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调二簧《出五关》剧本

来自戏曲百科

汉调二簧出五关》冯成秀口述】

剧本:汉调二簧《出五关》剧本

剧 情

刘、关、张徐州失败,各奔东西,关公被困土山,曹操使张辽前去劝降,关公提出若闻兄长信息便要辞去等三个条件,曹皆应允,关公便暂在曹操处容身。曹操待关公甚厚,关公为报曹恩,曾斩颜良、文丑,为曹操解白马之围,被封为汉寿亭侯。后又统兵远征汝南刘辟,在许昌得悉刘备信息,陈震又送来刘备书信一封,知兄在袁绍处。关公遂封金挂印三辞曹操而去,路经五关,曹操部将阻拦,尽被关公所斩。渡黄河又遇孙乾报信,知兄又在汝南刘辟处,关公又绕道去汝南。途经古城闻三弟张飞屯军在此,让孙乾前去报信,张飞误认为关公背桃园之誓降了曹操,故以敌对待,恰曹将蔡阳兵到,欲报关公杀其甥秦琪之仇,被关公斩于古城壕,兄弟释疑,同会古城,故事告终。此剧又名“出关斩将”“千里走单骑”“古城会”“辞曹斩将”“过五关”。

场 次

第一场 开 场 第十八场 迎 接

第二场 回 朝 第十九场 指 点

第三场 回 府 第二十场 埋 伏

第四场 接 书 第二一场 入 城

第五场 禀 嫂 第二二场 偷 亲

第六场 辞 曹 第二三场 递 书

第七场 封 金 第二四场 斩 植

第八场 挂 印 第二五场 阻 河

第九场 出 城 第二六场 送 信

第十场 送 行 第二七场 追 赶

第十一场 挑 袍 第二八场 避 雨

第十二场 被 掳 第二九场 劫 山

第十三场 遇 救 第三十场 追 关

第十四场 投 庄 第三一场 闻 信

第十五场 斩 秀 第三二场 误 会

第十六场 二 关 第三三场 斩 阳

第十七场 设 计 第三四场 释 疑

人 物 表

张 辽 生 曹 将 卒 杂

曹 操 大净 丞 相 胡 华 老生

关 公 红生 汉寿亭侯 孔 秀 净 东岭关守将

甘 氏 正旦 刘 备 妻 韩 复 净 洛阳太守

糜 氏 正旦 刘 备 妻 孟 坦 净 副 将

士 卒 杂 卡 喜 静 汜水关守将

陈 震 须生 普 净 生 老 僧

校 尉 杂 探 卒 杂

家 院 杂 王 植 净 荥阳太守

美 女 旦 胡 班 末 王植从事

门军甲 杂 刘 延 末 滑州太守

门军乙 杂 秦 琪 小生

许 褚 净 曹 将 孙 乾 须生

徐 晃 生 曹 将 夏侯惇 净 曹 将

于 禁 净 曹 将 郭 常 老生

李 典 生 曹 将 郭 环 小生 郭 常 子

蔡 阳 净 曹 将 裴元绍 净 山 二 王

杜 远 净 山 大 王 周 仓 净 山 大 王

廖 化 生 山 大 王 张 飞 净 汉 将 军

第一场 开 场

(张辽独上)

张 辽:(引) 愚庸误国好自用,

豪杰兴邦集众思。(坐)

(诗) 曾记当年在白门,

失机被擒在曹营。

多亏云长来相救,

土山三事报洪恩。

末将姓张名辽字文远。思想昔日白门楼前被擒,是我咆哮怒骂,曹丞相亲执宝剑就要将我斩首,多亏桃园弟兄相救,至后桃园失散,云长被困土山,是我前去顺说劝降,云长曾以三大难事相约、曹丞相虽然允其所请,也多亏我的一遍唇舌之功,话虽如此,也是我酬情报恩之意也。日前汝南刘辟所乱,关公请令出兵,昨日捷报回都,言说云长得胜还朝,丞相以在长亭摆下接风酒宴,命得我等合营将佐,前去与他接风洗尘,这般时候,待我转过长亭。

(唱二黄原板)

打坐在营房自思论,

思想起昔日在白门。

俺张辽生就英雄性,

破口大骂不让人。

曹丞相一见气难忍,

执宝剑要送我一命归阴。

我张辽瞑目待死把忠尽,

又多亏桃园弟兄救残生。

刘皇叔挡住宝剑把恩请,

关云长跪地来求恩。

才救下我张辽的蝼蚁命,

报大恩那怕我粉骨碎身。

陶公祖让徐州名正言顺,

惹下了一场血战下邳城。

刘备、张飞无踪影,

关云长被困土山是孤军。

念起了昔日事于心不忍,

到土山去劝降以恩报恩。

他也曾约就三事难从命,

为报这救命恩往返殷勤。

多蒙得曹丞相允其所请,

他才能保定二嫂身投曹营。

曹丞相待他恩义甚,

上马金下马宴难买他心。

河北的袁绍不守分,

他命颜良带兵十万夺都城。

头一阵宋宪丧了命,

二一阵我张辽吊胆惊心。

实服了关云长威风凛凛,

这也是赤兔马闪电腾云。

那颜良只顾得东瞧西瞬,

眨眼人头滚流平。

曹丞相一见心喜幸,

才引他回转许昌见当今。

汉天子亲赐黄金印,

才封他汉寿亭侯在朝门。

二一次又斩文丑丧了命,

才到汝南去交兵。

幸喜得旗开得了胜,

昨日捷报转回京。

丞相传下一支令,

接风酒宴摆长亭。

将身儿出小营大帐走进,(走场介)

我见了曹丞相细说分明。(下)

第二场 回 朝

曹 操:(内唱西皮倒板)

三声炮出许昌长亭以往,

(校尉引荀或、张辽、徐晃、许褚、曹操同上)

曹 操:(接唱二六)

思想起昔日事一场。

陶公祖他把徐州让,

老夫兴兵动刀枪。

只杀得刘备兵马丧,

只杀得尸骨堆山血流长江。

刘备逃命别处往,

到今日还不知晓在何方?

把关公围困土山上,

我叫张辽去劝降。

念起他是一员将,

不忍设计把他伤。

约就了三事不成样,

那有个败军降将身由自主在营房。

老夫倒有容人量,

以恩待人理应当。

河北袁绍太狂妄,

竟敢兴兵犯许昌。

白马坡前交一仗,

只杀得宋宪一命亡。

徐晃、张辽难抵挡,

多亏他飞马驰驱斩颜良。

二一阵又斩文丑丧,

我与他请功见君王。

在大营请令汝南往,

幸喜他得胜回朝纲。

酒宴摆在长亭上,(摆宴介)

等只等有功人来饮琼浆。

关 公:(上唱紧二六)

在汝南闻了兄长信,

恨不得生双翅回转都城。

一路上带人马饥餐渴饮,

众将官催坐马月赶流星。

来至在长亭上用目观定,(过场)

曹丞相又同着几位故人。

汉关某进长亭以礼奉敬,

(进长亭见礼介)

问丞相玉体可安宁。(截)

大丞相近来玉体可安?

曹 操:呵呵,哈哈!老夫有何德能?敢劳汉寿亭侯的动问?贱躯目下倒也清吉,闻听将军班师,因此带领僚属,前来与侯爷接风!

关 公:关某受丞相之恩,如同山海并重,区区小功,犹恐报效不足,敢劳丞相如此费心!

曹 操:就请侯爷同席一饮!

关 公:请!(牌子饮酒介)

曹 操:就请侯爷在此卸甲,随同老夫上殿,见过汉大天子,好与侯爷请功!

关 公:区区小功,不敢说是以报天子,关某只能以此酬报丞相,请功一事,关某就承情了!

(曹操疑介)

曹 操:汉寿亭侯此次出征,中途有所闻乎?

关 公:纵有流言,不足凭信,再云未闻?关某不敢以欺丞相!

曹 操:这就是了,就请侯爷回府歇驾,来朝再议!

关 公:(关公施礼介)请!(扬长而去介)

(曹操搜场介)

曹 操:文远。

张 辽:丞相。

曹 操:你看老夫待他也就不薄,他竟每怀去心,今天已是露于言谈之间,莫非他到汝南得了刘备的消息不成?

张 辽:此事不可意料,待末将随他过府,以观动静!

曹 操:若有风吹草动,须要早报我知!(同下)

第三场 回 府

(美女引甘氏、糜氏上)

甘 氏:(唱西皮摇板)

自叔叔奔汝南出兵交阵,

倒教我姐妹们早晚耽心。

糜 氏:(接唱)这是他报奸曹也是应分,

他岂是小人辈负义忘恩!

甘 氏:(接唱)但愿他见了皇叔信,(坐介)

举家同庆满堂春!

关 公:(上,接唱)

在长亭饮酒时心焦意闷,

又恐怕二贤嫂常挂在心。

顾不得与曹操开怀畅饮,(进内介)

回府来问二嫂身体康宁!(截)

二位贤嫂,近来玉体可安?

氏同:叔叔回来了,那厢请坐!

关 公:为弟谢坐!(坐介)

甘 氏:叔叔此回去到汝南,可曾探得你兄长的信息?

关 公:嗯!为弟未曾探得什么信息!

氏:皇叔呀!……(拭泪介)

关 公:二位贤嫂不必伤心,我兄长实有信息,不敢禀与嫂嫂得知,诚恐走露风声,反为不便,为弟正在打点行程之事。

甘 氏:二弟呀。

(唱西皮摇板)

你三人在桃园焚香结义,

告苍天祝后土生死不离。

遭不幸在徐州无风浪起,

害得你弟兄们各奔东西。

糜 氏:(接唱)蒙二弟步风尘他乡异地,

你弟兄好一比雾阻云迷。

在曹营多蒙你近忧远虑,

我姐妹才能得丰食足衣。

甘 氏:(接唱)曹孟德他待你多恩多义,

桃园事好一比山海不移。

关 公:(接唱)二贤嫂你休要常加忧虑,

关云长并不是土狗瓦鸡。

不久日我就要云腾风起,

那时节见兄长再把话提。(截)

士 卒:(上) 禀二爷,门外有一人自称他是二爷的故交,前来相访。

关 公:其言有因,请至客庭叙话。

士 卒:是!(下)

关 公:二嫂保重玉体,待弟去至客庭,问过来人才是。

甘 氏:叔叔请便!(分场同下)

第四场 接 书

(四卒引关公上)

关 公:(念) 心中有疑偏多怪,

鹊噪鸦鸣盼信来。

请那一位客人到此叙话!

士 卒:有请贵客!

陈 震:(上念)鱼沉大海底,

雁渺天边云。

顶天立地汉,

反作下书人。

见过云长公。(关公惊疑介)

关 公:这位尊兄,那厢请坐!

陈 震:云长公案下谢坐!(坐介)

关 公:这位尊兄,小弟生平未晤尊面,不知何故相访?

陈 震:耳目甚多,请屏左右!

关 公:军士们退下!

士 卒:是!(众卒退下)

关 公:有什么言语,尊兄但讲不妨!

陈 震:愚下姓陈名震,特为皇叔下书到此!

(关公惊喜站起介)

关 公:书信现在那里?

陈 震:云长公请观,(呈书介)

关 公:(接书介)兄长……皇叔……哎……兄长呀。(拭泪拆看介)

(唱二簧原板)

望河北施一礼躬身下拜,

眼含着伤心泪把书拆开。

上写着汉刘备泪如源海,

提羊毫好一比刀扎胸怀。

自徐州交一战我军大败,

只杀得你我弟兄东逃西奔两分开!

