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少帝轶事》剧本
至元二十五年(公元1288年)十二月元世祖忽必烈出于政局的考虑，遣送被软禁于上都(开元)的南宋少帝赵显去吐蕃……
人 物
赵 显 南宋德佑皇帝，又称少帝，时年十九岁，降元封为瀛国公，入吐蕃赐名合尊法师。
云 妃 赵显宠妃，落难中从元兵手中逃出，十八岁。
李 应 云妃兄长，南宋亡国将军，退守瓜州抗元，四十余岁。
王 段 和云妃邂逅同行的一个神秘壮士，三十余岁。
达 鲁 元护送赵显赴吐蕃之将官，三十余岁。
降 漾 吐蕃萨迦王朝摄政王，四十余岁。
玉 措 降漾摄政王之妹，二十岁。
坚 参 萨迦大寺活佛，六十余岁。
各方兵士、歌女的合唱队员若干。
一
[瓜州。
[大河茫茫，雄关隐隐，牌楼凋残，天幕上弥漫着模糊的色彩，一派悲壮，苍凉的氛围。
[南宋士兵磨刀擦剑。
[空旷、壮烈的男声独唱：
大漠幽幽，冻云含愁。
枯山瘦水，几度春秋。
孤烟直上重霄九。
羌笛呜咽兮，吹遍瓜州。
[伴唱：……重霄九，
羌笛呜咽兮，吹遍瓜州。
[南宋瓜州守将李应束发留须，佩剑巡关上。
李 应 (唱) 冰河断流沙风吼，
宋旗高卷古城头，
十年饮血抗元寇。
亡国将士，陈尸沙丘，
英雄豪气冲戎楼。
[合唱：临安陷敌手，江南万民忧。
少帝被掳走，国威败难收。
大宋不灭刀不锈，
揩干英雄泪，洗尽万世羞。
李 应 (唱) 要洗大宋万世羞。
兵 卒 (急上)报告李将军。
李 应 讲!
兵 卒 东南方向似有两个骑马之人，直向这边奔来。
李 应 (远望)来自中原方向，不是信使，便是元人奸细。通知各哨口加强警戒，带其速来见我。
兵 卒 是!(下)
[众兵列队上，严阵以待。
[一黑纱遮面，身披裘服者在一武士陪伴下跌撞而上，倒地喘息。
二 人 (无力地)此地可是瓜州?
兵 卒 正是瓜州。
李 应 从何而来?起身回话。
众 兵 起身回话。
遮面人 可有一位叫李应的将军?
李 应 本官便是。
遮面人 (猛然抬头)你、你是……哥哥?
李 应 (大惊)你是何人?
[遮面人挣扎起身，解下裘衣，露出华裙，扯下黑纱，现出云妃娇容，众人皆惊。
李 应 (愕然跪地)你、你是云妃、妹妹!……
云 妃 (痛呼)哥哥……
众 兵 (一齐跪拜)不知云妃娘娘到此，恕不敬之罪。
云 妃 众将官快快请起
[众兵站起，列队面里而站。
李 应 请问壮士大名?
王 段 在下王段，豫州人氏，只因得罪金人，家乡无法安身，只身逃奔爪州，以谋生计，荒漠之上，得遇王妃娘娘，实是万幸。
云 妃 承蒙壮士一路相助。
李 应 本官代之一礼。
王 段 折煞小人了。李将军为大宋社稷，举旗瓜州，万民敬仰，请受王段一拜!
李 应 (扶之)请起。(对云妃)临安陷落三年，妹妹音讯阻断，叫人好不心焦。你是如何逃出，弧身到此?
云 妃 哥哥!
(唱) 临安陷落进虎狼，
帝无踪，朝野悲，
血泪和雨溅宫墙。
六院嫔妃呼天抢地入魔掌，
欲死不能出钱塘。
燕山路上云雾障，
元兵暴横满目荒。
我不堪凌辱改扮模样冲罗网，
隐姓埋名走四方。
军情紧急在身上，
寻亲瓜州抗强梁。
李 应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妹妹带来什么军情?
云 妃 你向山边看!——
李 应 马嘶惊孤雁，沙尘腾天。
云 妃 霎时间将有一支马队到关前。
李 应 什么马队?
云 妃 (恨恨地)元兵秘密押送要犯。
李 应 可知要犯姓名?
云 妃 (凄声)是、是、是我大宋少帝赵显。
李 应 啊!是万岁他……为何将他带到这里?
云 妃 忽必烈老谋深算，送他吐蕃栖身，永不回还。
李 应 恨煞人也!
(唱) 听云妃讲军情气炸胆，
我大宋德佑皇解送西天。
奇耻大辱火难按，
皇亲国戚心怎安。
一日无主家邦乱，
拼死救驾在关前。
(曰) 众将官，火速隐蔽沙丘左右，只侍元兵到来，杀敌救驾!
