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调桄桄《双八卦》剧本
【汉调桄桄《双八卦》华天堂、徐德喜、李德源、程海清、刘太祥、谢兴隆】
说 明
西汉，太师王莽欲篡夺帝位，设松棚大会，用药酒毒死平帝(刘衎)，登极称君；并命镇殿将军徐世英洗宫杀院。莽女王桂英遗腹生太子，幸得内帘御史柴文进与夫人商议，以亲生女儿换出太子不死。
徐世英和柴夫人原是真武祖师站班的男女(周公、桃花女)二将，善通阴阳八卦。王莽知女儿怀孕，命徐世英、柴文进当殿问卜男女：徐算生男，柴算生女。王莽命人宫中探问，果然抱来一女，柴文进赢得黄金一斗。徐世英心中不服，前来搜府，柴夫人备妥板柜一付，抬遣来地叱魔君在柜中学婴儿啼哭。徐世英误为太子，将柜上金殿，打开观看，皆砖头瓦块，又赔出无数金银，遂带领家兵与柴文进、柴夫人对战。祖师为救太子，收了二将。
此剧又名“反八卦” “药酒台” “松棚会”。本剧迷信色彩极为浓厚。故事见“东汉演义”第一回，但情节有出入。
场 目
第一场 拜 寿 第七场 卜 卦
第二场 定 计 第八场 救 主
第三场 迎 宫 第九场 双卜卦
第四场 绝 龙 第十场 搜 府
第五场 骂 殿 第十一场 抬 柜
第六场 探 宫 第十二场 归 位
人 物 表
王 谆 老生 麻三须、金雕、白蟒
苏 显 红净 太山白红脸、黑满、带盔、穿蟒
徐世英 白净 小白脸、一封书须、二郎叉、红蟒、后扎靠
柴文进 须生 黑三须、纱帽、后扎龙箭
刘 衎 须生 黑三须、王帽、黄蟒
王 莽 老生 麻满、相帽、红蟒
王桂英 正旦 凤冠霞披、后小穿
柴夫人 武旦 麻面、先小穿、后武装
祖 师 须生 黑三须、额子表花，披发、黑蟒
龟 将 末 武装打扮
蛇 将 末 武装打扮
太 监 杂一人
院 子 杂一人
内 侍 杂四人
校 尉 杂四人
龙 套 杂四人
士 兵 杂四人
宫 娥 旦四人
第一场 拜 寿
(王谆、柴女进、苏显、徐世英上，打点绛、排朝)
王 谆：(念) 寿衣寿帐寿公卿，
苏 显：(念) 上奉君来下管民；
柴文进：(念) 当殿上群臣议论①，
徐世英：(念) 文武臣喜气盈盈。
王 谆：军师王谆，
苏 显：三齐王苏显。
柴文进：内帘御史柴文进。
徐世英：镇殿将军徐世英。
王 谆：文武请了!与汉平帝驾前为臣，今是十月十五当今寿诞之期，会齐文武两班上殿拜寿。来在朝房，禁门未开，少坐一时。(钟声三响)这是众公，耳听金钟三响，你我上殿拜寿。请!正是：
(念) 朝鼓咚咚月坠西，
苏 显：(念) 文武两班整朝衣；
柴文进：(念) 耳听金钟三声响，
徐世英：(念) 文武两班庆寿齐。
(四人分下)
(四内侍、宫娥、太监引汉平帝刘衎上)
刘 衎：(引) 香烟馥馥摆道，
金钟三声来朝。(坐)
(诗) 飞龙帽九龙捧圣，
赫黄袍八爪金龙；
龙书案金镶玉印，
殿角下狮子摇铃。
孤汉平帝在位。先君晏驾，文武扶孤登极，执掌汉室基业。今逢十月十五，乃是孤的生辰之期，文武必来拜寿。一登金殿，观见文武以在殿角摆来摆去。宫人!传孤的口诏下，文武上殿来参。
太 监：万岁口诏下，文武两班上殿朝参。
(王谆、苏显、柴文进、徐世英分上，参拜介)
众 ：参见吾皇万岁!
刘 衎：众卿免礼，金殿坐了。
众 ：谢过万岁。(众分坐)臣等拜寿来迟，文武之罪也。
刘 衎：年年有寿，有劳众卿，孤心何安。
众 ：不拜寿，做什么来了。公公千岁，看上酒来。(王谆执杯、同跪献酒介)请我主款饮三杯，万寿无疆!
刘 衎：众卿免礼，金殿落座，君臣同饮。(起三唢牌子、滚槌子、左右看)这是众卿，殿角那是何人的座位?
众 ：太师王莽的座位。
刘 衎：今是为王寿诞之日，文武两班齐来金殿与孤庆寿，怎样不见太师前来与孤庆寿?
王 谆：太师身体胖大，行动不便，想必未曾出府，尚不知道，也是有之。
刘 衎：那是他的身体胖大，未曾出府不知；明是欺孤为君软弱，藐视寡人。为王今日把他宣上殿来，对着文武两班，要冷慢他三慢。
王 谆：我主不可。诚恐惹出什么祸乱，如何是好?
刘 衎：为王一正能压百邪，不怕什么。宫人，请太师上殿。
太 监：万岁口诏，太师上殿朝参!
王 莽：(上唱浪头)
在府下忽听得君王诏宣，怀抱着朝王笏忙上金銮。姓王名莽字巨君。正在府下打坐，忽听君王诏宣，上殿去参了!
(唱) 我女儿现为昭阳院，我为太师在朝班；
大气扬扬上金殿，参王驾来问王安。(齐)(滚槌子，刘衎看王莽介，冷槌子)
当今在上，为臣王莽、上殿来参拜我主。
刘 衎：(不理王莽)文武请酒! (滚槌子、怒视王莽介，调场、冷槌子)
王 莽：当今在上，臣王莽参!
刘 衎：(仍不理介)文武请酒!
王 莽：(气极、怒站中场、左右一看、将头一摆，与苏显、徐世英三人同下)
王 谆：当今在上，观见太师下殿时将幞头一摆，带去了三齐王苏显、镇殿将军徐世英。诚恐惹出什么祸乱，如何是好?