兄不知我桃园弟兄在不在,

我只得匹马单枪身投河北苦悲哀。

这袁绍生性多疑猜,

并不是掀天揭地的栋樑材。

为兄在他的虎帐外,

不过是暂借棲身把姓埋。

他心大如天胆小如鼠想作怪,

命颜良带兵许昌来。

白马坡前被你斩坏,

他把为兄绑法台。

多亏我巧言花语胡撕赖,

才免一死痛胸怀。

二一次斩文丑头悬帐外,

他又要绑为兄去把刀开。

好言哀告他不睬,

才许下修书送到许昌来。

念起了桃园恩义在,

早到河北把兵排。

如不念桃园结义恩似海,

只图富贵坐八抬。

我刘备愿献首级宝帐外,

辅贤弟功成许昌名垂帝都我刘备就不敢迟挨。

观罢书吓得我三魂不在,(放腔)

点点珠泪落满腮!(截)

陈 震:云长公不必伤心,是我一到许昌,也曾访问明白,我若见了皇叔,能与云长公代诉苦衷,就是今日之事,我还要立等回书,是非之地不可久居,诚恐漏了消息,反为不便!

关 公:不便相留,待我修一回书才是。(提笔介)提笔在手字拜兄长皇叔科!(三枪)书信修就,央你面呈我兄,顺便叙明关某之意,尊兄往返奔驰,关某后必重报!

陈 震:既称至交,何出客套之言!我就告辞!

关 公:奉送!(送陈震下、关公又上介)关某自叹,是我弟兄分别之后,彼此存亡不知,今幸天假其缘,已经两番得信,待我面与二嫂讲明,再辞曹操,去往河北寻兄,便是这个主意!

士 卒:(上)禀二爷,张将军到。

关 公:有请!

士 卒:有请张将军!

关 公:(上)不知文远驾到,关某未曾远迎,多有得罪,那厢请坐,

张 辽:那有贤侯之罪,有事来访,少不得打搅一时!(同坐介)

关 公:将军造府,有何大事见教?

张 辽:闻听人说,将军这次出兵汝南,以在军阵之上,得了皇叔之信,因此前来与贤侯道喜!

关 公:关某弟兄未曾会面,喜从何来?

张 辽:贤侯之言,莫非有辞丞相去寻皇叔之意吗?

关 公:昔日所约,今日理当如约而行,是我入内禀知二嫂,遂即就与丞相拜别。

张 辽:贤侯真天下之信人也!

(唱二簧摇板)

汉寿亭侯秉气节世少有,

见此情俺张辽不便强留。

在客庭施一礼两下分手,

(施礼拜别介)

我见了曹丞相细说从头。(下)

关 公:(接唱)孟德使他来探信,

关某一见便知情。

到内宅见二嫂一言告禀,

到明日辞奸曹挂印封金。(同下)

第五场 禀 嫂

(众美女引甘氏、糜氏上)

甘 氏:(唱西皮摇扳)

听说是有客来相访,

盼的是佳音报吉祥;

糜 氏:(接唱)但愿得有佳音从天而降,

我夫妻相逢时欢聚一堂!

关 公:(上接唱)

将身来在内宅上,

从怀中取出信一张。(截)

呵呵,哈哈!

甘 氏:叔叔为何发笑?

关 公:今见了我兄长的手扎,如同穷人得宝一般,叫弟怎得不笑!(呈书介)二位贤嫂请观。

氏:你我姐妹同观了。(接书介)皇叔呀……(三枪)

甘 氏:谢天谢地,现在你兄长有了信息,叔叔打算怎样?

关 公:二位贤嫂将书收下,为弟去与奸曹告别了!

(唱西皮摇板)

二贤嫂见书信改换模样,

怎知晓汉关某反加愁肠。

曹孟德他岂能容某别往,

若不是费唇舌必动刀枪。

辞别了二贤嫂曹府以往,

我见了曹孟德细说端详。(关下)

甘 氏:(接唱)姐妹们在许昌如居罗网,

幸喜得又接来书信一张。

糜 氏:(接唱)苦未尽甜不来话非虚讲,

我夫妻相逢后免受凄凉。(同下)

第六场 辞 曹

(四校尉引曹操上)

曹 操:(念) 礼士下贤非别意,

欲居人上须自卑。

张 辽:(上) 见过丞相复命,

曹 操:汉寿亭侯之意怎样?

张 辽:观其举止,就似去心已决,恐无挽留之策!

曹 操:这却不妨,老夫自然有个主意,校尉们!

校 尉:有!

曹 操:门上高悬免见牌,关公求见,就说老夫偶染风疾,不能见客。

校 尉:是!(下)

曹 操:真乃扫兴呀。

(唱西皮摇板)

老夫待他恩非浅,

不过是礼士去下贤。

把他的真心买不转,

他一心到河北去会桃园。

我只得装风疾避而不见,(下场介)

我看他把此事怎样盘旋?(同下)

关 公:(上接唱)

汉关某来把丞相见,

谢大恩再去登阳关。

来至在议事厅用目观看,(看介)

又只见免见牌府门高悬。(截)

门内有人否?

(内白)干什么的。

关 公:央你通禀一声,就说关某求见!

(内白):问来问去,原是汉寿亭侯要见丞相,侯爷你莫见怪,只因今天早晨丞相偶染风疾,传话下来,说是无论谁人,今天一律免见,见他也是无益,他也是昏昏迷迷,说不出什么道理?与其无益,不如不见为好!

关 公:我明白了!

(唱西皮摇板)

这明是张辽对他讲,

假装风疾卧在床。

低下头来细思想,

某何不去见文远把计商!

迈大步去把张辽访,

从来有理问君王。(下)

张 辽:(上接唱)

与丞相把计想停当,

学一个装聋卖哑不开腔。

回转府堂把话讲,(进内介)

家童院子听端详!(截)

院子的!

(家院内白):有!

张 辽:关公来访,就说你家将军病体沉重,不能见客。

(家院内白):知道了!(张辽下)

关 公:(上接唱)

曹丞相廻避不见面,

再见张辽把话言。

将身儿来在张府转,(进内介)

为什么静静悄悄无人言?(截)

文远兄在家否?

家 院:(上)原是汉寿亭侯驾到,我等不知,罪该万死!

关 公:不知不罪,你家将军在家否?

家 院:侯爷你还不知,我家将军今天一早,偶然得病,十分沉重,现在卧床不起,慢说侯爷来见,就是当今的天子驾到,他也是不能见面,请侯爷千万不要见怪!

关 公:噢,这就是了!

(接唱)曹操生性多疑猜,

惯会卖巧又弄乖。

自古道礼多人不怪,

临行拜别本应该。

二一次去到曹府外,

家 院:(夹白)送过侯爷!

关 公:(接唱)定要见面说开怀。(截)

(同下,关公又上介)

门公?

(内问)干什么的。

关 公:丞相病愈否?

(内答)丞相病体沉重!

关 公:嗯,关某便说,是我三翻两次前来求见于他,也不过念起厚待之情,见他托病不出,张辽推病不起,未必我辞曹寻兄之事,也就随之而罢不成,是他这次又是避而不见,我不免回到府中,封金挂印已毕,前来三次拜别,倘若见面,关某敬之以礼,倘若不见,我就要不辞而去了!

(接唱)两次辞曹操不见,

张辽推病卧床前。

岂知我寻兄心如箭,

无暇往返两三番。

回府去把行程急忙打点,

到明朝再见他看风行船。(下)

第七场 封 金

(四美女引甘氏、糜氏上)

甘 氏:(唱西皮摇板)

叔叔辞曹未回转,

倒教我姐妹们常把心耽。

怕的是此一去莦墙祸变,

姐妹们倒做了逆水行船。

糜 氏:(接唱)叔叔本是英雄汉,

他定要做一个动地惊天。

怕什么曹孟德狂风冷箭,(坐介)

少时刻定有佳音还!(截)

关 公:(上)见过二位贤嫂!

氏:二弟少礼,那厢请坐!

关 公:为弟这厢谢坐!(坐介)

甘 氏:叔叔前去辞曹,曹操又是怎样回答?

关 公:为弟前去辞曹,一次是他托病不出,为弟去到张辽府中,有心央请张辽与他说一奉上,谁知张辽也是推病不起,为弟二次又去求见,还是与他未曾见面。

甘 氏:几次求见,他竟推故不出、叔叔之意怎样呢?

关 公:贤嫂呀!

(唱西皮摇板)

曹孟德他待弟情长义永,

往日里他赐下许多金银。

到河北还要他珠宝则甚?

将原物封裹好仍还故人!(截)

甘 氏:叔叔可称古今之完木也,真是俯仰无愧,可以立身于天地之间矣!

关 公:乃是贤嫂的夸讲,下边听着。

(内白)伺候!

关 公:将曹丞相历年所赐的金银珠玉,以及绫罗綵缎,一齐封裹,听候发落。

(内白)是!

关 公:二位贤嫂即速整点行装,为弟再去辞他一次,倘若能见,弟即以礼相交,如若不见,弟一回府,随即起程!

甘 氏:叔叔从速前去,我姐妹在府收拾行装就是!

关 公:弟就去了!

(唱西皮摇板)

深施一礼把话禀,

二位贤嫂听分明。

为弟三次把礼行,

二贤嫂打点行装好登程。(关下)

甘 氏:(接唱)三次辞曹是正理,

姐妹们去心似箭急。

糜 氏:(接唱)我二人快到小房去,(下场介)

整点行装事备齐。(同下)

第八场 封 印

(关公独上)

关 公:门公请了,

(内白)是那个?

关 公:你家丞相病愈否?

(内白)不见减轻倒反加重。

关 公:噢,这就是了呀!

(唱紧二六)

三次拜别不见影,

这是我汉关某己尽人情。

回府去谢皇恩封金挂印,(走圆场介)

保贤嫂催车马早出北门。

(下、四校尉引又上介)

(接唱)用手儿捧过黄金印,

摇望金阙谢皇恩!

虽然是汉天子当殿封赠,

这本是曹孟德一点人情。

背旧主受新荣关某不忍,

某岂能忘桃园另受人恩!

叫校尉把金印樑前悬定,(挂印介)

原物交还旧主人。

用手儿提羊毫礼备恭敬,

拜过了曹丞相请观分明。

汉关某与皇叔情深义永,

在桃园我三人对天明心。

生同食死同穴同餐共饮,

遭不幸在下邳两下离分。

天赐巧在汝南军中得信,

方知晓我兄长河北安身。

大丞相待关某恩无穷尽,

某不能受新义忘了旧恩。

临行时某也曾三次拜请,

又谁知大丞相贵恙缠身。

临别时衷肠语诉之不尽,

感丞相厚待恩大海同深。

今日里虽然是无物回敬,

异日后相逢处再酬大恩。(截)

书信修就,与他留在桌案上边,便是这个主意,来,曹丞相拨来之兵,一律免随关某,原有的老弱兵将,一同备马伺侯!

士 卒:是!(四卒拥车载甘氏、糜氏过场下)

关 公:顺马抬刀!(同下)

第九场 出 城

(四卒、车夫推甘、糜二夫人、关公同上)

关 公:(唱京调)

在府中封金又挂印,

保贤嫂不觉到北城门。

叫校尉催马河北奔,

(卒推车出城介、门军不敢阻拦介)

吓坏了许昌的守城军。(关等下)

(四门军分甲、乙、丙、丁同上)

门军甲:伙计,你看关公出城,一不照令,二不说知,纵马横刀,保定他的两个嫂嫂,直投河北而去,说是我们去挡,也是送死一回,还是一个挡不住,说是不挡,丞相知晓,那个可不得了呀!