众 兵 遵命!(下)
李 应 妹妹、这位壮士，请随我来。
[李应、云妃、王段下。
[马嘶，元骑兵上，圆场。
[李应率众兵将上，交战，元兵败退。
云 妃 (上，寻呼)万岁在哪里?……
李 应 (疾呼)我皇在哪里?……
[王段和宋兵押一元卒上。
李 应 (愤急)快讲，将我大宋万岁藏在哪里?
元 卒 (害怕地)这……达鲁花赤怕生变故，今晨在黑山口兵分两路，宋皇他——
李 应 他怎么样?
元 卒 怕已进入吐蕃境内了。
云 妃 (一阵昏眩，仰天悲呼)万岁呀!……
[众宋兵面向西天，挥泪跪倒。
[幕落。
二
[赴吐蕃路上，莽原千里，冷月出山。
[元兵执枪护送赵显上，行进艰难。赵显身着帝服，步履踉跄。
[合唱：瘦岭、荒原、月光……
悲风、苦雨、严霜……
赵 显 (唱) 吐蕃远兮，冷月惶惶。
望中原兮，愁恨茫茫。
国破家亡泪眼望，
恨无双翅返京邦。
我的文臣?我的武将?
可怜太后，削发道场。
身作元囚，难鸣孤掌，
重振山河，竟成渺茫?
风摇马铃情怅惘，
云妃、云妃、不知在何方?
[另一空间，云妃佩剑牵马，望空遐想。
[伴唱：呼妃声声天地荡，呜……
云 妃 (唱) 声声滴泪似君王。
临安一别日夜想，
难忘那春阁夜短、
柔情蜜意玉生香。
赵 显 (唱) 金鞭争道笑声朗，
翠袖联歌入梦乡。
云 妃 (唱) 金山寺前曾盟誓，
生死不离效鸳鸯。
[合唱：游湖论古今，
倚窗读华章，
晴天霹雳响，
城破夜未央。
云 妃 (唱) 闻知万岁吐蕃往，
千里相随忍风霜。
只要大宋少帝在，
万民相随誓兴邦。
赵 显 (唱) 望碧空似见云妃玉模样，
望碧空舞榭歌台尽火光。
此一去只在梦中听绝唱，
此一去孤身异域难还乡。
恨不能插双翅冲出罗网，
[赵显欲走，被兵左右拦挡。
达 鲁 (唱) 劝宋皇切莫要自惹祸殃。
(曰) 宋王爷，在这荒寂大漠之上，你要去哪里?
赵 显 我要回临安，我要寻找我的臣民……望达鲁花赤长官网开一面，放我走吧!
达 鲁 (劝慰地)宋王爷再莫要想入非非了，即使我放你走，不出十里便会饥渴殒命，何况达鲁王命在身，不敢稍有松懈!
赵 显 这么说，非送我去吐蕃不可?
达 鲁 世祖忽必烈降下圣旨，谁敢违抗。再说那吐蕃乃佛家宝地，福圣之邦，宋皇你是不会受苦的。
赵 显 (叹息)赵显亡国之悲苦，谁人能知?
达 鲁 无非是不当皇帝了么!我是个元人，说话直来直去，依我说，百姓是人当的，皇帝也是人当的，何必那么认真。愁苦伤身。你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担待不起。世祖不是还封你个瀛国公么!
赵 显 赵显复国大志未竟，岂能就此作罢。只要我那文丞相飞兵到此，我就有救了。
达 鲁 此行神鬼不知，要是能救早都救了，何必等到瓜州。我说宋王爷呀，时至今日，就休再提那文丞相了。
赵 显 怎么?
达 鲁 这，还是不说了吧。
赵 显 达鲁花赤明告无妨。
达 鲁 也罢，宋王爷有所不知，在你上都起身之时，那文丞相他……
赵 显 他怎么样?
达 鲁 他，他已在大都菜市口升天了。
赵 显 (惊呆)啊——我不信，我却不信!
达 鲁 千真万确，当初未告，是怕你难以支持。
赵 显 天哪!
(唱) 闻听丞相早殉命，
赵显苦等幻梦中。
谁救孤王出荒岭，
只怕永难返帝京。(昏厥倒地)
达 鲁 宋王爷，宋王爷……(令元兵)快送下面休息，今晚就此扎营。
[众元兵下。
达 鲁 唉，都怪我多说一句话，这当皇上的也真是可怜，进了金銮殿，百官朝贸，万民伏首，好不威风。被赶出金銮殿，那些忠臣良将都不见了，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对内)众将官，好生小心，明晨赶路!
[内应声：“知道了!”达鲁花赤打哈欠。
[灯暗。
[一元兵匆匆上。
元 卒 报达鲁花赤。
达 鲁 半夜三更的，有什么事?
