斋：(唱) 我寻的就是……
丫 环：(唱) 就是那一个。
囊 斋：咳，就是你呀!
丫 环：看你那个样子，也不自己摸摸。
囊 斋：(唱) 我也不用自己摸，
大料你也跑不脱。 (搂丫同下)
(道姑上)
道 姑：(引) 落叶无人扫，自有清风吹。
我白玉庵住持王师姑是也。此庵乃是水尚书所修，前日水老爷的小姐，因逃兵马投奔到此。言说太太、院子被贼冲散，我差人四下找寻，还无回音。(狗叫介)哎呀!忽闻犬声不息，想是有客到此。
(水长清、薛清乾、颜如素、范真素、薛玉素、囊斋、丫环同上)
水长清：(引) 曲径通幽处，
薛清乾：(引) 禅房花木深。
水长清：师姑见礼了。
道 姑：哎呀!原是水公子。
水长清：师姑还认得我么?
薛玉素：师姑还认得我么?
道 姑：原是薛姑娘。那位相公是何人?
薛玉素：那就是哥哥薛清乾。
道 姑：失敬了，那二位姑娘却是何人?
水长清：师姑不知，那是左司马颜老爷的小姐，因被阎文应加害，与那位兄台中途相遇。那是范老爷的小姐，与小生永偕百年。
道 姑：原来是二位小姐，请问大名?
颜如素：裙叙如素。
范真素：裙钗真素。
道 姑：水公子可知你姐姐在此?
水长清：小生前来正为姐姐。
道 姑：待我唤来，水姑娘走来!
(水若素上)
水若素：(引) 孤身作客情，诸事操心中。师姑有唤，上前去见。
水长清：那是姐蛆!
水若素：那是兄弟!唉，罢了兄弟!
薛清乾：不必啼哭，还有一事未曾告知；我与令姐在中途相遇，曾许下百年之约。
颜如素：哎噫!
囊 斋：呵喝!又一个吃了醋了。
水长清：如此沾光。
薛清乾：岂敢。还有一事高攀，舍妹身材长大，愿配足下，不知尊意如何?
水长清：既蒙见爱，该当相允；只是小弟已与范小姐结为山海，恐与令妹有些不便。
薛清乾：自古嫁女择佳壻，那里有这些嫌疑，如在下与令姐许过百年，就不该再与颜小姐结为山海了吗?
水长清：如此小弟即便从命。
道 姑：妙，妙!你二人名子上边各有清字，她四人名子上边各有素字，我这白玉庵应改为清素庵了。
囊 斋：师姑，还有囊斋哩，再添上个字吧!
道 姑：如此就叫清素囊斋庵吧!
囊 斋：这就罢了!
道 姑：好!一同请到禅堂吃茶。
众 同：请 (同下)
第十二场 复 后
(阎文应上)
阎文应：(诗) 每日伺龙颜，船随风声转。
若得郭后死，才把心放宽。
学生阎文应。今日闻得圣上有复立郭后之意，我想郭后被废，实出我谋，若复入宫，岂肯与我干休。幸喜郭后染病，圣上命我送药，不免将药内暗暗下毒，结果她的性命，岂不除去心头之患。待我入宫， (下)
(郭后宫娥上)
郭 后：(唱) 恨圣上宠用了奸贼文应。
听他言将哀家废出后宫。
每日里心愁闷神魂不定，
不觉得病恹恹九死一生。
仁宗正妃郭后。只因圣上误听阎文应谗言，将我囚入长宁宫中，积虑成病，大料吾命难保。
(内侍上)
内 侍：启娘娘!圣上差阎文应送药到此。
郭 后：他还有这点龙心，命他进来。
(闾文应上)
阎文应：娘娘在上!主公言说娘娘身染疾病，命奴婢送药。
郭 后：内侍将药泡下熬汤。 (内侍下) (阎文应下) (内侍又上)
内 侍：启娘娘!奴婢将药装入瓶中，火光大起，想是药内有毒?
