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剧《断双钉》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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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汉剧《断双钉》剧本

人物

康 氏:(老旦)

张 义:(丑角)康氏次子

张 萱:(须生)康氏长子

包 拯:(花脸)亳州知府

王 氏:(扯旦)张萱妻

仵 作:(杂角)

白皮骚:(丑婆)仵作妻

周文富:(麻生)

狗娃子:(小丑)

丫 环:(贴旦)

门 官:

差 役:甲、乙

四皂衣:

第一场 孟津垂钓

张 义:(引子)

初一到十三,

半月差两天。

(诗)张义生来命运低,

母子二人受苦凄,

全凭垂钓买柴米,

顾了东来难顾西。

我乃张义!我兄长张萱,大比之年他进京赴试,一去渺无音信。我和母亲少吃缺穿,靠我在孟津河下钓鱼为生。今日天气晴和,待我禀告母亲下河垂钓。母亲!

康 氏:(内)儿啊!

张 义:你儿要下河垂钓!

康 氏:儿啊!有三种鱼不能钓!

张 义:我知道,绵鱼、乌鱼、乌龟不能钓,对不对?

康 氏:我儿牢记!

张 义:我母亲硬是愈活愈糊涂,三种鱼不能钓,都叮咛了几百遍了!(拿钓杆、鱼篓出门,吟唱引子)

富人常年把福享,

穷人四季遭饥荒。

吟吟唱唱来到河旁,待我钓来!(拿钩下鱼饵下钓,自语)我说兄长啊兄长,你上得京去应试赶考,管他高中不高中,你也该早点回来,留下我一个人侍奉母亲,好不苦煞人了!哎……鱼儿上钩了!(扯钩,拿起钩物一看)咳哟,母亲说了绵鱼、乌鱼、乌龟不能钓,偏偏钓了一只乌龟。好了,你活命去吧!(将乌龟丢在河里)待我再找个地方钓来。哎,这个地方还好,(拿钩上鱼饵,垂钓)我说王氏嫂嫂啊王氏嫂嫂!你回娘家这么久的日子了,怎么还不回来,留下母亲无人照管,好不凄惨啊,咦又上钩了(扯钩一看)怎么又是你龟儿子,(欲甩,又一想)莫忙,待我把它的爪爪咬个记号,以免它又上钩。(咬龟、丢放)这上河不顺,待我到下河钓来!(吟唱引子)

只盼钓鱼奉娘亲,

偏遇乌龟烦人心。

吟吟说说来到下河!(上钓饵垂钓)我说兄长啊兄长,你考中没考中,做官没做官都是小事,人不回来总该给个信呐!哎……!(忙扯着鱼杆)这回要钓一个大家伙!(猛一扯钩,抓住钓物)咳吆,那莫又是你个龟儿子!你不想活了,我砸死你!(捡石头在手上砸龟、惊奇)怪呀,我一砸它就拉屎!(边看边说)拉的是黄颜色、白颜色,这都是些啥东西?(略一思)哎!闻听人言,这孟津河下有一只屙金尿银的乌龟,莫非让我给钓起来了!(高兴的将金银、乌龟揣进怀内)赶快回家给母亲道喜去!(收拾鱼杆)

狗娃子:(上念)手拿三股叉,

下河叉王八。

见了小张义,

给你妈一叉。

张 义:哎,狗娃子啊,你这是做啥?想遭凶啊?

狗娃子:我来问你,为什么到我们下河来钓鱼?

张 义:这孟津河是皇帝老子管的,又不是你家的,不让我在河里钓,难道在你家水缸里钓?

狗娃子:咳吆!你这嘴巴还硬的狠,看我不揍死你!(狗娃子、张义正厮打时周家伯上,张义躲在周家伯身后,狗娃子欲打时见是周家伯,忙住手扯开周家伯。张义扯周的衣服不放,周家伯被二人扯来扯去)

周家伯:哎呀,住手。(二人松手)幸亏周伯伯不是草人。要不,早被你两个狗东西扯散架了!

狗娃子:周伯伯,听我讲!

张 义:周伯伯,听我讲!

周家伯:都莫争,一个一个讲来!

狗娃子:周伯伯,听说我爷爷和他爷爷打过官司,分过江界,他不到我下河钓鱼,我不到他上河叉鳖,今日他到我下河钓鱼,你说这该是不该?

张 义:周伯伯我来问你?这上河也好下河也好,是不是皇帝老子管的?

周家伯:是的,是的!

张 义:既然是皇帝老子管的,又不是他狗娃子家管的,我在这里钓鱼他管我作甚!

狗娃子:你的嘴还厉害,看我来教训教训你!(欲打,被周家伯拦在一边)

周家伯:你这个娃娃总爱动武,把人家打伤了要犯国法。再说,张义现在是二老爷了!

狗娃子:狗屁的二老爷,穷得以钓鱼为生,真是水仙不开化,装蒜呢!

周家伯:哎,你却不知,他的兄长张萱已坐了祥福县的县令,你看他是不是二老爷?

狗娃子:是真的?

周家伯:周伯伯哪里骗过人呐?

狗娃子:(焦急)哎呀我惹了二老爷,这可怎么办?周伯伯你快想个主意。

周家伯:这好办,你假装要打,我把你一挡,你跑了就是。

狗娃子:(有意的)周伯伯你莫管,我非要他的小命不可!

周家伯:你个小东西,想出人命呐,还不快滚!(跑娃子跑下)

张 义:(用膀遮脸)救命呐!快救命呐!

周家伯:(嗤的一笑)张义!快起来!

张 义:(拉住周家伯)周伯伯快救命!

周家伯:你莫怕,狗娃子早就跑了!