门军乙:伙计言话有理,速快禀与丞相得知才是!(同下)

第十场 送 行

(许褚、徐晃、于禁、李典、张辽、蔡阳等将同上)

许 褚:(念) 风吹旌旗半空扬,

徐 晃:(念) 威风凛凛在许昌。

于 禁:(念) 军行好比长江浪,

李 典:(念) 立功,

张 辽:(念) 与主,

蔡 阳:(念) 保家邦。

许 褚:俺许褚。

徐 晃:徐晃。

于 禁:于禁。

李 典:李典。

张 辽:张辽。

蔡 阳:蔡阳。

许 褚:众将军请了。

众 同:请了。

许 褚:丞相三日未出,不知因为何事,今日忽然梆铃响亮,莫非有了什么军情议论,我等披挂整齐前去打参。

众 :请。(同下)

(四校尉引曹操上)

曹 操:(诗) 尊贤须让位。

礼士要虚心。

能受苦中苦。

才为人上人。

(许褚、徐晃、于禁、李典、张辽、蔡阳同上)

众 同:打参。

曹 操:免参,站在一旁。

众 同:谢过丞相。

士 卒:(上) 禀丞相,汉寿亭侯留下书信一纸,并将原赐的金银珠玉,绫罗绸缎、密封包裹,留下丞相听拨的兵丁看守,他保定甘、糜二夫人,登车出府而去,书信在此,丞相过目。

(卒呈书介)

曹 操:待我一观。(看介)哎咳呀,云长当真去了。

士 卒:(上)报,关公出城而去。

蔡 阳:哎呀,丞相,他去河北必然投了袁绍,如同与虎添翼一般,若有丞相将令,末将情愿带兵将他杀于中途,以绝后患。

曹 操:陡!你胡道。云长不背旧主,不贪余物,此乃天下之大义人也,老夫当做一全始全终之人情,非尔等之所知也,文远。

张 辽:候令。

曹 操:你速快催马追上,将他留住,老夫当赠以盘川征袍,以留永念!

张 辽:得令,马来!(下)

曹 操:看过黄金满盘,大红锦袍一领,随同老夫前去送过云长了。

(唱紧二六)

实服云长多义气,

高官厚爵心不迷。

不忘旧主常思去,

理应当成全他的美名提。

叫众将休起撕杀意,

同老夫饯行送征衣。(同下)

第十一场 挑 袍

(四卒、车夫推甘、糜二夫人、关公同上)

关 公:(唱京调二六)

关某马上叹当年,

思想昔日事一番。

黄巾贼子曾作乱,

骚扰得普天之下民不安。

东西杀来南北战,

我三人结义在桃园。

大破黄巾兵百万,

虎牢关大战吕奉先。

头一次平了董卓乱,

谁知奸曹又专权。

普天下群雄气破胆,

都只为射鹿在许田。

衣带诏惹下事一件,

害得忠良丧黄泉。

我也曾温酒去把华雄斩,

我三人并马创业事为艰。

陶公祖让徐州起了大患,

才引起太战下邳事一番。

我桃园在此曾失散,

生死存亡命由天。

汉关某在土山保定家眷,

围得某内无粮草已成孤军无救援。

曹孟德差来张文远,

顺说关某降曹瞒。

与他约下了事三件,

才到许昌把身安。

曹操待某恩义远,

上马金下马宴美女十名绣红衫。

俺关某秉烛曾达旦,

夜观春秋伴圣贤。

兄长的信音不能见,

汉关某早晚如同坐针毡。

河北袁绍造了反,

白马坡前把战悬。

颜良本是英雄汉,

也算是袁绍麾下将魁元。

头一次他把宋宪斩,

满营将官心胆寒。

曹操把话对我叹,

汉关某提刀上雕鞍。

赤兔马迅速如闪电,

转眼颜良丧黄泉。

二一次又把文丑斩,

三次领兵到汝南。

幸喜苍天遂人愿,

深夜巡更遇孙乾。

才把兄长的音信见,

假交一仗就搬鞍。

只说是辞曹见兄面,

谁料想陈震送书到堂前。

汉关某心中拿主见,

一心河北找兄还。

头一次辞曹曹不见,

张辽推病卧床前。

二一次又去把曹见。

免见金牌府门悬,

挂印封金催车辇。

保贤嫂冲出了许昌北关,

一路风景无心看,

提心吊胆坐雕鞍。

怕的是后边有人赶,

又恐怕前边有阻拦。

正行走来抬头看,(抬头看介)

见一人飞马到此间。(截)

二位贤嫂催车前行,后边有人追赶来了!

氏:叔叔须要小心!(车夫推车下)

关 公:前边有一小桥,待某勒马站于桥上,准备撕杀才是。

(勒马站立桥上介)

张 辽:(上) 云长兄,慢行一步!

关 公:文远兄莫非奉令追赶小弟么?

张 辽:非也,丞相恐兄远行,中途无有盘费,命我赶来留驾,丞相随后即到,与兄饯行,别无他意!

关 公:丞相之恩太厚,教关某怎样补报,远远望见,丞相来也!

(许褚、徐晃、于禁、李典、引曹操上)

曹 操:贤公之去何其速也!怎不容老夫与你一饯而行呢?

关 公:丞相呀!

(唱紧二六)

恕关某未下马前来参拜,

汉关某有一言细听开怀。

临行时三次拜别府门外,

府门上高悬免见牌。

关某的去心水归海,

得兄信不能再迟挨。

临行时某也曾留书辞拜,

忘大恩除非是铁树花开。

曹 操:(接唱)你本是现时一员虎将,

一多才二多义盖世无双。

叹老夫德行薄难兴波浪,

把虎驾留不住永保许昌。

此一去到河北路途难讲,

千里外尽都是崎岖羊肠。

中途路无盘费怎样来往?

大将军困穷途难受风霜。

叫校尉把黄金合盘奉上,

(校尉捧金跪献介)

赠将军作路费轻微难当。

关 公:(接唱)见丞相到此把金敬,

汉关某抬头观分明。

众将官手中无兵刃,

关某这才放了心。

尊声丞相听某禀,

往日受过山海恩。

赐某的黄金用不尽。

中途路还有无数宝和珍。

这黄金只当是关某谢领,

望丞相转赐贫穷人!

曹 操:(接唱)不受黄金我不劝,

教我无物表心田。

与将军制下袍一件,

中途路上好御寒。

叫校尉上前把袍献,

(校尉捧袍奉献介)

将军披上登阳关。

关 公:(接唱)见校尉来献袍恩高万倍,

理应当下马来拜谢一回。

又恐怕中奇谋诱鱼出水,

用刀尖挑锦袍身上来披。

蒙丞相赠袍恩异日再会,(挑袍介)

到他年相逢时再把礼陪。

(关催马急下介)

许 褚:呀呔!好一关某,你这就不是,汉大丞相与你赠金赐袍,你连一个谢字都莫有呀,你们闪开,教我追上前去,扯将回来!

曹 操:慢着!他匹马单刀,我们就凭将官也有几十余骑,是他不得不防,防敌御侮,乃是人情之常,又有何罪之有,云长一去,我们大家少不得落一叹惜而已!催马回府。

(众同下)

第十二场 被 掳

(四喽卒引廖化、杜远上)

杜 远:(诗) 风吹长江浪悠悠,

啸聚乌合在山头。

只为打家并劫寨,

烧杀奸掳抢马牛。

本大王杜远。

廖 化:二大王廖化。

杜 远:自幼学习弓马,身投黄巾教内,大头领失险之后,是我二人带领余党,就在东岭关交界之处,打劫客商度日,今日天气晴和,不免下山打掳一回,众好汉!

喽 卒:有!

杜 远:催马下山!(过场下,又上介)

喽 卒:禀大王,山下有一哨人马,不足二十余人,押着车辆马匹,从这山下路过?

杜 远:定是他娘的富商巨贾,吆喝一声:上前与我抢了!

(众喽卒下与四卒押着车辆对面上,开打,喽卒把卒杀散,掳出甘、糜二氏介)

喽 卒:禀大王,一班肥羊,俱被我们杀散,掳来车辆马匹,以及妇人两个。

杜 远:与我拥上山寨。(喽卒同吼介,拥甘,糜二氏同下,关公催马上)

关 公:(唱京调紧二六)

曹操待某恩义好,

临别时与某送锦袍。

耽误了行程不紧要,

诚恐怕二位贤嫂心头焦。

催马来在阳关道,(过场介)

又只见东西南北路四条。(截)

关某自叹,是某在后躭搁一时,遂叫车辆前行,是某赶至此处,只见阳关大道,分出歧道多条,不知我二位贤嫂打从那条路上而去,待某问过近地土人才是,列位请了!

(内声)请了?

关 公:你们可曾看见适才的车辆马匹,打从那条道路而去?

(内声)俱被山贼抢去了!

关 公:哎呀不好。

(接唱)这是某一时失检点,

教山贼把贤嫂抢上高山。

到河北见了兄长面,

问我一声无话言。

提青龙跨赤兔把贼追赶,(下场介)

见山贼杀他个片甲不还!(下)

第十三场 遇 救

(四喽卒引廖化、杜远倒上、杜远坐介)

杜 远:来呀、把那两个妇人与我拥上来呀。

喽 卒:是。

(拥甘、糜二夫人上)

氏:大王请了。

杜 远:这两个妇人的口气非凡,本大王问你们是打从那道而来?又向那道而去?你明明白白的给本大王说,本大王有好事与你们商量呢!

甘 氏:我二人乃是大汉皇叔之妻,从许昌而来,向河北而去,你好好把我二人送下山寨,交还车辆马匹,有我二人与你们说几句好话,或可保全性命:如其不然,你要知道汉寿亭侯可不是好惹的呀?

廖 化:莫非就是白马坡前斩颜良诛文丑的关公吗?

糜 氏:就是他。

杜 远:从古至今,也无有虎口夺食之理,本大王也不管你的皇叔也罢,皇伯也罢,我们两个大王,你们两个妇人,一人嫁我们一个,省得多说闲话!

廖 化:兄长不可!桃园弟兄仁义过天,关公又且英勇非凡,依我之见,还是下山迎接关公要紧,谨防惹出事来,便有洗山之忧。

杜 远:当强盗的人,本来就是莫有命的,要是有命,也就不当强盗呀!我们只能说快活一时是一时呀,你要是怕死,你就走吧!

廖 化:说着,说着,你看关公来了!

杜 远:在那里?

廖 化:看刀。(趁杜远回头时,上前一刀,把杜远杀死介)二位夫人就请登车,待我割了他的首级,好送二位夫人下山,面见关公请罪!

氏:多感杰士搭救之恩!

廖 化:好说了!

(唱紧二六)

杜远做事无道理,

他还想强占皇叔妻。

割下了首级请罪去,

(割了杜远首级下场介)

见了关公把话提。(同下)

关 公:(上唱京调紧二六)

耳听土人讲一遍,

气得关某咬牙关。

催马提刀把贼赶,(催马过场介)

又见山贼下了山。(截)

关某便说,是某正在催马追赶,忽见山上下来一哨人马,敢莫又是山贼下山,待某等在要路,杀他一个干净,问他要出二嫂才是。(勒马提刀介)

(廖化提头率卒引甘、糜二夫人同上)

廖 化:那厢敢是汉寿亭侯?

关 公:正是,壮士从何至此?这一首级又是何人被斩?

甘 氏:叔叔,若非这一少年搭救,我姐妹二人必然骂贼而死!

关 公:二位贤嫂受惊,乃是关某之罪,动问这位壮士,家住那里,姓什名谁,说与关某,后必有报。

廖 化:贤侯请听科。(“三枪”牌子叙述介)

关 公:原来如此,关某乃是知恩之人,日后相遇必然重酬!

廖 化:区区小事,不敢当一酬字,就是小可杀了杜远,目下尚无容身之处,有心与贤侯牵马坠镫,同到河北,不知贤侯可能收容否?

关 公:这。……(沉思介)壮士有所不知,我关某尚在行旅之中,虽投河北,还在成败难保之时,壮士如果有心相随,等候关某有了安身之处,我们互相寻访,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廖 化:贤侯千万不要负约!

关 公:关某从不有欺于人,事成之后,必有信息,壮士就请回山,关某还要赶路。

廖 化:山中尚有许多金银,待我取来,奉上贤侯,中途好作盘费。

关 公:不消了,壮士请转,关某就要起程。

廖 化:奉送!(廖下)

甘 氏:叔叔,这一少年投诚心切,又且救我姐妹有功,叔叔怎不把他收留?也好中途使用有人,不知叔叔为何拒其所请呢?

关 公:贤嫂呀?

(唱京调紧二六)

他本是黄巾贼一支余党,

又怕他小人心反复无常。

到河北就不乏能兵上将,

不用他宵小辈又有何妨?

