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秦腔《苑子》剧本
说 明
唐三藏赴西域拜佛求经,途中收得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诸弟子,师徒行至西昆仑,因孙悟空打死女妖白骨仙,三藏受了八戒挑唆,将悟空斥逐。不料到了苑子山①被劫去宝象国百花公主的黄木狼掳去唐三藏,幸得百花公主说情释放。百花公主暗交三藏血书一封,嘱至宝象国见其父求救,国王见书派驸马王功同猪八戒沙和尚带兵到苑子山降妖,在交战中,王功被杀;沙僧遭擒。
黄木狼于战胜后,化作秀才到宝象国认亲,在宫中施法使三藏化为猛虎,唆教国王押在监牢。白龙马急于救师,化为侍女入宫刺杀黄木狼未成,寻见八戒劝其请回孙悟空,才降伏了黄木狼,救出三藏、沙和尚、百花公主,师徒团聚。在国王谢宴欢送中继续西行求经。
这戏是根据“西游记”第二十七至三十一回编的,故事稍有出入,又名“碗子山”、“波月洞”、“宝象国”、“捉黄狼。
场 目
第一场 逐悟空 第四场 宝象国
第二场 遭狼魔 第五场 请大圣
第三场 放三藏 第六场 收黄狼
人 物 表
唐三藏 生 黄英儿 小 丑
孙悟室 武 净(武生) 黄三儿 小 丑
猪八戒 付 净 民 老 老 丑
沙和尚 末 白龙马 杂
黄木狼 花 净 侍 女 贴 旦
百花羞 小 旦 内 侍 杂
白骨仙 花 旦 小 妖 杂(若干人)
宝象国王 老 生 仙 童 幼 生
王 功 付 净 武 士 杂(四人)
龙 套 杂(四人)
第一场 逐悟空
唐三藏:(上念)领王旨意奔西域,千山万水受委屈。(坐)
(诗) 父乃陈光蕊,母乃殷满堂。
难中生产我,起名陈玄奘。
洒家乳名江流僧,法名唐三藏。奉王旨意,西域拜佛求经。陌路以上,收来众家门徒,法术很大,内有孙悟空,武艺过人。昨晚歇在这土地庙中,清早起来,焚香一毕,观见四山清朗,我要起程,不免唤来众家门徒,一同行走,便是这个主意,众弟子走来!
(孙悟空、沙僧、猪八戒同上)
孙悟空:(念)老孙生来道妙高,
猪八戒:(念)高老庄前把亲招。
沙和尚:(念)流沙河里咱为首,
孙悟空:(念)久反天宫十八遭。
孙悟空:孙悟空。
猪八戒:猪八戒。
沙和尚:沙和尚。
孙悟空:师父有唤,上前去参。参见师父。请问师父,唤我弟兄到来,哪山路过呢?
唐三藏:我师徒西天拜佛求经,长弟子前边开道;二弟子挑了经担;三弟子拉了白龙马,我们师父弟子一同起程了。
(唱花音慢塌板)
西方路上一只鹅,口衔灵芝念弥陀。
扁毛都有修行意,人不修行为什么?
众门徒拉马没久停,西域求经走一程。(留、同下)
白骨仙:(上唱慢提儿)
有吾当西昆仑修真养性,修就了五百年九转玄功。
朝北斗拜七星改邪归正,念几句观音经吾当修行。
(提、坐)
(篇) 一口血气未动,七窍冒火无穷。
行动有声无体,化蛾儿有影无踪。
头顶骷髅拜七星,方显两头妙用。
但得一点龙须宫,吾把风云摆动。
吾,西方白骨仙姬。以在昆仑修真养性,修就出窍入窍金体大道,心血一潮就晓。兹有唐室僧人唐三藏,西天拜佛求经,从吾当宝山路过。自古常言讲的却好,吃唐僧之肉,白头能以转黑;喝唐僧之血,黑面能以转白;连骨代髓吞之,要干吾当本身之功。待吾去者了! (唱花音慢板)
白骨仙在洞中身体化过,(化)化就了民家一妇人。
地下划个双十字,双足踹在字当中。
照住乾字吹口气,哗啦啦已在半空中。
东至东洋东大海;南至南海普陀山;
西至我佛雷音寺;北至鞑王饮马泉;
上是玉皇灵霄殿;下是阴曹鬼门关。
收了云头落地面,将身站在路中间。
吹口气忙将饭篮化,(化饭篮介)化就饭篮带手边。
将身一在草场坐,等等唐僧到此间。(留)
孙悟空:(上唱二六)
老孙生来道妙高,前山后山乐逍遥。
后山有个茅老道,我在他手学道歌。
先学入洞地内走,后学腾云驾九霄。
自那日王母寿诞到,我在殿前胡搅扰,
盗来玉祖郊天翅,盗东王母女龙袍。
仙桃吃了无其数,仙酒又喝八马瓢。
吃得老孙醺醺醉,我在殿前闯祸多。
王母怒,神王恼,天兵天将把我捉。
老孙觉得事不好,拔一根猴毛口内嚼。
照住乾字吹口气,满山遍地都是我。
大妖手拿金箍捧,小妖手拿棍一条。
四大天王逃了命,哪吒父子哭号啕。
东土转来杨二郎,他的变化比我多,
七十三变拿住我,老君押在炉里烧,
烧了七七四十九,鍊就铜头铁背腰。
老君揭炉把我瞭,我把老君踏一脚。(留)
猪八戒: (唱二六)
咀皮大耳朵圆把我造定,大街上走一步摆摇哼哼。
荞麦皮燕麦花是吾吃用,吃一个烂柿子全当过生。
白昼间在街坊四处走动,到晚来卧土眠囊哉受用。
有张三和李四素不务正,进圈来他把我估了斤秤:
一个说九十九足够一秤,一个说杀一百也还有零。
桌儿上刀子响老猪丧命,拉的拉扯的扯塞在老瓮,
一霎时脱去我黑袍一领,吹的吹打的打怪不受用。
财东家他把我大材小用,穷汉家割就了四两半斤。
魂灵儿在大街到处游动,听人说猪八戒是个妖精。(留)
沙和尚: (唱二六)
沙里修来沙里鍊,沙内鍊就一个仙。
若要我把愁眉展,我师父弟子回长安。(留)
唐三藏:(上唱二六)
太阳出来一盆花,晋乐王所生一殿下,
十万里江山他不愿坐,一心修行去出家。
游四门来神点化,老僧四处指点他。
国舅吴班赶圣驾,宝剑化河挡住他。
那太子修行有七八,忽然间想起二爹妈。
骊山老母来点化,扁担磨针绣团花。
那太子观见事有假,二次进洞主意拿。
观音老母二点化,化就了二八佳人站地下。
口口讲的淫戏话,那太子整发不应答,
临行时腰中戏一把,那太子掌剑就要杀。
舍身崖前用剑刮,五龙捧圣归天涯。
清泉闪在洞门下,白猿献菓鹿啣花。
念起他四十二年功劳大,才封他无量祖师大披发。
正行走用目瞭,众位门徒闹*(左口,右札)*(左口,右札)。(提)
猪八戒:哈哈哈,老猪便说,整行一天,腹中饥饿,行来一时,哎呀,前边有一位善居士,手提饭篮,待我上前化缘。善居士,女菩萨,你认不得于我,我是东方来的大耳朵和尚,跟随我那师父,西域拜佛求经,行走中途路上,口粮不继,将你提的饭与我们师父弟子施舍一点!未知你可答应吗?