张 义:啊,跑了?(顿时上劲)狗娃子你莫跑,看我不揍死你!

周家伯:(一笑)这真是:人前难逞勇。

张 义:背后耍威风。

周家伯:好一个背后耍威风,见过二老爷。(欲打躬)

张 义:(拦阻)周伯伯,你怎么给娃子上这一下,娃子经当不起!

周家伯:给你恭喜了!(欲作揖)

张 义:(阻拦)周伯伯,娃子穷成这个样子。哪有喜事!

周家伯:是你不知,你兄长已考中做官,你如今已是二老爷了,岂不是喜事!

张 义:我兄长做官了?

周家伯:伯伯岂能骗你,快回家给你母亲报喜去!

张 义:好哇!多谢周伯伯,我回家报喜去!(高兴的下)

周家伯:(见张义远去)唉!

天下好事多磨难,

只怕母子难团圆。

(悻悻地下)

第二场 寒窑别母

康 氏:(上念)

家无鼠耗粮,

困苦实难当!

(坐吟)

老身今年七十多,

好比路旁草一棵,

久经干旱无雨露,

只怕来年难成活。

老身张门康氏,夫乃张文焕,不幸早年去世,留下两个娇儿由老身抚养成人。长子张萱上京应试求名,一去渺无音信。次子张义倒也孝顺,每日河下钓鱼供我母子求生。清早下河垂钓不见回来,真是:儿本娘的心头肉,出门在外母担忧!

张 义:(上)河下钓鱼事,告与母亲知!(入内放钓具)见过母亲!

康 氏:我儿免礼!

张 义:谢过母亲!

康 氏:儿啊,河下钓了多少鱼,卖了少钱,拿来为娘观看!

张 义:(取出金银)母亲请看!

康 氏:你这个奴才,为娘何等叮咛与你,人穷要有志气。你偷了谁家的金银,还不给人家送去!

张 义:母亲!我长这么大从来莫拿过别人的东西(取乌龟),母亲请看!

康 氏:哎!为娘早己说过,绵鱼、乌鱼、乌龟不能钓,你偏偏将乌龟钓回。不遵母命实为不孝啊!

张 义:母亲呐:儿怎能不遵母命,我在河下头一钓就把它钓上了。我怕把它放了它又会来,便把它的爪爪咬了一口,放在河下。我转到下河去钓,又把它钓上来,我呕气不过,找了个石头砸了它两下,它就拉出这黄的,白的,才想起老年人常讲孟津河里有一只屙金尿银的乌龟,我才把它拿回来了。

康 氏:我却不信!

张 义:那我当面给你试来!(拿出乌龟)乌龟老哥也乌龟老子,你可要屙一点点,要不然母亲不会饶我的。(砸打乌龟)哎呀!屙了,尿了,母亲请看!

康 氏:待我看来!这黄的?

张 义:是金!

康 氏:这白的?

张 义:是银!

康 氏:果然?

张 义:果然!

康 氏:儿啊,搀扶为娘出得窑去感谢上苍!

(唱)谢苍天开了恩睁开慧眼,

将金龟赐与咱免受饥寒。

从此后苦日月有了改变,

不再为度苦命昼夜熬煎。

这都是儿行孝神灵感念,

母子俩同恭拜各路神仙。

张义儿搀为娘寒窑回转,

从此后莫贪荣华度贫寒。

张 义:母亲,拿饭来!

康 氏:儿啊!为娘还是昨天用了饭的。

张 义:唉!受苦的母亲呐!(一想)哎!我如今有了能屙金尿银的金龟,还愁什么吃穿?母亲,有了这些金银,我到大街上买这么大一块肉,再买这么大一坛酒,你我母子大吃大喝它几顿!

康 氏:儿啊!你要多购米面少购酒肉,不要得了一日饱忘了千日饥呀!

张 义:你儿记下了!(出门)哎呀!还有一件事,我周伯伯说我兄长做了官了,待我给母亲报喜去!(进门)母亲,孩儿给你报喜!

康 氏:我母子穷困寒窑,喜从何来?

张 义:我兄长做了官,岂不是一喜吗?

康 氏:(高兴地)啊!儿啊,快拿来!

张 义:拿什么来?

康 氏:把书信拿来,让为娘观看!

张 义:母亲,你也拿来!

康 氏:为娘拿什么来?

张 义:拿书信来!

康 氏:我在寒窑,哪来的书信?

张 义:我在河下钓鱼,哪来的书信?

康 氏:是何人对你言讲?

张 义:是周家伯伯言讲!

康 氏:快去问你周家伯伯,你兄长做哪里的官,管哪里的民?是书信回来还是口信回家?

张 义:你儿遵命!(下)

康 氏:(唱)时逢老天把龟赠,

长子做官喜在心。

老身以在寒窑等,

盼得张义报佳音。

张 义:(上,边说边进门)我把你个烂肚子的婆娘,你好狠心呐?

康 氏:儿啊,你又和谁家的孩子打闹?

张 义:母亲有所不知,我周家伯伯说,我兄长做的祥福县的官,管的祥福县的民,下书人把书信下错了地方,下到了王家庄。王氏嫂嫂瞒了此事私奔任所。临行时留下了几句话好不厉害。

康 氏:她留了哪几句话?

张 义:叫我母子饿死、冻死寒窑!

康 氏:你在怎讲!

张 义:叫我母子饿死寒窑,冻死寒窑!

康 氏:哎呀!(昏倒)

张 义:母亲,母亲呐!

康 氏:(唱)听言如同雷轰顶!

王氏!你个狠心的贱人呐!