郭 后：(唱) 听一言气的我心头疼痛，
骂了声阎文应恨声主公，
废除我昭阳院绝情太重，
你又差阎文应害我性命。
这毒药谁主谋与我来送，
出寒宫将此事奏与龙庭。 (下)
(四内侍引宋仁宗上)
宋仁宗：(引) 日每御万机，只恐民不安。
孤，大宋仁宗在位，自从废了郭后，朕心甚悔，侍臣报到：郭后寒宫有病在床，孤命阎文应送药，以待治好病患，提出寒宫，复立为昭阳便了。今逢大比之年，阅卷之期，选举天下才子，已命范自修监场。内臣!
内 侍：有!
宋仁宗：宣范自修上殿。
内 侍：领旨!旨下，范自修上殿!
范自修 (内)接旨! (上)忽听万岁宣，上殿把驾参。参见我主!
宋仁宗：可将文卷点齐?
范自修：俱已点齐，我主过目。
宋仁宗：呈上龙书案， (呈介)待朕一观。 (看介)呀!观卷已毕。
侍臣!宣水长清上殿。
内 侍：领旨!圣上有旨，水长清上殿。
(水长清上)
水长清：臣水长清见驾。吾皇万岁!
宋仁宗：观见水长清人才出众，可为天下奇士。孤王御笔，亲点水长清为头名状元。
水长清：谢主龙恩!
宋仁宗：范爱卿!领水状元去占鳖头。
范自修：领旨! (携水长清下)
(内侍急上)
内 侍：启奏万岁!阎太监与郭娘娘送药，药内下毒，装在瓶中，火光大起，阎太监逃出皇宫，杳无踪影。娘娘大放悲声，午门候旨。
宋仁宗：宣娘娘上殿!
内 侍：领旨!娘娘上殿。
(郭后上)
郭 后：(唱) 忽听得王传旨将我召宣，
哭啼啼上金銮细奏一番。
行来至九龙口把主拜见，
他那里问一声再应一言。
宋仁宗：郭后不必啼哭，侍臣报到，尽是阎文应之过，朕悔之不及，孤赦梓童无罪，仍封昭阳正宫。
郭 后：谢主龙恩!
宋仁宗：内侍，送你国母入宫!
内 侍：领旨! (引郭后下)
宋仁宗：侍臣!傅出旨意，把阎文应奸贼四路捕捉，拿进京来，命范自修审问。复旨宫人，转车回宫!
(唱) 王拏好心待大臣，
大臣还有欺王心。 (同下)
第十三场 滅 寇
(四卒引张世本上)
张世本：(引) 一载干戈动，十年不太平。
本帅张世本，只因颜付道征蛮失了数处地方，贼势甚众，我兵三战三败，不能取胜，插旗招军。来!虎旗悬出。
卒：有一汗子吃粮。
张世本：命他抱旗而进。
(薛清乾上)
薛清乾：与帅爷叩头!
张世本：这一汗子，那里人氏，名叫什么?
薛清乾：生山东历城县人氏，姓薛名清乾，得中武举一名。
张世本：原是这样，就加你为前站先锋，起兵五万，大战蛮王。
薛清乾：得令! (同下(闾文应上)
阎文应：(唱) 想从前我不该谋害付道，
下毒药害娘娘惹火自烧。
阎文应。暗下毒药，谋害娘娘，漏出马脚跑出宫来。闻听人说：圣上差人四路捉我，我晤暗入山修行去吧!
(唱) 想从前我不该心生奸狡，
无故的自放火自把身烧。 (下) (二差人上)
二 差：(引) 圣上发金牌，四路捉奸谗。
甲 差：你我领了圣旨金牌，四路捉拿奸贼阎文应。夥计，赶上前去!
乙 差：走! (同下)
(阎文应上)
阁文应：(唱) 害别人损自己后悔迟了，
败三纲合五常脱逃出朝。
二 差：(内) 夥计，阎文应在此，上前绑了。 (上) (绑介)拿住阎文应，回朝交旨! (同下) (薛清乾带卒上)
薛清乾：(引) 奉了大帅令，对贼来交锋。
末将薛清乾，领了大帅之命，前来破贼。众将官杀上前去!
(蛮王带兵上交战薛杀蛮王介)可喜，可喜，除了蛮贼，去见元帅。 (同下)
(张世本上)
张世本：(引) 将军去交锋，不见转回营。
(薛清乾上)
薛清乾：元帅在上，来将交令。
张世本：胜败如何?