白骨仙:老师父,奴乃黑氏,嫁夫方郎,前去务农,今与奴夫前去送膳,此乃膳篮,师父要
用,请来用吧!
猪八戒:哈哈哈,敢这样说起,我先多谢!(用饭介)
孙悟空:哎呀!待我看是何方的妖怪,在此作祟(看介)原是白骨仙这孽障,待我手执金箍棒将这个孽障按了。孽障吃打!(手执金箍棒打白骨仙死)哎嗨呀!我将白骨仙打死,倘若惊吓世人如何是好?有了,不免遣来太阳真火,火化尸灵,便是这个主意,呀呀呸!(吹火,火化白骨仙介)。
猪八戒:(看介)哈哈哈一个了。
唐三藏:我弟子,什么一个了?
猪八戒:这是师父,别言也就不问,请问师父,我们师父弟子西域拜佛求经,是个善事吗,还是个恶事呢?
唐三藏:当然是个善事。
猪八戒:恐怕没有善净吧?你看我大师兄那个猴头,我在那里募缘着呢,那个善居士赐我饍篮儿,我正在使用,我大师兄那个猴娃子,手执金箍棒,把那个妇人打死在路旁了。打死了也罢么,他还遣来太阳真火,火化了尸灵,这怕不是个善事呀?
唐三藏:是他,悟空前站!师父西域拜佛求经乃是善事,谁使你失事闯祸,师父我便不要你了
!你回上花果山干你的旧营生去吧!
孙悟宝:师父,弟子有心回上花果山,怕师父念起紧箍咒语,使我脑目疼痛,如何是好?
唐三藏:噢,罢了,大圣,我的悟空呀!(滚白)三藏泪不干,悟空听师言:西天拜佛去,谁使你闯祸端,我命你回上花果山,二次去修鍊。师父若念紧箍咒,把我受罪在南牢禁监。
孙悟空:(唱七捶)
见得师父盟罢誓,行者才把心放宽。
施一礼忙把云头揽,孙大圣回上花果山。(留、下)
唐三藏:(接唱七捶)
见得行者不见面,三藏低头心自参,
开言我把弟子唤,师父把话说心间。(提)
二位弟子过来!师父我就在这土地庙中安歇,命你二人前去四乡募缘。(同分下)
第二场 遭狼魔
(猪八戒、沙和尚同上)
猪八戒:(念)领了师父命,募缘到乡村。
师弟,你我分首募缘。(沙和尚倒下)遵守师父严命,前来募缘,行来西庄,待我
将钵盂敲得几下:阿弥陀佛!善居士,女菩萨,可认得我吗?我是东方来的大耳朵和尚,前去
西域拜佛求经,行至中途路上,口粮不继,那个善居士,施舍施舍!
民 老:(上)哈哈哈,夥计,那是个怪,我给你们将他增奖增奖②:他的咀好象个提水罐子;耳朵好象个大蒲扇子;眼睛好象个羊屎蛋蛋子;脚儿好象个蒜瓣子;穿了一身缎子,十二个大纽子,你们都听,增奖的好也不好?
(内) :*(左口,右外)是个黑驴吗,山狗呢?
民 老:哎,*(左口,右外)看去好象个山猪,噢,对了,对了,想是山神爷给咱把山猪吆着来了。娃娃夥,给咱把杀猪刀子取一下,看在哪里搁着呢?
(内) :在牛圈里灶爷板上搁着呢!
民 老:你们这是胡说呢,把杀猪刀子还能放在圈里灶爷板上,圈里可怎来的灶爷板呢?去,
你给我取一下去!
(内) :我不去。哎呀!
民 老:哎呀,你们这些娃娃夥到底懒的很!待我去拿;你给我把猪看住,看着不要跑了!我
把猪杀了,给你们分一半子。(下,猪八戒听言惊跑下,民老上看介)跑了,跑的连个人影影
都不见了,走,游黑胡③走。(下)
猪八戒:(上)哎呀,是我一在这方募缘,他们将我认成山猪,此间难以募缘,待我奔上东庄
。(下)
唐三藏:(上念)弟子不见面,
叫人把心担。
唐三藏。二位弟子,四乡募缘,不见回转,我不免寺外观看观看。正在行走,有一石匣,上边有字,待我念来。(上念)上是波月洞,下是苑子山,波月洞,苑子山……(二小鬼从两面上拿唐僧下)
(黄木狼引众小妖上,黄木狼登高场)
黄木狼:(念)睁眼如闪电,出洞光闪亮,
修道千年整,张口把人吞。
吾,二十八宿奎木狼。只因从前神主寿诞佳期,是我礼仪不周,神王恼怒,一袍袖将我摔下凡来,一在苑子山前受罪。世人不知,口称吾当黄木狼妖怪。是吾心血一潮,就晓唐僧路过我的苑子山。他是尘世上的真僧,他要奔上西域拜佛求经,我命小妖去拿,为何还不见到?
