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台《钉缸》剧本
人物
钉缸匠……丑角
王大娘……旦角
钉缸匠 (顺口溜)葫芦开花映地黄，
从南闪上个大姑娘，
姑娘大，太没样，
身高九里长得万丈长，
这脑袋倒有一亩二分大，
柳叶弯眉扁担长，
樱桃小口好比城门大，
这姑娘跷起腿来要过城墙，
跳过城墙往下边望，
脚板上无有绣鞋着了个忙，
姑娘想把绣鞋做，
十八匹绫，十八匹布，
铺衬铺垫拉了这么几车厢。
姑娘想把一个花来装，
五百斤丝线都绣上，
花花绣在姑娘脚尖子上。
姑娘想把一个绣鞋绱，
顶针环锥没有使上。
城东有个王铁匠，
打了一十二根绱鞋枪。
从南上来两个小鞋匠，
鞋匠才把姑娘的绣鞋绱，
他绱了三天六夜九后晌，
勉勉强强才绱上。
姑娘那一天要穿绣鞋，
屈在姑娘脚尖子上，
屈得姑娘脚尖子疼，
她许下城隍庙前去降香。
姑娘进了城隍庙，
奶头担在城隍爷爷的眼窝上，
吓得个城隍往后退，
两个小鬼往后搡。
姑娘弯腰施一礼，
一屁股抗倒一堵庙门墙。
老和尚一见着了忙，
叫众位徒弟你们听着：
个个徒弟拿禅杖，
你与那姑娘去堵挡。
这姑娘一见着了个忙，
脱下一个鞋卜子去堵挡，
一鞋卜子扣住三十六个大和尚，
还扣住七十二个小和尚。
自从那天打了仗，
姑娘乏困躺在病床上。
姑娘想吃个焖米饭，
二十石老米都下上。
姑娘想喝一顿辣拌汤，
五百斤豆面都拌上，
二亩半辣椒都捣上，
十二篓油盐酱醋都倒上，
姑娘才喝了一顿辣拌汤。
姑娘屙了一堆粪，
碌碡粗，万丈长。
大车拉了个无其数，
小车拉了三天六夜九后晌，
七十二个半前晌。
姑娘尿了一泡尿，
刮了个神木浇府谷，
五虎山前掀大浪，
刮在万岁皇爷的金殿上。
万岁爷着了个忙，
封她天下女精王。
有人问她名和姓，
显道神的姐姐四大天王的娘。
我小子生在赵寨哈拉寨，学艺就在那西王寨。有人问我名和姓，我是钉盘碗儿的祖宗三代。
(内应：哎，钉盘碗儿的都是你的结拜。)
钉缸匠 对，钉盘碗儿的都是我的结拜。我!三络毛的便是。自幼家道贫穷，别的手艺未曾学会，学会钉缸为生。昨天住在这个店内，今天观见四山清亮，不免前去乡下钉缸一回。还得和掌柜的计议计议，(喊)顶柜的!
(内应：是掌柜的。)
钉缸匠 噢!掌柜的，我的担子在哪厢放着哩?
(内应：廊檐下边哩，你自己取去。)
钉缸匠 掌柜的。
(内应：唿嚓吧!)
钉缸匠 想必是说话吧。晌午用的什么饭?
(内应：将军戴帽。)
钉缸匠 什么将军戴帽?
(内应：不懂得?)
钉缸匠 不懂得!
(内应：不晓得?)
钉缸匠 不晓得!
(内应：不懂得，不晓得，你掉过来吧!)
钉缸匠 怎呀?
(内应：我戳给你。)
钉缸匠 是说给你吧!
(内应：莜面窝窝蘸辣椒，就叫将军戴帽。)
钉缸匠 我不吃那个!
(内应：你要吃甚哩?)
钉缸匠 我要吃钩子里钓鱼!
(内应：什么叫钩子里钓鱼?)
钉缸匠 你也不懂得?
(内应：不懂得!)
钉缸匠 不晓得?
(内应：不晓得!)
钉缸匠 不懂得，不晓得你掉过来吧!
(内应：怎呀?)
钉缸匠 我也戳给你!
(内应：是说给你!)
钉缸匠 晌午给我称上八斤莜面!
(内应：几个人吃哩?)
钉缸匠 我一个人用哩!
(内应：一个人吃上撑死你不成?想必是半斤莜面?)
钉缸匠 是呀，半斤莜面。买上一个钱就滚龙苗细儿!
(内应：什么叫滚龙苗细儿?)
钉缸匠 你开店连江湖语都不懂?就是绿豆芽子!