你今作事丧天伦。

来日我要将你问,

恨我母子为何情。

儿啊!你兄长做官忘本,我也不想依靠于他。你可不要学你兄长,不奉养为娘啊!

张 义:母亲,你坐下,有话好说,(扶康氏入座,背白)我说我母亲越活越糊涂了,明明我在养活她,她还要叮咛我。对!我今天把她气一下,看她还啰嗦不啰嗦。(对康氏)你说我哥哥不养活你,叫我养活你呀!

康 氏:正是!

张 义:那我有几句话,要讲在当面!

康 氏:儿啊,为娘年纪大了难于承受,当讲的你讲,不当讲的可不要讲呵!

张 义:我的话都是当讲的!

康 氏:儿啊,那你讲来!

张 义:我兄长生在前长在前,好饭让他吃,好衣让他穿,送他学堂把书念!叫我放牛把柴砍,吃的粗茶淡饭,穿的破破烂烂。如今你还是靠你那个做官的,莫指望我这个钓鱼的!

康 氏:儿啊,你不要和为娘作耍。

张 义:那个和你作耍,咱们另打鼓另开张,分家!

康 氏:儿啊,你不能这样!

张 义:莫啰嗦,分了家我还要攒钱结媳妇来!

康 氏:我把你个奴才呀!

张 义:啊,吃油菜呀!有萝卜缨吃就不错了!

康 氏:(唱)张义儿讲的话是真不假,

只说得老身我无言对答。

无奈何上前去赔说好话,

张义呀!儿啊!你看为娘年纪高大,你还要养活为娘,啊!

张 义:你还是找你做官的儿子去吧!

康 氏:哎呀!你个不醒事的奴才呀!

(唱)听为娘把当初细说根芽。

天不幸儿的父早把世下,

留下了你弟兄两棵幼芽。

家无有一厘地上无片瓦,

为娘我苦受寡将儿抓把。

娘为儿穿的是破衣补褂,

娘为儿在头上无布作帕。

娘为儿与他人作牛作马,

娘为儿起五更织布纺纱。

张三嫂索四妹劝娘改嫁,

娘心中好一似钢刀来扎。

娘本当反穿罗裙带姣儿下堂改嫁,

怕的是前房有子你是后娘的儿被人欺压。

儿啊!我正在与你讲话,这个奴才跑哪里去了!来吆来吆,这个奴才竟然在那里打起盹来了。张义!儿啊,你可千万要养活娘啊!

张 义:要我养活?我养活不起!

康 氏:哎呀!我把你个不孝的奴才呀!

(唱)我只说养儿小侍奉白发,

又谁知儿羽毛长全四海为家。

我的儿休任性听娘讲话,

你可知二十四孝名垂天涯。

木莲挑经又挑母,

王祥臥冰世人夸。

董永卖身为葬父,

安安送米孝敬妈妈。

儿兄长不行孝世人叫骂,

你嫂嫂不行孝五雷击她。

为娘我体力弱年纪高大,

好比那风前灯瓦上霜勉强挣扎。

张义儿奉为娘不过是三冬三夏,

邻里们将儿的孝名传天涯。

儿啊!哎吆,这个奴才他又跑到哪里去了?来吆来吆,这个奴才跑到那厢玩耍起来了。张义,儿啊!你看为娘也是活不了几天了,你千万要养活为娘!

张 义:你找你做官的儿子去,我才不养活你,信不信?我对天发誓,天呐!天呐!我再要养活她(背白)我就是她的儿,她是我妈!

康 氏:哎呀,罢呀!

(唱)挨前挨后说好话,

儿只当狂风耳边刮。

罢罢罢,康氏女大街叫化。

张 义:母亲呐!

(唱)哪有个当儿的不孝顺妈妈。

母亲,我是与你作耍的!

康 氏:啊?当真?

张 义:当真!

康 氏:果然?

张 义:果然!

康 氏:这就好了!

张 义:母亲,我想去任所探望兄长!

康 氏:此去山遥路远,你兄长不孝,嫂嫂狠毒不去也罢!

张 义:你儿去心已定!

康 氏;我儿去心已定,可谁人侍奉为娘!

张 义:我们如今有了金龟,我让它多拉些金银,多买些油盐柴米,你儿去去就回!

康 氏:儿呀,你此番去到祥福县见到你兄长,你问他官从何来?

张 义:书内所得!

康 氏:再问他身从何来?

张 义:母亲所生所养!

康 氏:不提为娘所生所养还则罢了,提起为娘所生所养,儿啊,你将他饱饱地打上一顿!

张 义:母亲呐!尘世以上哪有弟弟打兄长的道理!

康 氏:来吆来吆,这个奴才他偏偏又占长了!哼,有了!你带上为娘的拐杖,见到你那没良心的兄长,替为娘责打于他!

张 义:儿遵母命!

康 氏:儿啊,受为娘一拜!

张 义:哎呀母亲,你这一拜折煞你儿了!

康 氏:为娘不是拜你,我拜你那昧了良心的兄长啊!

(唱)见你兄替为娘责打一顿,

你问他宠妻灭母为何情?

张 义:母亲呐!

(唱)母亲不必细叮咛,

养育之恩记在心。

辞别母亲出窑门,

康 氏:儿啊,转来。

张 义:(唱)母亲有话说分明。

母亲讲说什么?

康 氏:儿啊你此去,不管见着见不着你兄嫂,你都要快些回来,不要学你兄嫂死到外面。哎呀呸啾!呸啾!我……我说错了啊!

(唱)适才一言错出唇,

倒叫老身心不宁。

抓一把黄土儿带定,

但愿我儿早回程。

张 义:(唱)辞别母亲大路奔,

祥福县内走一程。

母亲,你儿这厢走,那厢去。说是哎咳!走、走、走了!

