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调二簧《水西门》剧本
剧 情
后周郭王(威)登极，天下即将大乱，曹仁全家难在京地安身，故返原郡水西门前，后享田园。魏豹因郭王无道，率领众家弟兄，在熊耳山前打富济贫，自立为王。赵匡胤在郭王面前，夸下海口：单人匹马前奔燕京，刺杀刘化王。
曹仁全家路过熊耳山前，被魏豹弟兄掳去，适逢赵匡胤前来，打败魏豹，救下曹仁母子返家。刘化王夜梦赵匡胤前来行刺，第二日派崔龙在水西门前捉拿。赵匡胤假装下江贸易，路过水西门前，被崔龙拿住，押赵金殿侯审。时曹仁已下江贸易去了，其弟曹杰游玩水西门前，见赵匡胤被拿，便回家禀知母亲，请出嫂嫂，妹妹，订计前去搭救。到得金殿，郑氏以曹仁儿相称，曹杰以哥哥相称，张氏以丈夫相称，刘化王信以为真，让赵匡胤随郑氏回曹府安宿，第二日会同文武同审。赵匡胤夜宿曹府，梦见华陀下世，将他身上肉瘤割去。第二日上到金殿，刘化王命文武检查果无肉瘤。便信以为曹仁，命他金殿之上午起刀枪。赵匡胤便趁此机会，杀死刘化王，逃出燕京回朝去了。此剧又名“困曹府”、“割瘤讨封”、“闹金街”、“四红图”。见“盛世宏图”传奇及“残唐五代演义”“飞龙传”剧多中封建迷信、宿命等毒素应改掉。
场 目
第一场 曹家回原郡 第 七 场 匡胤被綑拿
第二场 魏豹下山岗 第 八 场 曹家设巧计
第三场 匡胤赴燕京 第 九 场 化王中计谋
第四场 曹家得搭救 第 十 场 华陀显妙术
第五场 崔龙巡四门 第十一场 匡胤除化王
第六场 曹仁去江湖
人 物 表
曹 仁① 须 生 宦 裔 余 标 杂 将
郑 氏 老 旦 老夫人 张 龙 杂 将
张 氏 正 旦 少夫人(合魂) 赵 虎 杂 将
曹 杰② 小 生 宦 裔 石守能 武 生 豪 杰
曹瑞莲 花 旦 小姑娘 石守信 武 生 豪 杰
魏 豹 净 大 王 张光远 须 生 豪 杰
赵匡胤 红 生 豪 杰 郑子明 二 净 豪 杰
崔 龙 须 生 大 将 华 陀 老 生 神 仙
刘化王 须 生 燕 王 内 侍 杂 内 侍
杨 滚 老 生 火山王 校 尉 杂 校 尉
第一场 曹家回原郡
(曹仁上)
曹 仁：(引)满怀心腹事，
尽在不言中。
(诗)豪杰身贫志不贫，
掌中无刀怎杀人。
一心要摘天边月，
可叹足下不生云。
曹仁，我父曹弘殷，汉王驾下为臣，官拜武举孝廉之职。可叹我父血战疆场而死，不料郭王登极，眼看天下大乱，我母子难以在京地安身。有心回转原郡水西门前，乐享田园，不免请出母亲一同商议。母亲在上，你儿拜请!
(郑氏、张氏、曹瑞莲、曹杰同上)
郑 氏：(引)曹仁一声请，
上前问分明。
曹 仁：见过母亲!
郑 氏：我儿坐下，请出为娘为了何事?
曹 仁：请出母亲非为别意，不幸爹爹疆场废命，郭王登极，天下百姓不安，我母子难以在此地久站，有心奉母回原郡水西门前，乐享田园，自耕自食。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郑 氏：我儿言者是理。你也知道郭王登极，天下慌慌大乱，我们不免回转原郡。准备车马!(郑氏、张氏、曹瑞莲、曹杰同下。曹仁留场备马)
曹 仁：有请母亲!(郑氏、曹瑞莲上坐轿。张氏、曹杰上与曹仁俱乘马同下)
第二场 魏豹下山岗
(四喽卒引魏豹上)
魏 豹：(诗)咱好比一只猛兽，
在深山偶得病疾。
豺狼虎豹把咱欺，
猿猴对面作戏。
有一日病体全愈，
下山去抖抖毛衣。
大吼一声惊天地，
我要把世界分离。
本大王混江蛟魏豹，可恨郭王登极无道，我率领众家弟兄来在熊耳山前，自立为王。上山落草为寇，虽然声名不好，还能作到打富济贫。今日天气清明，理应下山劫掠。众弟兄一拥下山!(下)
第三场 匡胤赴燕京
(赵匡胤上)
赵匡胤：(引)眼观星和斗，
志气绕长虹。
(诗)墙上挂画惊蛰龙，
男儿志气乘长风。
毫光闪闪冲牛斗，
吐气昂昂贯日红。
豪杰赵匡胤，家乡山西人氏③。我父赵弘殷，官朝。二老生我上世，我生得面貌奇形怪状，懒于读书，我才飘流江湖。行走黄土岗前，遇见二位好友柴子耀，郑子明，我三人结拜如同手足。后来行走董家桥前，路过打了五虎。我弟兄分散，柴大哥下得淮西，才官封侯爵地位，与我修通书信前去求官。弟兄花园饮酒，耳听鱼池鬼哭神号。我手执刁弓，一箭射去，箭中郭王左目。第二晨早柴大哥将我领上金殿,朝王见驾。郭王一眼观见，言说我是夜梦仇人，将我推出午门问斩。多亏柴大哥保本，才救下我一条活命，将我一双爹娘下在监中。我在金殿夸下海口：愿单人独骑奔上燕京，刺杀刘化。今日天气晴红，理应起身了!