小 妖:(上)禀大王,将唐室僧人唐三藏拿到。
黄木狼:好,绑上来!(小妖押唐三藏上跪介)
唐三藏:参见大王。
黄木狼:唐僧上来!家住哪里,高名上姓,与吾当讲说一遍,我要吃你的肉。
唐三藏:大王容禀了:(唱箭板)
胆颤心惊跪洞院,(转塌板)
再叫大王听心间。
家住大国在长安,陈家庄上有家园。
我的父名叫陈光蕊,我的母人称殷满堂。
他夫妻领凭把任上,遇见水贼丧无常。
洪州大堂产生我,张善把我抛江中。
红漆匣子却倒流,流在金山寺背后。
众位师兄搭捞我,起名就叫江流僧。
师父待我真道好,众家师兄不当人。
一天无事打三顿,三天九顿不离身。
怀抱香盘佛殿走,哭倒佛家一门庭。
师父与我指明径,洪州募缘下山林。
母子们倒厅见一面,我的娘还愿佛殿中。
母子们佛殿曾相会,师父领我在长安城。
回朝去对我外爷禀,我外爷与娘把冤伸。
拿住水贼用刀剁,我的娘羞愧归阴曹。
唐主爷家相认我,认就御弟在朝阁。
我兄王当殿传旨意,命我求经拜佛离朝阁。
五行山收夹孙大圣,高老庄又收猪悟能。
流沙河收来沙悟净,蛇盘山又收马白龙。
众家弟子没要讲,内有孙大圣兵法能。(提)
黄木狼:听他讲了一遍。小妖们,将唐僧押在剥皮厅前,冷水激顶,热水扒肠④,大王我要掏他心肝下酒吃。押下去!(众小妖押唐三藏下)哎嗨呀!听唐僧讲说一遍,他众家弟子没要说起,内有孙大圣,杀法高强,我不免下得山去捉拿他们。小妖们,照看洞府大事,大王我要下山去者了!
(唱浪头带板)
听罢言来问罢姓,内有大圣兵法能。
有吾当洞府身化定,(化老和尚)
化就和尚下山林。
倘若拿住孙大圣,他与大王作先锋。
但若拿住沙悟净,他是大王使用人。
若还拿住猪八戒,大王将你们好待承。
但若擒回马白龙,它与大王作脚程。
手提衣来下山岭,我看他众家门徒哪里行。(留,下)
(猪八戒、沙和尚同上)
猪八戒:(唱浪头)
寻找师父不见面,
沙和尚:(唱) 倒教弟兄把心担。(提)
猪八戒:师弟听了,找寻师父,不见他面,那边有一位师父来也,你我问问。
黄木狼:(上念)我是个和尚,一辈子没娶过婆娘。
叫了个石匠,铲了个婆娘;
叫了个画匠,给我画了个婆娘。
大婆娘放在床上,二婆娘挂在墙上。
睡在半夜,想起婆娘。
摸了一把,冰不凉僵。
揣了一把,核里核堂。⑤
思想起来我才没一个婆娘。
小子生的硬,便往寺院送;
念会了七句经,打破了八个磬。
我乃和尚法中,我师父和唐师父正在吃茶着呢,唐师父言道:他还有两个弟子命我来请。来此已是,哎,原是八戒、沙僧吗?(沙和尚、猪八戒吃惊介)
猪八戒:妖怪,胆大的妖怪。
黄木狼:哎,我怎么是妖怪呢?
猪八戒:你既不是妖怪,你我素不见面,你怎样知晓我弟兄的名字呢?
黄木狼:你两个不知道,你师父和我师父正在饮茶着呢,你师父言道,我还有两个弟子呢,一名沙僧,一名八戒,你给我请一下去,因此我才知晓你二人的名讳。
猪八戒:我师父他吃什么呢?
黄木狼:哎呀,(背供)他问他师父吃什么呢?这这这(想介)有了,我便对他讲说,我就说我师父吃啥你师父也就吃的啥。(转身)你问你师父吃啥呢,你师父吃屎巴牛盖子呢。
猪八戒:(气恼)妖怪休走招打。(三人同开打介,黄木狼败下,沙和尚、猪八戒追下,黄木狼化身又上,与沙和尚、猪八戒接打介,沙和尚、猪八戒逃走)
黄木狼:咃,二僧逃走,呔,小妖们!将唐僧押在剥皮厅前冷水激顶,热水扒肠,大王我要掏他的心肝下酒吃。 (同下)
(猪八戒、沙和尚同上惊介)
猪八戒:师弟听了,找寻师父,不见他面,又遇见黄木狼妖怪,将我弟兄杀的落落大败,倒该怎处?有了,你我弟兄分路找寻师父便了。请!(下)
第三场 放三藏
百花羞:(上念)泪如秋天雨,一滴一点愁。(坐)
(诗) 离象国好有几载,想父王头也懒抬。
到今日是福是害,倒叫奴苶苶呆呆。⑦
奴家宝象国王之女百花羞,只因从前,奴家一在宝象国中御花园散心,狂风一起被黄木狼妖怪将奴家擒在苑子山前强霸奴家成亲,十载有余,所生两个孩子,长子黄英儿,次子黄三儿。黄木狼今日下山,适才小妖禀到,黄木狼妖怪拿来唐僧师父,绑在剥皮厅前硬要折割⑧他的性命,是我听得其言,心中不忍,念他是出家之人,我要暗暗放他逃走。是我昨晚修下血书一封,教他奔上宝象国中,与我父王通风报信,教我父王发兵前来,灭却黄木狼妖怪,搭救于我,便是这个主意。我不思量我父王还则罢了,思想起那父王,好似鲤鱼吞钩上了线,箭穿肺腑疼烂肝了!