康 氏:张义!儿啊!哎,娘的儿啊!

(唱)张义去把兄嫂寻,

家中留下我老身。

悲悲切切窑门进,

只见钓杆不见人。

张 义:儿啊!哎,儿啊!

第三场 府衙会兄

张 义:寒窑别老母,来此祥福县。门官老爷!门官老爷!

门 官:(上)做什么的?

张 义:请问这可是祥福县的县衙?

门 官:正是!

张 义:你家老爷可是姓张?

门 官:我家老爷是姓张,你问他作什?

张 义:我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张萱?

门 官:呔!我家老爷的姓名岂是你叫的吗?

张 义:是!请上受我一礼!

门 官:施礼为何?

张 义:烦劳通禀,就说原郡家乡的乡邻求见!

门 官:少等,待我通禀!(下,复上)老爷传话下来,在原郡家乡攻读诗书未受乡邻恩惠,要找乡邻到别处去找!

张 义:哎!官做大了连乡邻都不认了。门官大人,请再受我一礼!

门 官:啰嗦什么?

张 义:再劳通报,就说蜂儿找蜜儿来了!

门 官:在下面等着!(下,复上)原来是二老爷到了,快快有请!

(圆场)

门 官:有请老爷!

张 萱:(上,家院随上)二弟到了,快快请坐!

(二人分坐)

张 萱:愚兄动问,母亲可好?

张 义:啊!你问康氏老婆子,一月打二十四个摆子,打死了!

张 萱:唉!受苦的娘啊!

张 义:猫哭老鼠——假慈悲。没死,还活着!

张 萱:二弟可好?

张 义:还好,吃不饱也饿不死!

张 萱:苦了母亲,苦了二弟!

张 义:(学母亲)我来问你,官从何来?

张 萱:书内所得!

张 义:你的身从何来?

张 萱:母亲所生所养!

张 义:哼!不提母亲所生所养还则罢了,提起母亲所生所养,这有母亲的拐杖,呸!看打!

(张萱)跪倒,门子搀扶。

张 萱:(唱)二弟不必怒气生,

为兄把话说分明。

瞒书昧信王氏女,

不怪为兄半毫分。

张 义:(唱)兄长把话已说尽,

事非曲直辩分明。

你且莫跪快站起,

弟兄对坐叙家情。

张 萱:来人将老太夫人的拐杖拿下,初一、十五香火供奉!

家 院:是!(拿拐杖下,复上)

门 官:报。

张 萱:讲!

门 官:绅士粮户,请老爷下乡查看旱情!

张 萱:知道了!二弟,为兄下乡查看旱情,三五日即可返回,衙内有你嫂嫂照应!来人呐!

家 院:在!

张 萱:禀报你家夫人,摆下酒宴为二弟洗尘,领二老爷下面更衣!

家 院:是,二老爷请随我来!

张 义:兄长,你要早去早回!

张 萱:为兄记下了!

(张义、院子下)

张 萱:吩咐外厢开道!

门 官:外厢开道!

(张萱、门官下)

第四场 凶嫂害弟

王 氏:(带丫环上)

(念)怀揣心腹事,不露谁得知!(坐念)

背母离家门,任所找夫君,

夫受皇王职,富贵紧随身!

我乃张门王氏,夫君张萱!大比之年夫君上京考中,官授祥福县七品正堂。修下书信要我一家同来任所共享荣华,是我接到书信私奔任所。想必婆母、二弟困死、饿死寒窑,不料二弟前来投奔。时逢夫君视查干旱,要我款待二弟,丫环!

丫 环:有!

王 氏:酒宴可曾齐备?

丫 环:早已齐备,只等夫人吩咐!

王 氏:有请你家二老爷!

丫 环:有请二老爷!

张 义:(上念)

儿在衙门多快乐,

母亲呐!你在寒窑怎生活!

王 氏:二弟到了!

张 义:这不是王夫人吗?乡间农夫不识事务,太太恕罪!

王 氏:二弟快快请坐!

张 义:太太的龙凤之位,庶民哪里敢坐!

王 氏:哎!你我叔嫂之间,何出此言!

张 义:只要太太不降罪,我就大胆地坐了!

王 氏:动问二弟,婆母在家可好?

张 义:怎么?你还记得康家老婆子?

王 氏:我的婆母,怎会忘掉!

张 义:少吃缺穿,卧床不起,命在旦夕!

王 氏:(假意)唉!苦命的婆婆啊!

张 义:(背白)假仁假意假德性!

王 氏:二弟一路辛苦,为嫂给你摆下酒宴与你洗尘!

张 义:你的酒宴好有一比。

王 氏:好比什么?

张 义:磁瓦子包扁食,好吃难消化!

王 氏:为嫂我是诚心诚意的!

张 义:既然如此,我就讨扰了!

王 氏:丫环侍宴!

(唱)在二堂摆下酒一席,

叔嫂对坐同端杯。

婆婆在家多亏你,

兄长嫂嫂都感激。

张 义:(唱)尘世上作儿媳还要数你,

真不愧秀才女县太爷的妻。

在衙内你也有仆人侍女,

不愁吃不愁穿真有福气。

(背唱)

谁的是谁的非自有公议,

不孝亲弃婆母天理难违。

她夫妻在任所荣享富贵,

我还是回家去叉鳖钓鱼。

王 氏:二弟再饮一杯。

张 义:(酒醉)喝不得了!

王 氏:撤席散坐!(丫环撤席)二弟,你如今人长树大,应该作些小买小卖,也能养活你们母子!