(唱上吊快板)
赵匡胤出官营自思自叹，
悔不该在金殿口卖浪言。
燕京地有三十六王子，
我一人怎能够大功成全。
我也曾与弟兄捎书信转，
但不知众弟兄可到此间。
迈动了虎步往前赶，
我见了咬脐王命难保全。(下)
第四场 曹家得搭救
(郑氏、曹瑞莲上)
郑 氏：(唱)行走在熊耳山仔细观看，
(曹仁、张氏、曹杰上抖马)
(唱多多板)
山又高路又狭好不险然。
(原板)观前面悬岩并陡坎，
观后面耸耸峨峨是深山。
看黄莺在松林曾把翅闪，
观猿猴手捧仙桃玩。
坐之在车辇内仔细观看，
猛想起当年事一番：
我老父在朝中身为官宦，
孝廉武举在朝班。
天为幸在疆场曾把命断，
家丢下五口人好不孤单。
有郭王登了极朝纲大变，
只害得众黎民叫苦连天。
一家人在京地难以扎站，
回转在水西门去务田园。
叫曹仁催坐马尽往前赶，(放腔)
人吼马叫为那般。(住板)
曹 仁：母亲，耳听人喊马叫，家眷松林躲避，你儿去在山岔路口观看明白。
(四喽卒引魏豹上)
魏 豹：胆大的客人，有金帛与大王留下。
曹 仁：青天白昼胆敢抢夺黎民。看刀!(杀败四喽卒。魏豹又杀败曹仁)
(赵匡胤上)
赵匡胤：*(左口,右耳)嘿!耳听人喊马叫，待我登高一观。
(曹仁上、魏豹追，曹仁败下)
魏 豹：众弟兄，将满门家眷掳了过来!(下)
赵匡胤：*(左口,右耳)嘿!强人无理。两军阵前，一人怕一人足之够也。难道说儿要赶尽杀绝?待我欵了大衣，解下盘龙棍，打上前去。
(曹仁上、魏豹追、赵匡胤接杀，魏豹败下。四喽卒上，接战败下，魏豹又上接战，被赵打倒在地。四喽卒俱跪下)
魏 豹
：好汉饶命!
四喽卒
赵匡胤：胆大的强人!还不快将满门家眷放出松林。
魏 豹：是!快将满门放将出来。
(曹仁满门上)
赵匡胤：我看你也是一条好汉，从今向后务要改邪归正。如其不然，我的盘龙棍难逃。
魏 豹：谢过英雄!
赵匡胤：去吧!(魏豹带喽卒下)
曹 仁：多蒙恩人搭救!
赵匡胤：好说了!
曹 仁：恩人留下名来，日后也好以恩报恩。
赵匡胤：本当留名，我声名太大，请来对礼。
曹 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赵匡胤：今日一别，后会有期。你把赵字牢牢记住，我便去了。(下)
郑 氏：这般时候随定为娘，我们缓缓行走。(同下)
第五场 崔龙巡四门
(四校尉引崔龙上)
崔 龙：(引)在朝奉君，
一片丹心。
(诗)一杆帅旗插辕门，
胸中韬略冠三军。
在朝还数天子贵，
阃外便数大元勋。
本帅崔龙，刘化王驾下为臣，官拜招讨大元帅。在朝刘王得了一信，言说赵匡胤要来行刺，命我把守水西门前，画影图形捉拿于他。校尉，开道水西门!(同下)
第六场 曹仁走江湖
(曹仁上)
曹 仁：(引)下江去贸易，
禀报母亲知。
曹仁自叹，回转原郡，人不可一日无业。有心奔往下江贸易，请出母亲商量。母亲在上，你儿拜请!
(郑氏、张氏、曹瑞莲、曹杰同上)
郑 氏：曹仁一声请，前去问分明。
曹 仁：参见母亲!
郑 氏：我儿坐下!曹仁请出为娘为了何事?
曹 仁：禀报母亲得知：你儿有心奔往下江贸易，母亲可能使得?
郑 氏：我儿也知道回转原郡，人不可一日无业，奔往下江贸易，倒也很好。打坐二堂，听为娘的嘱托。
(唱上吊原板)
打坐在二堂内把话谈，
叫一声曹仁听心间。
天不幸你的父早把命断，
丢下了母子们回转故园。
我的儿奔下江前去懋迁，
坐二堂听为娘嘱托之言。
常言道未黑早投店，
未等那鸡鸣时起来看天。
人言说过桥要下马，
又言道过船莫争先。
嘱托的言语牢牢记，
莫当清风过耳边。
我的儿到了下江地，
必须要与为娘修书回还。
曹 仁：(接唱)母亲你对儿嘱托一遍，
你的儿焉敢不记心间。
此一回我到了下江地面，
必须与老娘捎书回还。
上前来见娘子夫拿礼见，(向张氏行礼，张氏还礼)
为丈夫还有嘱托言：
母亲娘上面要行孝，
早晚间必须要问饥问寒。
回头来叫兄弟我有话谈，
听为兄把言语细说心间。
在学堂读诗书莫要怠慢，
日每间坐寒窗苦读圣贤；
有朝日皇王爷大开科选，
金榜上题了名万古流传。
辞别了母亲娘忙上鞍鞯。
恕你儿早晚间少来问安。(下)
郑 氏：(接唱快板)
一见我儿路途转，
不由为娘操心间。
曹 杰：母亲!你儿有心奔往水西门前去观看，母亲可肯教儿前去?
郑 氏：必须早去早归。
曹 杰：你儿遵命。(下)
曹瑞莲：妈，我也要去。
郑 氏：女孩儿家不去。
曹瑞莲：我在张家妈妈那里去耍。
郑 氏：不准去!
曹瑞莲：我要去要去。(跑下)
郑 氏：太不听话了!媳妇，随定为娘转奔上房。(同下)
第七场 匡胤被綑拿
(四校尉引崔龙上)
崔 龙：开道水西门。
校 尉：来在水西门。
崔 龙：落道。校尉!若有人过关，禀我得知。(下)
(赵匡胤上)
赵匡胤：(唱摇板)
那日里路过熊耳山，
搭救曹家回故园。
甩开了虎步往前面，
水西门不远在目前。(住板)
来至水西门待我上前。把关人请了!