刘 衎：孤王待他犹如掌上明珠一般，况他女儿现坐昭阳正院，谅他不能生出什么祸乱。金殿有酒，君臣同饮。宫人，看上酒来!
(唱慢板)十月十五王寿诞，文武臣拜寿在殿前；
太师王养太大胆，欺孤不朝理不端。
为王把他宣上殿，
(转二六)
冷慢他三慢孤心安；他不辞孤王下金殿，
带去徐苏二大员。他女现为昭阳院，
未必他能起祸端；众卿莫忧且饮宴，
单等来年到今天。(留)
柴文进：(唱川板)
今日当殿甚危险，文武两班把心担；
深施一礼下金殿，到后来必然起祸端。(留、下)
王 谆：(唱原板)
文武臣拜寿老龙殿，不见王莽把寿添；
你不该宣他上金殿，冷慢含羞变容颜。(留，下)
刘 衎：(唱原板)
袍袖一展文武散，去了我朝文武官，
宫人与孤趱车辇，回宫再对梓童言。(齐、同下)
第二场 定 计
(王莽、苏显、徐世英上)
王 莽：(念) 心肠毒辣气难咽，一心起意谋江山；
苏 显：(念) 今日拜寿在当殿，
徐世英：(念) 耍笑太师理不端。(同坐)
王 莽：(诗) 权大位又尊，
势力压群臣；
一怒如雷震，
谋计要杀人。
姓王名莽字巨君。因为十月十五这昏皇的寿诞之日，文武两班齐去拜寿，因为我身体胖大起动不便，一步去迟；可恼这个昏王，把我宣上殿去，冷慢了我三慢。文武两班在此，羞的我满面通红，气恨难消!我不辞昏王，一下殿去，站立殿角，我将幞头这样一摆，带去了文武大半。我心谋位，篡他一朝，二公可有什么良谋，把这个昏王治死，扶我登极。
徐世英：这有何难。闺腊月初八日，以在王相府设下松棚大会，将玩月楼改为药酒台，请这个昏王君临臣府，来赴松棚大会。等那昏王到来，吩咐家兵暗藏两廊，昏王进一道府门，掩闭一道，前后的府门一齐紧闭，谅他是鹰是鹞，也难飞脱。再把药酒安顿停当，那时节请他以上玩月楼玩景，把他扶上药酒台，我们人多势重，赐他三杯药酒，命他服毒而亡。何愁江山不能到太师之手!
王 莽：此计其妙，照计而行。待我修书。(三唢牌子)徐世英将书下于昏王得知。
徐世英：遵命。(下)
王 莽：苏显听命：整顿家兵，准备酒宴，昏王到来，早禀我知。
正是：
(念) 打虎在笼牢，
苏 显：(念) 岂肯轻撒手。(同下)
(四内侍引刘衎上)
刘 衎：(念) 皂朝靴下扣金钉，
白玉带八宝装成。
徐世英：(上)参见万岁!
刘 衎：平身坐了。爱卿冒赴金銮，有何大事?
徐世英：万岁在上，太师有书，请主龙目一观。
刘 衎：将书留下，你且下殿去罢。
徐世英：臣下遵旨。(下)
刘 衎：太师有书前来，不知为了何事?宫人展开，待孤一观。(三喷牌子)我当为着何事，原来王相府设下松棚大会，请孤君临臣府，前去饮宴。我要回宫对孤的梓童一处商议。宫人，趱车来。
(同下)
第三场 迎 宫
(四采女引王桂英上)
王桂英：(引) 高山有宝凤朝阳，
飞进朝来伴君王。(坐)
(念) 凤在高山卧，
乌鸦就地飞；
一般林中鸟，
展翅分高低。
本后王妃，平帝驾前坐宫。当今清早登殿，不知议论何事，这时未见回宫，我要奔往五凤楼迎驾。宫人，趱车来!(唱慢板)
每一日在深宫插花戏凤，戴一顶翡翠冠照日光明；
前身上绣就了一龙一凤，后背上绣就了日月并行。
左膀上绣就了狮子海马，右膀上又绣就白鹤腾空；
怀抱着日月印三宫管定，有宫蛾和采女齐搭彩声。
忙吩咐与本后车辇趱定，奔往了五凤楼迎接主公；
行来在五凤楼车辇住定，等主公他到来一同回宫。
(内侍引刘衎上)
刘 衎：(唱川板)
有为王坐洛阳一片美景，风又调雨又顺黎民安宁；
四方朝八方宾万民恭敬，文武臣秉忠心四海升平。
行来在五凤楼车辇住定，
王桂英：(唱) 有本后上前来忙迎主公。
刘 衎：(唱) 伸龙爪带起来孤的彩凤，
王桂英：(唱) 手托手肩靠肩同进深宫；
刘 衎：(唱) 深宫院打坐下一龙一凤，
王桂英：(唱) 登金殿你议论哪路军情。(齐)
请问万岁，清早登殿，议论何事?
刘 衎：梓童哪知。为王清早登殿，太师有书，言说闺腊月初八日，他设下松棚大会，请孤君临臣府，前去赴宴，为王一回宫来，和梓童商议。
王桂英：万岁莫可。自古以来，会无好会，宴无好宴。况且我父平日行事奸诈，万岁莫可前去。常言龙不可离位，凤不可离巢。龙若离位，恐有谗臣篡位；凤若离巢，必有偏妃乱宫。我主不可前去!