叫人伕催车马阳关道上。(下场介)

到河北见兄长情急意忙。(同下)

第十四场 投 庄

(胡华独上)

胡 华:(引) 藏书万卷可教人,

买田十亩皆种松。(坐)

(诗) 山高自有云舒卷,

心静但觉月徘徊。

田舍那有高人至,

清风吹送明月来。

老朽姓胡名华字道风,东岭关下胡家庄的人氏。老朽曾在桓帝朝中官居议郎之职,只因汉家失权,奸雄当道,老朽辞官不做,回转原郡家乡,乐享林泉之福,所生一子名叫胡班,以在荥阳关太守王植案下当一从事之职,这且不在话下,只因今日天色将晚,老朽不免散步庄前,以观晚景,便是这个主意了!

(唱西皮摇板)

一事无成两鬂斑!

光阴一去不复还。

两轮日月催晓箭,(下场介)

那有人老转少年!(下)

(四卒车夫推甘、糜二夫人、关公同上)

关 公:(唱紧二六)

保贤嫂投河北心急似箭,

恨不得顷刻间弟兄团圆。

赤兔马行千里也不迟慢,

都只为保贤嫂某不敢向前。

在中途正行走抬头观看,

又见红日落西山。(截)

启禀二位贤嫂,我们车马正行,不觉天色已晚,观看前面有一庄院,为弟有心到庄借宿,明朝再好行走,不知二位贤嫂意下如何?

氏:尽在叔叔!

关 公:只看庄前,有一老丈正在徘徊散步,待某上前问过!(上前介)老丈请来,关某这厢有礼!

胡 华:(上念)每思有过寻知己,

常为不足损有余。

(上前介)原来是一位将军,敢是行军迷途,来求指引吗?

关 公:愚下姓关,今保二嫂投奔河北,来到宝庄,不觉天色已晚,欲在宝庄借宿一宵,明朝必有厚酬,不知老丈赏光否?

胡 华:莫非就是白马坡前,斩颜良诛文丑的关公吗?

关 公:不才就是!

胡 华:呵呵,哈哈,就请到舍献茶!

关 公:叨扰了!(同下又同上)

胡 华:就请二位贤夫人!内宅安宿,从人们西廊待茶!

氏:叨扰庄主!(卒引二夫人同下)

胡 华:贤侯那厢请坐!

关 公:请来重见一礼!

胡 华:还礼了!(对揖同坐介)院子们!

(内应)有!

胡 华:速在后边杀鸡备席,款待贵客!

(内应)是。

(关公仔细审察有无埋伏介)

关 公:老丈高名上姓,说与关某,日后好投留宿之恩!

胡 华:贤侯请听!

(唱西皮慢板)

同贤侯坐客庭细把话论,

我把这昔日事细表分明。

幼年时我也曾读书发奋,

桓帝时做议郎立足朝门。

都只为汉家业天命尽殆,

辞官职回原郡乐享园林。

闻贤侯白马坡威风懔懔,

斩颜良诛文丑天下扬名。

问贤侯怎不在许昌郡,

保尊嫂到河北所为何情?

关 公:(接唱)你原是先朝官关某失敬,

听关某叙一叙肺腑之情。

都只为在徐州大交一阵,

杀得我三弟兄四散离分。

在土山降了曹三事约定,

在许昌为的是不见信音。

在日前收到了兄长来信,

因此上到河北前去安身。

蒙老丈留一宿恩无穷尽,

我弟兄相逢时再来酬情。(截)

胡 华:贤侯真天下之信义人也!老朽亦有奉托,不知贤侯能为効力否?

关 公:老丈如有用命之处,只要关某力之所及,敢不如命以报!

胡 华:也无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过是以贱务奉托,寸心有所不安耳!

关 公:老丈有何尊事,就请当面讲出,我们大家同议!

胡 华:贤公身投河北,必从荥阳关前经过,豚儿胡班,以在荥阳关守王植案下当差,老朽有心请托贤侯顺便带一家书,别无奉托!

关 公:关某定当如命以报,就请老丈速快修书,明朝五鼓,关某便要告辞!

胡 华:待我下边修书。(下、持书又上介)这是拙笔所书,豚儿一见,母须贤侯多费唇舌也!(递书接书介)就请贤侯下边饮宴!

关 公:请。(同下)

第十五场 斩 秀

(四卒引孔秀上)

孔 秀:(诗) 旌旗招展半空旋。

战鼓咚咚震山川。

带领人马五百众,

奉旨镇守东岭关。

俺东岭关守将孔秀。奉了汉天子的旨意,曹丞相的差遣,带领五百人马,镇守东岭关,今日打坐大寨,忽见关前小卒飞跑而来,不知有何大事?

士 卒:(上)禀将军,山下有一啃人马,不足二十余骑,冲关而来,为首一员大将.提刀催马,十分英勇,小人不敢隐瞒,禀与将军早作定夺!

孔 秀:这是那里的奸细,竟敢冲关而过,顺马抬刀,(同下、与关公对面上)来将通名?

关 公:汉寿亭侯关……

孔 秀:原是贤侯到了,动问贤侯,今欲何往?

关 公:关某要投河北,前来借关而过,万望将军放行。

孔 秀:贤侯既投河北,可有丞相的路引?

关 公:只因关某去心太急,末曾讨来!

孔 秀:既无文凭就请转去,末将放你过关,将来吃罪不起,还望贤侯谅情!

关 公:你不让过,关某也是要过!

孔 秀:未必你敢抢关不成,放马过来!(大战关公斩孔秀介)

关 公:可喜,可贺!幸喜孔秀落马,只见关前众位儿郎夺路而逃,待某上前叮咛一声才是,呀呔,众位儿郎听着,关某本是借关而过,孔秀先起杀某之意,关某并无害他之心,他今一死,不与尔等相干,慢逃,慢逃,关某决不追杀无辜之人,这般时候,有请二位贤嫂。

(车夫推廿、糜二夫人上)

氏:叔叔辛苦了!

关 公:有累二嫂受惊,关某之罪也,就请二嫂催车前行,同往洛阳关了!

(唱京调紧二六、车马过场介)

东岭关斩孔秀无仇无冤,

都只为到河北万水千山。

东岭关众儿郎且莫漫散,

细听我汉关某不尽之言。

某非是有意把他斩,

只为他不让某过关。

叫人夫催马莫久站,(下场介)

但愿得早过洛阳关。(同下)

第十六场 二 关

(卒引孟坦、韩复上)

韩 复:(诗) 辕门号令鬼神忙,

带领大兵镇洛阳。

乌鸦空中飞不过,

惊得蛟龙水底藏。

洛阳太守韩复。

孟 坦:副将孟坦。

韩 复:当殿奉旨,随同副将孟坦,带兵三千,镇守洛阳关,今乃探马报事之期,众将!

士 卒:有!

韩 复:辕门照事!

士 卒:(上) 禀太守,关云长带领二十余骑兵马,直向我关走来!

韩 复:云长冲关,必是投河北袁绍;倘若他去投在袁绍帐下,就同与虎增翼一般,当用何计才能将他阻住?

孟 坦:待末将出马,将他生擒活捉进关。

韩 复:云长骁勇,万夫尚且难敌,颜良、文丑俱被他斩于马下,岂能是他的敌手?必须用计擒他才是!

孟 坦:末将又有一计。

韩 复:计从何来?

孟 坦:太守埋伏于城楼之上,末将与他假战几合,诱他离城稍近,太守开弓放箭,将他射死岂不是好?

士 卒:(上)禀太守,公公已到城下,口称要请太守答话!

孟 坦:末将前去诱敌,太守依计而行。

韩 复:须要小心,(孟坦下)顺马伺侯!

(同下)(孟坦、关公对面上架刀介)

孟 坦:阵前来的可是关二爷吗?

关 公:正是。

孟 坦:你向那道而去,可有曹丞相的文引?

关 公:关某投往河北,行程仓促,未曾讨得什么文引!

孟 坦:既无文引,就是奸细,放马过来,吃吾一刀!(大战,孟坦假败下,关公追上杀死孟坦介,冷箭来,射中关公的左臂介)

关 公:哎呀不好!是某斩了关前将守,未及提防,不觉中了一箭,待某口咬箭杆,拔出箭头才是!(拔箭介)拔出箭头,待我纵马上前,杀了放箭之人才是。(下)

(关公与韩复对面上)

韩 复:好一关羽,你杀了副将孟坦,该当何罪?

关 公:你就是太守韩复吗?适才放箭想必是你!

韩 复:放箭是实,只恨射你不死!

关 公:休得多言,吃某一刀,(急上杀死韩复介)可喜,可贺、幸喜斩了孟坦、韩复、洛阳关的兵马纷纷四下而逃,这般时候、保定贤嫂冲关而过才是,有请二位贤嫂。

(甘、糜二夫人同上)

氏:叔叔怎么样了,莫非中了贼人的暗算?

关 公:不怕什么,虽然中了贼人一箭,但是我已将他二人刀劈马下,这般时候,就请二嫂登车起程了!

(唱京调紧二六)

汉关某倒有容人量,

借关路过细商量。

孟坦韩复真狂妄,

他竟敢兴兵动刀枪。

与孟坦关前交一仗,

刀劈他尸横马下在疆场。

韩复他把冷箭放,

汉关某英雄虎胆未提防。

一箭射中某臂上,

咬出箭头不算伤。

刀劈韩复关前丧,

守城的儿郎逃奔忙。

提青龙催赤兔泗水关往,

闯过了汜水再过荥阳。(同下)

第十七场 设 计

(四卒引卞喜上)

卞 喜:(诗) 豪杰失志困黄巾,

三番两次事未成。

满腔浩气难发泄,

空使一对鎚流星。

末将卞喜,本是彬州人氏,幼年时间,习就一身武艺,投于黄巾教内,大头领事败之后,末将率领残余,投在曹丞相麾下听差,奉了丞相差遣,带领三千人马,镇守汜水关、今当探卒报事之期,众将!

士 卒:有。

卞 喜:辕门照事。

士 卒:(上) 禀将军,关云长带了二十余骑人马,直向我关而来!

卞 喜:再探!

士 卒:是!(下)

卞 喜:哎咳呀,关云长直投泗水,东岭,洛阳两关,必然有失,他一心冲过五关,定然去投河北,袁绍有他,便可纵横天下,说是云长到此,末将提刀上马,与他战呀,那就有些战不过呀,说是我放他过关而去,丞相知晓,降下罪来,何人担待得起。当用何计!有了,末将想来,城外有一镇国古寺,乃是大汉明帝勅建的一所古刹,不免我暗命三千细卒埋伏寺内,末将就出城迎接,将他诱入寺中,教他束手受诛,岂不是好,便是这个主意!

士 卒:(上)禀将军,关羽的车马,已经离城不远!

卞 喜:附耳受计,(与卒耳语介)如此,如此!

士 卒:明白,明白!(卒下)

卞 喜:开城门,前去迎接。(同下)

第十八场 迎 接

(关公催车马上)

关 公:(唱京调二六,车载甘、糜二氏过场介)

汉关某马上自思想,

思想昔日在许昌。

曹操待某的恩义广,

他也曾三番两次引我关某见君王。

汉天子当殿曾封尝,

他封我美髯公名震朝纲。

赐锦袍小人情这且不讲,

赐我的赤兔马盖世无双。

为此马拜过了曹丞相,

多亏它才能白马斩颜良。

回朝来又把金阙上,

蒙天子又封我汉寿亭侯在朝堂。

在延津又斩文丑丧,

到汝南又去摆战场。

深夜巡更出宝帐,

才遇见孙乾说端详。

他说皇叔河北往,

袁绍麾下把身藏。

刘辟愿把汝南让,

假战几合某才班师回许昌。

曹孟德迎接长亭上,

汉关某寻兄之心似箭忙。

某正想辞曹河北往,

整点行装费思量。

夜观春秋在虎帐,

辗转反侧意慌忙。

正与二嫂把话讲,

收来陈震送书信一张。

头一次去辞曹丞相,

曹操假托卧病床。

张文远避躲内宅往,

教关某难表苦衷肠。

二次辞曹府堂往,

免见牌高悬在庭堂。

回府去细对二嫂讲,

忙叫二嫂备行装。

三辞去见曹丞相,

这也是近乎人情早知详。

到曹府又是空返往,

临行时才留辞书纸一张。

封金挂印屋樑上,

保二嫂匹马单刀出许昌。

张文远追来把话讲,

他说是曹操送金在路旁。

列马横刀见丞相,

他说的句句真情话偏长。

不受他黄金良言讲,

又赐锦袍御风霜。

某有心下马礼奉上,

怕的他埋伏有刀枪。

青龙刀挑袍披身上,

催马赶车心意忙。

遇山贼他把二嫂抢,

被廖化杀贼送嫂下山岗。

东岭关刀劈孔秀丧,

斩韩复杀孟坦就在洛阳。

催坐马又来在汜水关上,

怕只怕又要动刀枪。

正行走抬头用目望,(看介)

见前面有旌旗空中飘扬。(截)

二位贤嫂车辆退后,前边忽有一啃人马到此,谨防要动杀劫。

氏:叔叔须要小心,(甘糜二氏退下介)

关 公:待某勒马横刀,等候来将才是!(提刀勒马介)

(卒引卞喜上)

卞 喜:前边敢是汉寿亭侯吗?