张 义:话倒是好话,我们都是吃上顿没下顿,哪有钱去作生意!

王 氏:只要你作生意,嫂嫂我给你本钱。丫环,取出二钱银子给你家二老爷,让他回去作生意。(丫环下,又上)

丫 环:二老爷!我家夫人要我给你二钱银子,要你回家做生意。

张 义:啥?二钱银子!好大的本钱!拿回去,二老爷我有的是钱!

王 氏:哼!穷得饭都吃不上,还在这里夸口!

张 义:夸口!我在孟津河里钓了一只能屙金尿银的乌龟,还少了你那二钱银子!

王 氏:(一撇嘴)莫听说过,乌龟还能屙金尿银!

张 义:你莫听说过的事情还多来!(取出乌龟)丫环!你拿去找个棒棒在它背上敲几下,看它是不是能屙金尿银!

丫 环:晓得了!(欲接乌龟)

张 义:莫忙,你要轻轻的敲,莫给我砸死了!

丫 环:是!(接乌龟用棒捶轻敲)哎呀!真的拉出了金子、银子,夫人请看!

王 氏:(看金、银一怔,思考,神色不动)

丫 环:(还金龟给张义)二老爷,这真是一件神物!

张 义:没说假话吧?你手上的散碎金银,送给你买花戴去!

丫 环:谢过二老爷!

王 氏:二弟得了这只乌龟,今后不愁吃穿,为嫂给你道喜了!

张 义:给我道喜?谁稀罕!有喜是我张家的又不是你王家的,与你狗屁相干!

王 氏:好意道喜反落无趣,真不识抬举。丫环过来,不要理他!

张 义:丫环过来,二老爷给你说话,你怎么走了!

丫 环:(胆怯地)我怕夫人骂我!

张 义:不怕,有二老爷作主!你叫啥名字?

丫 环:我叫秋香!

张 义:(闻丫环)不香嘛!

丫 环:名字叫秋香!

张 义:今年多大了?

丫 环:十六岁!

张 义:还没找婆家吧?以后找了婆家,可要孝顺公公婆婆,千万莫学……!

王 氏:秋香,过来!(秋香欲走)

张 义:秋香,二老爷给你说话,你怎么又走了?

丫 环:夫人叫我!

张 义:什么夫人?王家丑女子!听我给你说,她小的时候穿了一双前边脱了帮后面烂了底的破鞋……。

丫 环:二老爷说不得!

张 义:那么说不得,穿一双烂鞋前边卖生姜,后面卖鸭蛋,你家夫人真会做小生意!

丫 环:二老爷说不得!

张 义:说不得?我偏要说!你家夫人小时候,长的又丑,又好吃懒做。嫁不出去没人要,这才嫁给我哥哥,母亲带我去相亲,她钻进厨房在忙活,身上穿的补巴衣,脸上抹的黑坨坨。一手拿个鸡爪子,一手拿个草把子,嘴里啃的鸡爪子,灶洞塞的草把子!鸡爪子,草把子,真是丑的没法子!

王 氏:丫环,二老爷喝醉了,搀他客房歇息!

丫 环:二老爷!时候过晚了,待我扶你歇息!

张 义:好!歇息。(边走边说)鸡爪子,草把子!哈、哈……!

(丫环复上)

王 氏:丫环,二老爷可曾安睡?

丫 环:睡是睡下了,就是醉的厉害!

王 氏:你快去厨下给二老爷烧一碗醒酒汤!

丫 环:是!(下)

王 氏:张义这个蠢夫这样贬损与我,传扬出去脸面置与何地!有了,不如乘他酒醉,把他置于死地,一来雪我之恨,二来取他金龟。哼!(下,又腰系袋头散发,一手执钢钉,一手执铁锤复上,凶相毕露的扑下。王氏后退,张义满脸带血的逼上,几个回合,张义被钉死。丫环捧醒酒汤上,见状……)

丫 环:(大惊)呵!(碗摔落地)

王 氏:丫环,二老爷不会吃酒,如今酒呛心血而亡,老爷回衙又该如何对答?

丫 环:二老爷酒呛心血而亡!

王 氏:好!丫环,从今往后你我姐妹相处!

丫 环:小丫环不敢!

王 氏:从今以后,你我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快帮我掩尸!

(二人下,王氏复上)

且慢!观看丫头神色不对,只怕闹将出去我便大祸临头,这……!有了!今晚乘她熟睡将她刺死,来个死无对证!正是:

休怪我凶狠,

只怕留祸根!(下)

第五场 路途艰辛

康 氏:(内唱)

寻娇儿哪顾得山高路远,

(步履艰难地上,风沙扑面)

但见这,狂风扑面迷人眼,

天昏地暗心胆寒。

老身我年迈人命途多舛,

为养子历尽了困苦艰难。

张萱儿做了官心性大变,

王氏女心狠毒作事太偏。

张义儿探兄嫂多日未见,

叫老身心不宁日夜挂牵。

只担心他兄嫂口蜜腹剑,

小张义性善良恐遭祸端。

离寒窑别乡里去把儿探,

(狂风阵阵)

又一阵狂风起乌云遮天。

我这里急急忙忙往前赶,

(雷声大作)

惊雷响倒叫人心绪不安。

荒郊外既无人又无客栈,

(暴雨淋淋)

飘泼雨下得我湿透衣衫。

见那厢有一人高举雨伞,

莫非是张义儿站在面前。

(揉眼细看)

张义,儿啊!快把雨伞拿来替为娘遮雨。来呀!你看为娘浑身湿透,快给为娘拿伞来。哎!你这个奴才,多日不见你就不听为娘的话了吗?