元 卒 那个不见面的伦布又送来火急军令。
达 鲁 又是伦布，神出鬼没地发号令，让我看看!(接纸条看，轻读)“宋将李应将入吐蕃劫赵，兼程赶路，不得有误!”这信是谁送来的?
元 卒 醒来时，插在我的马鞍上。
达 鲁 荒漠之上，哪里来的宋将李应，不必理会，休息去吧!
元 卒 (欲走，复回)达鲁花赤，我看这个伦布非比寻常，来不见踪，去不见影，总在我们身边晃悠，莫非是大都派来的谍者?
达 鲁 谍者?你说的倒有点道理。
元 卒 这些人心狠手辣，不得不防。
达 鲁 那你说怎么办?
元 卒 此地离瓜州不远，李应劫赵恐怕事出有因，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吧，要是这宋王爷万一被抢，我们都得人头落地。
达 鲁 (无奈地)好吧，走，走，走!
[李应、云妃带宋兵隐上。
李 应 往哪里走!
[元兵上，两军交战，相持下。
[二元兵护赵显上，云妃上，杀二元兵。
云 妃 万岁!
赵 显 你是何人!
云 妃 云妃前来救你!
[云妃拉赵显欲走，达鲁上和云妃杀斗，不相上下。
赵 显 达鲁将军，千万莫伤了我的云妃!
[一黑衣戴须武士急上，刀刺云妃肩，欲再刺时，赵显上前救护，云妃逃下。二元兵挟赵显下。
武 士 (一把拉住达鲁)不听军令，险些误事!
达 鲁 你是何人?
武 士 伦布。
达 鲁 可有腰牌?
武 士 (取出)你睁眼看、看、看!
达 鲁 为何总不见你的人影?
武 士 你就不要问了。速快带赵显离去，我来断后。
达 鲁 是!
[达鲁一挥手，众元兵带赵显上，圆场下。
[李应、云妃带宋兵上，和断后元兵杀斗，黑衣武士下。
[李应等杀尽断后元兵，云妃始感肩痛。
李 应 妹妹!……
云 妃 快救万岁!……
[李应带兵欲下时，王段匆匆上。
王 段 李将军，来救万岁，怎么连我也不叫?万岁在哪里?万岁在哪里?……
李 应 元兵甚众，圣驾未能救出。
王 段 啊，云妃娘娘伤势不轻，不宜再战。
云 妃 万岁未归，岂能罢休?
李 应 众将官，跟我追击。
王 段 李将军，看护云妃娘娘要紧，追击救驾，让我带兵去吧!
李 应 这，那就有劳王壮士了，我们随后就来。
王 段 告辞了!
[王段带众宋兵急下。
[李应扶云妃起身。造型。
[幕落。
三
[吐蕃萨迦。
[天阔地朗，天幕上勾出色彩明丽的曲线。
[吐蕃青年男女欢快地舞上。
[合唱：五彩祥云落九天，
佛护萨迦好田园。
万条哈达齐争献，
喜迎天神到山前。
[赵显在达鲁和二元兵陪护下走上，赵显被吐蕃青年男女围而舞之，神情窘迫，大惑不解。
赵 显 (走到达鲁身边)达鲁花赤，这是什么地方?
达 鲁 吐蕃到了，萨迦到了!……
赵 显 他们这是在迎接谁呀?
达 鲁 迎接一位下凡的天神。
赵 显 天神，天神在哪里?
达 鲁 吐蕃人说，帝王家都是天神下凡，他们迎接的就是你呀。
赵 显 这，这如何使得!这，可是真的?……
[迎宾喇嘛和群众上。
[身着吐蕃王服的降漾和萨迦大寺活佛坚参兴冲冲上，深为赵显的仪容所打动。
降 漾 (唱) 好一个仪表堂堂帝王容，
坚 参 (唱) 好一个气度超凡瀛国公，
降 漾 (唱) 哈达高捧忙致敬。
[降漾将黄哈达献于赵显颈上。
坚 参 (唱) 众僧高颂祈福经。
[诵经声混于歌声中。
赵 显 (唱) 一路上饱经风霜苦不尽，
不料想萨迦桥头乐声隆。
古寺幡飞飘玉馨，
法轮辉煌映天穹。
吐蕃摄政多恭敬，
佛家弟子喜相迎。
见此情此景热泪涌，
更惦念云妃死与生……
[玉措欢悦地奔上。
降 漾 玉措阿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玉 措 听说从上都来了一位汉人，我也来看看呀!(环视打量)
降 漾 休得无礼，来人可是一个大大的贵客。
玉 措 贵客，贵到哪个份儿上?
降 漾 南宋卸位大皇帝赵显，快来拜见。
玉 措 (走到赵显面前，喃喃地)皇帝，赵显……
降 漾 (拉似乎看呆了的妹妹)玉措，你呀!