(唱哭音大板)
我百花公主泪满面,思想起父王疼心肝。
想从前在我国荣华享遍,(上板)
长在娘处去问安。
为他病花园把香降,降香一毕散心来。
臭风不住花树摆,吓的奴家坐尘埃。
黄木狼妖怪摇身摆,他抢奴家进洞来。
贼擒奴已有十年外,所生双双小婴孩。
刚才小妖对我讲:唐师父洞内受磨折。
奴家听言心疼坏,修血书要救师父来。
我出后洞瞒妖怪,剥皮厅与师父说开怀。(留,下)
唐三藏:(内唱哭音箭板)
唐三藏在洞内把天叫唤,(小妖押唐三藏上)
小 妖:你没要哭了,你哭一哭脚把骨上就没油了,我们吃你去也就不香了。
唐三藏:(接唱塌板)
思想起众弟子好不为难。
哭了声八戒不见面,不知沙僧在哪边。
眼前若有大圣在,杀妖怪与我报仇冤。
猛然抬头用目看,剥皮厅不远在目前。
但不知杀人有多少,鲜血染地一河滩。
唐僧怕死不前去,耳听小妖喘声急。
泪哀哀一在杀樁坐,咳天怨地加愁眉。(留)
百花羞:(上唱带板)
刚才小妖对我禀,言说师父受屈情。
血书一在袖内筒,要放师父远逃生。
开言我把小妖问,你们在此因甚情?(提)
小妖,你们在此务干何事?
小 妖:奉了大王之命,我们在这儿看守唐三藏。
百花羞:你们将唐僧人交代与我,你们去吧!
小 妖:哈哈哈,主母!我们有心交与主母,我家大王降了罪来,如何是好?
百花羞:你们将他交代与我,你家大王若问,有主母一面担待,不怕什么,你们下去!
小 妖:只要主母担待,我们就走了。(下)
百花羞:哎呀!只见小妖走去,待我上前与唐师父嘱托了。(滚白)罢了,唐师父!唐师父!呀,我的师父呀!
唐三藏:(沉吟)原是一位女妖。
百花羞:师父休说你儿是妖,儿非是妖,儿是宝象国王之女百花羞到了。只因从前,你儿一
在御花园中散心,狂风一阵,被黄木狼妖怪,将儿抢在苑子山前,强霸你儿成亲,整整十年有余,所生两个冤家,长子黄英儿,次子黄三儿。小妖适才与儿禀道,言说妖怪将唐师父拿来,就要折割师父一条性命。你儿闻听其言,不忍师父受刑,适才瞒过小妖,我要放师父逃走。儿与你暗暗修下一封血书,你今下得山去,奔上宝象国中与我父王通风报信,教他发兵前来,灭了妖怪,搭救你儿回朝。这是血书,师父带在身旁,宁要密切了!(黄木狼暗上)
黄木狼:贵人不在后洞,来在剥皮厅前为何?
百花羞:我且问你,剥皮厅前绑的何人?
黄木狼:绑的不是别人,就是唐室僧人唐三藏。
百花羞:他是出家之人,看在为妻面上,与他乞情,将他赦放了去吧。
黄木狼:好一贵人这就不是,你与他素不见面,为何与他乞情?真乃自讨无趣。
百花羞:好一大王这就不是了,允情也在你,不允情也在你,为何说为妻个自讨无趣。哎,将我这无趣之人,活到几时呀?我不如扑崖一死便了!大王你在,我,我死呀!(扑介,黄木狼挡介)
黄木狼:慢着,慢着!你若一死,丢下大王我,岂不成了寡寡的寡人了吗?小妖们,将唐僧解
开放下山去!贵人你且去看。(小妖放唐三藏逃走)
百花羞:好,待为妻去看。百花羞便说,师父果然下山去了,我先谢天谢地!我父女不久之日就能团圆。哎呀大王,你今放走唐僧人,果算宽恩大义,后洞摆宴与大王洗尘。哎呀!我的大王呀!
(唱花音二六)
大王你果算是恩宽义大,今放唐僧走天涯。
手托大王没久停,后洞里妻与你摆酒洗尘。
第四场 宝象国
(猪八戒、沙和尚同上)
猪八戒:(唱哭音二六)
找寻师父不见面,
沙和尚:(唱) 倒叫弟兄把心担。
猪八戒:(唱) 忽听那旁人声喊,(同看)
沙和尚:(唱) 师父慌忙下了山。(留)
唐三藏:(上唱哭音箭板)
打开了玉笼飞凤鸟,开了罗网蛟龙逃。
猛然抬头用目瞭,(黄)
那是八戒、沙僧吗?啊!我弟子呀!
猪八戒:那是师父?啊,师父呀!(“三眼冒”牌子)
师父你这几日向哪里去来?
唐三藏:我弟子那曾知晓,妖怪黄木狼将师父掳在苑子山上,绑在剥皮厅前,就要折割师父一条活命,才多亏宝象国百花羞公主到来,搭救师父一条活命。又命师父下山,她赐师父血书一封,教师父奔上宝象国与她父王前去传信。这是弟子,拉了白龙马,奔上宝象国传信去者了!
(同拉马下)
(内侍引宝象国王上,奏“朝天子”牌子)
宝象国王:(上念)阳关大道三千里,昼夜想儿十二时。(坐)
(诗)女儿花园曾玩戏,妖风一起无信息。
差人到处去寻找,无有音信真焦急!
孤,宝象国王,只因从前,我女儿一在花园散心,狂风一动,渺无影踪。因为此事,孤王时常悬念在心,好不愁闷孤也!(内钟响介)长随,何人击钟?
内 侍:何人击钟?
唐三藏:(内)唐三藏击钟。
内 侍:启万岁,唐三藏击钟。
宝象国王:随旨上殿!
内 侍:随旨上殿!
唐三藏:(内)是。
(上念)怀内揣血书,前来把信通。
国王在上,僧人参见。
宝象国王:唐师父免礼坐了!
唐三藏:谢座(坐),国王圣驾安否?
宝象国王:孤王我何以不安,唐师父你好?
唐三藏:与贫僧就只赐福。
宝象国王:这是唐师父,你不在你国,来在我国,所为何事?