关 公:正是。

卞 喜:呵呵,哈哈,久仰了!(下马介)贤侯在上,末将叩拜!

(拜介)

关 公:马上不便还礼,来军请起!

卞 喜:谢过贤侯。(立起介)

关 公:动问这位将军,与关某素无一面之交;今日此大礼,不知为着何故?

卞 喜:末将卞喜,久慕贤侯之名,闻听贤侯河北寻兄,故而在此候驾!

关 公:将关某放过关去,已感沾恩不小,何劳将军远迎!

卞 喜:末将久仰盛名,恨不一见,今幸天假奇缘,得遇将军虎驾到此,小将特意前来与贤侯接风,深恐将军见疑,因此未带兵刃,徒手前来迎接,又将酒宴设于城外镇国寺中,请贤侯放心前往,小将非险诈之人也!

关 公:嗯噢(不疑介)!待我照料二嫂前行就是,有请二位贤嫂。

(甘糜二夫人上)

氏:叔叔讲说什么?

关 公:这位将军,诚心相迎,就请二嫂先到镇国寺中稍候,我同这位将军少时就到!

氏:叔叔须要小心才是!(二氏同下)

关 公:我二人并马而行了。(卞喜上马介)

(唱京腔二六)

蒙将军待某恩义甚,

有一句话儿你当听。

俺关某河北寻兄路不近,

不分星夜赶路程。

催马来在东岭关,

孔秀待我太无情。

挡住了关某要文引,

不由得关某怒气生。

青龙刀一举他丧了命,

催车马才到洛阳城。

孟坦韩复来挡定,

射某一箭为何情?

杀了他二人废了命,

关某想起悔不应!

虽然是他三人不守分,

汉关某辜负了丞相的厚待恩。

今日里将军把某敬,

汉关某非是负义人。

卞 喜:(接唱)孔秀、韩复与孟坦,

他三人理该剐万千。

谁不知汉寿亭侯你是好汉,

他三人就敢来阻拦。

慢说是贤侯把他斩,

小将一听怒冲冠。

异日后我见了丞相面,

替贤侯说明肺腑言。(同下)

第十九场 指 点

(普静独上)

普 静:(引) 佛地无灯凭月照,

山门不锁待云封。(坐)

(诗) 第一圆通三更梦,

大千世界一盏灯。

经来震旦十方地,

人在天伦八部中。

贫僧普静和尚,本是山西蒲东人氏。以在汜水关镇国寺中出家,虽未明心见性,对于禅机也是颇有所觉。今日守将卞喜,将这寺中埋伏三千余人,并约以击掌为号,要乘这个良机,谋杀汉寿亭侯,贫僧想来,汉寿亭侯乃是现时的大义之人,又与贫僧乃是同乡,不免等他到来,假借陪茶一事,贫僧一手指盏,一手就指腰中的戒刀,他是聪明之人,自然一见就知,便是这个主意!

士 卒:(上)老和尚,皇叔的家眷同汉寿亭侯,我家将军同到,你还不出寺迎接?

普 静:噢!是叫贫僧出寺迎接!(下,迎关公卞喜同上)贤侯请坐。

关 公:关某这厢有坐。(坐介)

卞 喜:小将告便一时。

关 公:请便,(卞喜下)

普 静:贤侯还认得贫僧否?

关 公:关某就把贵上人给忘过了!

普 静:贫僧不讲,谅贤侯也就想不起来,贤侯稍坐一时,你听呀!

(唱西皮摇板)

家住在蒲东路遥远,

与贤侯只隔一座山。

幼小时间曾相见,

及今相隔数十年。

只说是今生难会面,

谁知相逢汜水关。

卞 喜:(上白)好一秃驴!我同侯爷到此,还有你说的闲话吗?

关 公:将军勿怪,他与关某原是同乡,就说几句闲话,也不妨事。

卞 喜:秃驴!你把闲话就要少说一些。(转身退下介)

关 公:上人有话只管讲说,有关某在此,料然无妨。

普 静:你听呀!

(接唱)桌上现有梨花盏,

(指盏介,关公注意介)

我腰中还有戒刀悬。(静急下介)

关 公:明白,明白,(关公仗剑下,与卞喜对面上)卞喜你待关某倒是真情,还是假意?

卞 喜:真情怎讲,假意怎说?已经泄漏,也就不能以礼待你,众将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四卒吼上,俱被关公杀散,卞喜抽剑与关公大战,卞喜败下,关公插剑提刀追下,卞喜又上,关公随后一刀砍死介)

关 公:好险呀!此回再要不是长老指点,关某险些被他暗算,待我速快前去寻找二嫂要紧!(下)

(四卒拥二夫人上)

氏:叔叔快来救命!

(关公急赶上介)

关 公:看剑!(混杀众卒死介)二嫂受惊乃是关某之大罪也!

氏:叔叔话讲那里去了,屡叨救命之恩,叔叔又有什么不是呢?

关 公:二位贤嫂,就在禅堂稍坐,待我寻见方丈,拜谢指点之恩!

氏:叔叔速去速来。

关 公:何待叮咛了!

(唱京调紧二六)

多蒙得老方丈暗中指点,

如不然就中了贼人机关。

到今日某把他一刀两断,

要拜谢救命恩理之当然。

辞别了二贤嫂莫可久站,(下场介)

某见了老上人再把话言。(关下)

甘 氏:(接唱)

两次三番造大险,

多亏了叔叔救命还;

糜 氏:(接唱)

到河北见了皇叔面,(下场介)

先把他大恩情表在当先。(同下)

(普静上)

普 静:(接唱)出家人理应当慈悲为首,

终日里在苦海常驾慈舟。

佛门地岂容你龙争虎斗,(坐介)

念同乡指点他鳌鱼脱钩。

关 公:(上接唱)

见禅师坐方丈体含妙有,

好一比释迦佛静悟清修。

上前来施一礼和南稽首。(拜介)

忘大恩除非是石烂海枯。

普 静:(接唱)你与我同乡路不远,

理应当见事要成全。

到今朝卞喜被你斩,

又恐怕贫憎受牵连。

从今后我要出外面,

十方世界把身安。

你我分别要相见,

除非是他年——

关 公:(夹问)在那里?

普 静:玉……

关 公:玉什么?

普 静:(接唱)

有心把话讲当面,

泄漏机关得罪天。

请请请、请贤侯早登鞍鞯,(施礼介)

我要到大雄殿去把佛参。(静下)

关 公:(接唱)耳听方丈把话论,

他把个玉字未出唇。

大丈夫还须要忠义为本,

把一个生和死何尝在心。

提青龙跨赤兔把河北走进,

见兄长叙一叙离别之情。(下)

第二十场 埋 伏

(四卒引王植上)

王 植:(诗) 风吹落叶遍山黄,

龙争虎斗动刀枪。

练就人强并马壮,

率领大兵镇荥阳。

荥阳关太守王植。奉了汉大天子的旨意,曹大丞相的调遣,带兵五千镇守荥阳关,今当探马报事之期,众将!

士 卒:有!

王 植:辕堂候事。

士 卒:(上)禀太守!洛阳关太守韩复、副将孟坦俱被关公杀死,小人探的明白,原是关羽不辞丞相,带领二十余骑,要投河北而去,一在东岭刀劈孔秀、二破洛阳、三斩毡水关守将卞喜,这才领兵直投我关而来,现已离城不远。

王 植:再探!

士 卒:是!(下)

王 植:哎咳呀!洛阳太守韩复,他与我有子女之亲,今被关羽所杀、本太守理当与他报仇雪恨才是、就是关羽骁勇难敌、当用何计,才能将他治死,这……有了,若要害他,必须如此,如此,人来!

士 卒:有!

王 植:唤胡班!

士 卒:太守有令,唤从事胡班来见!

胡 班:(上念)

父是直臣子必忠,

从来丹桂一门风。

(进帐介)太守在上,从事胡班打参!

王 植:免参,站过一旁!

胡 班:谢太守,(拜介)动问太守,传唤末将进帐,又有那路的军情调遣?

王 植:是你不知,只因关羽背丞相而私逃,带领二十余骑。要投河北,路过东岭斩了守将孔秀,以在洛阳又斩孟坦,韩复,汜水关又斩守将卞喜,今带兵马直冲我关而来,是他骁勇难敌,必须用计胜他,不知从事可有什么良策?

胡 班:太守高才,末将万不能及,还望太守设计为妙。

王 植:本太守倒有一计,不知从事之意如何?

胡 班:太守之策,焉能有错,就请讲在当面,末将依计而行就是!

王 植:命你带领三千人马,搬运干柴干草,以及引火之物,囤积馆驿左右,本太守出城与他以礼相见,将他请入城中,安置馆驿内边,你到三更时分,带领三千士卒,一人一把大火,将他活活烧死馆驿之中,你看此计如何?

胡 班:太守的好计,末将就去依计而行。(胡下)

(又一卒上)

士 卒:禀太守,关羽已至关前,要请太守与他答话。

王 植:传话下去,大开城门,待本太守出城迎接!(同下)

第廿一场 入 城

(关公催马上)

关 公:(唱京调紧二六)

把贤嫂安置松林往,

汉关某催马到荥阳。

来至在关前用目望,

城门大开要提防。

关某正在细思想,

(王植率卒出城介)

王 植:(接唱)深施一礼说端祥!(截)

荥阳太守王植。见过汉寿亭侯。

关 公:不便还礼,太守勿怪!就请太守容某过关,关某后必重报!

王 植:贤侯言话差矣,久仰大名,常以不见为恨、今日天赐之缘、得晤贤侯之面,岂能匆匆就去,卑职早已将酒宴备就,请贤侯下马,卑职好率僚属,来与贤侯接风!

关 公:多承太守的厚情,关某行程在急,不便叨扰,我还是过关要紧!

王 植:眼见红日西下,未必贤侯还能夜行不成?贤侯如果有疑、卑职将这酒宴送至馆驿就是,就请贤侯入城!

王 植:候驾!(下)

关 公:有请二位贤嫂!

(甘、糜二氏上)

甘 氏:叔叔怎么样了?

关 公:荥阳太守王植,大开城门,迎接我们入城,就请二嫂登车前行!

甘 氏:叔叔!

(唱紧二六)

切莫学泗水关中人诡计,

那有个世外人再指机密。

劝叔叔万不可粗心大意,(下场介)

倘若是有差池追悔不及。(二氏下)

关 公:(接唱)听贤嫂讲此话至情至理,

汉关某又岂能再受人欺。

到馆驿某只得处处留意,

闯虎穴那管他深浅高低。(下)

第廿二场 偷 视

(胡班率卒上)

胡 班:三军们!

士 卒:有!

胡 班:我们依计而行!