刘 衎：梓童言者虽是，我想孤平日对待太师，犹如掌上明珠一般，他未必能以谋害寡人!君临臣府饮宴，不过是君暖臣心。况且为王一正能压百邪，不怕什么。宫人，吩咐趱车伺候了。
(唱) 王相府设下了松棚大宴，请孤去为的是君臣同欢；
你的父奉君来忠心赤胆，叫梓童莫生疑将心放宽。
孤去后宫下事要你照管，此一去到相府孤有检点；
盼只盼梓童你阙龙出现，那时候有为王自把心安。
开言来叫宫人忙把车趱，奔往了王相府去把景现。
(留、带内侍下)
王桂英：(唱) 有万岁在深宫不听我劝，他一心过相府我心不安；
此一去诚恐怕内有凶险，叫本后怎能不来把心担。
叫宫人随后去暗中打探，把吉凶两个字报进宫前。
(留、带采女下)
第四场 绝 龙
(王莽、苏显、徐世英同上)
王 莽：(唱川板)
君不君来臣不臣，
苏 显：(唱) 杀斩二字不由君；
徐世英：(唱) 相府设下绝龙计，
王 莽：(唱) 三杯药酒毒昏君。(齐、同坐)
家 院：(上)禀太师，圣驾来到府门。
王 莽：你且退下。(家院下)昏王到来，我们要作一准备，你我同去迎驾。闪开中门，有请王驾。
(刘衎带内侍上)
刘 衎：(唱川板)
王出宫带内侍前护后拥，上打着黄罗伞遮定孤茕；
老太师有小书来把孤请，他请我到相府来赴松棚。
侍卫们执銮驾霞光乱动，有金瓜和鉞斧一灿皆明；
行来在相府门车辇住定，
王 莽：(唱) 有为臣出府来忙把主迎。(齐)
接见万岁!(牌子、迎入，众侍卫倒下、一太监随入，同坐后、王莽、徐世英、苏显跪拜)
刘 衎：太师平身，众卿两旁坐了。
王 莽：万岁驾临臣府，门军禀报迟慢，为臣接驾来迟，望祈恕罪?
刘 衎：哪有太师之罪，太师费心，请孤过府饮宴，没问宴设哪里?
王 莽：宴设后花园玩月楼，园中百花盛开，请我主登楼赏玩饮宴。请!(牌子、走园场，同上楼后、刘衎坐中场)酒来!
(太监端酒、刘衎接酒安杯)请酒!(三唢牌子)
刘 衎：没问太师，这松棚会是太师新设吗，还是老王在旧日有的?
王 莽：一非新设，二非旧有。我想这江山社稷是人人的江山社稷，我王莽为你家江山社稷受尽心血，劳苦功高，你家久坐不让，是何道理?今日假设松棚大会，请你前来赴会，要你与我写下腾国文约；你今日写下，还则罢了，如若不写，你来看，我这相府，你好进难出!
刘 衎：(摩槌子、唱尖板)
听罢一言魂吓掉，(众校尉执刀分上、站立两旁)
(接唱塌板)
冷汗淋淋似水浇；平帝睁眼用目瞭，
校尉凶恶执枪刀。孤只说老贼忠心把国保，
又谁知今日谋龙朝；悔不听梓童忠言告，
身落险地入牢笼。孤好比蛟龙离海道，
雁*(左扌右麻)②双翅怎脱逃；无奈上前苦哀告，
再叫太师听根苗：国老皇丈官非小，
即如太师坐龙朝；朝中大事由你照，
哀告太师把孤饶!
王 莽：(唱川板)
昏王不必苦哀告，不写文约你命难逃!
十月十五你寿诞到，文武臣拜寿把你朝；
我身体不便迟慢了，冷慢三慢把祸招。
回相府三人定计巧，请你过府要龙朝；
把昏皇扶上药酒台，
(王莽、苏显、徐世英共扶刘衎立高场介，王莽递酒)
三杯药酒你饮消。
(与刘衎灌饮介)
刘 衎：(唱紧七槌)
汉平帝站立在药酒台上，好一似百把刀乱箭穿肠!
见王莽和苏显凶恶气象，徐世英站一旁恨定孤王；
十月十五文武臣拜寿殿上，黄枢殿冷慢你起了祸殃；
在你府设松棚暗定罗网，诓孤茕上月台勒要家邦；
你好比晋冯妇③一般模样，秦赵高指鹿马欺压小王。
正讲话只觉得心血冒上，一霎时七窍内冒出红光；
药酒台逼孤王来把命丧，愿你贼死后了乱刀分腔。
(齐)
哎哟!(摩槌子、捂肚死介)
王 莽：昏王绝气，将尸首暂移厝后花园中。国不可一日无君，打扫金銮，扶孤登极。(众同下)
第五场 骂 殿
(牌子四内侍引王莽上、坐高场，)
王 莽：(念) 王相府下设松棚，三杯药酒不容情；
药酒毒死汉平帝，文武扶孤坐龙庭。
孤姓王名莽字巨君。毒死平帝，得来汉室基业。一登金殿，命徐世英前去挑袍扶乩，该是来的时候了。
徐世英：(上)万岁在上，为臣以在天地坛中挑袍扶乩，字迹不明，奏君得知。
王 莽：呈上来待孤一观。(滚槌子、看介)果然字迹不明，孤要自立国号。(写介)孤自立国号、新室君在位。寡人登极，先放皇天大赦：一赦残粮残草；二赦死罪囚犯：犯官官封原任，犯民民归故土。徐卿听封：封你两辽王；苏显听封：封为九辽王；王和封为抓首太监。众卿多受辛苦，各升一级。正是：
(念) 双手举额哈哈笑，
众 ：(念) 方遂文武一片心。
王 莽：孤得了汉家十万大业，封官放赦，无有玉玺印用!我想这传国之宝，以在我女宫中，不免宣来柱英女儿，与孤献上传国玉玺。宫人!宣王娘娘捧印上殿。
太 监：新主口诏下：王娘娘捧印上殿!
(王桂英抱印上，采女随上)
王桂英：(唱慢板)
宫娥采女连声唤，她叫我怀抱玉玺上金銮；
急急忙忙出宫院，心急似火更一般。
万岁相府去饮宴，臣奉君来理当然；
却怎么不能回宫院，登殿宣我为哪般。
莫不是哪国曾造反，要用玉玺把旨传；
急忙抱印上金殿，九龙口内把主参。(齐、外跪)
参见主公!
王 莽：你抬头观看，孤我是谁?
王桂英：(一看大惊、倒坐介)呀，不好!
(唱紧七锤)
观一眼不由人泪流洒洒，老爹爹坐龙位此事有差；
却怎么九龙口不见圣驾，莫不是老尊堂暗害皇家。
这件事多半是指鹿为马，我还要强忍怒细问根芽。
(齐)
动问爹爹，圣驾向哪里去了，你缘何臣坐君位?就该与儿讲说明白!