唐三藏:国王那曾知晓,是我奉了我兄王之命,西域拜佛求经,行走苑子山前,被黄木狼妖怪将我拿去,绑在剥皮厅前,该我一死,忽然遇见我百花羞公主,放我逃下山来,又与我血书一封,因此我与国王通风报信来了。
宝象国王:噢,有何凭证?
唐三藏:现有血书一封,国王拿去观看。
宝象国王:(牌子、八铰子)啊,儿呀!孤王便说:我儿有得血书前来,教孤茕发兵前去搭救于她,我不免宣来驸马王功,再作商议。长随,宣驸马王功上殿!
内 侍:驸马上殿!
王 功:(内应)臣。咡嗨!
(上诗)走马踏三蹶,没当鬼神惊。
驸马王功。父王召宣,上殿去参,儿臣参见父王。
宝象国王:驸马少礼坐了!
王 功:儿臣谢座。(坐)父王龙体驾安否?
宝象国王:何以不安?一旨传出,驸马你好?
王 功:与儿臣赐辐。宣儿臣上殿,有何大事商议?
宝象国王:驸马那曾知晓,唐师父奉了他兄王之命,西域拜佛求经,行走苑子山前,遇见黄木狼妖怪,将他拿去绑在剥皮厅,眼看性命有失;逢见你家皇姑,将他释放,又带来血书一封,教父王发兵,搭救于她。驸马听旨!命你奔上苑子山前,搭救你家皇姑回朝!唐师父二位门徒,作为马战先锋,标兵十万;尚若搭救你家皇姑回朝,孤茕我另有封赠,领旨下殿!
王 功:儿臣遵旨!(下)
宝象国王:唐师父随孤下边饮宴。请!(同下)
(猪八戒,沙和尚起霸)
猪八戒:(念)元帅一道令,
沙和尚:(念)谁敢慢消停!(各报名)
猪八戒:请了!元帅有令,校场点兵,将兵点齐,扭头一观,元帅来也。(王功带卒上)
王 功:(诗)头戴金盔花两朵,脸上好似胭脂抹。
红人红马烈炎色,按了南方丙丁火。
本帅驸马王功。
猪八戒
:二将参见元帅。
沙和尚
王 功:站下!人马可曾点齐?
猪八戒
:人马早已点齐,等候元帅传令。
沙和尚
王 功:传本帅令出,大兵撤上苑子山!
猪八戒:来呀!大兵撤上苑子山!(众同下)
(黄木狼与王功等对上开打介,王功败下,沙和尚、猪八戒接打,黄木狼败下,沙和尚、猪八戒追下,黄木狼惊慌上)
黄木狼:且慢!八戒、沙僧杀法厉害,等他们到来时,口吐舍利子成功。(王功又上,与黄木狼接打,被黄木狼用宝打死,猪八戒上,接打,中宝逃跑,沙和尚上接打,被黄木狼拿住)咃,王功丧命,八戒逃走,拿住沙僧。我心想奔上宝象国中前去认亲,不免请出贵人,同作商议,便是这个主意。有请贵人。
百花羞:(上)大王唤妻有得何事?
黄木狼:贵人那曾知晓,是我下山交战,王功被我打死一亡,八戒逃走,拿住了沙僧。是我正想奔上宝象国中前去认亲,因此须和贵人商议。
百花羞:大王你何时起程?
黄木狼:目刻就要起程。
百花羞:大王既然你要前去,须要将身化为一个秀士才是。
黄木狼:仙家说化便化,呀呀呸!(化)
贵人你看我化的象也不象?
百花羞:待我观看,哎呀,果然化的不错!大王既然前去,为妻与你备酒送路,小妖,看酒伺候了呀!
(唱二六)
洞府以内摆酒宴,
再叫大王听心间:
此一番你见了我父王的面,
捎话就说妻问安。
一路没管江边燕,
妻单等喜雀报门前。(留)
黄木狼:(接唱二六)
贵人不必讲当面,
小生把话说心间。
宝象国中把亲探,
洞府大事你承担。
辞别贤妻下山崄,
宝象国探亲走一番。(留板下)
百花羞:(唱) 见大王下山去望他不见,
不由奴背身心自参。
可怜王功把命断,
哭了声父王不团圆。
若要我把愁眉展,
回到我国才心安。(留板下)
(内侍引宝象国王上)
宝象国王:(唱哭音带板)
驸马一去未回转,
哭了声皇儿不团圆。
稳坐龙位人声喊。(黄板,坐)
孤宝象国王,只因驸马王功,率领人马,奔上苑子山前找寻皇姑,去了好久,渺无音信,教孤好不愁闷也!
(钟响介)长随,何臣击钟?
内 侍:下边听着,何臣击钟?
黄木狼:(内)黄戒击钟。
内 侍:少站!禀万岁,黄戒击钟。
宝象国王:传孤口旨出,黄戒上殿!
内 侍:下边听着,黄戒随旨上殿!
黄木狼:(扮小生,头带状元翅,流水锁呐上)参见父王。
宝象国王:嗯,我与你素不遇面,为何父王相称?
黄木狼:父王在上,儿我居住苑子山前,那天一在庄门,耳听妖风忽起,我手执闷棍,照妖风打去,妖怪逃走,救下我家皇姑,便在民庄成亲,是我奔上宝象国中前来认亲,因此父王相称。
宝象国王:嗯,原是驸马到来,长随,将驸马领在架阁更衣,速去!
黄木狼:儿臣遵旨,(流水牌子,更衣又上)父王上边谢衣。
宝象国王:驸马来在我国,与你接风洗尘。长随,看上酒来!(同饮介)
黄木狼:这是父王,儿臣观看你国落下妖怪了。若不早除,就要伤害父王,因此儿臣即早禀明父王,父王还要多加提防。
宝象国王:(惊介)请问驸马,何人为妖?
黄木狼:父王在上,唐三藏为妖。你若还不早除他,他就要伤害父王。
宝象国王:噢,孤茕听言胆颤失色,长随,宣唐僧人上殿!
内 侍:唐僧人上殿!