士 卒:是!(下)

胡 班:胡班自叹,人人曾说,个个曾讲,都说是汉寿亭侯生得庄严可敬,还有什么卧蚕眉,丹凤眼之怪相,是我不免趁他无备之时,暗伏窗下,偷看一眼,然后举火焚他不迟,便是这个主意,这般时候,暗入庭院才是!(下)

第廿三场 递 书

(关公内唱二簧倒板)

听谯楼打罢了二更二点,

(关公上,出院掌灯搜场介,回坐灯下观书介)

关 公:(唱二簧原板)

清风起浮云开月照中天。

众儿郎沉沉睡皆因体倦,

汉关某心有事夜不成眠。

在灯下打开了春秋观看,

观上边尽都是古圣先贤。

尧传舜舜传禹江山推荐,

夏传子家天下起了狼烟。

汤伐夏国号商六百年满,

才出了殷纣王驾坐金銮。

内声色外货财横征暴敛,

把许多忠良臣屈死黄泉。

西伯侯囚羡里苦受磨难,

渭水河又访来姜尚大贤。

保武王到孟津观兵会战,

大商朝归西周一统江山。

周幽王举烽火犬戎作乱,

周平王惧犬戎都城东迁。

众诸侯争疆土你杀我战,

把一个周天子失了大权。

天降下孔夫子列国游转,

道不行著春秋设教杏坛。

上写着齐、楚、魏史迹一段,

又记着鲁、吴、越、燕、赵、宋、韩。

寓褒贬别善恶大事一片,

先其人后其事许多忠奸。

要离刺庆把臂断,①

专诸刺僚命难全,②

豫让吞炭把袍砍,③

聂政刺侠到车前。④

那古人尽都是忠心赤胆,

“有为者亦若是”话不虚传。

孔夫子作春秋寓意褒贬,

汉关某观春秋启后承先。

怎能得用功久豁然一旦?

放六合退藏密尽心事天。

玩不尽书中味心中辗转,

(放腔、胡班暗上偷看介)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钻之弥坚”。⑤(截)

(列观春秋式、胡班惊倒介)

胡 班:真天人也!(关公惊起执剑掌灯上前介)

关 公:何方奸细,暗探军情,吃吾一剑。

胡 班:贤侯息怒,小将还有下情回禀。

关 公:速快道来!

胡 班:小将胡班,久慕贤侯之名,未得亲睹尊颜,适才大胆偷视一眼,只见贤侯的威仪惊人,好比天神一般,因而受惊倒地,罪本该死,还望贤侯饶恕。

关 公:你就是胡班吗?

胡 班:正是。

关 公:你可是东岭关下之人?你爹爹名叫胡华吗?

胡 班:正是,动问贤侯,然何将小将的家事知之甚详?

关 公:请到庭内待关某与你详讲。(同进内介、关公取书递与胡班介)小将军,关某不讲,量你不知,你将这封书信收下,你听某与你道来。

(唱二簧摇板)

行至在东岭关天色已晚,

在你家扰过了一宿三餐。

你的父托关某代通鱼雁,

是你父亲笔写细观的端。

胡 班:(接唱)用手儿接过了这封家信,

果然是老爹爹亲笔写成。

怪道来寿亭侯人人尊敬,

才知你是一个信义之人。

接过了这封书我把杀心退尽,

有一句肺腑言贤侯请听。(截)

多感贤侯传书之恩。

关 公:好说了,叨扰之情尚未补报,又有何恩可讲!

胡 班:贤侯急速整装速行,小将原是放火到此,今感贤侯传书之恩,足见贤侯乃是大义之人,小将不忍再下毒手,就请贤侯速快逃走。

关 公:哎咳呀!不是小将军为某言明,关某死如噍类矣!逃走事甚小,恐妨连累于你。

胡 班:这却不妨,贤侯整装,小将先去开了城门,只等贤侯出城之后,小将回转馆驿,放火不迟,王植只见火起,必疑贤侯已被烧死,他决无追赶之理。

关 公:谢过将军了!

(唱紧二六)

蒙小将把关某一言提醒,

久日后相逢处再酬大恩。

到后边催车马忙备鞍镫,

某出了荥阳关才得放心。(关下)

胡 班:(接唱)见关公传书又送信,

到今朝才知他是信义人。

我趁着天昏黑北城走进,

全大义舍性命暗去开城。(下)

第廿四场 斩 植

(四卒引王植上)

王 植:(诗) 人说云长性好义,

杀法骁勇将难敌。

设下绝根毒火计,

杀他不费吹灯力。

荥阳关太守王植。是我命得胡班前去放火,诚恐他越火而逃,本太守带兵一千,守在城角之下,等他逃出,也好准备撕杀,远远望见火光起处,必然将他烧死无疑。

(火起介)

士 卒:(上)禀太守!关羽早已逃走出城,幸喜去之不远。

王 植:马上加鞭,上前追赶。(同下)

(关公与王植对面上)

关羽呀!今番你又向那里逃走?

关 公:王植!我把你当成有人心之人,你才是外君子而内小人,休得多言,吃某一刀。

(大战,关公回马刀将王植砍死介)

可喜,可贺,幸喜斩了王植,前行坦然无阻,就是胡班之恩不知何日才能补报,好不感叹人也!有请二位贤嫂!

(甘、糜二氏上)

氏:叔叔辛苦了!

关 公:辛苦倒是一番小事!只是大恩未报!真乃令人可惜了!

(唱紧二六)

不是胡班来送信,

俺关某二十余骑活不成。

出荥阳又把滑州进,

前边一路保太平。

叫儿郎催车马风驰电迅,

到滑州刘太守是某的敌人。(同下)

第廿五场 阻 河

(四卒引刘延上)

刘 延:(诗) 袁绍兴兵犯黎阳,

杀得下官逃奔忙。

白马坡前颜良丧,

至今思想关云长。

滑州太寺刘延。昔日曾为溧阳太守,只因袁绍兴兵夺去溧阳,下官退守白马,关公斩了颜良之后,遂被丞相调至滑州辖民,今坐府堂,忽见探事小卒飞跑而来,不知有何大事?

士 卒:(上)禀太守?关公引军二十余骑,闯州而过。

刘 延:再探!

士 卒:是。(下)

刘 延:他今闯州而过,必然去投河北,待我策马上前,问他一声才是,顺马伺候。(同下)

(刘延与关公对面上介)

关 公:太守身旁清吉!

刘 延:多承动问,贤侯今奔何往!

关 公:去到河北寻兄,前来借路而过,万望太守念起旧日之情,与某备下几只小舟,渡某过河,后当重报。

刘 延:贤侯勿怪,船只倒有,就是不敢从命,河北袁绍乃是丞相的仇人,你去投了河北,丞相必然怿罪于我,况且黄河关,乃是夏侯将军的部将秦琪把守,他能让你过河吗?因此下官不敢从命。

关 公:你真乃无用呀!

(唱紧二六)

在白马斩颜良与你雪恨,

到今朝危急处不敢酬情。

在马上施一礼两下一请。

自己去觅船只不靠别人。(关下)

刘 延:(接唱)非是我不下开舟令,

他到河北帮仇人。

到河边秦琪要挡定,

我做一个看水流舟人。(刘延下)

(秦琪率卒上)

秦 琪:(诗) 龙争虎斗动干戈,

苦害黎民受折磨。

铁蹄到处人头滚,

眼见碧血染黄河。

末将秦琪,奉了夏侯将军的差遣,带兵镇守黄河关,今坐帐中,忽见探事小卒飞跑而来,不知为着何故?

士 卒:(上)报!

秦 琪:军报何事?

士 卒:关羽带了二十余骑人马,正在河边勒逼渡口军士送他过河。

秦 琪:啊!好一关羽,他从许昌到此,一路之上杀了许多守将,今日又来抢渡而过,岂能容他这样猖獗。来呀!

士 卒:有。

秦 琪:顺马抬刀。(下与关公对面上架刀介)好一关羽!你从那道而来?又从那道而去?然何在此抢渡而过?

关 公:关某从许昌而来,向河北而去,夺舟而过,乃是急于赶路,你又其奈我何!

秦 琪:你从许昌而来,可有丞相的文引?

关 公:丞相虽尊,只能管着尔等,关某非其所辖之将,不知什么有文有引。

秦 琪:口出无理之言,吃吾一刀。

(大战、关公回马刀斩秦琪死介)

关 公:可喜,幸喜斩了秦琪,五关已过,渡过黄河,就是河北交界之处,关某可以坦然无忧矣!有请二位贤嫂!

(甘、糜二氏上)

氏:有累叔叔了!

关 公:就请嫂嫂速快乘舟渡河,那旁就是河北交界之处了。

(唱紧二六)

秦琪出言多不逊,

他问我关某要文凭。

拖刀计使他丧了命,

不由得关某恸在心。

曹操待某恩义甚,

过五关斩六将俱是他的部下人。

知者怪他不守分,

不知反道某无情。

为此事某心实难忍,

为寻兄使某忘了恩。

催坐马渡河忙往河北奔,

见兄长再叔离别情。(同下)

第廿六场 送 信

(孙乾乘马上)

孙 乾:(唱紧二六)

在河北奉了皇叔令,

要到许昌送信音。

正行走来目观定,

(关公催车马上)

那一旁来了汉寿亭。(截)

关 公:孙乾从何到此?

孙 乾:贤侯有所不知,我是特意与你送信来的。

关 公:噢!送信来的,上前见过我的二嫂,从人们!

士 卒:有!

关 公:速抉住车。

士 卒:是!

关 公:有请二位贤嫂!

(甘、糜二氏上)

孙 乾:二位夫人在上,孙乾这厢问安。

安 氏:孙乾少礼,一同坐于车前再叙。(同坐介)动问孙乾,你从河北到此,皇叔的近况怎样?

孙 乾:夫人请听了!

(唱西皮慢板)

自徐州打败仗东逃西奔,

未提醒倒教人吊胆寒心。

我孙乾走江湖风餐露饮,

汝南地见刘辟才有安身。

这刘辟是袁绍心腹头领,

我才知皇叔在他营。

寿亭侯取汝南我乔装送信,

有刘辟让城池也是厚情。

自贤侯回许昌见曹交令,

有刘辟又夺回汝南一城。

他命我到河北前去探信,

在暗中与皇叔细把话明。

这袁绍他无有成事之本。

同皇叔用巧计河北脱身。

皇叔爷到汝南另图上进,

才命我到许昌来报佳音。

斩颜良诛文丑新仇旧恨,

怕贤侯到河北横祸加身。

因此上我孙乾骏马驰奔,

幸喜得到此处邂逅逢春。

氏:谢天谢地!皇叔有了安身之处了。

关 公:听你讲说一遍,是某大战汝南,刘辟让城之后,关某班师回都,他就仍将汝城夺回,命你去到河北面见皇叔,我兄长怕的袁绍无有容人之量,他已脱身投奔汝南,叫你前来送信,是也不是?

孙 乾:正是。

关 公:既是这样,我们就绕道而行了。

(唱紧二六)

过五关枉把六将斩,

才知我兄在汝南。

叫儿郎催车马莫可久站,

见兄长再说明今日之言。(同下)

第廿七场 追 赶

(四卒引夏侯惇上)

夏侯惇:(诗)奉令守黄河,

无风怎兴波。

旗飘波浪滚,

必定有干戈。

末将夏侯惇。奉了曹丞相的差遣,带兵镇守黄河关,曾命副将秦琪,守驻黄河渡口,盘查往来人等,谨防河北袁绍暗派奸细入境,今坐帐中,忽见关津报事小卒飞跑而来,不知着何故?