玉 措 (惊叹)啊啧——
赵 显 (愕然)哎呀——
玉 措 (唱) 忽然间冰峰消融春花绽，
释迦佛送来个奇俊儿男。
赵 显 (唱) 忽然间荒原之间春光现，
这吐蕃怎么开出白玉兰?
玉 措 (唱) 灵气盈盈多伟健，
温文尔雅好容颜。
赵 显 (唱) 妩媚俊俏丹凤眼，
野中透秀多爽然。
降 漾 (将玉措拉回一边，唱)
玉措妹妹得失点检，
这可是大宋天子在面前。
玉 措 (对降漾的劝说似乎没有看见，唱)
莫非是天降王子赐玉措。
赵 显 (唱) 似相识洋洋洒洒俊天仙，
难道赵显花了眼。
哎呀呀，是云妃穿着五彩衫，
(曰) 云妃、云妃，你怎么这般装饰，越发秀美了。
玉 措 云妃?云妃是谁?你搞错了，我叫玉措。
赵 显 玉措，不是，不是，云妃，我难道连你都认不出来吗?
降 漾 瀛国公，你确实认错了，她乃是我的妹妹，名叫玉措。
达 鲁 宋王爷，你看花眼了，这是吐蕃人，不是你那大宋人。
赵 显 这么说，是我真的看错了。
玉 措 (唱) 施大礼，忙参见。
赵 显 (唱) 多谢大姐迎马前。
[赵显扶玉措，两人久久注视，众歌女围而舞之。
[女声合唱：
对目一笑情无限，
温情尽在搀扶间。
少帝眉头云消散，
天涯何处无春兰。
降 漾 请瀛国公先到萨迦大寺歇息。
赵 显 不知法王将我如何安置?
降 漾 这个，世祖忽必烈有圣诏在此。(递赵显)
赵 显 (接过阅读，谦笑)这文字我认不得。
玉 措 (上前接过)我来告诉你!
赵 显 请大姐快讲!
玉 措 世祖让你断却前念，在这萨迦大寺学佛法。
赵 显 啊!(仰天痛呼)天哪——
[降漾等人为不解。切光。
[幕落。
四
[雪峰荒原之间。
[李应扶云妃在二宋兵护卫下缓上。
李 应 (唱) 拼死救驾未如愿，
兵将饮血在荒滩。
云 妃 (唱) 强忍伤痛向前赶，
只盼王段佳音还。
(曰) 哥哥，那王壮士领兵前去救驾，已过五日，怎么还不见回来?
李 应 元兵骁勇，恐怕凶多吉少，以我之见么……
云 妃 哥哥请讲。
李 应 还是退回瓜州，从长计议。
云 妃 万岁生死不明，岂能罢休。
李 应 吐蕃人地两生，你我少兵缺将，恐怕难以如愿。
云 妃 大军长入，反而行事不易。
[内声：“李将军!……”王段衣衫褴褛，斑斑血迹上。
王 段 李将军，云妃娘娘……(倒地)
李 应 王壮士醒得……
王 段 (挣扎地)我回来了……我可找见你们了……
李 应 王壮士辛苦。
云 妃 王壮士，万岁可曾救下?
李 应 万岁怎么样了?
王 段 娘娘、李将军……
(念) 追元兵直到加里湖岸，
拼死血战，人困马乏，又逢大雪天，
达鲁花赤太阴险，
勾结吐蕃来围歼。
弟兄们一腔热血洒荒原。
云 妃 万岁他——
王 段 (念) 万岁爷生死未了然。
李 应 怎么，只剩下王壮士一人回来?
王 段 弟兄们都为国捐躯了。
云 妃 王壮士，吐蕃境况如何?
王 段 人迹罕见，天荒地远……
云 妃 万岁生死不明，云妃心似油煎；万岁不回临安，大宋岂能同天。
王 段 眼下人少力薄，怎要救出圣驾!
李 应 如此仓促，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云 妃 我们李家世受皇恩，怎能贪生怕死，于圣危而不顾。
王 段 李将军，这……
云 妃 云妃一生荣辱皆系于万岁，非去不可。
李 应 罢，就随你去!
云 妃 谢哥哥!
[五人亮相下。
[幕落。
五
[吐蕃萨迦大寺。
[舞台上吊着几道形同法幢的布絮。
坚 参 (唱) 自从赵显入蕃后，
帝情哀哀倍添忧。
赐名合尊眉头皱，
读经无绪泪暗流。
恍惚北望叹不够，
恰似云燕变幽囚。
再和法王相谋助，
要为少帝解烦愁。
[坚参欲下时，玉措欢悦地上。
玉 措 活佛万福。
坚 参 姑娘这么早地来寺，不知有什么事?
玉 措 我，我是来朝佛的。
坚 参 要去哪座殿堂，朝哪一尊菩萨?