唐三藏:(内)遵旨,(牌子上)参见国王。
宝象国王:免礼,这是皇儿上前问过。
黄木狼:唐僧,妖怪!敢在我处耍术,何不显你的原形上来?(一口气吹唐僧化为猛虎)
宝象国王:哎呀,果然如此!这还了得!押武士上殿,将这妖虎收在南牢禁监。下去!(武士拉虎下)驸马你随父王一奔后宫,去见你那龙母,哈哈哈。(同下)
第五场 请大圣
白龙马:(化为丫环上)
(念) 我佛西域打坐,回头望见东岳。
白马三太子。只因从前,是我用了白马肉,神王恼怒,将我打下凡来,以在蛇盘山受罪。唐师父西域拜佛求经,路过那里,收我为胯下脚程,使我驮了经担。只因黄木狼妖怪,以在宝象国金殿之上,喷气一口,将我师父,化为了斑斓猛虎,被宝象国王,押在南牢禁监。是我放心不下,化就侍女一名,进宫打探消息,待我去者了。(下)
黄木狼:(扮儒生上)
(念)来在宝象好不便,另是人间一层天。
我乃黄木狼改名黄戒,是我来在宝象国只觉烦闷,待我打盹便了。正是:
打开一觉心未冷,昏昏沉沉倒阳台。
(白龙马和另一个侍女上)
白龙马:丫环姐。
侍 女:哦。
白龙马:走,给驸马千岁送茶走。(同侍女进内)给驸马千岁叩头。
(同侍女跪)
黄木狼:下跪你们都是何人?
白龙马:我们是侍女,与驸马千岁送茶来了。
黄木狼:怎么说你们给驸马千岁送茶来了?你们低头,哎嗨呀!是我下得山来,好有几日未曾用过人肉,只觉脑目疼痛,观见两个宫女,来在宫中,四下无人,我不免显出原形,将她二人吞了,呀呀呸!(化身将侍女吞食,白龙马化武生与黄木狼开打,黄木狼败,白龙马追下,黄木狼又上)咃!宫下来了两个侍女,我将她一个吞了,一个化为少将一员,和我交战,不分胜败,只说这该怎处?(想介)有了,等她到来,口吐舍利子成功。(白龙马又上,与黄木狼接打,白龙马变三回被黄木狼打败,白龙马入水)咃,是我口吐舍利子打去,少将他化为白马;我二次打去,少将又化为青龙;是我三次打去,少将仍化为白龙马入水而逃。不晓何方妖怪,在此作祟,待我上山查看妖怪的根基。(内鸡叫声)哎呀,雄鸡喘声,恐怕泄漏走风。待我仍然化为驸马形体走进宫去,呀呀呸!(又化为驸马进宫)咡嘿!(下)(猪八戒拉白龙马上)
猪八戒:哎!哎!哎!还取经呀,怕能取个藏经呀。我和我师父奔上西域拜佛求经,行至苑子山前,遇见了黄木狼妖怪,将我师父拿上山去,忽然又遇见宝象国王之女百花公主,释放了我那师父。她赐我师父血书一封,教师父奔上宝象国中前去搬兵,宝象国王命驸马王功随带我弟兄二人,奔上苑子山前,找寻公主。正好走在苑子山前,遇见黄木狼妖怪,打了一阵,黄木狼妖怪口吐舍利子,打得驸马王功丧命,拿去了我沙师弟。我想回上宝象国中前去搬兵,不料妖怪又从那里前来,化就了驸马形体,国王不解其意,将我师父宣上殿来,黄木狼妖怪喷气一口将我师父化为猛虎一个,国王恼怒收在南牢禁监。如今丢下我和白龙马了,我是怎样的取经呢?哎!哈哈哈,我莫说白龙马呀白龙马,你咋卧着卧着还出倒汗呢?你听我给你说话:你看大师兄回上花果山了;沙僧被黄木狼妖怪拿着去了;师父被国王押在南牢禁监了;如今只丢下你连我了,还能取个啥经吗?怕能取个藏经吧!我如今要回上高老庄了,丢下你,肚子饥了,你就在*(左口,右外)山上吃草去,你但渴了就在*(左口,右外)河里喝水去,我就走了。我要探望我的姣姣,我爱姣姣的小脚,姣姣爱我的大耳朵…。(走介)
白龙马:二师兄回来,二师兄回来!
猪八戒:(惊介)哎,你这妖怪,还会说话吗?
白龙马:你我遇了缘了,才能说话,二师兄你莫要走了!你我奔上花果山前,去搬大师兄,搭救师父,乃为上策,你看如何?
猪八戒:师弟,*(左口,右外)大师兄和我没缘法,我不去。
白龙马:你去,你不去佛家降罪呢!你快去!
猪八戒:咋话,我不去佛家还降罪呢。既是这样,我就去呀。我刚才给你说的*(左口,右外)话,你肚子饥了,就在山上吃去,渴了,就在河里喝去。(分下)
(孙悟空引众猴上坐高场)
孙悟空:(诗)咀儿尖尖毛一身,花果山前称英雄。
要知吾的名和姓,齐天大圣孙悟空。
吾,齐天大圣孙行者。只因从前,久反天宫,被如来佛将我拿去,压在五行山下受罪,多亏师父西域拜佛求经路过五行山下,收我为长弟子。是我弟兄保护师父拜佛求经。行走中途,遇见白骨仙那个孽障,一在吾当面前耍他的手段,是我金箍棒一举,打死妖怪丧命,我师父心中可恼,贬我一在花果山前干我的旧营生,小妖们,给吾捧仙桃的捧仙桃,捧仙酒的捧仙酒,好不快乐逍遥人也。哈哈哈。
猪八戒:(上念)行行走走,来在门首,
叫声小妖,给爷看狗。
哎!来在花果山,怎么连个人也没有得么?好,待我自己进去吧。哎呀!好多的桃胡
子⑨,待我用来吧。(拾着吃桃胡子)
孙悟空:小妖们,将八戒推下重打四十柳条子!(小妖们拉猪八戒下,打毕又上)
猪八戒:哎呀!这好疼呀!谁打我呢些?
孙悟空:师弟,你做什么来了?
猪八戒:哎,这是谁些?哎,咋没人呢些?待找看是谁?(看介)
哎,才是大师兄。你咋就那么高的?不害怕跌着下来把你尻子拌破了吗?