(唱)小奴才你不把为娘怜念,

你不听为娘的话,

难道为娘还舍不得打你吗?

(欲打,脚下一滑扑向幻影,清醒)

(唱)却原是老槐树长在路边。

无奈何树荫下暂避雨患,

头昏沉身困倦睁眼艰难。

(背靠槐树昏昏欲睡。笛声起,风雨停,传来张义幻声)

老娘亲为娇儿含辛期盼,

老娘亲为娇儿哪顾饥寒。

但愿得老人家身心康健,

经风霜承变故苦度残年。

康 氏:(唱)昏沉中听娇儿声声呼唤,

睁开眼怎不见我的娇儿你在哪边。

为娘我想娇儿心神慌乱,

为娘我想娇儿望眼欲穿。

儿怎么不顾娘苦苦期盼。

(寻找张义)

张义,儿啊!你在哪里?

(凝目四望,见无人)

噢!是了!

(唱)莫非是梦幻中与儿团圆。

风雨晴日东升忙把路赶,

(圆场)

不觉来到县衙前。

门官请了!

门 官:(上)呔!哪里来的乡间老妇,干什么?

康 氏:请你传禀一声,就说蜂儿蜜儿的母亲到了!

门 官:原来是老太夫人到了,稍等。有请老爷!

(张萱上,家院随上)

张 萱:何事?

门 官:老太夫人到了!

张 萱:啊?快快有请!

门 官:有请老太夫人!

(迎康氏进)

张 萱:母亲在上,请受儿一拜!

康 氏:不必参拜,我来问你,你二弟是否到了任所?

张 萱:二弟早到任所!

康 氏:谢天谢地!我儿已到任所。张萱,快快唤你二弟前来见我!

张 萱:这……,(背白)母亲乃与二弟情深意长!我若实言相告,母亲怎能承当得起,不免先将母亲稳住,日后再慢慢言讲!

康 氏:张萱!我要见你二弟,为何背后呻吟?

张 萱:噢,母亲!你儿实话相告,二弟乃被绅士粮户相请赴宴,一时难以回转,因此你儿暗地着急!

康 氏:既然如此,为娘等他就是!

张 萱:来呀!

家 院:在!

张 萱:后堂设宴,为老太夫人洗尘!

家 院:是!

张 萱:母亲!请!(同下)

第六场 灵堂哭子

康 氏:(颤颤戚戚上)张义!儿啊!娘的苦命的儿啊!

(唱)见灵牌如见儿珠泪流淌,

儿早逝叫娘亲痛断肝肠。

天不幸儿的父早把命丧,

留下了我母子苦度沧桑。

儿兄长无孝意且不言讲,

张义儿行孝意心性善良。

儿三岁对父兄懂得礼让,

荒郊外拾鲜果让娘先尝。

父去世苦日月儿不叫嚷,

孟津河钓鲜鱼换来柴米奉高堂。

一心想改困境靠儿兄长,

全家人能团聚共享荣光。

谁料到事未成儿把命丧,

到头来只落得空想一场。

说什么我娇儿不胜酒量,

说什么酒呛心血把命亡。

一夜间出变故难以料想,

个中原由倒叫人苦费思量。

(来回走动,思索)

对呀!(唱)

张萱说包大人新把任上,

近日里到祥福皇庙降香。

我何不找青天为儿告状,

拨迷雾见真迹辨明冤枉。

(张萱上,家院捧茶随上)

张 萱:请母亲用茶!

康 氏:放在一旁,张萱,我来问你,听说包大人来在皇庙降香,可有此事?

张 萱:确有此事!不知母亲为何询问?

康 氏:我要在包大人面前告你一状!

张 萱:这……!

康 氏:奴才呀!

(唱)骂声张萱良心丧,

做官反把情义亡。

骨肉同胞探兄长,

你却把他一命伤。

包大人面前告一状,

我、我、我要你来把命偿!

张 萱:(唱)母亲息怒听儿讲,

同胞骨肉怎能伤。

你儿进京赴考场,

全凭二弟奉老娘。

养育之恩怎能忘,

兄弟情满儿胸膛。

前日二弟到府上,

时逢你儿到农乡。

查完灾情急回府,

才知二弟把命亡。

事出突然难料想,

只怕其中有文章。

母亲告儿不大紧,

可知你儿有冤枉,

母亲啊,儿的娘!

康 氏:这样说来你二弟之事与你无关!

张 萱:母亲呐!二弟来到县衙,时逢你儿去查看旱情,曾命儿媳后堂设宴为二弟洗尘,待儿回府二弟他……!

康 氏:王桂英呐,小贱人!老身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第七场 皇庙告状

(二差役、四皂衣领包拯上)

包 拯:(念)一片丹心保朝廷,

转升亳州管万民。

本州包拯,宋室为臣,初任定远县,皆因断了乌盆一案,恩师保奏圣上见喜,转升亳州!今日要去皇庙降香,开道!(门官上,拦轿)

门 官:祥福县令有帖,迎接大人下轿!

差役甲:祥福县县令,有请大人下轿!

包 拯:传话下去,不必讨扰县令,打扫皇庙,本州要去降香!

差役甲:包大人传话,不讨扰贵县,打扫皇庙,大人要去降香!

门 官:小人遵命!(下)

包 拯:左右,开道!(下)

差役甲:有请老爷!

包 拯:(上)何事?

差役甲:道长要我禀告老爷,降香已毕,请老爷禅堂打坐,稍时送茶!

包 拯:带路禅堂!

(圆场,落坐)

康 氏:(上)冤枉!

包 拯:来人。

差役甲:小人在!

包 拯:庙外看看,何人喊冤?