玉 措 是，是那位慈眉善眼、活灵活现的菩萨。
坚 参 大寺里的菩萨都是慈眉善眼、活灵活现。
玉 措 不，是那尊有血有肉，风流俊秀的。
坚 参 (似乎明白了什么)噢，玉措姑娘，请随我来。
玉 措 不是，是在这边。
坚 参 (故意地)呃，是在这边。(向另一方)
玉 措 明明是在这一边么。
坚 参 这边是贵宾客房，没有菩萨可拜。
玉 措 分明有么。
坚 参 噢，姑娘说有就有，以老僧看，这位菩萨乃是……
玉 措 谁?
坚 参 那大宋皇帝赵显。
玉 措 (含羞)正是。
坚 参 玉措贴娘，找赵显就找赵显么，却说来拜菩萨，把我一下子都弄糊涂了。
玉 措 都怪老活佛明知故问。
坚 参 (笑)怪老僧明知故问……玉措姑娘，你今天来的可正是时候。
玉 措 此话怎讲?
坚 参 那宋皇赵显孤身入藏以来，常怀忧悲，少思茶饭，叫人好不心焦。
玉 措 亡国之痛，刻骨铭心，是又想起他那大宋了。
坚 参 是啊，玉措姑娘正好前去劝慰解脱。
玉 措 这，老活佛德高望重，才识过人，你都劝不过来，我就更不行了。
坚 参 呃，恐怕非姑娘莫属。
玉 措 你说……我能成?
坚 参 能成。
玉 措 可以?
坚 参 可以。
玉 措 能成可以了，我就去了。(笑而急下)
[坚参微笑着缓步随下。
[巨大的法幢升起，赵显身着帝服，向窗外远望。
赵 显 (唱) 朝来暮去，星移斗转。
雪原四围，万籁悄然。
临安远兮，今夕何年?
煨桑烟迷，灯晃画檐。
天旋地转，临安似现。
玉笛银弦，歌飞舞旋……
[幻觉中，宋宫歌女在烟雾中飘然上，赵显完全陷于迷狂状态，追逐嬉笑，舞步蹒珊。
[女声合唱：钱塘金阙不夜天。
[烟雾弥漫出一片歌舞升平景象。
[突然，惊雷阵阵，风云奔驰，众人惊慌一团。
[尖厉的男声独唱：
乱云飞兮卷狼烟。
血横流兮，火摧金殿。
[宫女百姓惊慌逃散，赵显手足无措陷于极度的痛苦之中。
[独唱：家难归兮，悲泪满天。
[玉措上，赵显迷幻中将玉措认为菩萨。
赵 显 (向天)菩萨救我大宋，菩萨救我大宋……
玉 措 宋皇，你又认错了。
赵 显 我没有认错，你是菩萨，快救我大宋……
玉 措 (扶起)你好好看看，我是玉措。
赵 显 (从迷幻中渐渐清醒)你、你是玉措?
玉 措 向佛法僧三宝起誓，我是玉措。
赵 显 玉措大姐……
玉 措 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赵 显 一时走神，有失敬迎。
玉 措 (同情地)又想起你那大宋?
赵 显 (拭泪)切肤之痛，怎能不想!
玉 措 宋皇啊!
(唱) 往事不必常念想，
万莫终日结愁肠。
赵 显 (唱) 昔日国君执权杖，
今夕落荒在异邦。
玉 措 (唱) 你曾为国君万人上，
理应思想更通畅。
自古来改朝换代烟云荡，
当当平民又何妨。
赵 显 (唱) 先祖基业遭沦丧，
赵显终生脸无光。
玉 措 (唱) 吐蕃人视你天神降，
萨迦寺迎你是荣光。
汉天子理应是通达豪爽，
顺应时势有主张。
赵 显 (唱) 玉措的话儿暗思想，
怎能负萨迦君民情意长。
玉 措 (唱) 阿哥他将你饮食常念想，
活佛他盼你早日解愁肠，
玉措我……我看你神不爽，
饭不思来茶不香。
赵 显 (唱) 玉措她秀目含情菩萨样，
为我牵挂多善良。
玉 措 (唱) 自那日桥头迎你情难忘，
总想着相对诉衷肠，
萨迦天宽地也广，
玉措来见如意郎，
逢君方觉日月亮，
痴心烈烈不彷徨。
赵 显 (唱) 只说是悲苦终生无依傍，
玉措她、使得我、
一腔冰水又沸扬。
[欲上前亲热，又转念：不、不、我不能这样做……
玉 措 你又怎么了?