校 尉：做什么的?
赵匡胤：我是经商客人，我挂号过关。
校 尉：少站，有请大帅!
(崔龙上)
赵匡胤：何事?
校 尉：有一红脸大汉挂号过关。
崔 龙：待我观看。绑了!
赵匡胤：我来经商客人，为何将我上绑?
崔 龙：大胆!明明是刺客赵匡胤，你还强辩的什么?校尉，押上走!(曹杰暗上与赵匡胤做暗过场。崔龙、校尉押赵匡胤下)
曹 杰：(念)曹杰心好慌，恩人遇奸党。急忙回家下，(连场)请出母亲说端详。有请母亲!(郑氏上)
郑 氏：(念)曹杰一声请，上前问分明。
曹 杰：见过母亲!
郑 氏：请出为娘为了何事?
曹 杰：你儿适才在水西门前，观见崔龙拿住一人，不是别人，是在学儿山前救过我们满门那赵恩人。
郑 氏：你说那赵恩人遇了难了，你对为娘讲说甚么意思?
曹 杰：从前他救过我家满门，我们理该前去打救于他。
郑 氏：呵!你说理该将恩报恩，以德报德。我们是怎么的救法?
曹 杰：母亲前去叫他一声大孩儿，岂不是救下了!
郑 氏：那就走。
曹 杰：母亲我二人还去不得，还要我嫂嫂前去才行。
郑 氏：请你嫂嫂前来!
曹 杰：有请嫂嫂!
(张氏上)
张 氏：兄弟一声请，上前问分明。见过母亲!
郑 氏：媳妇坐下。
张 氏：唤儿前来有何使用?
郑 氏：你兄弟有话讲。
张 氏：兄弟你讲说甚么?
曹 杰：赵恩人在水西门前被崔龙拿住，我们一同前去搭救于他。
张 氏：怎样的救法?
曹 杰：嫂嫂前去要叫他一声丈夫。
张 氏：(唱摇板)
兄弟说话不思忖，
口称丈夫羞坏人。
倘若你哥哥知此事，
连带为嫂活不起人。(住板)
不去。
曹 杰：母亲，嫂嫂不去，你去跪他一膝。
郑 氏：你是去不去?
张 氏：不去!
郑 氏：那为娘与你跪下了!
张 氏：母亲媳妇前去就是。
郑 氏：那我们就走。
曹 杰：母亲还要妹妹前去。
郑 氏：那你叫你妹妹前来。
曹 杰：小妹快来!
(内应声)莲莲不得闲。
曹 杰：你在做什么?
(内应声)抱娃咧。
曹 杰：好女子，未出闺阁抱起娃娃来了!母亲养的好女，未出闺阁抱起娃娃来了!
郑 氏：待我去问。瑞莲你在做什么?
(内应声)妈!我在抱娃娃。
郑 氏：你抱的什么娃娃?
(内应声)我抱的鸭娃娃、狗娃娃、金狮海巴巴，一夥夥娃娃。
郑 氏：把我吃了一惊，他才抱的是金狮海巴巴、狗娃娃。快来!
曹瑞莲：(内应声)来了!
(曹瑞莲艳装上)
曹瑞莲：(唱摇板)
曹瑞莲来出绣房，
金花银花带满堂。
奴乃曹瑞莲。今天十四，明天十五母亲寿诞，我做一双花鞋穿在脚上，与母亲拜寿。多么好看。
曹 杰：哼!
曹瑞莲：挨刀的，短命的。(假哭)
张 氏：妹妹你啥事，你在哭啥?
曹瑞莲：你看，小哥把我，把我鞋打脏了。
张 氏：打脏了不要紧，改天我给你做一双就是了。
曹瑞莲：嫂嫂你给我做这么多这么多。
张 氏：好，我与你做。妈在叫你。
曹瑞莲：你让开。我来了，妈!我来了，我来了!(哭坐在妈怀里)妈你这几天好吗?你乖吗?
郑 氏：你轻得。
曹瑞莲：你叫我做啥?
郑 氏：你小哥给你说话。
曹瑞莲：小哥，你说啥?
曹 杰：妹妹有所不知。我们要打救赵恩人，你去不去?
曹瑞莲：我问妈去不去?妈，你去不去?
郑 氏：我要去。
曹瑞莲：你去你怎样的叫法?
郑 氏：我叫他一声大孩儿。
曹瑞莲：我也叫他一声大孩儿。
郑 氏：叫不得。
曹瑞莲：呀呀!叫不得了算了!我问嫂嫂去不去。嫂嫂，你去不去?
张 氏：我要去。
曹瑞莲：你怎么称呼?
张 氏：我称他一声丈夫。
曹瑞莲：我也称他一声丈夫。
张 氏：使不得。
曹瑞莲：呀呀，使不得算了!我问小哥去不去。小哥，你去不去?
曹 杰：我要去。
曹瑞莲：你怎样叫法?
曹 杰：我叫他一声大兄长。
曹瑞莲：我才叫得不同，我叫他一声大哥哥。
郑 氏：那我们就走。
曹瑞莲：待我把家务嘱托一下。
郑 氏
张 氏：你还有个家务?
曹 杰
曹瑞莲：你们怎有哩?张家姐姐，你把我鸭鸭娃、金狮海巴巴给我看好。我们上街去，回来买一个鸡蛋大的杏，咬下一口剩下的都给你。
(内应声)好。
郑 氏：(唱上吊原板)
想从前路过熊耳山，
偶遇强人把路拦。
多亏恩人来搭救，
举家才得回故园。
叫曹杰带路往前面，
问瑞莲不行为那端。(住板)
(内白)卖卖。
曹瑞莲：妈，你听人家在叫卖，我去问看卖啥?