差役甲:是!(出庙)何人喊冤?

康 氏:乡间老妇!

差役甲:待我禀告老爷,你稍等!

康 氏:是!

差役甲:(进庙)禀告老爷,有一乡间老妇喊冤!

包 拯:啊?请她进来!

差役甲:是!(出庙)老爷请你进庙诉冤,请随我来!(差役甲带康氏进庙)

康 氏:见过老爷!

包 拯:免礼,一旁站了!

康 氏:谢过老爷!

包 拯:这一老妇,你有何冤屈当本官讲来!

康 氏:老爷呀!

(唱)未曾开言珠泪滚,

尊声大人你细听。

长子本县任县令,

包 拯:噢!敢么是年兄张萱!

康 氏:正是!

包 拯:原来是老伯母到了,来人!

差役甲:在!

包 拯:给老太夫人看坐!

差役甲:是!

(差役、康氏先后执椅、落坐)

包 拯:老伯母休要悲伤,慢慢讲来!

康 氏:贤侄啊!

(唱)二子远路来投亲。

一夜之间丧了命,

其中必定有隐情。

乞求贤侄禀公论,

为我娇儿把冤申。

包 拯:(唱)年兄作事太过份,

竟敢杀人犯罪行。

这等为官怎服众,

律条难违不容情。

康 氏:(唱)贤侄息怒且容禀,

张萱不是犯罪人。

他兄弟二人情似海,

从小相敬又相亲。

怎能一时情义冷,

怎能负义落骂名。

说他害弟人难信,

你兄嫂王氏是可疑人。

包 拯:(唱)伯母的言词多衷恳,

小侄做事请放心。

断案需得仔细问,

蛛丝马迹要弄清。

不管是谁犯律定,

包拯认事不认人。

康 氏:谢过贤侄!

包 拯:伯母不必多施礼义,来人!

差役甲:在。

包 拯:禀告道长,找一单房,请老太夫人歇息!

差役甲:是!老太夫人请!(二人下)

差役乙:(上)禀大人!

包 拯:讲!

差役乙:本县县令张大人求兄!

包 拯:噢!本官正要断案,他倒来的正是时候,有请!

差役乙:有请张大人!

(张萱上,包拯迎)

包 拯:年兄!

张 萱:贤弟!

(二人同笑,落坐)

张 萱:欣闻弟官升亳州,真乃可喜可贺!

包 拯:乃是你我同喜!

张 萱:许久不见贤弟,请贤弟过衙歇息,你我兄弟也好叙谈叙谈!

包 拯:谢年兄!只是老伯母在此,小弟不敢擅自离开!

张 萱:(一怔)啊!母亲果然来了?

包 拯:正是!请问年兄,你二弟任所探兄,为何亡故?

张 萱:听夫人言讲,是我二弟不胜酒量,酒呛心血而亡!

包 拯:听你言讲,你二弟身亡你却不在衙内?

张 萱:下官在乡下查看旱情,回得衙来二弟早已安埋!

包 拯:何人验点尸首。

张 萱:夫人一手料理,丫环相助!

包 拯:如此说米,传丫环一问便知!

张 萱:只是丫环也于当晚身亡!

包 拯:(一怔)噢!(一思索)我明白了!年兄,如此看来本官只有开棺验尸!

张 萱:但凭贤弟处置!

包 拯:需借年兄仵作相助!

张 萱:随叫随到!

包 拯:请年兄暂且回衙理事!

张 萱:告辞!

(二人恭手,张萱下,仵作上)

仵 作:(念)仵作仵作,

福少祸多。

见了老爷,

忙把头磕!

见过老爷!

包 拯:仵作,只因你衙张二老爷身死不明,本州命你开棺验尸,你要仔细验来!

仵 作:小人遵命,包大人请给帮差!

包 拯:二名!

仵 作:谢大人!(仵作,二皂衣下)

包 拯:噢!

(唱)本官不由暗盘算,

事有蹊跷在内边。

等待仵作把尸验,

判明案件抓凶顽。

(仵作、二皂衣上)

仵 作:禀大人,死者无病无伤!

包 拯:噢!无病无伤怎能死亡,胆大的仵作!是你受贿不成?

仵 作:小人不敢?

包 拯:什么不敢?限你三日验出结果,超过三日提头来见,退堂!

(包拯、皂役等下)

仵 作:唉嘘!

(唱)包大人说话实在恶,

三日一过掉脑壳。

闷闷不乐回家转——

(圆场)

见了老伴把话说。

老婆子,开门来!

白皮骚:(内唱)

梳罢头来包好脚,

(边扭边上,扭腰)

哎吆,我的腰哇!

(唱)腰系罗裙就地拖。

走他一个风摆柳,

亚赛月宫女嫦娥。

开开柴门仔细看,

原来是仵作奴的哥哥!

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家的回来了!

(仵作闷闷不乐地进门)

仵 作:唉嘘!

白皮骚:当家的!你闷闷不乐所为何来?

仵 作:唉!只因张二老爷身死不明,包老爷要我开棺验尸,未曾验出结果。包老爷动怒,三日之内检验不出,就要我的脑壳!

白皮骚:当家的!你去验尸验了几处?

仵 作:这碗饭我吃了几十年,难道还不清楚是六处?

白皮骚:哪六处?

仵 作:前后心,两手心,两脚心!

白皮骚:当家的,人有七心!

仵 作:只有六心,哪有七心?

白皮骚:(打仵作头部)还有这一心!

仵 作:这叫个啥子心?

白皮骚:脑膜心!

仵 作:唉呀,是啊!这脑膜心我可没验过!

白皮骚:这一验,保险成功!