赵 显 (唱) 不忍心连累你兄长，
不忍心害你苦一场。
玉 措 (唱) 连累的话儿休要讲，
吐蕃远在天一方。
玉措情随君子往，
菩萨保佑，地久天长。
赵 显 (情不自禁地上前)好玉措……
[坚参活佛拉降漾摄政王上，二人大笑。赵显和玉措窘迫分开。
降 漾 (拉赵显手，唱)
我妹妹心比水晶亮，
挑遍萨迦觅情郎。
宋皇你被挑选上，
可喜可贺夙愿偿。
坚 参 (唱) 大宋天子多福相，
心宇浩茫四海装。
超凡尘，存雅量，
何须为你输我赢、
你争我抢结愁肠。
降 漾 (唱) 元兴宋灭在萧墙，
忽必烈他也是
中华天骄一君王。
只要百姓把安乐享。
兄弟们分什么你宋他胡邦。
坚 参 (唱) 忘却旧怨心宽广，
两边言和向富强。
赵 显 (唱) 摄政活佛来劝讲，
语重心长费思量。
皇家人只将皇位想，
百姓安危丢一旁。
同室操戈苦争抢，
窥破红法脸无光。
看起来吐蕃一行也不枉，
多有感悟心亮堂。
(曰) 多谢二位教诲!
坚 参 (还礼)愧老僧，只要你心绪畅然，病体早复，就是萨迦之大幸。
降 漾 (从怀里掏出一书)宋天子，这是萨迦一本传世宝书《萨迦格言》，请笑纳!
赵 显 《萨迦格言》?
玉 措 萨迦寺四世佛祖萨班，贡嘎坚赞的著作……
赵 显 噢，那可要认真读读!
坚 参 玉措姑娘还会通篇唱诵!
赵 显 噢，请玉措大姐赐教!赵显洗耳恭听。
玉 措 当我哥哥的面我可唱不出来，我要你随我到山野间去，到那里我么，给你慢慢地说，慢慢地唱。
赵 显 这……
降 漾 我妹妹的一片盛情，你可不要辜负哟!去吧、去吧!
赵 显 赵显告辞!
玉 措 别这么多礼呀的!
[玉措拉赵显下。
[降漾、坚参含笑望内，欲下时，一侍官急上。
侍 宫 (呈书信)摄政王，大事不好!
降 漾 (接书)快讲!
侍 官 千户侯朗加为争草场，发兵向萨迦合围而来。
坚 参 (一惊)啊!名为草场，实为争位。
降 漾 速召百官商议对策。(对侍官)快去寻玉措小姐和宋皇赵显回宫!
侍 官 是!(急下)
坚 参 (拉住降漾手，沉重地)吐蕃又要多事了!
[二人造型，收光。
[幕落。
六
[大野。
达 鲁 (上) 千里护送瀛国公，大功告成难还京，上都母妻泪眼望，只怕异域了此生。唉，当初启程之时，只说半年就可回去，合家团聚，谁知时到今日，朝廷圣旨不到，不准回返，弟兄们无不怨声载道。难道要我们将那宋皇陪到老死不成!有道是将在外不由帅，再去找大家商议商议。
[一兵卒持信急上。
兵 卒 达鲁花赤!
达 鲁 什么事，又这么慌张?
兵 卒 那个叫伦布的又送来密信。
达 鲁 噢!(急忙拆信)“宋将李应已到萨迦，欲救赵显，若不严加防范，小心尔等性命。”送信人现在何处?
兵 卒 小人不知。
达 鲁 快让弟兄们小心警戒，若有可疑人等，速速抓来见我。
兵 卒 是!(下)
达 鲁 这个伦布动不动就发号施令，这回倒要见识见识这位行不露相的人物。(欲下)
[音乐声起。
达 鲁 (远望)哎呀，我可没说赵显呀赵显，你如今又活得舒服了。刚到吐蕃几天，便把一腔愤怨丢的一干二净，竟然欢天喜地的游山玩水来了，这一路之上救你的、护你的杀了个人仰马翻，这都是为啥来嘛，唉，只可怜了我们这些当下官的……
[赵显追玉措跑上，呼吸山野间自由清爽的空气。
[平台上藏族歌女为之伴舞。
[玉措拿着书，为赵显吟唱着《萨迦格言》。
玉 措 (唱) 贤哲高尚的品德，
靠贤者为他传颂。
摩罗檀香的气味，
靠和风送给生灵。
[伴唱：摩罗檀香的气味，
靠和风送给生灵。
赵 显 (吟) 王者只能在本地显示威风，贤哲却到处受到尊敬。鲜花只是当天的装饰，顶饰珠宝却永远都是珍品。
玉 措 (唱) 依靠别人扶持的人，
总有一天要垮台。
依靠乌鸦腾空的乌龟，
难免跌落在地上。
[伴唱：依靠乌鸦腾空的乌龟，
难免跌落在地上。
赵 显 (吟) 终究办不到的事情，再好也不要去妄想。消化不了的食物，再香也不要贪食!……妙哉!