士 卒:(上)禀将军关羽斩了秦琪,夺舟而过,迳投河北而去。

夏侯惇:好恼,好气!好一关羽!一出许昌,沿路杀人,今日又斩了某的部将,我岂能与他善罢甘休!定要将他擒住,解往许昌定罪才是。来!与我解带脱袍。(下换披挂又上介)。

夏侯惇:顺马抬刀。(同下)

(张辽率卒上)

张 辽:(唱紧二六)

在许昌奉了丞相令,

追赶关公送路凭。

叫三军催马往黄河关进,

又恐怕关公乱杀人。(同下)

(夏侯惇率卒上)

夏侯惇:(唱紧二六)

耳听得细卒报一信,

两鬂太阳冒火星。

叫三军催马往前奔,

见了关羽问一声。(同下)

(四卒,车夫摧甘,糜二人夫,孙乾、关公同上)

关 公:(唱京调二六)

汉关某马上自思叹,

某把这前因后果讲一番。

我弟兄徐州曾失散,

汉关某被困在土山。

曹操差来了张文远,

顺说关某降曹瞒。

曹操待某思非浅,

赐袍赠马引某朝见上金銮。

高官厚爵某不愿,

某岂能得利忘义背桃园。

河北袁绍造了反,

命颜良夺了溧阳关。

白马坡前交一战,

斩了颜良才搬鞍。

二一次又把文丑斩,

三次兴兵到汝南。

几番立功非为别件,

为报曹操的恩如山。

陈震送来书一片,

挂印封金出五关。

在东岭某把孔秀斩,

催马又到洛阳关。

孟坦、韩复把命断,

汜水关前好险然。

卞喜存心多阴险,

假献殷勤巧机关。

镇国寺中设酒宴,

埋伏人马有三千。

若不是普净禅师对我叹,

险些儿遭贼暗算命难全。

把卞喜杀在大雄殿,

保贤嫂又到荥阳关。

太守王植是狗党,

设下了阴谋如欺天。

馆驿之中遭大险,

多亏了泄机漏风的小胡班。

只说是前行无灾难,

又谁知滑州遇刘延,

他本是庸庸无用汉,

不与关某备渡船。

在渡口关某亲检点,

才与秦琪把战悬。

这非是关某的理太短,

只为他口出不逊言。

汉关某提刀把他斩,

渡过了黄河遇孙乾。

他把实话对某叹,

才知晓我兄在汝南。

早知晓兄长脱身出了险,

汉关某不该过五关。

枉把曹操的六将斩,

大恩一点未报还。

叫从人催车莫久站,

绕道而行奔汝南。

正行走来回头看,

忽听后边的人马喧。

勒住了赤兔某把孙乾唤,(勒马介)

又有追兵到此间。(截)

孙乾!

孙 乾:贤侯。

关 公:后边的追兵又到,你保二位夫人前行,待某后边退敌。

孙 乾:是!(孙乾下)

夏侯惇:(上)好一关羽!速快留下首级,免得你家将军动手!

关 公:夏侯惇,你追关某为着何事?

夏侯惇:是你偷过五关,斩杀承相的部将,我要把你的首级割下,去见丞相请罪,放你走了,末将就有失察之咎!

关 公:夏侯惇呀!好匹夫,五关之将,未必皆不如你,个个俱丧在某的偃月刀下,你就敢口出狂言,若知利害,速快拨马逃走,关某执有容人之量,也就不能追赶于你,若再执迷不悟,动起手来,两下无情,你就悔之晚矣!

夏侯惇:那有闲暇工夫,与你翻唇斗口,放马过来。

(大战胜败未分时,一卒从中上)

士 卒:二位将军速快住手,丞相的公文到了。

夏侯惇:什么公文?

士 卒:与关公送的文凭路引,就怕中途有人阻挡。

夏侯惇:丞相与他送来路引,乃是放他过关,并不是教他任意杀人,他今杀了我的部将,丞相定是不知,我还是要将他擒住,面见丞相再说。

(又大战)

(张辽上,仗剑从中隔开介)

张 辽:撒手,(又隔关公介)撒手!(把二人分开)你二位休得动手,丞相现有公文到此。

夏侯惇:什么公文?

张 辽:与关公送来了文凭路引,就恐中途有人阻挡。

夏侯惇:丞相与他送来路引,可知晓他过五关杀了丞相的部将否?

张 辽: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丞相就知也不怪罪,况且丞相素日甚是器重关公,再不听劝阻,将定要取罪。

夏侯惇:依你之见?

张 辽:依我之见,将这公文送与关公,叫他自去。你同我回见丞相就是。

夏侯惇:好不气坏人也!

张 辽:云长兄!这是路引一帖,请兄带去,恕弟就不远送了。

(递帖介)

(唱紧二六)

丞相待兄恩义重,

命小弟送公文前来会兄。

在马上施一礼前途保重,

你弟兄相逢时勤把信通。

(张辽、夏侯惇同下)

关 公:(接唱)五关过要下这路引何用,

这也是曹丞相一片苦衷。

催坐马好一比浮云风送,

某一心到汝南前去会兄。(下)

第廿八场 避 雨

(郭常独上)

郭 常:(引) 家有不肖子,

令人费心思。(坐)

(诗) 昼出耘田夜绩麻,

辛辛苦苦想发家。

不幸家中出败子,

一分家业水推沙。

老朽姓郭名常字子卿,卧牛山下人氏,夫妻二人年过半百,只有一子,名叫郭环,生来不务正业,日以赌博拐骗为事,老朽将他屡教不改,也就无法奈何,今坐庭中、忽见天降大雨,不知我那逆子,又向那里射猎去了,少不了他要被雨淋湿,虽然他是不肖,为父母之心免不了要起悯子之意也!

郭 环:(上念)小子今年二十七,

不惹狗来就打鸡。

惹得爸爸着了气,

害的我一旁笑嘻嘻

郭环是我,我是郭环,正在坡上赶兔子,捉野鸡,这背时的老天下了大雨,把我们的伙计都赶散了,我只得回家来换一换衣服,是我回到庄前,只见有一群车辆,装着两个妇人,生得齐齐整整,内边一个,红脸大汉骑了一匹宝马,他要在我这庄内避雨呢,不免我去给我爸爸奉上几句,今夜晚上把他留在我家,我到三更半夜,把他那一匹宝马,给他盗了,送与卧牛山的大王,少不了要得一个重谢呢,便是这个主意,(进内介)见过爸爸!

郭 常:奴才你回来着吗?

郭 环:娃子回来了,我有一个事,跟你老人家商量一下。

郭 常:什么事情?

郭 环:门外有一群人,他们教雨淋得怪可怜的,要在我家避雨,娃子都把他们留住了,我想谁不出门呢,要是娃子出了门,遇见这一样的事,没人留住避雨,你看可怜不可怜哩!请你老人家把他留住,给娃子要一个光彩吧!

郭 常:这有何妨,请他们到家就是!

郭 环:这才是好商量的老子呢,请避雨的人进来呀!

(四卒,车夫推甘,糜二夫人,孙乾,关公同上)

关 公:多感庄主相留之情!

郭 常:好说了,就请同入西廊待茶,二位女眷后边歇宿,我陪客官庭前稍坐。

关 公:孙乾,下边照料。

孙 乾:是!(孙乾引卒;车夫,甘、糜二夫人同下)

关 公:庄主高名上姓,日后也好慕名相访。

郭 常:老汉郭常,此处原是旧籍,蒙中薄田数亩,衣食倒能自给,适才庭前那一小子,就是豚儿,只因不务正业,所以他年近三旬、尚且无有妻室、万望客官不要见笑。

关 公:萍水相逢、无故叨扰、实属抱愧、日后再有相遇之机、关某定酬大恩。

郭 常:好说了!客官高名上姓,尊字贵表,请道其详,老朽洗耳恭听!

关 公:(唱二簧原板)

听檐前细雨垂心焦意闷,

心有事怕闻凄凉音。

老庄主不住把某问,

心不在焉耳不闻。

眼见得又到了黄昏时分,

但不知到汝南多少路程?

汉关某本姓关原无二姓,

表家乡某本是蒲东之人。

从许昌到汝南路途不近,

在中途从人们俱被雨淋。

蒙庄主留一宿恩无穷尽,

到异日相逢时再酬大恩。

与庄主正在把话论,

忽听后院发喊声。(截)

孙 乾:(上)禀贤侯!后院有贼盗马,被赤兔马踢翻在地,教我擒住,听侯贤侯发落!

关 公:带上来。

孙 乾:是。

(孙乾揪郭环上按跪介)

关 公:何方小子!偷吾宝马,吃某一剑。(仗剑欲砍介)

郭 环:爷爷呀!你念我留你避雨之情,可该将我饶了吧!

郭 常:客官,这就是豚儿,非是别人,望客官看在小老的分上,将他饶了吧!

关 公:噢!问来问去,原是少庄主到了,你怎么做出这样事来?你又不是饥寒所逼,幸亏你说得还早,要是你迟开口一刻,你早就人头落地了,关某也不怪罪于你,你去吧!

郭 环:哎呀我的妈呀!这一下托天赐福了。

(郭环下)

郭 常:豚儿不肖,得罪了客官,就请下边用酒,老朽就在席前赔情。

关 公:叨扰了!(同下)

第廿九场 劫 山

(郭环独上)

郭 环:(念) 马是没盗成,

几乎活不成。

要得事弄成。

除非计想成,

郭环便说,昨夜晚上,老子摊了一行本钱,就是为了这一个马了,把这马没盗成,反挨了他一蹄子,要不是他把我的腿踢伤,老子早就跑了,免得丢这一个大人呢,他也没打听一下,老子也不是没志气的人呀!你今天把老子教训了这一顿,老子就能与你干休吗?这要想个什么主意,才能出这一口恶气呀!这这这对了!老子与你想个主意,我连夜晚上跑上卧牛山,见了二大王,与他把这个事一说明,叫他明天等着大路旁边,只候他们的车辆一到,吆喝一声,把他们个个都杀一个净光,把这个赤兔马与他抢走,岂不是好,岂不为美,走起来呀!(下)

(四喽卒引裴元绍上)

裴元绍:(诗) 江湖广大天地宽,

英雄好比困龙眠。

有朝一日风云会,

一足踏破社稷川。

二头领裴元绍,本是黄巾遗党,只因大头领事败之后,我同周仓带领残余,就在卧牛山上落草,那是落草为寇,不过是杀的贪官污吏,赏的孝子贤孙,今天晚上,打坐寨中、心慌眼跳,不知为着何事?

(卒上)

喽 卒:禀上二头领,郭环上山,他说他有要事求见。

裴元绍:这个小子到来,定是那里打听得有一路买卖,传话下去,叫进帐来见。

喽 卒:叫郭环进帐来见。

(郭环上)

郭 环:(念) 上山送好信,

想把股子分。

郭环见过二头领。

裴元绍:郭环,你深更半夜,来到山上,为着何事?

郭 环:我来与头领们送财送喜的,因为我家今天晚上,歇了一群客人,这些客人别的珠宝我都没有看得上眼,就是他们牵的有一匹好马,可称为盖世龙驹,此马周身如同火焰相似,可以日行千里不黑,夜走八百不明,明天就要从这山路过,二头领赶紧带一哨人马,截住路口,等他到来,吆喝—声,把他们杀一个净光,将他这匹马抢到了手,我保你们在两军阵前,取上将的首级,就好比瓜园切瓜一般。

裴元绍:好的,大事成功,重重有赏,传话下去,连夜下山,埋伏要路之上才是。(同下)

(四卒引周仓上)

周 仓:(诗) 一战未平四海波,

豪杰失志困山坡。

何日才得逢明主,

免得无故动干戈。

本大王周仓。是本黄巾余党,只因事败之后,带领残余,就在卧牛山上自立为王,适才探马报道,二头领裴元绍,带领喽啰.要抢过路客商的马匹,本大王心中思想,天下能人颇多,既然乘马过山,也就有些来者不善,恐怕他此去有失,不免带了精壮小卒下得山去,与他掠阵,若有不测之处,也好与他作一救应,令下!

喽 卒:有!

周 仓:催马下山。(同下)

(四卒引车夫推甘,糜二夫人,孙乾,关公同上)

关 公:(唱紧二六)

昨夜山庄避倾盆,

遇见了见财起意的盗马人。

不念他留宿恩义甚,

宝剑下来不容情。

一心想把汝南进。

鸡鸣五鼓就登程。

昨日里大雨不住阵,

今朝路途又泥泞。

正行走来目观定,

只见一山高入云。

叫人伕小心须谨慎,

要提防剪径的劫路人。

耳听大炮一声震。(吃惊炮响介)

倒教关某吃一惊!(截)

裴元绍:(上)对面来的红脸大汉,好好把这马匹与俺留下,放你过去。如其不然,我就一刀一个,那时悔之晚矣!