王 莽：实不瞒哄我儿，平帝无道，冷慢大臣；为父气恨难消，假设松棚大会，请他君临臣府饮宴，三杯药酒毒死昏君，文武扶孤登极，执掌汉室基业。孤王登殿，无有传国之玺，我儿就该献上。
王桂英：(唱尖板)
听罢言不由人恶火难压，埋怨声老相父把事做差；
你的儿坐皇宫眉月④如画，老爹爹封太师安享荣华。
为皇丈你就该忠心保驾，你不该起奸心谋夺天下；
位首相心不足呼王道寡，因小忿你竟将圣驾刺杀。
你谋位反害儿宫中守寡，做此事全不怕天地鉴察；
臣弑君难免得后世唾骂，难逃脱史官笔来把你杀。
王 莽：小蠢才一上殿来，开言就骂，难道说你就不怕死么?
王桂英：唉，好国贼呀!(唱慢七槌)
贼好比那赵高指鹿为马，直害得秦二世亡了天下。
叫老贼你不必将脸埋下，你是这谁的父谁是冤家；
你国贼背君恩谋王杀驾，到后来你难免众人所杀；
骂国贼只骂得口干喉哑，有宫娥和采女齐把泪擦。
怀抱着玉玺印旨意传下，汉家的忠良臣细听根芽：
哪一家报君恩忠心胆大，手掌着无情剑来把贼杀；
杀国贼夺回了汉家天下，我封你子而孙头戴乌纱；
见文武一个个装聋卖哑，并无有一个人把我应答；
思一思想一想恶火难压，手执着玉玺印把贼来塌。
(打介)
王 莽：(唱尖板)
小蠢才上殿来胆比天大，作女儿骂父母理上有差；
我本当传旨意把儿杀剐，念起来父女情恕饶冤家。
(齐)
胆大的小蠢才!一上殿来破口叫驾，手执玉玺迎面打孤，
本当传旨将你杀剐，念起父女之情饶你一死，将你打奔冷宫，日赐半升粗糠米，菜子狼牙苦桔梗⑤，你自折自磨，死去吧!校尉们，拥下去!
王桂英：唉：正是：
(念) 浑身有口难分诉，含冤忍泪进寒宫。
(哭介)罢了，万岁呀!(下)
王 莽：徐世英接旨：赐你上方宝剑，前去洗宫杀院，所有汉室宗亲，不论老少，一齐开刀!
徐世英：臣下遵旨。(抱剑下)
王 莽：众卿为孤江山，屡受辛苦，老龙殿摆宴。正是：
(念) 斩草须要连根拔，
且免萌芽再来发。(同下)
(徐世英带校尉上，扎门)
徐世英：(念) 奉了新主命，洗宫杀满门。
两辽王徐世英。领了莽主言命，前去洗宫杀院。来呀，兵到宫门，早禀我知!(走圆场)
校 尉：来到宫门!
徐世英：听我吩咐：将汉家宗亲，不论大小，一齐开刀!杀!(众喊下、杀介，又上)
校 尉：一齐杀尽!
徐世英：将宫门把定，待我进宫杀院。(下、又上)三宫六院一齐杀完，杀至正宫娘娘身旁，见她口吐双气，身怀有孕，我不能一刀勒丧二命，不免回禀新主得知。校尉们!带马伺候。(带众下)
第六场 探 宫
(内侍引王桂英上)
王桂英：(唱慢板)
王桂英在寒宫泪如泉涌，好一似百把刀乱箭穿胸；
我的父为太师行事暴横，药酒台毒平帝一旦丧生。
汉家的众亲朋全都丧命，又将我打至在寒窑冷宫；
在寒宫忽觉得神魂不定，想必是小寃家就要降生。
满朝中文共武随贼一等，若分娩是何人抱出火坑；
柴文进平素间为人直正，无奈了托于他后朝阙龙。
本后王桂英。可恨我父昧了良心，毒死平帝身亡；又差来奸党徐世英洗宫杀院，杀我汉室宗亲三千六百余口。将我打在寒宫受罪，命柴文进把守宫门。我若分娩，生下女儿花童，我母女同受一刀之苦；倘若生下后朝阙龙，该命何人抱出宫去?啊，有了。柴文进以在宫门把守，此人久怀忠志，不免将他宣进寒宫，商托后事。宫人!柴文进进宫。
内 侍：柴文进进宫。
(牌子、柴文进上)
柴文进：参见娘娘。
王桂英：爱卿免礼，寒宫坐了。
柴文进：娘娘宣臣进宫，有何大事咐托?
王桂英：我卿哪知。只因我父不仁，毒死平帝，夺取基业，将本后打在冷宫受罪。诚恐寃家分娩，但若生下后朝阙龙，难道叫贼一网打绝不成?
柴文进：娘娘大放宽心。为臣虽然官小职微，亦受过老王恩典，臣岂能随贼一党。倘若娘娘临盆，生下后朝阙龙，臣愿抱出，即就把臣粉身碎骨，也要救主活命。
王桂英：爱卿果有忠心!如此急速出宫，以免奸党查觉，诸多不便。
柴文进：为臣遵旨了。(唱尖板)
娘娘不必嘱托言，自有为臣把心担；
作别娘娘出宫院，回府先对夫人言。(留、下)
王桂英：(唱) 柴文进忠心出宫庭，本后低头好伤情；
哭了声平帝早丧命，真可惜汉家一条龙。
(转二倒板)
王桂英提衣衫寒宫跪定，哀告声空中的过往神灵；
一柱香烧与了玉皇大帝，二柱香烧与了灌州二郎；
三柱香烧与了三官爷爷，四柱香烧与了四大金刚，
五柱香烧与了五方五帝，六柱香烧与了南斗六郎，
七柱香烧与了七星北斗，八柱香烧与了八大天王，
九柱香烧与了九天圣母，十柱香烧与了十殿阎王。
但愿得今夜晚临盆早降，愿汉家不绝后夺回家邦。
(齐、同下)
第七场 卜 卦
柴文进：(上念)只为朝纲事，
叫人常在心。(坐)
下宫柴文进。娘娘宣我进宫，咐托朝纲之事，倘若生下汉室后朝阙龙，我是怎样的个救法呢?好不愁杀人也!