郑 氏
张 氏：不要去!
曹 杰
曹瑞莲：我要去，我要去。(问内边)你卖的啥?
(内白)卖的花。
曹瑞莲：卖花的就在那里，我问我妈要钱来买。妈!人家有个卖花的，你儿要买朵花。
郑 氏：我给你买的有。
曹瑞莲：戴旧了。
郑 氏：今天没钱，改天给你买。
曹瑞莲：那莫忙，我给人家说一下。卖花的，今天没带钱，改天担到我们那里来，多买些。
(内白)你们在那里住?
曹瑞莲：我们在曹家湾曹家巷住。
(内白)门口有啥记号?
曹瑞莲：门上有付对子。
(内白)写的甚么?
曹瑞莲：写的：日进千家宝，夜招万里财。
(内白)家家门上都有。
曹瑞莲：没得我们的写得好。
(内白)好乖的女娃子。
郑 氏：(唱上吊原板)
一寸光阴一寸金，
寸金难买寸光阴。
失却寸金容易找，
失却了光阴难找寻。(住板)
(内白)卖呀，卖呀!
曹瑞莲：妈你听：又在卖哩，我去问看。
郑 氏：不要问!
曹瑞莲：我一定要问。列位你们卖的什么?
(内白)我们卖的女婿。
曹瑞莲：放在那里，我去要钱，买个女婿。妈，有个卖女婿的，给我几个钱我买个女婿。
郑 氏：哼，胡说!曹杰去问。
曹 杰：列位卖的什么?
(内白)卖的蜜食果。
曹 杰：母亲，人家卖的蜜食果。
曹瑞莲：我问他他说卖的女婿，我要去问他。
郑 氏：不要去。
曹瑞莲：我要去问他。卖蜜食果的，刚才曹家大姑娘来问你，你说卖女婿，我小哥来问你，你说卖蜜食。
(内白)我们那个伙计说话是个嗡鼻子，你听错了。
曹瑞莲：我倒没有听错，你莫骂了我。
(内白)没有骂你，奉承你的。
曹瑞莲：管你骂我奉承我，我倒把你妈看两眼。
(内白)好乖的女娃子。
曹 杰：(唱原板)
小小鱼儿未成龙，
日每里困在那浅水中。
有朝一日风云动，
步步腾云上九重。(住板)
(内白)卖卖!
曹瑞莲：莫忙莫忙!我去问看。卖什么的?
(内白)卖响捧锤的。
曹瑞莲：放倒，我要几个钱来买。妈，有个卖响捧锤儿的，我要买个响捧锤儿。
郑 氏：没有带钱。
曹瑞莲：我要搜哟。妈，你奶奶都干了瘪了!
郑 氏：妈老了。
曹瑞莲：我问我嫂嫂要几个钱去买。嫂嫂给我几个钱。
张 氏：没有带钱。
曹瑞莲：我不信，我要搜。
张 氏：没得你搜。
曹瑞莲：妈呀!早晨做饭嫂嫂偷了两个蒸馍，他藏在怀里，你儿肚子饿了，他不给我吃。
郑 氏：媳妇，你有蒸馍，为什么不给你妹妹?
张 氏：母亲附耳来。
郑 氏：儿呀，那是你嫂嫂的奶头。
曹瑞莲：我怎没得?
郑 氏：你还小。
曹瑞莲：我这么大了。
(唱原板)
曹瑞莲来出绣阁，
一街两巷都笑我。
此回见了恩人面，
抓住恩人叫哥哥。
妈呀!快些我的尿涨了。
郑 氏：我要打你!你在家里怎么不尿?
曹瑞莲：尿了的又涨了。
郑 氏：那该怎呢?
曹瑞莲：你把我遮住让我尿。嗨呀，那里来了个人，我不尿了!
(急跑下)
郑 氏：为什么要看女孩儿家尿尿?(同下)
第八场 曹家设巧计(闹金街)
赵匡胤：(唱倒板上吊)(在内)
水西门拿住了好汉英雄，
(四校尉押赵匡胤上)
(转唱多多板)
回头看怎不见了曹二相公。
(转唱原板)
这几载时不正运不通，
我好比草包上撞钟。
俺好比粉墙上写白字，
又好比皂雕旗上画墨龙。
粉壁墙写白字白字不显，
皂雕旗画墨龙龙不现身。
刀斧手押爷在御街一进，
那一旁又来了四路宾朋。(放腔)
(内声)打卦来。
赵匡胤：(唱原板)
打卦算命是苗训，
(内声)卖枪刀来。
赵匡胤：(唱多多板)
卖枪卖刀张光远弟兄。
(内声)卖拳卖打来。
赵匡胤：(唱原板)
卖拳卖打石守能来石守信
(内声)卖香油来。
赵匡胤：(唱)贩卖香油鲁郑恩。
弟兄们一个个齐来到，
擦拳磨掌心不平。
他要与为兄把仇报，
杀却了刘化王显奇能。
豪杰低头暗思论，
算一算刘化王驾下大臣：
他上有三十六王子，
下有七十二干臣。
慢说是俺一个赵匡胤，
十个玄郎活不成。
假挽青丝散了罢，
(内应声)散哟!
赵匡胤：(接唱摇板)
御街上又去了许多宾朋。
这才是有酒有肉多兄弟，
罹难时何曾见一人。
刀斧手押爷御街进，
那一旁又来了曹家满门。(下)
(崔龙、曹家两边上，郑氏跪)
郑 氏：(唱摇板)
走上前来忙跪定，
张 氏：(跪接唱)
尊声大人听分明。
曹 杰：(跪唱)拿的不是别一个，
曹瑞莲：(跪唱)是我兄长叫曹仁。
崔 龙：将红脸大汉押上来!(郑氏等起立)
赵匡胤：(内唱西皮倒板)
吼叫一声上了綑。
(校尉押赵匡胤上)
(转快一字)
这一阵捆得我两膀疼。
猛然间睁眼用目轮，
御街上站的是曹家满门。
郑 氏：儿呀!