关 公:呵呵,哈哈!孙乾保定二夫人退后,待关某上前退敌。

孙 乾:是。(引甘,糜二夫人等退下)

关 公:好一山贼,竟敢前来抢马,好好闪开大路,某就有好生之德。如其不然,某这青宠刀它是无情的呀!

裴元绍:好一匹夫,不留马匹,休想生命,你看本大王的历害。

(刚举手介,周仓从后追至介)

周 仓:住手,住手!(关公、裴元绍停战介)好一裴元绍你瞎了狗眼,你连桃园关二爷都不认得么?

裴元绍:呵呵,哈哈!小可有眼无珠,冒犯虎威,恕罪,恕罪!

关 公:动问这位壮士,你与关某素无一面之识,怎么见面就认得呢?

周 仓:小人当初,曾在黄巾教下栖身,你三人桃园兴兵,大破黄巾,小人怎不认得!

关 公:既是这样也算是一故人,就是关某闯山过径,未纳拜见之资,望乞恕罪!

周 仓:小人昔年误入贼党,不便相随,今又流为贼寇,自谓无有见天之日,今幸得遇明公,情愿执鞭随镫,死而无悔!

关 公:好倒却好,待某禀明二嫂才是。(关公下又上)周壮士,非某不允,只因某在东岭关下,廖化情愿相投,他还有救嫂之功,俱被关某巧词推脱,今日壮士相随,关某前去禀明二嫂,谁知二嫂不悦,关某也是无可奈何!壮士请勿见怪。

周 仓:那是二位尊嫂不悦,明明见我辈乃是山贼出身,倘若收容,诚恐野性难服,我情愿令二头领把这乌合之众,带回山去,小人单身相随,不知二爷意下如何?

关 公:好倒却好,诚恐这位壮士不允。

裴元绍:小可也情愿相随!

周 仓:慢着,慢着!你我同去人马必散,枉费了大家众会之心,不如让我先去,等候二爷有了安身之处,再来招安不迟。

裴元绍:既然如此,小可就奉送了。

关 公:催马登程了!

(紧唱二六)

东岭关那廖化投诚未准,

今日里遇周仓一见倾心。

某爱他千斤力言笃行谨,

到后来作一个共难之人。

周 仓:(接唱)昔年间入黄巾贼名负定,

事败后卧牛山身居绿林。

今日里遇二爷三生有幸,

我情愿作一个执鞭之人。(同下)

第三十场 追 关

(四卒引蔡阳上)

蔡 阳:(诗) 心中恼恨关云长,

匹马单刀出许昌。

冲过五关斩六将,

杀我外甥太猖狂。

末将蔡阳。可恨关羽,冲过五关,斩了六将,五将与我无亲,也就不在话下,他不该以在黄河关前,斩了我的外甥,某家一听,不觉冲冲大怒,就要提刀追赶,谁知屡被丞相将某劝住,近来汝南刘辟作乱,奉了丞相的大令一支,前去征剿,一过黄河,忽听探人报道,说是云长绕道而行,也向汝南进发,是我不免趁此机会,将他追上,一刀两断,好与外甥秦琪复仇,众将!

士 卒:有!

蔡 阳:马上加鞭。(同下)

第卅一场 闻 信

(关公内白):马童、带马来!

(马童上、跳跃过场介、周仓、车夫、孙乾引甘、糜二夫人、关公同上)

关 公:(唱京调二六)

汉关某马上自思想,

思想起昔日事一场。

家住在晋地蒲东上,

祖籍原郡在解梁。

自幼儿生性多豪爽,

习弓马又去读文章。

在原郡曾把人打丧,

逃难江湖度时光。

黄巾起义多狂妄,

三大头领张角、张宝、并张梁。

他三人聚众百万上,

只扰得天下黎民不安康。

那一日某见了招军榜,

在酒店相逢二豪强。

我三人结义桃园上,

白马祭地,乌牛祭天,矢志山河一炉香。

楼桑镇招兵又聚将,

大破黄巾百万郎。

遭不幸徐州打一仗,

我三人分散各一方。

仁兄义弟何处往?

把关某围困在土岗。

曹操差来了能言将,

张文远顺说才归降。

斩颜良诛文丑把恩报上,

得了信某才出许昌。

过五关连斩六员将,

惟有秦琪最后亡。

遇孙乾把话对某讲,

才知晓兄长汝南把身藏。

勒转马头汝南往,

忽闻一信喜洋洋。

都说我三弟翼德将,

他在古城逞豪强。

虽然是未见我兄长,

却与某三弟相逢在此方。

勒住了马头把话讲,

再叫孙乾听端详。(截)

孙乾!

孙 乾:二爷讲说什么?

关 公:你我一路之上,闻听人言,都说我三弟翼德,占了古城,我们已到城下,你可先入城去,与他通禀一声,叫他出城迎接。

孙 乾:是!(下)

关 公:二位贤嫂,请到柳林之下,歇息片时,等候三弟出城迎接!

氏:多累叔叔了!(仝下)

第卅二场 误 会

(四卒引张飞上)

张 飞:(诗) 徐州失败奔芒砀,

弟兄分别各一方。

兄长不知何处往?

二哥封侯在许昌。

三老子张翼德。只因曹操领兵来攻徐州,三老子献到了一计,对我大哥说道,要趁曹操来到徐州安营未定之时,我们前去偷营劫寨,必然杀他一个片甲不还。我大哥就把这计用上,那夜晚上三老子带了一哨人马,前去偷营劫寨,谁知三老子的好计,反叫曹操早就用上了,原来是三老子们带兵去劫他的营盘,他就早已带兵去劫三老子的营盘去了,三老子白费了一阵大力,劫了他娘的一座空营,回头一看徐州城中火起,三老子有心带兵转回救应,已被曹兵把三老子的归路截断,徐州已失,我桃园弟兄也就随之而散,我大哥不知流落何处?三老子遂即带领人马,直上芒砀山前为王,数月之前,下得山来,打探我兄长的下落。路过这个古城地方,只因军中乏粮,三老子亲自入城。见了县官,提起问他借粮之语,谁知这个毬娘养的,不但不借,他反言三语四,惹得三老子气上心来,就赏了他娘的几个耳光,赶走了县官,夺了古城之地,近来纷纷人言,都说红脸贼,已在许昌投了曹操,替他解了白马之危,并且封侯挂印,把我桃园之义忘了一个净光,说是红脸贼,异日再要与俺老张相逢,俺老张的丈八蛇矛,就是你的对头。

士 卒:(上)禀将军,孙乾要见。

张 飞:这个小子!一向不知他在那里容身?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唤他来见。

士 卒:唤孙乾来见。

孙 乾:(上)见过三将军。

张 飞:罢了!你从那道而来?

孙 乾:我仝二爷!保定二位夫人到此,现在停车城外,就请将军出城迎接。

张 飞:啊!红脸贼给来了,顺马伺侯!(急下介)

孙 乾:这是何意?这……(沉思介)怎么我一说出二爷到此,他就急持兵刃出城,莫非他反了桃园不成!其理难明,待我随他出城一观!(下)

第卅三场 斩 阳

(关公、周仓、卒引甘、糜二夫人同上)

关 公:(唱紧二六)

离许昌要把汝南进,

谁知三弟在古城。

命孙乾入城去报信,

怎不见三弟来相迎?

忽听大炮一声震,(内炮响)

原来是三弟出北门。(截)

(张飞急上介)

张 飞:红脸贼呀!吃我老张一矛。

(张刺、关公急让开介)

关 公:三弟你反了桃园么?为何见兄就是这样的无礼呢?

张 飞:红脸贼呀!你反了桃园,投降曹操,解了白马之围,封侯挂印,你反诬我老张反了桃园,休得多言,你看老张结果你的性命。

(张又刺关公介,关让开,孙乾急上介)

孙 乾:三将军休得动手,二爷保定二位夫人,过了五关?斩了六将,步千里之风尘,冲刀剑之锐气,才得到此,你休要冤枉人了!

张 飞:哼!还有你说的话吗?

关 公:三弟!

(唱紧二六)

你说某背桃园此话难讲,

上前来见贤嫂细问端详。

甘 氏:(接唱)二叔叔困土山凄凉万状,

与张辽约三事才到许昌。

曹孟德对待他恩高义广,

为报恩在白马斩了颜良。

寻你兄过五关斩过六将,

千里路走单骑受尽风霜。

糜 氏:(接唱)

在许昌锁愁眉未曾展放,

天赐幸遇陈震传书一张。

过五关好一比出了罗网,

寻你兄在洛阳中过箭伤。

劝三弟再不可这样鲁莽,

听流言反损了芝兰之香。

张 飞:(接唱)

二贤嫂你被他巧计欺谎,

他今日分明是来捉老张。

二贤嫂你再休上前去拦挡,

等老张杀死他再叙衷肠。

关 公:(接唱)

尊三弟你今日把话误讲,

辜负了汉关某一片衷肠。

既然是来害你怎无兵将?

那有个两军阵手无寸钢。(截)

张 飞:哈哈!红脸贼呀!你欺老张如仝三岁小儿吗?你想诱住老张,后边埋伏兵将,想将老张擒住吗?

关 公:某的兵将又在那里?

张 飞:你看那旁的旌旗飘处,不是你的兵将,又是谁的兵将?

关 公:待我回头一观。(看介)哎咳呀!果然后边的追兵到了,贤弟休疑,你看为兄斩了来将再说。

张 飞:红脸贼呀!休得使你的诡计,既然你要去斩来将,老张上城、助你金鼓三通,三通鼓罢,你能斩了来将,老张迎你入城,与你赔个不是,三通鼓罢,你没斩了,就是你的诡计,你我提刀上马,各赌胜负。

关 公:孙乾照料二位夫人下边廻避!(关公提刀上马介、孙乾引甘、糜二夫人等同下,张飞上城楼介)

第卅四场 释 疑

(蔡阳提刀上)

蔡 阳:好一关羽!你为何斩了秦琪?

(张飞城楼擂鼓介)(关公不应与蔡阳大战,关公回马拖刀杀死蔡阳介)(张飞急下城楼跪拜介)

张 飞:二哥呀!

(唱紧二六)

恕为弟是个鲁莾汉,

一见面就出不逊言。

(从人们俱暗上介)

念为弟生来见识浅,

望二哥责罚要从宽。

关 公:(接唱)

一见三弟这样叹,

真乃是可笑又可怜。

为桃园秉烛曾达旦,

为桃园夜把春秋观。

虽然是在白马把颜良斩,

这也是人情理当然。

得来了陈震书一片,

挂印封金辞曹瞒。

保贤嫂前行未迟慢,

到此地斩将过五关,

过黄河才见孙乾面

才知兄长在汝南。

只说是到古城弟兄会面,

你反说为兄反桃园。

我桃园在徐州怎样失散?

还望你手扪心胸仔细参。

张 飞:(接唱)

望二哥不看金面看佛面,

念起了结义在桃园。

千悔万悔悔不转,(拜揖介)

吹开了浮云再见天。(截)

甘 氏:叔叔不必怪罪于他,他素日也是好人。

张 飞:自家的兄弟怪罪什么呢?就请二哥入城,为弟情愿领责。

关 公:请!(尾声同下) (剧终)

①要离:春秋时的刺客,吴公子光杀了王僚,又令要离去杀其子庆忌,要离断臂欺惑庆忌以除庆忌对他之疑,后庆忌被要离刺伤。

②专诸:春秋时的刺客,吴公子光谋杀王僚,酒宴上专诸置匕首鱼腹中刺王僚,王死,专诸也被王僚左右人所杀。

③豫让:列国晋人,事知伯,知伯被赵襄子所灭,让吞炭为哑,谋谋刺子,后被襄子所获,让砍襄之袍,以表报仇之意,遂自杀。

④聂政:战国轵人,严仲子与韩相侠累有仇,使聂政去刺侠累,初政因母在世未允,后母亡,去刺侠累,并自杀。

⑤见论语,言其深奥不可捉摩的意思。

出 处:汉调二簧(第五集)/陕西省文化局编.—西安: 陕西省文化局编印, 1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