仵 作:承蒙指教!老婆子,这一次验得出就好,验不出啊!我就好有一比。

白皮骚:比作什么?

仵 作:团鱼背上扎刀子,你我就要分鳖(别)了!

白皮骚:哎,要讲好话!

仵 作:(欲走,转身)让我再看你一眼!

白皮骚:放心去吧!

(二人分下)

第八场 开棺验钉

(差役甲、四皂衣领包拯上)

包 拯:(念)宽限仵作三日满,

只等佳音判奇案!

来人!传仵作!

差役甲:仵作来见!

仵 作:(上)见过老爷。

包 拯:仵作,限你三日已满,你可验出什么?

仵 作:回禀老爷!在死人头上验出钢钉一枚!

包 拯:噢!前日验尸未果,今日验出钢钉,内中情由从实讲来!

仵 作:回禀老爷,前日验尸未果,回到家中闷闷不乐,对老伴一并言说,是我老伴言讲,人有七心,要我再验脑膜心,这才验出一枚钢钉!

包 拯:知道了!速将你老伴带来皇庙,老爷重重有赏!

仵 作:谢过老爷!(高兴地下)

差役乙:禀老爷,祥福县令张老爷求见!

(差役乙上)

包 拯:有请。

差役乙:有请张老爷!(张萱上,包拯出迎,二人落座)

包 拯:张年兄,你家二弟到底因何故而亡?

张 萱:前日对贤弟讲过,夫人言说二弟乃酒呛心血而亡!

包 拯:嗬、嗬……哈、哈……!

张 萱:(不解)这……!

包 拯:来人,拿过凶器请张老爷看来!

张 萱:这是何故?

包 拯:这是你二弟颅内之物!

张 萱:竟有此事?

包 拯:年兄,你二弟之死有人谋害,丫环之死是杀人灭口!

张 萱:贤弟所言极是!

包 拯:年兄,小弟此来还未拜见嫂夫人!

张 萱:我将她送过皇庙就是!

包 拯:如此甚好!(二人恭手,张萱下。仵作领白皮骚上)

仵 作:老婆子,走快点!

白皮骚:无缘无故老爷叫我做啥子!

仵 作:见了老爷你就知道了!(仵作引白皮骚进)

见过老爷,这就是我的老婆子白皮骚!

包 拯:白皮骚!怎样验尸是你教给了你的丈夫?

白皮骚:那是小女子的一点小见识!

包 拯:仵作,你们是结发夫妻还是半路夫妻?

白皮骚:结发夫妻!

仵 作:禀老爷!我也不知道啥叫结发,啥叫半路,反正是去年腊月二十四日,我们滚在一起的!

包 拯:白皮骚,你的前夫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白皮骚:我前夫名叫彭学仕,早已亡故!

包 拯:他是怎样而亡?

白皮骚:这……!

包 拯:不动大刑量你不招!来人!

众皂衣:啊!

包 拯:大刑侍候!

众皂衣:啊!

白皮骚:我招,我招!我前夫彭学仕不务正业,吃喝嫖赌全不管我的死活,乘他酒醉之时,便用钢钉将他钉死了!

包 拯:好凶狠的泼妇!仵作,这样的悍妇,你怎样过活?

白皮骚:我们是恩爱夫妻,美满过活!

仵 作:禀老爷,我挨不起她一钢钉!

包 拯:下去!

仵 作:谢老爷!正是:不是老爷断的清,险些吃你一钢钉!

白皮骚:早知你也没良心,昨晚就给你这一钉!

仵 作:正月十五贴门神,迟了半个月。(下)

包 拯:来人!将白皮骚打入死牢!(二差役押白皮骚下)

内:县令夫人到!

包 拯:有请张夫人!

差役甲:有请张夫人!(王氏上,包拯迎,分坐)

包 拯:仁嫂驾到,未曾远迎,仁嫂恕罪!

王 氏:好说!听我家老爷言讲,你们是同榜同中的年兄年弟,今日相见三生有幸!

包 拯:听张老伯母言讲,张二老爷来探兄嫂之时,携带金龟一只,此乃稀罕之物,拿来让小弟一观!

王 氏:金龟嘛!确有此事,可惜已经死了!

包 拯:噢!实在可惜!请问仁嫂,张二老爷来到任所,得何病症而亡?

王 氏:他不会吃酒,酒呛心血而亡!

包 拯:说什么酒呛心血而亡,分明你见财起意谋宝害命。今日见了本官还不从实招来!

王 氏:休要血口喷人,有何为证?

包 拯:本官命人开棺验尸,张二老爷头上的钢钉就是罪证!

王 氏:这是我张家的事情,与你包家何干?告辞!

包 拯:胆大的王桂英!你虐待婆母,见财起意,害死胞弟,杀人灭口,实乃国法难容,来人!

众差役:啊!

包 拯:将王桂英打入死牢!

众差役:啊!(押王桂英下)

包 拯:有请老太夫人,张老爷!

差役甲:有请老太夫人,张老爷!(张萱扶康氏上)

包 拯:伯母!年兄!此案已经查明,对她们如何处置?

康 氏:就请贤侄裁处!

张 萱:母意甚好,就请贤弟裁处!

包 拯:来人!

差役甲:在!

包 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差役甲:是!

张 萱:贤弟,请到衙内宽住几日!

包 拯:还未到任怎敢逗留,小弟即日就要起程!

张 萱:明日设宴为贤弟送行!

包 拯:讨扰年兄了,正是:为官且莫负民心!

张 萱:感谢贤弟断案情。

康 氏:为我娇儿申雪恨。

包 拯:一枚钉断出两枚钉!请二位禅房歇息!

众:请。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