(内应：还要什么?)
钉缸匠 再给买上一个钱的掉角苗细儿!
(内应：什么叫掉角苗细儿?)
钉缸匠 就是那辣椒。用底根儿穿了红!
(内应：什么底根儿穿了红?)
钉缸匠 把油热好炸上辣椒，就叫底根穿红。把莜面搓成鱼鱼，跟那个豆芽辣椒拌到一搭儿，吃在我那肚子里边，豆芽菜钩住莜面鱼，莜面钩豆芽菜，钩上来钓下去，这就叫钩子里钓鱼!
(内应：想必是金钩钓鱼。)
钉缸匠 着着着，是金钩钓鱼。回来得早了?
(内应：盆锅用饭。)
钉缸匠 回来得迟了?
(内应：喂了狗啦!)
钉缸匠 哎，你不要巧言骂人!
(内应：三络毛，今天干活儿你要到哪哩?)
钉缸匠 要到王八庄!
(内应：是王家庄吧?)
钉缸匠 是是是，王家庄!
(内应：去王家庄你要小心。)
钉缸匠 小心什么?
(内应：小心墓俿把你就了菜!)
钉缸匠 呸!尽讲脏话!(挑担走圆场)
(唱)一颗鸡蛋两头光，
一母所生三个郎。
大哥南京做买卖，
二哥在家务农庄。
光留三弟年纪轻，
学会个钉碗巧钉缸。
西京长安也走过，
东京汴凉常来往。
南京凤阳好买卖，
北京城里钉过缸。
南北二京都走过，
从来没到王家庄。
王家庄有个王员外，
所生一女名叫王大娘。
王大娘早年一命亡，
变成墓俿把人伤。
上方奉了玉皇旨，
去破法宝走一场。
正行走来抬头望，
一霎时来在王家庄。
担子放在空地上，
高叫一声钉盆、钉碗、巧钉缸!
今日来到王家庄，鸦雀无声，不免我就吆叫起来!(喊)糊卤砂锅钉棒槌，修理镲子补笊篱，钉盆钉碗钉琉璃圪卜儿来!
王大娘 (唱)王大娘上房巧梳妆，
忽听见外边喊钉缸。
顾不得梳头绕起髻，
毛头毛脑出上房。
正行走，用目望，
大门不远在这厢。
迈步我把大门出，
只见货郎站门旁。
摆手我便叫货郎，
钉缸匠 (唱)货郎我担过柜和箱。
王大娘 你是个甚做的?
钉缸匠 泥垛的，金塑的，你烧香，我受的，在你们财神爷头上圪蹴的，你看我是个甚做的?
王大娘 哎，说错啦，我问你是个做甚的?
钉缸匠 这才是人生父母养的君子说的话!
王大娘 你是做甚的?
钉缸匠 糊卤砂锅钉棒槌，我就是收拾你们这破烂货的!
王大娘 什么破烂货?
钉缸匠 就是那个破盆子烂碗!
王大娘 噢!你是个钉缸的吧!
钉缸匠 大婊子?
王大娘 是大嫂子!
钉缸匠 大嫂子，你怎嘴里烧火，鼻子里冒烟?
王大娘 大嫂子抽烟哩!
钉缸匠 你抽烟我也抽烟……(寻烟袋未寻着，着急)哎哎哎!
王大娘 货郎这是何意?
钉缸匠 我今天从店里走得早，着了忙，把烟袋荷包也掉啦!
王大娘 既说此话你是想抽一袋?
钉缸匠 正是!
王大娘 大嫂子赏你一袋!(把烟斗递给钉缸匠)
钉缸匠 咱们连抽三袋再叙话!(含烟锅斗烫嘴)大嫂子你这烟袋还咬人哩?
王大娘 是烧人哩!你调过来再抽!
钉缸匠 大嫂子你抽的什么烟?
王大娘 抽的金钱皮、玉兰花，蚂蚱腿儿搅青蛙!
钉缸匠 我抽的烟和你抽的烟不一样!
王大娘 你抽的什么烟?
钉缸匠 大叶儿武夷老砖茶!
王大娘 那是喝的吧?
钉缸匠 我也不知道它是吃的，也不知道它是喝的，清早起来烧上一锅开水，把大叶儿武夷老砖茶搁在卤壶里用滚水沏起，嘶噜噜倒上一碗，就有了名匠啦!
王大娘 有什么名匠?
钉缸匠 这就叫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第二碗还有个名匠!
王大娘 有什么名匠?
钉缸匠 这就叫沙陀国搬来李靖王!第三碗还有个名匠!
王大娘 有什么名匠?