赵匡胤：(唱)老妈妈他不住叫定，
曹 杰：兄长!
赵匡胤：(唱)二相公在一旁兄长相称。
张 氏：夫呀!
赵匡胤：(唱)少夫人称丈夫红了脸面，
曹瑞莲：大哥哥呀!
赵匡胤：(唱)女花童(转二六)他不住兄长在称。
是是是来明白了，
明明的二相公他巧计生。
将计就计将娘认，
啊!
猛想起禁监内二双亲。
也罢!
三父六母世上有，
何况玄郎难中人。
走上前来忙跪定，
尊一声老娘听分明。
你的儿下江去贸易，
水西门遇见了崔大人；
他说儿是赵匡胤，
绳綑索绑见刘君。(哭)
倘若是有一个好和歹，
是何人送你归山林。
郑 氏：哀告崔大人去吧!
赵匡胤：明白了!
(接唱)走上前来忙跪定，
尊声大人听分明。
我本是曹家大相公，
我是百姓叫曹仁。
若是当年赵匡胤，
郭王驾前领雄兵。
人马扎在鹞儿岭，
杀个谁输并谁赢。
望大人开笼把雀放，
开笼放雀好飞腾。
崔 龙：大胆!
(唱摇板)
曹家满门不知羞，
男男女女站街头。
明明拿的赵匡胤，
反道百姓叫曹仁。
吩咐两旁刀斧手，
押上走!
押上金殿见刘君。(下)
郑 氏：走，我们挝鼓面朝!
曹瑞莲：要漂我们大家漂。
郑 氏：我们挝鼓面朝走!(同下)
第九场 化王中计谋
(四内侍引刘化王上)
刘化王：(引)头顶紫微冠，
脚踏八宝砖。
(诗)杂霸五代乱宗唐，
反了水贼王彦章。
打虎将军太原丧，
保定孤王坐家邦。
孤御讳咬脐郎刘化王在位。那日晚上，夜睡龙床，偶得梦兆不祥，梦见淮西赵匡胤进得宫来刺杀孤王，孤命崔爱卿四门巡查，还未见到来，少后一时。
(崔龙上)
崔 龙：(引)拿住匡胤事，
上殿奏君知。
参见万岁!
刘化王：爱卿平身!
崔 龙：谢!
刘化王：赐坐!
崔 龙：谢座!
刘化王：崔爱卿上殿有何本奏?
崔 龙：拿住了刺客赵匡胤。
刘龙王：拿住赵匡胤。绑上来!
(赵匡胤上跪)
崔 龙：禀万岁!赵匡胤上殿来了。
刘化王：在那里?
崔 龙：在殿角下跪倒的。
刘化王：待孤观看。哎呀崔爱卿!你看那匡胤跪在殿角，比孤高了一头。胆大的刺客，你就敢前来燕京刺孤，如何容得?推下砍了!
(内白)冤枉冤枉!
刘化王：崔爱卿你快去看看，西宫与正宫打架。
崔 龙：下面什么事?
(内白)儿女百姓喊冤。
崔 龙：禀万岁!儿女百姓喊冤。
刘化王：我们审问刺客要紧吗?儿女百姓喊冤要紧?
崔 龙：那刺客好比笼中之鸟，网中之鱼，飞走不脱，先与百姓伸冤。
刘化王：把刺客暂且押下，传旨一道，儿女百姓上殿。
(郑氏、张氏、曹瑞莲、曹杰同上)
郑 氏：(唱摇板)
上得金殿忙跪定，
张 氏：(唱)尊声万岁听我明，
曹 杰：(唱)拿的并非别一个，
曹瑞莲：(唱)是我兄长叫曹仁。(住板)
刘化王：这老婆子你为什么事喊冤?
郑 氏：我的儿子曹仁被崔大人拿往，因此我前来喊冤。
刘化王：我把你这个闷臣!你为什么把好百姓曹仁拿在金殿上来，搪塞孤王来了!
崔 龙：启奏老王在上!那刺客赵匡胤久走江湖，把儿女百姓都是买通了的。请老王做一个齐王乱点兵，东点西应，西点东答，倘若一字不差，二次不错，就是曹仁，倘若一字有差，二次有错，就是刺客赵匡胤。
刘化王：好!我就做个齐王乱点兵。老婆婆你儿向那里去了?
郑 氏：下江贸易去了。
刘化王：少夫人往回来走的那一门?
张 氏：走的水西门。
刘化王：少书生被何人拿住?
曹 杰：被崔大人拿住。
刘化王：嘿，我把你这个闷臣!人家说得对，到底是好百姓曹仁，你总要说是刺客匡胤。
崔 龙：老王不信，你往殿角下瞧：把那一女花童叫近前来，小孩子口内讨实言，一问便知。
刘化王：待我观看。嘿嘿!正是一个女花童，女花童前来，孤王问你。
曹瑞莲：我来了来了!
崔 龙：(叹气)哼!
曹瑞莲：不来了，不来了!
刘化王：为什么不来?
曹瑞莲：那个长杂八胡子的，他学乌龟叹气。
刘化王：我把你这个闷臣!那女花童正要来，你为何要学乌龟叹气。不准你再叹气，花童这边来。
曹瑞莲：来了!不来了，不来了!
刘化王：为什么又不来了?
曹瑞莲：你那个长杂八胡子的，他把眼睛瞪得象牛眼睛一样。
刘化王：胆大的闷臣!你把眼睛瞪得那么大做啥?内官子，拿。个封皮把他眼睛封住!(内待拿纸条封眼)女花童快来快来。
曹瑞莲：来了来了!
内 待：噫!
曹瑞莲：不来了，不来了!