(唱) 看不尽萨迦好风光。
读不尽萨迦好文章。
谢不尽萨迦好师长。
丢不开萨迦好姑娘。
玉 措 (感动地和赵显依偎在一起)汉天子……
侍 官 (挥马鞭上)哎呀，玉措姑娘，摄政王让你们速速回宫!
玉 措 快讲，发生了什么事?
侍 官 那贪心不足的千户侯朗加，要向萨迦进犯了!
玉 措 (惊) 啊!宋皇，你我速回萨迦寺!
[玉措、赵显随侍官下。
[云妃内唱：夜兼程吐蕃往。
[云妃、李应、王段引宋兵若干急上。
李 应 (唱) 雾蒙蒙似看见萨迦高墙。
王 段 (唱) 须巧扮蕃民暗查访。
云 妃 (唱) 避实就虚救君王。
李 应 走!
[三人卒兵下。
[幕落。
七
[萨迦王宫，帷幕摇曳。
[吐蕃百姓惊慌奔逃过场。
降 漾 (上，唱)
朗加抢掠兵马动!
一夜间萨迦城外血染红，
苦了善良众百姓。
苦了寺庙众尼僧。
兵临城下刀枪迸。
先祖基业在危机中。
萨迦何以出险境?
降漾如何救百姓?
[玉措呼：“哥哥……”从平台上过场下，降漾望其背影似有了主意。
降 漾 (唱) 猛看见玉措妹往事勾动，
那朗加多次婚聘妹不从。
到如今朝廷危亡形势紧，
但不知和亲计是否可行?
(曰) 好，就是这个主意!
[玉措匆匆上。
玉 措 阿哥，万户朗加兵临城下，你怎么在这里一筹莫展?
降 漾 心急如焚，无有退兵之策。
玉 措 就该请坚参活佛出面，他德高望重，万户朗加不敢无礼。
降 漾 阿妹不知，活佛一去，就被他们扣作人质了。
玉 措 就该集合官兵，拼死一战。
降 漾 敌众我寡，兵力悬殊，一座孤城，难以取胜。
玉 措 众百姓愿意合力抗敌。
降 漾 老叟弱女，难以自顾。只怕落个血染大寺，受累于黎民。
玉 措 那总该有个办法才是。
降 漾 只怕要连累阿妹你了!
玉 措 阿哥，你是说——
降 漾 (唱) 三年前朗加把礼聘，
要娶阿妹联婚姻。
我深知他贪婪寡耻无诚信，
是一个反复无常人。
辞回说客我不允，
结下仇怨日渐深。
到如今发兵把城困，
无奈间只有阿妹去和亲。
玉 措 (唱) 听说和亲满腔恨，
你送阿妹入狱门。
降 漾 (唱) 为缓兵，仇暂忍，
实为国家为黎民。
玉 措 (唱) 为缓兵铸成玉措终生恨，
你知我一颗心儿献宋君。
降 漾 (唱) 赵显身命也难保证，
儿女情可浅也可深。
玉 措 (唱) 身相许，心相印，
对天盟誓不离分。
可怜他孤身无亲近，
怎忍悲苦之心又创痕。
降 漾 (唱) 兄为摄政担重任，
和亲毁妹非我心。
伤害宋皇实不忍，
无奈何国之安危系于身。
玉 措 (唱) 阿哥他为国为民怀忧愤，
玉措我心里惦着有情人。
前思后想国为大，
岂能为己舍黎民。
忍痛远嫁朗加去，
怕只怕赵显从此更消沉。
降 漾 赵显那里由我劝说，必会通理，阿妹不必多虑，速快准备行装才是。
玉 措 此去吉凶难料，还由我亲自去向他告别。
降 漾 此难一过，阿哥我一定接阿妹回来。
玉 措 为萨迦永宁，阿妹此去决不回头。
降 漾 阿妹要想开些!侍女速速与王妹更衣。
[悲切的女声无字歌起：呜……
[吐蕃侍女上，看玉措悲泪成行，围而舞之，降漾叹息下。侍女们将玉措装扮起。
[赵显走上，惊愕，相视良久。
赵 显 (唱) 你为何珠泪滚滚含悲怆，
似有侧隐胸中藏。
玉 措 (唱) 珠泪儿如雨为你淌，
我将远行去他乡。
赵 显 (唱) 去何方?我愿与你同前往，
生死不离苦同当。
玉 措 (唱) 那地方恶魔当道我独往，
不愿累你去落荒。
赵 显 (唱) 难道你将盟誓忘?