钉缸匠 就叫比干老丞相!
王大娘 何意?
钉缸匠 滗得干干的!将它倒在廊檐下边，晾得干干的，晒得脆脆的，借上你那个蒜钵子，拿上我这个蒜锤子，捣得它烂烂的，装在烟袋荷包里边，因此就抽了又喝，喝了又抽!
王大娘 那是喝的吧?
钉缸匠 你喝你的，我抽我的!
王大娘 货郎，我有三件活儿与你做，一道疙疤多少钱?
钉缸匠 (撩起底襟)来来来，伸过你的手来!
王大娘 货郎!那算何意?
钉缸匠 咱们捏揣捏揣。
王大娘 你又不是个桥牙子，未曾开口撩起底襟挖手!男女授受不亲，你明言了就是!
钉缸匠 大嫂……你听!
王大娘 (唱)叫一声大嫂一旁站，
听我货郎要价钱。
王大娘 要多少?
钉缸匠 (唱)不要少来不要多，
一道疙疤四十双。
王大娘 (唱)用手刁回银烟锅，
骂一声货郎不在行。
钉缸匠 你才不在行!
王大娘 (唱)买一个新缸值多少，
钉一道疙疤四十双?
钉缸匠 (唱)漫天要价在由我，
刮地还钱在大娘。
王大娘 就地还钱?
钉缸匠 你还我个价钱吧!
王大娘 (唱)不给少来不给多，
给你个小钱买麻糖。
钉缸匠 (唱)把你妈的驴屁放，
今天碰见一个烂大娘。
一个小钱我不做，
担上担子走他方!(担起担子走，王大娘赶上拉)
王大娘 (唱)一见货郎他走去，
上前拉住后柜箱。
钉缸匠 (唱)叫声大娘把手放，
不涨价钱两无妨。
王大娘 (唱)不多给来不少给，
铜钱给你二十双。
钉缸匠 (唱)二十双老钱我给你钉，
不为钉缸为看大娘。(放下担子)
王大娘 货郎，给你放上啦!
钉缸匠 放上什么啦?
王大娘 给你放上价钱啦!
钉缸匠 放了多少?
王大娘 放了二十双老钱!
钉缸匠 二十双老钱?我得商量商量计算计算。
王大娘 你和谁商量，和谁计算?
钉缸匠 心和我的口，口和我的手!一道疙疤二十双，两道疙疤五十双，三道疙疤三三七十双……!
王大娘 你算见啦?
钉缸匠 糊里糊涂三道菜，我给大娘钉了就算啦。
王大娘 我们王家有这么个规矩!
钉缸匠 有什么规矩?
王大娘 走东的、过西的、南来的、北往的、推车的、挑担的、做买的、做卖的，大街上人多唠杂，恐怕叫人家笑话，回到院里钉打!
钉缸匠 五明头下雪我就明了白啦!大婊子!
王大娘 是大嫂子!
钉缸匠 人人都说，个个都讲，王家庄出的好姑娘媳妇儿，今天一见大嫂子你……
王大娘 我怎么样?
钉缸匠 我把你好有一比……
王大娘 比作何来?
钉缸匠 好比那小猪子吃辣椒啦，皱眉皱眼的可不大好看!
王大娘 货郎非知，清晨起来你在外边吼叫，我在床上睡觉……
钉缸匠 我在外边吼叫，你在床上尿尿?
王大娘 是睡觉!
钉缸匠 是睡觉!
王大娘 头也没有梳，脸也没有洗，毛头毛脑的，因此就不大好看。
钉缸匠 我跟你……
王大娘 你跟我怎么样?你跟我怎么样?
钉缸匠 我跟你走!走!(走圆场)大嫂子，咱们就走就圪压!
王大娘 想必是就走就圪拉!
钉缸匠 大嫂子小心犬!
王大娘 犬不咬狗!
钉缸匠 犬不咬人吧!大嫂子，你有没有公婆?
王大娘 不提二老公婆还则罢了，提起二老公婆……他们已经死*(外尸内求)啦!
钉缸匠 妇道人家讲话，*(外尸内求)长*(外尸内求)短，这还像话吗?
王大娘 货郎非知，我家二老公婆下世，家道贫寒，买不起棺匣，买了这么一对大缸，将他二老死尸放到大缸以内，口对口囚合在一处，搁在廊檐下边，每日起来披麻戴孝，守灵坐草!货郎你不要生疑，是囚合的那个囚，并不是*(外尸内求)*(外尸内求)蛋蛋的那个*(外尸内求)。
钉缸匠 (旁白)没看出来，小猪子含了一本《百家姓》，吃屎的嘴头子还嚼文哩!