(唱二倒板)
柴文进坐二堂恓惶泪掉，(柴夫人暗上)
柴夫人：(念) 离了孔雀屏风，
转奔画阁凉亭。
奴乃李氏。观见我家老爷一回府来，独坐客庭，愁锁双眉，咳天怨地，不知为了何事?不免闪在屏风，听探个明白。正是：
(念) 要知心腹事，单听口中言。
柴文进：(接唱塌板)
思想起保国事好不心焦；有道的平帝爷龙归海道，
王莽贼谋去了十万龙朝。恨王莽传圣旨犹如雷到，
将娘娘打寒宫苦受煎熬；把三宫和六院一齐杀了，
他一心将汉家挖根断苗。思想起不由人恓惶泪掉，
咳着天怨着地愁锁眉稍。
柴夫人：(唱二六)
适才间屏风后侧耳听到，我老爷哭平帝真龙一条；
夫尽忠妻尽节才为大道，难道说他啼哭我不心焦。
(入内)
老爷苏醒!
柴文进：啊!夫人到了，请坐。
柴夫人：这是老爷，你往日回府欢天喜地，今日回府愁锁双眉，莫非为了平帝苗裔?
柴文进：唉呀，夫人!王莽命我把守寒宫，娘娘将我宣进宫去，言说她身怀有孕，不日就要分娩；生下女儿花童莫可讲说，倘若生下汉室后裔，王莽若知，必要加害，难道叫汉室挖根断苗不成?我无计可施，因而愁锁双眉。
柴夫人：既为此事，老爷莫要忧虑，待为妻在八卦下面查看，先看是男是女，再好设法。
柴文进：那就有劳夫人了。苍头! (院子上)看过香花净水，不用你们伺候。(院子打水毕下)
柴夫人：(唱川板)
未曾卜卦先降香，哀告上苍张玉皇；
有凶你把凶来降，无凶与我降吉祥。(齐)
(念) 三文金钱响叮当 吉凶祸福内边藏；
有凶早把凶来降，无凶与我降吉祥。
隔山叫，隔岭应；隔河叫，隔水应。
应在弟子口，方显尊师灵；
不应弟子口，棒打来人手。(摇介，倒钱出)
金钱落于乾卦上面，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乾卦属阳，待我以在卦书上面查看：
(念) 来人问吉凶，病免遇岩鹰；
要问寒宫事，降下紫微星。
半夜子时生，诚恐有险凶；
若要免灾难，桃花救出宫。
唉，好不喜煞人也! (唱摇板)
八卦下面查吉凶，幸喜娘娘降真龙；
天降汉家有了后，定巧计要救太子生。(齐板)
柴文进：夫人查算八卦，娘娘究是龙胎、是凤胎?
柴夫人：为妻查算八卦，娘娘已经降生汉室真龙。
柴文进：哎呀，夫人!既然太子出世，夫人就该设法搭救出宫，免生意外。
柴夫人：老爷，我想王莽乃是她父，杀不杀她家的江山，夺不夺她家的社稷，与我们作大臣的有何相干?
柴文进：哎呀，我的夫人呀!(唱紧七槌)
夫人说的哪里话，丈夫把话说根芽：
平帝爷待咱恩情大，不报君恩理有差。
猛想起前朝古人话，夫人耐烦听根芽：
程婴杵臼把孤儿保，介子推抱主连夜逃。
我愿学刮肉奉君保主脱逃称王号，
那怕我为国家项过钢刀；
劝夫人早把女儿舍，搭救汉室龙一条。(留)
柴夫人：(唱) 见老爷哭得悲哀悼，叫人低头好心焦；
他把古人对我表，要我施舍小阿娇。
老爷有忠又有孝，有一辈古人听根苗：
昔甲卜夙知大道，她也算女中一英豪。
白虎堂不怕非刑拷，才救下赵氏孤儿命一条；
到后来晋阳登大宝，把她美名天下标。
为妻不比先贤古，愿舍女儿救龙朝。(留)
柴文进：(唱) 夫人果算女中豪，舍女救主出笼牢；
叫夫人快把女儿抱，推查宫换主走一遭。(留)
(柴夫人与女、柴文进抱女急下)
柴夫人：(唱) 夫妻二堂定计巧，搭救汉室龙一条；
徐世英八卦算的好，禳星拜斗我为高；
遣黄沙将他星按了，管叫奸党入笼牢。(留、下)
第八场 救 主
(王桂英抱子上)
王桂英：(唱慢板)
昨夜晚打三更哀家生产，与汉室生下了后代儿男；
满朝中文共武随父大半，内只有柴文进是个忠贤。
昨日个在宫下对他细谈，他情愿保我儿逃走外边；
哭啼啼抱娇儿宫门观看，柴文进他到来好用机关。
(柴文进抱女上)
柴文进：(唱川板)
在府中和夫人曾把计定，抱女儿要换走一条真龙；
行来在寒宫门幸无人影，问国太你缘何面加愁容?
国太，夜半更深，不能安眠，缘何宫门探望?
王桂英：爱卿哪知。半夜三更，本后临盆，幸喜生下汉室后代，还是爱卿设法搭救，抱出宫去才好。
柴文进：娘娘大放宽心。臣妻前日临盆生下一女，臣妻愿舍女救主，着臣抱进宫来，暗中换走太子，逃走天下。娘娘意下如何?
王桂英：你夫妻如此忠心救主，无恩当报，转上受我一拜了!