刘化王：为什么又不来了?
曹瑞莲：你那个戴半边帽子的学鸡叫唤。
刘化王：我把你个内官子!你为什么学母鸡叫明?站到那里莫哼喘。女花童这便来。
曹瑞莲：(笑)这是个啥?(取刘化王的帽子)
刘化王：你为何把我的帽子拿去?
曹瑞莲：这是个什么?
刘化王：那是孤的冲天冠。
曹瑞莲：给我我拿回去装针线。
刘化王：要不得。
曹瑞莲：这是个什么?
刘化王：玉笔。
曹瑞莲：要这干啥?
刘化王：与文武批发本章。
曹瑞莲：给我我去画花。
刘化王：要不得。改天我教内官子给你多买些，快放下。
曹瑞莲：这是个什么?
刘化王：这是个燥。
曹瑞莲：要这干啥?
刘化王：文武再犯了我的朝规，我把这个东西一拌，他就害怕。
曹瑞莲：给我。
刘化王：你要那干啥?
曹瑞莲：我和我小哥耍，他若惹着我，我就给他燥燥燥!
刘化王：要不得。
曹瑞莲：要不得了算了!
刘化王：你叫个什么名字?
曹瑞莲：我叫个曹瑞莲。
刘化王：曹瑞莲这名字取得好。你有好大的岁数?
曹瑞莲：我有了七五头儿了。
刘化王：内官子，这女花童他说有了七五头儿了，你把孤王算盘算一算，看这七五头儿到底是多大的岁数?
内 侍：(下殿算)七五头儿：七得七，五七三十五，一百零五岁。哎呀，这么大的岁数!(上殿)禀万岁!一百零五岁。
刘化王：这么大的岁数!女花童你怎么不长?一百零五岁还是这么低?
曹瑞莲：我七五十二岁。
刘化王：你这个闷臣!人家一十二岁，你说人家一百零五岁。
内 侍：算盘不饶人。
刘化王：闷臣!女花童你有甚么冤枉?对孤讲来。
曹瑞莲：我一肚肚的冤枉。
刘化王：你对孤讲。
曹瑞莲：我与你让。
刘化王：讲一讲。
曹瑞莲：让一让，让一让，哎容禀!
(唱小倒板)
曹瑞莲在金殿一言告苦，
呀!
刘化王：你在哭什么哩?
曹瑞莲：我一肚肚儿冤枉述不出来。
刘化王：你与孤述，孤与你伸冤。
曹瑞莲：万岁!
(唱多多板)
万岁爷千岁爷大老爷细听奴明。(放腔)
刘化王：这搞得好，头一句还差不多，万岁爷，二一句就成了千三一句就降了级了，就成了大老爷了。
曹瑞莲：(唱原板)
小女子家住在曹家小巷，
曹家小巷有奴家门。
大兄长名曹仁三十六岁，
我嫂嫂张氏女二十八春。
我小哥名曹杰一十五岁，
小女子曹瑞莲一十二春。
大兄长下江去贸易，
转回来路过在水西门。
崔大人当就了赵匡胤，
绳捆索绑见当今。
还望的万岁爷施恻隐，
小女子四礼八拜八拜四礼答报君恩。(住板)
刘化王：内官子把你那个封皮取了。我把你个闷臣!人家女花童讲了一遍，一字不差，二字不错，就是好百姓曹仁，你总要说是刺客赵匡胤。你搪塞孤王，滚下殿去!
崔 龙：这正是，霸王不听范增语。
曹瑞莲：万岁!他说你借了他二升米。
刘化王：转来转来!孤在那里借了你二升米?
崔 龙：我在比古。
刘化王：那朝那卷?
崔 龙：霸王不听范增语。
刘化王：下韵?
崔 龙：欠读。
刘化王：啥子?欠读。霸王不听范增语，到后来名丧乌江，那乌江是一道河，我不过去，其奈我何?下去!
崔 龙：正是：关公不听翼德言。
曹瑞莲：万岁!他说你错了他二百钱。
刘化王：转来转来!孤在那里借了你二百钱?
崔 龙：我还是在比古。
刘化王：那朝史卷?
崔 龙：关公不听翼德言。
刘化王：下韵?
崔 龙：欠读。
刘化王：啥子?欠读。关公不听翼德言，到后来命丧玉泉山，那玉泉山是一个坡，孤不上去，其奈我何?下去!
崔 龙：正是：明明拿的赵匡胤，反道百姓叫曹仁。惶愧!(下)
刘化王：老夫人，今日将你儿子暂且带回家去，明天八月十五，孤还要会同文武审问。下殿去吧!
郑 氏：谢过万岁!(同张氏，曹杰下)
刘化王：(下殿)女花童转来转来!
曹瑞莲：万岁讲些什么?
刘化王：我问你，你们女孩儿家会骂人吧?
曹瑞莲：我不会骂人，谁要惹着我了，我就抄他的娘。(跑下)
刘化王：(念)孤王也曾坐帝王，
未见女子抄蛮娘。
朝事已毕，内臣，摆驾回宫!(下)
第十场 华陀显妙术
(赵匡胤、曹杰上)
赵匡胤：逃出天罗地网，
曹 杰：好似雀鸟腾空。
赵匡胤：这恩德何日当报?
曹 杰：实来报答前恩。
赵匡胤：(坐)请坐!二相公有酒无酒?
曹 杰：恩人!事到如今，还用的什么酒。
赵匡胤：俺玄郎出世。以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明日休的。
曹 杰：有酒。
赵匡胤：看上酒来。
曹 杰：恩人请!
赵匡胤：二相公请!
曹 杰
：同请!
赵匡胤
曹 杰：(唱二簧原板)
水有源来木有根，
叶长千层归树林。
有钱当还无义账，
实来答报有恩人。(闷倒)
赵匡胤：二相公，请来用酒!你就睡熟了!