王大娘 咱俩走?
钉缸匠 就走就圪压!
王大娘 就走就圪拉!
钉缸匠 大婊子?
王大娘 是大嫂子!
钉缸匠 有扛枷人没有?
王大娘 是有当家人没有!不提当家人还则罢了，提起当家的他不在家下啦!
钉缸匠 哪里去啦?
王大娘 八里孔拉骆驼去啦!
钉缸匠 黑龙江充军去啦?
王大娘 八里孔拉骆驼去啦!
钉缸匠 走了倒有多少年啦?
王大娘 倒有七八十来年啦!
钉缸匠 我货郎做生意，也有这么个七八十来年啦!
王大娘 管你十来年不十来年!管你十来年不十来年!
钉缸匠 这么说你是寡了妇儿的吧?我货郎是个棍儿光的!
正大娘 管你光棍儿不光棍儿!管你棍儿光不棍儿光!
钉缸匠 你是个寡妇儿，我是个光棍儿，寡妇儿光棍儿，咱们害得一样的心病儿，要不咱们……咱们……
王大娘 咱们怎么样呀?咱们怎么样?
钉缸匠 咱们……咱们走!(丝弦过门，走圆场)大嫂子，你有小孩没有?
王大娘 有这么一半个!
钉缸匠 他有多么大啦?
王大娘 你猜上个十猜八猜，量上个十量八量!
钉缸匠 我何尝用十猜八猜，一猜就准!
王大娘 你鳖(百)猜也猜不见。
钉缸匠 想是八猜也猜不着!想必有这等高?(用手指高处)
王大娘 没有那么高……
钉缸匠 莫非有这么高大……?(往低指)
王大娘 没有那等高大……
钉缸匠 莫非有我货郎这等高大?
王大娘 这个……
钉缸匠 那个?
王大娘 不差!
钉缸匠 上了你的当啦!
王大娘 (唱)王大娘引路走得忙，
钉缸匠 (唱)我货郎后边紧跟上。
王大娘 (唱)正行走，用目望，
钉缸匠 (唱)霎时来在大门旁。
王大娘 (唱)迈步我把大门进，
钉缸匠 (唱)霎时来在当院厢，
担子放在地流平，
叫声大娘搬来缸。
王大娘 (唱)身小力薄搬不动，
还得你货郎帮一帮忙。
先给你搬一个大瓷盆，
后给你搬一个腌菜缸。
破盆烂碗交给你，
钉得好了还有赏。(欲下)
钉缸匠 哎!回来，回来!(王大娘返回)
王大娘 你喊叫什么?
钉缸匠 自古常言讲得好，笨匠人巧主人，你给我指拨指拨，省下做完打麻烦，你指到哪儿我钉在哪儿!
王大娘 还得给你指?
钉缸匠 你给我指!
王大娘 这里有个大豁豁!
钉缸匠 我在这里给你钉个大叶叶。
王大娘 这里有个小火铪!
钉缸匠 小火铪上给你钉个小疙疤。
王大娘 货郎，为啥我蹲下你站下?
钉缸匠 我们男人蹲下，三条腿好看的要紧；你们女人家蹲下，难看得要命!你还是给货郎跪下吧!
王大娘 跪下就跪下，做好了我有赏。
钉缸匠 有什么赏?
王大娘 我家有个妹妹擀得好面!
钉缸匠 我捣得好蒜，
王大娘 吃罢饭!
钉缸匠 咱们两个把事办!
王大娘 便宜你啦!(下)
钉缸匠 大嫂子走去，我不免钉打起来!哎哟!金刚钻也打断啦，今天买卖赔钱啦!不要紧，再安一个，咱有的是金刚钻。今天没有多带，只拿了三斗半金刚钻。今天来到这地方，听见这地方的小孩儿唱的小曲十分好听，是我听而不听，记而不记，记了这么几句，今天我高兴，就边做营生边唱它几句!
(唱)你要走，我不叫，
拉住膝盖把脚梁面抱。
不估划你到，不估划你到，
白面圪垯揪下一锅一圪*(左土右劳)。
唉!今天这营生做得有些不耐烦，我咱起来散心给一阵。我那年走在镇羌龙王庙前头，有个打鼓说书的，说得实在好听哩，今天我也学的说上几句，我先给你们说上个没有的!我咱先试试这鼓潮不潮，(敲缸)咔噔咔噔咔卜噔噔，这个鼓也还能将就!