玉 措 (唱) 誓言深铭在心上。
为息战火保家邦，
含泪和亲伴虎狼。
赵 显 (唱) 我找你兄长把理讲。
玉 措 (唱) 他也是万般无奈苦心肠。
船入风浪难回桨，
只怨人世太苍凉。
不怜同类苦争抢，
伤及万家泪成行。
玉措此去难回往，
春心成灰随风扬。
[狂风大作，侍女们的舞蹈将赵显和玉措隔开，侍女们裹玉措下。
赵 显 (奔呼)玉措……玉措……
[天幕上变得一片漆黑，追光下赵显昏厥倒地。
[合唱：天苍苍，野茫茫，
一片纯情付汪洋。
玉措毅然和亲去，
哀哉少帝，雪上加霜。
[天幕升起血一样的颜色。
[降漾上，将赵显扶起，自愧不安，赵显如呆如痴，神情漠然，推开降漾，漫无目的地向天幕走去。降漾无可奈何下。
[李应、云妃、王段上，发现赵显。
云 妃 你是德佑皇帝?
[赵显神情肃然，默默无语，旁若无人。
[王段暗下。
李 应 (跪地痛诉)我皇万岁，难道认不出小臣李应了么?
云 妃 万岁，云妃和哥哥千里迢迢，苦受奔波，前来救你返回临安，万岁，你为何不言不语?
[赵显似乎有所感觉。
云 妃 (欣喜)万岁认出我们来了。
李 应 万岁，眼下吐蕃战乱，正是良机，宝马已备，请万岁赶快启程!
云 妃 事不宜迟，请万岁速出萨迦!
李 应 王壮士!
王 段 (上)李将军。
李 应 你到哪里去了?
王 段 那边似有动静，我去查看。
[幕后传来呐喊声：“赵显欲跑，快追!……”
李 应 王壮士，你和云妃娘娘护送万岁先走，我来断后!
王 段 将军放心!
[王段和云妃护赵显下。
[达鲁花赤领元兵上，将李应团团围住，交战。
达 鲁 来将报名!
李 应 宋将李应。
达 鲁 哈哈，你就是李应李将军，我等你多时了!
李 应 看剑!
达 鲁 慢着!你陷入重围，九死一生，俯首就降，可免你一死!
李 应 为国为民，何惧一死!
达 鲁 说什么为国为民! 无非是想夺回爵位，不做草寇。大元已立，天下平静，我劝你还是顺应大势为好!
李 应 休得多言，看剑!
[达鲁和李应开打。
达 鲁 李将军，休怪我无礼了。
[达鲁一枪刺中李应，李应跌跪在地。
李 应 (对天)我皇万岁，为臣尽忠了。 (倒地死)
达 鲁 随我去追回宋皇赵显!
[众元兵随达鲁急下。
[云妃和王段护送赵显上，赵显完全由人摆布。
赵 显 你带我到哪里去?
云 妃 驾归临安，重振国威。
赵 显 (苦笑)国在哪里，威在何方!让我回去只能重开战祸，百姓遭殃，何以忍心。我、我是不回去了!
云 妃 事已到此，恕妾无礼，万岁你是非走不可!
赵 显 难道要逼我不成?
云 妃 王壮士，背起万岁，快走!
王 段 万岁已决断，看来不必勉强!
云 妃 有万岁就有大宋，无万岁万事俱空，背上快走，休得多言!
王 段 云妃娘娘，你看错人了!(横刀相逼)我不是什么王段，也不能听你调遣!
云 妃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 段 大元人伦布。
云 妃 可恶的谍者，看剑!
[云妃和伦布开打，赵显惊慌不知如何是好。
[达鲁花赤率元兵上。
达 鲁 他们自己倒先打起来了，上，先收拾这个男的!
[众元兵将伦布围住，不容他分辩。
伦 布 我，是……你们打错了。
达 鲁 没错，就是要收拾你!(一剑刺中伦布)
伦 布 (挣扎地)我是……伦布!
达 鲁 (惊)啊!
云 妃 (走近赵显)万岁，快跟我走!
[云妃拉起赵显欲走，伦布挣扎上前猛刺云妃，云妃抚胸欲倒。
赵 显 云妃!
伦 布 (跌倒在地)我、我为世祖效命，不得不如此，原谅了!……(死)
云 妃 (痛苦地)万岁，妾要跟你走……(死)
[悲切伴唱：
天苍苍，野茫茫，
为救少帝，抛尸异乡。
赵 显 (像傻了一样，唱)
云妃玉碎血泪淌，
痛煞赵显心茫茫，
为什么你夺我又抢。
为什么同居天下情尽殇。
扰得四海战火扬，
扰得百姓无家邦。
五族和睦万民望，
遥遥无期在哪方?
苍天哪，长此以往，长此以往……
天下何日得安康?……
[远处传来萨迦大寺的法号声。
[赵显跌跌撞撞向天幕走去。
[合唱：五族和睦万民望，
天下何日得安康?……
[天幕上出现黑色的字幕：“元英宗至治三年，赵显被赐死河西，终年五十三岁。”
——剧终
(本剧由西安市秦腔二团于1994年首演、受邀参加中国杭州越剧节)
出 处：张平历史剧作选/张平编著.—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