(唱二簧原板)
赵玄郎坐曹府自思自想，
想起了禁监内二老爹娘。
有佳肴和美酒一概不想，
猛想起当年大事两桩：
一不该将女乐满院杀丧，
城隍庙骑泥马惹祸招殃。
那日里杀女乐只恨天短，
今夜晚坐曹府怨天无光。
那金鸡不报晓所为那样，
谯楼上睡熟了巡更儿郎。
执金枪刺破那天边云障，
用金钩钓起来红日三光。
无奈何趁纱窗去把月望，
见南斗和七星格外煊光。(住板起二更)
听谯楼打罢了二更鼓响，
猛想起当年的历代帝王。
汉光武坐洛阳二十八将；
汉刘备坐西川全凭关张；
李世民他也有三兄四弟；
俺玄郎全凭着江湖豪杰。(住板，起更三，张氏上)
张 氏：(唱摇板)
张氏女出小房自思自想，
把旁人称丈夫脸上无光。
行一步来至在客房门上，
细听恩人说端祥。(住板)
赵匡胤：玄郎自叹，昨日一在大街之上，曹老夫人称我一声大孩儿，倒也使得；二相公称我一声兄长，也还使得；女花童称我一声大兄长，也还使得；惟有那少年夫人称我一声丈夫，看将起来，倒还贤德。
张 氏：还落了贤德二字?
赵匡胤：讲什么贤德?那是曹仁之妻，若是俺玄郎之妻，我便是这样一刀。(张氏门外惊怕，跌倒在地，赵唱摇板)我错了!
(唱)适才间一言错出唇，
不提防门外有人听。
酒不醉来我假装醉，(吐)
门外人休怪我酒醉之人。(闷倒)
张 氏：(唱摇板)
适才间在门外亲耳听到，
张氏女这一阵心如火焦。
泪滚滚回小房暗把天叫，
我只得悬梁死命赴阴曹。(下)
(华陀上)
华 陀：(诗)华陀生来志量高，
日每深山采药苗。
曹操得下头风病，
后辈儿孙受煎熬。
吾，三国华陀是也，只因赵家头辈君王，在曹府有难，吾当理该搭救于他。待我专奔曹府，观见新主倒睡一旁。这正是：
(诗)不用忧来不用愁，
宝剑割去肉龙头。
丢在世上无用处，
抛于长江顺水流。
赵匡胤：(梦白)何方妖道在此摆来摆去?
华 陀：三国华陀。
赵匡胤：到此何事?
华 陀：前来讨封。
赵匡胤：你修了好多年代?
华 陀：千百余年。
赵匡胤：可算得一洞老神仙。
华 陀：谢主。正是：
不是新主开金口，
焉能得到老神仙。(下)
(张氏魂上)
张氏魂：(诗)人死如灯灭，
好似汤泼雪。
要得还阳转，
海里捞明月。
奴乃张氏的鬼魂。三更时分，悬梁自缢。不免去到客庭，见新主讨封。参见新主。
赵匡胤：(梦白)何方的冤鬼，在此摆来摆去?
张氏魂：曹仁之妻，张氏的鬼魂。
赵匡胤：怎样亡故?
张氏魂：悬梁自缢。
赵匡胤：前来则甚?
张氏魂：前来讨封。
赵匡胤：我路过华山顶上，缺少插花圣母，我封你插花圣母，即日登上云舟。
张氏魂：谢主。(下)
(曹瑞莲上)
曹瑞莲：(引)有事不可不报，
无事不可乱传。
奴乃曹瑞莲。昨夜晚上，嫂嫂悬梁自缢。小哥不知，待我禀报小哥得知。转奔客房，小哥开门来。
曹 杰：(开门)小妹为何这等慌张?
曹瑞莲：小哥有所不知：昨夜晚上，三更时分，嫂嫂悬梁自缢。
曹 杰：母亲不知?
曹瑞莲：母亲不知。
曹 杰：快禀母亲得知。(瑞莲下)恩人醒来!恩人醒来!
赵匡胤：啊!(唱二簧摇板)
插花圣母归天界，
三国华紽讨封来。
猛然睁开愁闷眼，
(曹杰拭泪)
二相公啼哭为何来?
二相公啼哭为何?
曹 杰：昨夜晚上，三更时分，我嫂嫂悬梁自缢。
赵匡胤：你那里不讲，我早已知道。今天十几?
曹 杰：十四。
赵匡胤：天白?
曹 杰：天白十五。(赵发三笑)恩人为何忧中带喜?
赵匡胤：非是忧中带喜。天白十五，是我光棍一人出头的日期到了。
曹 杰：你光棍人家，还有什么根本?
赵匡胤：二相公。
(唱二簧多多板)
二相公休言道光棍人家无根本，
你那里请抬坐细表家门：
(转原板)
家住在山西省平原府郡，
西落县赵家村有我家门。
头辈爷名赵眺④户部员外，
二辈爷赵梃颇有家财。
三辈爷名赵敬⑤残唐挂帅，
一杆枪才争下免死金牌。
我的父赵弘殷指挥顶戴，
我的母杜氏女皇王封来。
所生下兄妹们人有三胎，
兄匡胤弟匡义妹妹裙钗。
俺玄郎出世来面相古怪，
抽神签卜仙课要坐龙台。
悔不该将女乐满门杀坏，
城隍庙骑泥马惹祸招灾。
闻此言二爹娘肝胆吓坏，
修书信教玄郎去把名埋。
黄土岗我遇见几位好友，
柴大哥卖雨伞郑恩卖油。
我三人黄土岗结为故友，
金炉内燃宝香结拜手足。
董家桥打五虎弟兄分手，
柴大哥奔怀州官封王侯。
光棍人得了势不忘故旧，
修书信叫玄郎去把官求。
弟兄们见了面花园饮酒，
耳听得鱼池外鬼哭神愁，
兄言道鱼儿戏水常常有，
俺玄郎并不信鬼哭神愁，
左开弓右搭箭顺水射透，
只射得鱼池内鬼哭神愁。
第二日兄领我金殿行走，
金殿之上见王侯。
有郭王在金殿一眼观就，
他说我是他的夜梦之仇，
吼一声推午门就要斩首，
多亏得柴大哥拿本相留。
悔不该在金殿夸下海口，
单一人独一骑奔出怀州，
水西门遇崔龙将我拿住，
多亏得二相公苦苦保留。
昨夜晚在你府偶得一梦，
此梦儿与往常大不相投。
头一梦我梦见华陀下界，
执宝剑割去了左膀肉瘤。
曹 杰：我不信
赵匡胤：(接唱)
二相公你不信同解钮扣，
曹 杰：(唱)果然割去了是左膀肉瘤。
赵匡胤：(唱)二一梦我梦见张氏嫂嫂，
头披发项带绳苦苦哀求。
我封他为华山插花圣母，
有金童和玉女送上云舟。
二相公在此地莫要留守，
曹 杰：那里去?