孙悟空:师弟,你跟师父西域拜佛求经,来在花果山为了何事?
猪八戒:哎!还取经呢!能取个藏经。我和师父前去取经,行走在波月洞苑子山下,遇见了黄木狼那个妖怪,口吐舍利子,夺去了师父;多亏宝象国王之女百花羞公主放了师父;她又与师父血书一封,叫奔上宝象国中前去搬兵。宝象国王差去了驸马王功、沙师弟和我。我三人奔上苑子山前找寻公主,遇见黄木狼那个妖怪,口吐舍利子,打死驸马王功,拿去了沙师弟,丢下我和师父白龙马;不料黄木狼妖怪又从那里前来,化就驸马形体,奔上宝象国前去认亲,将师父宣上殿去,黄木狼妖怪,喷气一口,将师父化为斑斓猛虎一个,被宝象国王收在南牢禁监去了。
孙悟空:他的咒数犯了。
猪八戒:怎么咒数犯了?噢,对了,师父从前给他赌咒来。哎,对了对了,师父弟子倒底还记啥仇呢吗?走,随弟下山赶快搭救师父走。
孙悟空:我便不去,小妖们,将八戒与我赶下山去!(小妖赶猪八戒介)
猪八戒:哎呀!我那师兄不能下山,这该怎处?有了,搬将不到激将到,待我上前激他几句,大师兄我可来了。
孙悟空:你又做什么来了?
猪八戒:我把话还没有说完。
孙悟空:把什么话还没有说完?
猪八戒:你没要着急,待我与你慢慢的讲来。我和黄木狼妖怪一处交兵,为弟我打回了败仗,我在前边跑,妖怪在后边赶,为弟我跑着跑着回头一看,我就大叫:黄木狼妖怪!我和你不战了,我把大师兄搬下山来,和你这个妖怪才大战呀。你二人兵遇良材,将遇能家,你看如何?黄木狼妖怪言道,可是那孙猴子,他说,你将他搬下山来,大王我手执打将钢鞭,就是这样咚咚咚,打他三鞭,我吩咐我的小妖,将他猴毛一根一根与他就拔尽了。这就是黄木狼所骂你的言词。师兄,我看你下山不下山呀?
孙悟空:好恼也!(唱七锤)
听得一言心头恼,阵阵恶火往上潮。
吩咐小妖衣换过,(换衣)
我随师弟下山坡。(留下)
第六场 收黄狼
(黄三儿,黄英儿同上)
黄英儿:(唱浪头)
天上星星洒洒稀,
黄三儿: 地下穷民穿布衣。
黄英儿: 十指尖尖有长短,
黄三儿: 高的高来低的低。(提板)
黄英儿:黄英儿。
黄三儿:黄三儿。
黄英儿:兄弟走,在洞外面要走!
黄三儿:哥哥我不去,我害怕饿劳子把我眼睛吃了。
黄英儿:不怕,你走,哎呀好大的天呀!好大的地呀!这么深的沟!兄弟,爸爸一辈子我看都不得回来了!
黄三儿:谁要他回来呢,他回来光打娃娃呢。
黄英儿:兄弟,咱两倒咋样耍呀?我看你给咱爬下,叫哥踢你响尻子。
黄三儿:踢不得,来,咱俩个丁方呀;狼吃娃⑩呀。(丁方介,看天)呢!饿老子来了!把头抱住,看把咱眼仁子吃了着。
(抱头介,孙悟空,猪八戒上)
猪八戒:师兄,你可认得这两个犬子吗?
孙悟空:为兄我认他不得。
猪八戒:这就是黄木狼妖怪的两个犬子。你我将他吊在半悬空中,先搭救沙师弟。你我将他吊起。(孙悟空、猪八戒绑吊,二小孩哭介)
百花羞:(惊上)好,你是何方妖怪?刁去吾儿是何道理?
孙悟空:要我放下不难,将我沙师弟放出来!
百花羞:这就是了,小妖们,将沙僧打出洞去!(小妖放沙和尚介)就该放下吾儿。
孙悟空:要我放下不难,见了黄木狼再作道理。沙师弟拉上走!
(沙和尚拉二孩同下)
百花羞:(唱浪头带板)
一霎时望不见冤家面,(喝场)
珠泪滚滚擦不干,哭了声大王快回转,
且免为妻受作难。(留板,下)
宝象国王:(四龙套引宝象国王上唱浪头)
有孤茕宫中泪涟涟,想起女儿心痛酸。
稳坐金殿人声喊!(黄板,坐)
(孙悟空、猪八戒同上)
孙悟空:(念) 黄木狼来黄木狼,宝象国中伴国王。
你的儿子你不管,我与你碎尸金殿前。
(孙悟空将二小孩摔死,同猪八戒下)
宝象国王:耳听殿前响亮,驸马上前观看!
黄木狼:儿臣遵命。(看介)罢了儿!
(唱) 一见冤家丧了命,好似钢剑挖我心!
背地里我把悟空恨,你不该摔儿命归阴,
吹口气忙把身化定,(化本相)
吾驾祥云上山林。(下)
宝象国王:(唱七捶)
观看一眼不好了!果然妖怪闹我朝。
转面我把长随叫,将此话先对梓童学。(提板,下)
(孙悟空、猪八戒上)
孙悟空:师弟,黄木狼妖怪最爱的是什么?
猪八戒:黄木狼妖怪最爱的是百花羞公主姣姣。
孙悟空:他凭的什么法宝?
猪八戒:凭的舍利子,师兄你化就百花羞公主,盗来他的舍利子灭却此妖,你看如何?
孙悟空:师弟,我看你给他化就百花羞公主,去盗他的法宝。不必多言,你赶快的化来吧!
猪八戒:哎呀,师兄,怎么说叫我化就百花羞公主,去盗法宝?好好好!待我化来,(化介)师兄你看我化过了。
孙悟空:好,待师兄看来。(看介)哎呀,化过了是化过了,把头还没有化过,你重化来吧!