(王桂英、柴文进同拜介)
(唱紧七锤)王桂英提衣衫扎跪流平，叫一声柴爱卿洗耳当听：
我的父在朝中行事暴横，还望你抱太子天下逃生；
但若还汉室后有名有姓，后史官执史笔万古留名。
柴文进：(唱) 叫国太你不必把臣奉敬，有一辈先贤古记得分明；
想当年纣朝里方弼方相，他二人抱太子跳出都城。
黄飞虎领圣命将他赶往，三两句问得他脸下无光；
黄飞虎果算得忠臣良将，赐宝带放君臣逃走外邦。
行走在中途路忽起风浪，但不知把太子失于何方；
到后来破朝歌曾把命丧，那时候封神榜才把名扬。
臣愿学先朝古一般模样，报君恩臣尽忠理上应当；
泪哀哀抱太子莫可久望，哪怕他王莽贼狠毒心肠。
(留，抱太子下)
王桂英：(唱) 柴文进抱我儿远远逃往，一霎时母子情两下分张；
但愿得君臣们无灾出网，四功曹不保佑坑杀上苍。
(留、下)
第九场 双卜卦
(太监引王莽上)
王 莽：(唱川板)
药酒台毒平帝曾把命丧，伸手儿得来了汉室家邦；
将身儿打坐在老龙殿上，想女儿分娩事加了愁肠。
姓王名莽字巨君，国号新室君在位。孤家以在药酒台上毒死平帝，伸手得来了汉室基业。差去徐世英洗宫杀院，杀死汉家宗亲三干六百余口；眼看杀到我女桂英身旁，我女口吐双气，常言一刀不丧二命，徐世英见孤交旨。孤命他回府已有数日，不知女儿分娩事体如何；我想徐世英、柴文进二人都通阴阳八卦，不免宣来二卿，以在八卦上面查看。宫人，徐、柴二卿上殿。
太 监：莽主口诏下，徐、柴二卿上殿!
徐世英
：(内)遵旨。
柴文进
(徐世英、柴文进上)
徐世英：(唱川板)
在班部忽听得君王诏宣，
柴文进：(唱) 他宣我徐和柴忙上金銮；
徐世英：(唱) 抖抖衣稳稳帽把主参见，
柴文进：(唱) 品级台三叩首忙把主参。(齐)
王 莽：二卿平身，坐了。
徐世英
：我主宣臣上殿，为着何事?
柴文进
王 莽：前者洗宫杀院之事，你家皇姑分娩，不知是龙是凤?宣来二卿，当殿以在八卦上面查看。
徐世英：莽主在上，为臣在八卦上面查看，我家皇姑昨晚三更分娩，倒是龙胎。
柴文进：莽主在上，为臣早已八卦算就，我家皇姑昨晚三更分娩，分明是一凤胎，你缘何蒙哄吾主?
徐世英：胆大的柴文进!皇姑临盆龙胎降生，你竟敢欺哄吾主，你敢和我打赌?
柴文进：你敢赌些什么?
徐世英：我愿赌满斗叶子黄金，你敢搭些什么?
柴文进：(背)果不出夫人之言。事到其间亦说不了，将我这颗人头搭在令内。(转)两辽王，徐世英!皇姑若是龙胎分娩，便是我项上这颗人头!
徐世英：你我二人口说无凭!
柴文进：情愿对君画押了。
徐世英：(唱川板)
如不然咱二人打赌击掌，
柴文进：(唱) 上对着莽主爷各诉其详；
徐世英；(唱) 但若还女皇姑龙胎下降，
柴文进：(唱) 我情愿把人头送在门上；
徐世英：那时节我一定要要!
柴文进：我给你呀!
(唱) 但若还女皇姑凤胎落降，那时候满斗金要你承当。
徐世英：我给你!
王 莽：(唱) 拦住了二爱卿不必争嚷，为江山又何必争短论长；
回头来把王和一声叫唱，奔往了寒宫内细观端详。
(齐)
二卿不必争论，宫人速快奔往寒宫，看你家皇姑如若分娩，
不管是男是女，抱上殿来，待孤面验。
太 监：遵旨。(下抱女上)启禀莽主，我家皇姑昨晚临盆，产生女儿花童，抱上殿来，新主请观。
王 莾：呈来、呈来!果然是一女儿花童。要她何益，拿下去腰断三节，抛在城南、鸦食犬吞。胆大的徐世英，你的阴阳不准，八卦不灵，竟敢当殿耍笑孤家!本该问斩，念起你的苦功在先，罸你满斗叶子黄金，送于柴文进。二卿下殿去吧。
柴文进：为臣遵旨了!
(唱川板)
当殿上深施礼作别皇上，回府去对夫人再说端详。
(留、下)
徐世英：(唱) 我可恨柴文进做事大样，回府去八卦上再查一场。
(留、下)
王 莽：(唱) 柴文进可算得才多智广，巧八卦妙阴阳能分吉祥。
(同下)
第十场 搜 府
(柴夫人上)
柴夫人：(唱二六)
我老爷清早间面见皇上，为太子当殿上瞒哄奸王；
徐世英鬼八卦能掐会掌，他会算我能禳比他更强。
狗奸贼当殿上打赌击掌，输斗金心不服要搜幼王；
把一个红漆柜暗备停当，等老爷回府来再说端详。
柴文进：(上唱)下殿来不由人喜笑拍掌，君作主满斗金抬回府上；
进府来见夫人以礼奉上，定巧计皇枢殿哄过奸王。
(齐)
柴夫人：老爷上殿面君，事体如何?
柴文进：夫人，清早奸王登殿，将我柴、徐两家宣上殿去，问娘娘分娩之事；徐世英动本，言说娘娘生下汉室阙龙；是我言道：娘娘分娩分明是一凤，何言是龙?徐世英这贼开口搭上满斗叶子黄金，要和我打赌。那时候我就依照夫人之言，我就将我项上人头搭在令内，对君立单画押。差去宫人奔往寒宫抱出一个女儿花童，莽贼观得一眼，心中大怒，罸徐贼满斗黄金送过我府。可惜你我女儿被莽贼腰断三节，抛于城南，鸦食犬吞。
柴夫人：什么话!(摩槌子)
柴文进：夫人苏醒!
柴夫人：(唱紧七槌)
听罢一言魂魄掉，冷汗淋淋似水浇，
我女金殿命丧了，骨肉之情两分抛。
转面再把老爷叫，大祸就在这一遭。(齐)
柴文进：夫人，女儿身死，莫非你心中反悔?