赵匡胤：(唱)倒不若一家人搬上怀州。
曹 杰：谁能相认?
赵匡胤：(唱)张光远、石守能、石守信、是兄好友，
提起了俺玄郎必然收留。
禁监内见爹娘多多问候，
多报喜来少报优。
倘若是二爹娘将你问就，
你就说俺玄郎功也成，名也就，功成名就不久就要出头。
(内吼叫接唱摇板)
耳旁边忽听得人喊马吼，
莫不是崔龙贼带人来搜。
二相公快拿来脚镣手肘，
到天白杀、(二面搜场)到天白杀刘化……。
曹 杰：你杀什么?
赵匡胤：(接唱)到天白杀刘化为兄出头。(二人分边下)
第十一场 匡胤除化王
(崔龙、佘标、张龙、赵虎四人上)
崔 龙：(引)朝鼓咚咚月坠西，
佘 标：(引)文武两班整朝衣。
张 龙：(引)耳听金钟三声响，
赵 虎：(引)文站东来武列西。
崔 龙：崔龙。
佘 标：佘标。
张 龙：张龙。
赵 虎：赵虎。
崔 龙：众王侯请了!
佘 标
张 龙：请了!
赵 虎
崔 龙：来在朝房，扭头一观，老王爷来也。
(杨滚上)
杨 滚：(诗)两鬓白发赛银霜，
文韬武略志气昂。
帅字旗上写大字，
谁不闻名火山王。
俺，火山王杨滚。众大人请了!
众 ：请了!
杨 滚：今日奉王圣命，审问刺客。老王未曾登殿，少候一时。(四内侍引刘化王上)
刘化王：(诗)孤坐金殿对金环，
金梁玉柱金龙盘，
金镶玉印金蛟剑，
金字牌匾金殿悬。
孤，刘化王在位。拿住刺客，今日会同文武审问。内臣，展放龙门，文武上殿!
众 ：参见万岁!
刘化王：与文武排班赐座。崔爱卿!将刺客可曾带到。
崔 龙：现在朝房，无旨不敢上殿。
刘化王：将刺客押上殿来!
崔 龙：下面听着，将刺客押上殿来!(赵匡胤随校尉上)
赵匡胤：参见万岁!
刘化王：有刑无刑?
校 尉：有刑。
刘化王：松刑。众爱卿，人人曾说：赵匡胤左膀之上，有一肉瘤头，你们前去观看。若有肉瘤头，就是匡胤。若无有，就是曹仁。文武去看!
众 ：领旨!无有肉瘤头。
刘化王：那就是曹仁。曹仁!
赵匡胤：在!
刘化王：你在家中爱习什么?
赵匡胤：爱习拳棒。
刘化王：那孤金殿之上，现有枪刀，演来孤看。
赵匡胤：(左右看)启奏万岁!你金殿之上，王侯甚多，杀气甚重，小人害怕，诚恐演之不好。
刘化王：文武暂退一时!(文武分下)。曹仁!这般时候，当孤演来。
赵匡胤：领旨!
(唱摇板)
昏王中了我的计，
不由豪杰喜心里。
斧头金枪忙耍起，
玄郎低头心着急。
盘龙火棍忙解取，
一棍打你赴幽冥。
玄郎自叹。打死刘化王，待我逃走。(下)
(内侍上)
内 侍：哎呀不好!老王遇刺。撞动金钟，(文武分上)
众 ：何事?
内 侍：老王遇刺。
众 ：带路!老王呀!(牌子)
杨 滚：老王遇刺。脱了朝衣，追上前去。(同下)
(赵匡胤上。众追上，匡胤败走。众追下。石守能、石守信、张光远、郑子明上。)
石守能：众弟兄请了!赵二哥大闹燕京，耳听人喊马吼，你我登高一观。(赵匡胤上，众将绕场下。)众弟兄!你看前面败将，好象是赵二哥，你我杀上前去。
(四将拦马头。赵匡胤上，让过去。众将追上，交战、四将败走。匡胤接杀，打死崔龙，佘标、张龙，赵虎。杨滚上追杀，将匡胤拨倒尘埃。四将上，救匡胤下。杀杨滚败下。赵匡胤同四将上)
赵匡胤：众弟兄来得好。灭了刘化王，老将败走，不可追赶。随兄回朝交旨。(同下)
(杨滚上)
杨 滚：败了!四王丧命，匡胤逃走。大功难以成就，不免回转山后安身。大令下!传奔山后扎营。(同下)(完)
①曹仁：——作曹彬。
②曹杰：——作曹义。
③宋史是涿郡人。
④据宋史赵匡胤的高祖赵眺作唐幽州令。曾祖赵挺作过御史中丞。
⑤赵匡胤的祖父赵敬任涿州刺史。
出 处：汉调二簧(第七集)/陕西省文化局编.—西安: 陕西省文化局编印, 19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