(数板)说了个大年初一月亮明，
八月十五黑卜隆洞。
咔噔咔噔咔卜噔噔。
八十岁老汉得了个四六风，
月子地的娃娃得了个老牙疼。
碾子烂了丝线缝，
鸡蛋烂了码簧钉，
咔噔咔噔咔卜噔噔。
猪圈里边搭顶棚，
后楼圈里摆的自鸣钟。
咔噔咔噔咔卜噔噔
骑上骆驼钻炕洞，
骑上母猪跨城门。
咔噔咔噔咔卜噔噔。
两个秃子把强争，
揪住辫子不放松。
说了个风，道了个风，
树梢不动刮大风。
一张白纸刮不动，
磨扇刮到半天空。
黄风刮得树稍静，
刮得个碾子耍流星。
炕上有座三角子城，
一刮刮成个四角亭。
鼓子也打完啦，我也不说啦!做甚的务甚，讨吃子熏棍，说了半天，半个钱也没挣，我还是钉打起来吧!
(唱)左手拿起棉花线，
十字八道把缸缠。
这里有个大豁豁，
补上一个大叶叶。
这里有个小火铪，
钉上一道小疙疤。
高高山上有一家，
货郎把他夸一夸。
生下三个好闺女，
一个倒比一个强。
大的是个双瞎子，
二的是个瞎子双。
就数三的好人才，
眼里头把萝卜花开。
寻下三个好女婿，
货郎把他夸一气。
大的是个光秃秃，
二的是个秃秃光。
所生三的头发长，
抹了帽子明晃晃。
钉缸钉了一前晌，
怎么不见王大娘。(王大娘上)
王大娘 (唱)奴在上房巧梳妆，
梳洗打扮出上房。
苏州头，杭州的髻，
金顶花，银扁簪。
柳叶眉，杏核眼，
三穗金环挂耳边。
江南的官粉搽满面，
嘴唇不红胭脂点。
金手镯，银项圈，
珊瑚珠珠胳膊上缠。
身上穿的是绸缎，
八幅罗裙系腰间。
绿丝绸裤两腿登，
红缎花鞋两盏灯。
杉木高底抠得空，
上头又缀银铃铃。
走一步，嘀铃铃，
走两步，响连声。
姑娘走得步子紧，
好比哈巴狗子带串铃。
前走三步噔噔响，
后退两步响连声。
走开好比风摆浪，
站下朝天一炷香。
钉缸匠 (唱)货郎这里抬头望，
跟前站下个活圪桩。
王大娘 是王大娘!
钉缸匠 (唱)苏州头，杭州髻，
金顶花，银扁簪。
柳叶眉，杏核眼，
三穗金环挂耳边。
江南官粉搽满面，
嘴唇不红胭脂点。
金手镯，银项圈，
珊瑚珠珠胳膊腕上缠。
身上穿的是绸缎，
八幅罗裙系腰间。
绿丝绸裤两腿登，
红绣花鞋两盏灯。
杉木高底抠得空，
里边又系银铃铃。
走一步，嘀铃铃，
走两步，响连声。
王大娘走得步子紧，
好比哈巴狗带串铃。
前走三步噔噔响，
后退两步响连声。
走路好比风摆浪，
站下朝天一炷香。
只顾观看王大娘，
走了锤子打烂缸。
王大娘 (唱)高声叫骂钉缸匠，
你的手艺不在行。
放下营生你不做，
直盯狗眼看大娘。
今天把我的缸打破，
我看你拿甚来补偿?
钉缸匠 (唱)自古常言有人讲，
打烂旧缸赔新缸。
王大娘 (唱)把你妈的驴屁放，
新缸不如旧缸光。
钉缸匠 (唱)货郎一见闯下祸，
走上前来认干娘。
王大娘 (唱)干儿干孙满炕坐，
何必要你这没用货。
钉缸匠 (唱)货郎开言发了火，
不识抬举的王大娘。
好言相求你不让，
我一走了之又何妨。(担起担子要走)
王大娘 (唱)一见货郎要逃脱，
慌慌忙忙我赶上。
三步并作两步走，
上前拉住后柜箱。
钉缸匠 (唱)叫声大娘把手放，
不放手来闹饥荒。
王大娘 (唱)闹饥荒就闹饥荒，
哪怕两家动刀枪。
钉缸匠 (唱)货郎低头把计想，
忽生一计在心上。
千斤之力涌臂膀，
一拳打倒王大娘。
至从今日往后过，
再不来这鬼地方。(担担子下)
王大娘 (唱)一见跑了钉缸匠，
万般无奈回上房。
出处：府谷二人台艺术/郭侯绪编著.— 西安: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