柴夫人：说什么为妻心中反悔，是你哪曾得知，老爷上殿面君，为妻放心不下，以在八卦上面查看，徐贼输金，心中不服，要来我府搜寻幼主。
柴文进：哎呀，夫人!徐贼前来搜寻，该当怎处?
柴夫人：老爷大放宽心，为妻早已与他安置停当。将咱红漆板柜，内装砖瓦，藏在内室；那贼前来搜出板柜，他在外边拍叫，为妻遣来地叱魔君，在箱内学婴儿啼哭几声。怒恼这贼将柜抬上金殿，对君开柜；这时你假哭奏君，就说他输赌怀恨，借搜幼主，打劫我府一柜金银。奸王必然凭信，命他填柜送回。再将这贼耍笑一场，你看如何?
柴文进：夫人，你莫要弄玄啊!
(唱) 夫人八卦如神妙，未来事儿她知道；
柴夫人：(唱) 手挽老爷二堂进，等贼到来入笼牢。(齐，下)
(徐世英上，掐指算介)
徐世英：胆大的柴文进，竟敢偷龙转凤，欺哄新主。我要过府搜寻。校尉们! (众分上)
校 尉：伺候王爷。
徐世英：与爷打轿柴府。(众喊介，走圆场)
校 尉：来在柴府。
徐世英：与爷住轿，上前叫门。
校 尉：开门来!
柴文进：(上念)耳听人喊马叫，必是徐贼来到。(开门、徐世英急入，拉柴文进走转场、怒笑三声、列势介)两辽王今来我府，生气为何?
徐世英：柴文进，胆大的奸狗!皇姑分娩，你偷龙转凤，将汉室幼主，窝藏你府，你缘何不能献上?
柴文进：哎呀，两辽王!我府并无什么汉室幼主。
徐世英：既然你府无有，我今带的校尉极多，我便要……
柴文进：你便要怎么样?
徐世英：我便要搜府!
柴文进：我府无有，哪怕你搜。
徐世英：说搜便搜。校尉们!(众应声)搜!
校 尉：(两旁搜介)无有。
徐世英：内室再搜!(众又下搜介上)
校 尉：禀王爷，内室有一红漆板柜。
徐世英：抬、抬、抬上来!(众抬柜上，徐世英近前一拍、内婴儿哭介，柴文进大惊、徐世英急怒坐柜介)
柴文进：哎呀，不好了!
(唱川板)婴儿不住连声叫，吓的本公魂魄消；
那论大来那论小，犯了王法定不饶。
无奈上前忙跪倒，再叫王爷听根苗；
千万念起同僚辈，宽宏大量把我饶。
徐世英：(唱) 贼子不必生计巧，瞒哄新主犯律条；
上前手扯琦花带，我和你打本见当朝。(齐)
校尉们，将板柜抬上黄枢金殿。(众抬柜下)柴文进，随我上殿见君。走!正是：
(念) 柴文进你不必生计巧，
柴文进：(念) 大祸到来我怎逃!
徐世英：(念) 一斗金二斗还不了，
柴文进：(念) 哪怕我人头挂树梢。
徐世英：说是你与我走啊!(拉，同下)
第十一场 填 柜
(内侍、太监引王莽上)
王 莽：(念) 龙头生金角，虎口露银牙。
(徐世英拉柴文进上)
徐世英：老贼你与我走! (将柴文进拉跌一跤介)
柴文进：我走着的么!
徐世英：莽主在上，为臣带领金甲侍卫，奔往柴文进府下，搜出汉室幼主。
王 莽：现在哪里?
徐世英：现在红漆板柜内边。
王 莽：抬上殿来，孤要面验。
徐世英：臣下遵旨。柴文进，你一霎时就不得活了!校尉们，将板柜抬上金殿。
(众抬柜上，放台中)
王 莽：爱卿去看。
徐世英：臣下遵旨。你贼不得活了!(拍柜叫不应、惊疑介，见柴文进立视柜)柴文进，你站过来!
柴文进：啊，我就站过来。(调场介，徐世英又拍柜叫，仍不应，又大惊，退看，又疑柴文进介)
徐世英：老贼，你还是站过来!
柴文进：好好好，我就站过来。
徐世英：(又拍叫)小幼主，汉室后!(仍不应、气极怒叫)校尉们，砸开板柜!
校 尉：(众打开板柜介)禀王爷，内边尽是砖块!
徐世英：闪开，闪开! (一看、大惊失色，窘极、退、呆立)
柴文进：哎呀，我的万岁!(跪哭介)
(唱川板)柴文进扎跪在金殿，启奏莽主听臣言：
昨日打赌击掌事，他把仇恨记心间；
他带校尉过臣府，他说臣窝藏龙一盘。
假意搜寻小幼主，他说幼主柜内钻；
他把箱柜抬出府，二柜金换一柜砖。
但若与臣还板柜，忠心耿耿保江山；
但若与臣不还柜，我两头碰死在金銮。
王 莽：(唱) 柴文进莫跪且立站，为王与你作证见；
叫宫人旨意打下殿，宣来苏显上金銮。
苏 显：(上唱)金牌到罢银牌宣，他宣我苏显上金銮；
提衣撩袍上金殿，问主宣臣为哪般?
王 莽：(唱) 徐世英打劫文进府，我命你上前把赃证观。
苏 显：(唱) 深施一礼下金殿，把这个板柜观一番；
砖头瓦块何用验，
万岁!
谁家的板柜肯装砖。
王 莽：(唱) 新室君来不耐烦，
徐世英!
你缘何闷闷却不言?
徐世英：(唱) 八卦上面曾掐算，他府窝藏龙一盘。
王 莽：(唱) 你说幼主在他府，入了地来上了天。
徐世英：(唱) 一时就把心悔烂，我上了这贼无底的船。
柴文进：(唱) 他三人金殿正发乱，我还要火上把油添；
但若不与臣还板柜，我碰死金殿有何难!(碰介)
苏 显：(唱) 九辽王来不耐烦，
万岁!
这个板柜要他填。
王 莽：(唱) 九辽王讲下理一款，
徐世英!