薛清乾：幸喜一战除了蛮贼。
张世本：将军马到成功，回朝交旨! (同下)
第十四场 团 园
(范真素、薛玉素、颜如素、水若素、囊斋、水母、道姑、丫环同上)
范真素：(唱) 只因为清明节回家拜扫，
在船上遇相公百年相招。
不料想黑夜里被贼来盗，
半路上遇小姐又把亲招。
薛玉素：(唱) 我哥哥自幼儿刚强性硬，
吃醉酒管闲事好打不平。
一霎时不检点打伤人命，
兄妹们在外边多受孤零。
颜如素：(唱) 恨只恨阎文应做事奸狡，
进搀言害爹爹身在狱牢。
万岁爷龙耳软把家抄了，
二八女住尼庵多受煎熬。
水若索：(唱) 恨番犬将母女霎时冲散，
幸喜得遇相公才得保全。
尼庵中将母弟常常盼念，
不料想到今日举家团园。
水 母：(唱) 有老身遭兵荒四方逃难，
中途路失娇女常挂心间；
幸喜得到今日母女相见，
更欢喜我的儿得中魁元。
囊 斋：(唱) 欺世事多变幻有些奇巧，
二八女拐书生凤配鸾交。
照顾的我囊斋满江胡跑，
我大叔箱子内到也逍遥。
道 姑：(唱) 我小姐莫把那凄惶泪吊，
此一去享荣华尊奉年高。 (同下)
(颜付道上)
颜付道：(引) 黑云遮罩月不明，
云消方显满天星。
颜付道。误受谗屈，多亏范大人审明，赦罪释放出狱，官复原职，以坐府下，好不忧闷人也! (卒上)
卒 ：禀老爷，张元帅，薛将军平蛮回朝和水状元一同来拜。
颜付道：有请!
卒 ：有请! (下)
(张世本、薛清乾、水长清同上)
张世本
薛清乾：(同) 大人受屈了!
水长清
颜付道：多劳众公挂念。 (卒上)
卒 ：苏州白玉庵送得水老夫人和四位小姐到。
颜付道：有请!
卒 ：有请! (下)
(水母、水若素、颜如素、范真素、薛玉素、囊斋、丫环、道姑同上)
水长清：罢了母亲姐姐!
(卒上)
卒 ：禀老爷，圣旨下!
颜付道：同迎圣旨! (卒下)
(范自修上，众跪)
范自修：圣旨下，众卿听旨!只因阎文应暗进谗言，颜付道无故受屈，范爱卿审明，尽是阎贼之过，捕拿进京，押至颜府，任卿定罪。众卿听封!颜付道官复原职；张世本平蛮有功，连加三级；武举薛清乾封为平蛮总兵；水状元封为清廉御史。水老夫人封为长寿夫人；范真素、薛玉素配与水状元，均封为一品夫人；颜如素、水若索配与薛总兵，均封为夫人，即日完婚；白玉菴师姑，恩赐黄金百两，荣耀送回。旨罢!谢恩三呼万岁!
众 同：万万岁!
范自修：人来!把阎文应奸贼，押在十字街心，千刀万剐。
颜付道：烦劳大人提携，与大人排宴接风。
范自修：圣命在身，须得回朝交旨，改日再来讨扰。
众 同：奉送大人! (范下)
颜付道：奸贼已除，消却冤仇，大家之喜，后堂摆宴，大家庆贺。
众 同：请! (同下)
(完)
①眉如八字很难看，但尧是个圣君，所以用好看的彩凤作形容了。
②重瞳是两个眼仁。
③“碓磨”是方言，碓是舂米具，即磨子。两字相连，是说合作得好的意思。此处喻夫妻。
④钻(音卩ㄢ)系陕西方言，低头的意思。
⑤“格里格劳”是陕西方言：到处。
⑥瓦窑龙——系江湖黑话。按切口大词典：高瓦檐富贵第宅也。瓦檐头中饱人家也。矮瓦檐贫寒人家也。故疑瓦窑龙意指富贵人家也。
⑦“死科”是骂人话。
出 处：汉调恍恍（第一集）/陕西省文化局编 .—西安：陕西省文化局编印，19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