猪八戒:你叫我可重化哩,对,我化,呀呀呸!(化)师兄,你看我这一下化过来了。
孙悟空:待我看来,刚才我看了头了,没有看脚,如今我要看脚,(看介)呀,好碎的脚,待我看头,(看介)哎,你倒化了个啥吗!重化来吧!
猪八戒:哎呀,怎么又叫我重化,说不了,变,一变,二变,公主不见,原相出现,(化本相)师兄这下你看来。
孙悟空:哎呀,好脆的腔,这一下或许差不多。待我看来,(猪八戒用手把脸掩住)师弟你把你*(左口,右外)照壁子去了,(看介笑)哈哈哈,我把你个妖怪,变来变去,把你的本相变出来了,真乃不中用。
猪八戒:哎呀,师兄,你晓得弟我枣胡扯板呢,是两锯么?我不行,你化来就是了,没要把作(11)我了!
孙悟空:你且下去,待我化来!(猪八戒下,悟空化百花羞公主)一变两变,悟空不见,公主出
现。师弟你看为兄我变的如何?
猪八戒:(上)噢,师兄你变的好,象的很,象的很。
孙悟空:你且下去,待为兄与他哭将起来。(猪八戒下,孙悟空假装哭介,滚白)罢了大王,大王,我叫叫一声大王大王!我的大王呀!自你奔上宝象国中前去探亲,不料悟空、八戒从那里前来,将你我的儿子夺去呀!(黄木狼暗上听介)我哭哭一声大王、大王,你不能回转,丢下为妻好不作难也!
黄木狼:咡嘿!
孙悟空:大王你才回来了,大王我的儿呀!
黄木狼:公主你啼哭为何?
孙悟空:大王那曾知晓,自从你奔上宝象国中前去探亲,不料悟空从那里前来,将你我的儿子拿去,至今生死存亡不知,故而啼哭呀。
黄木狼:公主不知,你我的儿子命丧在宝象国中老龙金殿以上了。
孙悟空:什么?你我冤家他死了!大王,我的儿呀!(哭着、手往黄木狼肩搭介)
黄木狼:哎,怎么个大王我的儿呢?公主莫要啼哭!随我来奔上后洞去者。
孙悟空:哎喓!
黄木狼:公主怎么样了?
孙悟空:为妻一霎时腹内疼痛,难以行走,闻听人说,你有个貓利子吗蛇利子?赐与为妻,好来止疼呀。
黄木狼:哎,想那舍利子乃是大王的护身之宝,我岂能给你呀?
孙悟空:大王怎么说你不给,好,你在着,我死呀!
黄木狼:慢着,慢着!你不敢死,你若一死,丢下大王岂不成了寡寡的寡人了吗?你不要啼哭,待我与你取来,我给你说,噙在口里,可不敢往下咽!咽下去你就不能活了!
孙悟空:什么?不敢往下咽,咽下去就不能活了,好,我就不咽,(故意咽下去介)大王,我没思量,给咽了下去了。
黄木狼:我把你个贱人! 用了我的贵宝,是何道理?与我讲来!
孙悟空:好一大王这就不是,埋怨为妻,我将这不幸之人活到几时呀?大王你请在,我死呀!(碰介)
黄木狼:(挡介)没要死没要死,你若还死了,丢下大王我,可咋办呀吗?公主没要忧虑,请在后洞,与你消愁解闷走。
孙悟空:大王自你走后,我还学下变化着呢?
黄木狼:什么?自我走后,你还学下变化着呢?好!你且变一变,教大王我看一下。
孙悟空:大王你且背身站了,待我与你变来,一变两变,公主不见,悟空出现,呀呀呸!(化孙悟空)大王你看我变过了。
黄木娘:什么,你变过了,待我看来,(看介)哎,好一公主这就不是,你为何化就猴头的模样?
孙悟空:为妻我不是猴头。
黄木狼:哎!你是何人?
孙悟空:我是你的猴爷爷,要你的狗命来了!(二人都化身打介,黄木狼败下,孙悟空追下,黄木狼又上)
黄木狼:且住!遇见猴头,盗去我的舍利子,只说倒该怎么?
仙 童: (上站高场)奎木狼归位来!(下介)
黄木狼:哎呀!我听得仙童半空答言,言说奎木狼归位来,我可没说公主呀公主,我也难见你了呀!罢了公主!(被孙悟空打一金箍棒,驾云逃下)
孙悟空:咃,妖怪逃走,师弟我们搭救公主回上宝象国中。(同救公主下)
(内侍、龙套引宝象国王上)
宝象国王:(诗)阳关大道三千里,昼夜想儿十二时。(坐)
(沙和尚、孙悟空、猪八戒引公主上,宝象国王见公主惊介)儿呀!
(“三眼冒”牌子)
孙悟空:这是国王,怎么不见我那师父呢?
宝象国王:这就是了,羽林军,奔上南牢禁监,降猛虎押上老龙殿。
(校尉押唐三藏上)
孙悟空:哎哟呀!观见我那师父还是斑斓猛虎,我不免手执金箍棒,照住他脑门打得三下。(打介)师父何不化身上来!
(猛虎化为唐三藏介)
唐三藏:*(左口,右尾),我弟子呀!(“三眼冒”牌子)
宝象国王:唐师父没要计较,尽怪妖孽,难怪孤茕。唐师父的门徒,搭救我女儿有功,就在宫中,摆宴三日,打起黄幡宝盖,满朝銮驾,送唐师父西域拜佛求经去者! (同下)
(剧 终)
①“苑子山”在“西游记”原本为碗子山。
②“增奖”,也作“加奖”。是用刻薄语言挖苦、侮辱别人。
③“游黑胡”,是抹纸牌作玩耍。
④“扒肠”,是用热水把肠子烫洗。
⑤“核里核堂”:关中西路土语,意即块头大,不光滑,不平整。
⑥“百花羞”原口述本作“御英”,据“西游记”改正。
⑦“苶苶呆呆”“苶”读***,意同“騃”。关中方言,即无精打采。
⑧“折割”关中方言,杀害的意思。
⑨“桃胡子”即桃核,关中土话叫桃胡子。
⑩“丁方”、“狼吃娃”都是陕西民间小孩玩耍方式。
(11)“把作”:陕西土语,即故意为难作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