这个板柜要你填。
徐世英：(唱) 臣坐清官无银子，我府下还无有买菜的钱。
王 莽：(唱) 你不填柜我要斩，国不正来法不严。
徐世英：万岁莫要与臣加罪，我与他填柜何妨。
(唱) 叫校尉打开宝仓库，把这个穷坑往满里填。
校 尉：(众倒银介)禀王爷，装完了一十三库金银，才填了半板柜。
徐世英：不必多言，命他验柜。
校 尉：柴将军，上前验柜。
柴文进：(看介)唉，九辽王呀!
(唱) 走上前来拿礼见，再叫王爷听臣言；
争的多它还不满，
苏 显：唉，万岁呀!
(唱) 要得满还得二三斗填。
王 莽：徐世英!你缘何不与旁人填满?
徐世英：莽主在上，臣府下的银子一齐装在柜内了，我实实无有的了。
王 莽：你不与旁人填满，孤就与你加罪。
徐世英：哎呀，万岁!我主何必与臣加罪，我府实在无有，请将我主宝藏库的银子借到与臣，下年从臣的俸给上扣还就是了。
王 莽：此言有理。宫人!
(唱) 叫宫人打开宝藏库，把这个板柜往满里填。
太 监：(填银介)
(唱) 王和扎跪在金殿，宝藏库添银三斗三。
王 莽：命柴文进验柜。
太 监：柴大人请来验柜。
柴文进：(看介，点头想介)我还容不过这贼。哎，莽主呀!
(唱) 臣的板柜在臣府，如何得到主金銮。
王 莽：徐世英!你就该与旁人送柜。
徐世英：哎呀，万岁!为臣不是个贼，纵然是个贼，我也不能做那来回贼。我不能与他送柜。
王 莽：你不与旁人送柜，我便与你加罪。
徐世英：万岁不必与臣加罪，我与他送柜就是。校尉们!
(唱) 叫校尉把柜抬过他的府，
校 尉：(抬不动介)禀王爷，抬不动。
徐世英：多少人抬?
校 尉：二十名!
徐世英：来的时候内装砖块，这时候换成银子，二十名如何抬它得起!再加上二十名，与他抬过府去。(众抬下介)
柴文进：(接唱)回府去设良法再用机关。(留、下)
徐世英：(唱) 这贼心重似泰山，设下圈圈叫我钻。(留、下)
苏 显：(唱) 汉室纷纷刀马乱，搜府惹下这祸端。(留、下)
王 莽：(唱) 汉室后好比引魂幡，徐世英好比鬼来缠；
宫人趱车王下殿，把此事先对梓童言。
(齐、同下)
第十二场 归 位
(祖师带龟、蛇二将出天门，走两边架角、亮势、坐高场)
祖 师：(念) 修就七十单二春，偶遇冯妈磨绣针；
舍身岩前成正果，五龙捧圣归天庭。
吾，北极宫玄坛真武。打坐北天，心血一潮，就知吾的站班二将，周公、桃花偷下尘去，一人脱化徐世英；一人脱化李氏，配夫柴文进。一人保定王莽；一人保定汉室之后。紫微星官临凡，今日有难，吾不搭救，苦海无边。大叫龟、蛇二将，驾动祥云，转奔军阵，前去收星。(牌子下)
(徐世英带校尉上，拉架子)
徐世英：(念) 锁子玲珑甲，虎口搬獠牙；
若要甘休罢 仗剑把贼杀。
两辽王徐世英。恼恨柴文进偷龙转凤，我二人打赌击掌，输了满斗叶子黄金；昨日又搜他府，金殿反落无趣。下得殿来，八卦上面细算，汉室之后倒在他府。我今点动家兵，暗围他府，再去搜寻，看他还能飞上天去不成!众将官，与爷拉马抬刀伺候。(四卒四校尉分上)
柴文进：(上念)青龙白虎对坐，吉凶祸福难明。
家 院：(上)禀大人，徐世英带领人马，将府室围了。
柴文进：天啦，哎呀苍天!徐世英带领人马围困我府，大事败露，好不气煞人也!
柴夫人：(上)老爷苏醒!
柴文进：哎呀，夫人呀!
柴夫人：老爷着急，为的何事?
柴文进：哎呀夫人!徐世英带兵前来围困我府，倘若搜去幼主王爷，我夫妻所干一场何事?夫人就该快快设法搭救!
柴夫人：即然如此，你我夫妻抱定幼主，杀开一条血路，逃走了吧!
柴文进：如此，夫人下边换衣，待我备马了。
(柴夫人下，换衣抱子上、同出，徐世英带众上遇阵，柴文进闯下；柴夫人同徐世英开打，柴夫人败下，徐世英追下，又上，柴文进同徐世英对打、柴文进落马、柴夫人急上、徐世英下、柴文进追下，柴文进同柴夫人上)哎呀、夫人!你我杀出城来，徐世英后边涌涌追赶，当该怎处?
柴夫人：老爷何必惮怕。你背揹幼主王爷、前边逃奔泗水王爷那里容身，为妻和他决一死战。
柴文进：遵命。(揹子下)
(徐世英急上，与柴夫人开打，柴夫人败下，祖师上、站中高场，柴夫人又上)
柴夫人：好杀!等他到来，飞砂走石一打。(曳下)
徐世英：观见这个丫头，倒有几合勇战，等她到来，手执穿云箭将她治了。
(柴夫人、徐世英对上、扭住介)
祖 师：胆大的两个孽障，还不归天界来!(柴夫人、徐世英二人同死介，下)救下汉室之后，混气一口，吹奔泗水关。收回周公。桃花，驾动祥云回上北天。正是：
(念) 北极宫空中游转，皂雕旗遮日荫天；
足踏的龟蛇二将，救汉室真龙一盘。(下)
(剧终)
①此处原缺“议论”二字。
②“雁*(左扌右麻)”雁、鸽一类飞鸟，如用细绳把翅端缚了使不能高飞，叫作“*(左扌右麻)”了。陕南多用此种口语。
③“冯妇”春秋时，晋国人，善搏虎。
④“眉目”原口述本“聪明”。
⑤“狼牙”、“桔梗”，皆野生植物，味苦、酸。
出 处：汉调恍恍（第十一集）/陕西省文化局编 .—西安：陕西省文化局编印，19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