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剧《法门寺》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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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剧法门寺》范惜民】

剧本:汉剧《法门寺(下本)》剧本

上本:汉剧《法门寺·拾玉镯》剧本

第一场

刘 谨:(白)上方宝剑绣七星,

学而好善不杀人。

虽然未曾登九五,

除了当今还数咱。

(座白)阿妈在朝为总朝,

天子与咱结厚谊;

称孤道寡我不爱,

一心拨云赴九宵。

咱家,十王九千岁儿谨,大明嘉竣前为臣,嘉竣主子吃过阿妈的奶,咱家与嘉竣主子情同手足一般,只因阿妈许下法门寺三次香愿,咱家奉王旨意,保定阿妈去往寺院降香。贾桂,有事?

贾 桂:启禀九千岁,西安省文武百官备有清红手本。御前问安。

刘 谨:传话下去,西安省文武百官,都是有事的御官,回去理事去吧!

贾 桂:着!(向内照传)千岁,传话已毕。

刘 谨:令你整顿人马,可曾齐备?

贾 桂:早已齐备!

刘 谨:侍候了!

贾 桂:着!

刘 谨:阿妈在上,孩儿拜上!(四宫女携皇太上)

皇 太:哀家病体好,寺院把愿还!

刘 谨:阿妈请坐!

皇 太:儿啊!令你整顿人马可曾齐备?

刘 谨:早已齐备!

皇 太:刘谨儿,此去法门寺降香,要把队伍摆的整整齐齐的,不要前一队,后一前,左一队,右一队的,乱了队伍,是不好看的。不许马踩儿女百姓的禾苗,倘若马踩了儿女百姓的禾苗,儿女百姓还不上皇粮国稞,为娘拿你是问!

刘 谨:孩儿遵令!贾桂,听见没有。

贾 桂:听见什么?

刘 谨:老皇太传话下来,(重复一遍)(刘说一遍)(贾应一遍)

贾 桂:校卫们走上。(四校卫走上)

校 卫:喴!

贾:你们都来了,千岁传下话来(照前复述一遍!)起驾了!(皇太坐轿,贾桂立后,刘谨坐前,起牌子,校卫走四插花,牌子毕,站洞子,倒拨皮,皇太、宫女下)

刘 谨:我说贾桂啊,今日这队子摆的好,摆的洋气,说是你随咱来家来吧!(下)

贾 桂:我说校卫们啊!(重复一遍,校卫们应下)

第二场

宋国士:(引巧巧上唱西皮子)

父女们行中途千思万想!

巧 巧:千思量万思想无有主张,(道锣响)

宋国土:耳旁边又听的道锣响亮,

巧 巧:父女们站高山细观端详。(上高台介)

(四校卫趟连环马上,引皇太等下)

(刘谨三笑下,贾桂下)

(宋国士父女下高台)

宋国士:儿啊!观看千岁,出得宫来,带的人役甚多,此状不告也罢。

巧 巧:爹爹,你太得懦弱了!

宋国士:你也太得任性了。(唱撩子)

你告那父母官其罪非小,

巧 巧:那怕他明朗朗摆下钢刀。

宋国士:怕的是上公堂言语颠倒。

巧 巧:你的儿舍性命扑入虎巢。

(下)

宋国士:儿啊,去不得!儿啊!(唱)

我的儿自幼小性情孤傲,

她那里舍性命扑入虎巢。

(下)

第三场

(校卫引皇太等人上)(宋巧巧冲上)

刘 谨:推出宰了!

皇 太:慢着!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带在道后!(手下走开,和尚迎上。贾桂示校卫分下)

贾 桂:老和尚敲钟擂鼓,请皇太降香。

(降香毕)

皇 太:还有哪里香愿?(贾桂照传)

老和尚:还有观音堂的香愿!

皇 太:前面带路!(老和尚引众下)

刘 谨:贾桂,你看当中这牌匾是谁挂的?

贾 桂:待奴才观看,启禀千岁,乃是眉无县赵镰挂的。

刘 谨:贾桂啊!他的牌匾挂在当中,我们老皇太的牌匾往哪挂呀!

贾 桂:启禀千岁,把赵知县的牌匾取下来挂在旁边,我们老皇太的牌匾到了,挂在当中就是!有来往的官员,来此降香看到当中是老皇太的牌匾,赵镰一旁陪驾,说我朝之中有大有小,有君有臣、岂不是好?

刘 谨:贾桂,你会办事,办的好。(笑介)贾桂,你来看这是什么?

贾 桂:启禀干岁,乃是一个金鱼池!

刘 谨:待咱家观看,不好不好!没有咱家御花园的金鱼池好!

贾 桂:千岁,不说咱家京城的金鱼池好,金鱼的眼睛就这么大!

刘 谨:哇,那有这么大!

贾 桂:哦,连头带尾这么大!

刘 谨:这又是什么?

贾 桂:乃是太湖石。

刘 谨:待咱家观看,不好不好!没有御花园的好!

贾 桂:御花园的太湖是天生的,这里的是能工巧匠造的,这边有一金鱼池,这边就有太湖石,这是一个配作,

刘 谨:哦,这是能工巧匠造的,配的好!

(笑)哎呀!怎么不见老皇太。

贾:老皇太在观音堂烧香去了。

刘:咱家要去随驾,随着咱家来。(下)

第四场

(老和尚引众人上,降香毕)

刘 谨:贾桂,问老和尚,还有哪里香愿!

老和尚:香愿甚多,心到神知!

贾 谨:我们老皇太以在何处打坐?

老和尚:大佛殿内打坐!

刘 谨:放下神帐。(老和尚捧茶上)

贾 桂: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哎呀,怎么是这样的茶!

老和尚:山州草县!

贾 桂:拿过来(做介)老和尚,我们老皇太赏你俩个金元宝,不必谢!

老和尚:阿弥陀佛!(下)

贾 桂:人役们走上(分上)

皇 太:将民女带上来。

校 卫:禀千岁,搜出状子一支。

贾 桂:哇!我们出来干什么事,怎么闹出状子来了。

校 卫:民女身上搜来的!

贾 桂:什么民女身上搜来的,朝下站,禀千岁,民女身上搜来状子一支。

刘 谨:哇!咱们出来干什么来了,怎么闹出状子来了!

贾 桂:民女身上搜来的。

刘 谨:启禀阿妈,民女身上搜出状子一支。

皇 太:待为娘观看,大佛殿黑暗的很,为娘看它不详,叫贾桂跪在单阶以下,念的清清楚楚,为娘一听。

刘 谨:孩儿遵命!贾桂,你与咱家闹出乱了!

贾 桂:什么乱了?

刘 谨:老皇太传下话来,大佛殿黑暗的很,老皇太老眼昏花,看之不清,命你跪在单阶以下,拿上状纸,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嘴里不能打呼鲁。要打了呼鲁,我拿你猴儿头的罪!

贾 桂:禀申此状,具告状民女宋巧巧,二八一十六岁,替夫辨明冤屈事。小女嫁居眉无县后街,奴的父亲宋国士,府学生员,奴的丈夫付朋,世袭指挥,因奴夫付朋游玩孙家庄,误失玉镯一只,被孙女拾去,刘媒婆看见,去了孙女家中骗去绣鞋一只,偷寒送暖,她子刘彪,手执孙女红绣花鞋,以在大街之上讹诈奴夫付朋,与付打架斗殴,内有刘公道从中解劝。八月十五晚,孙家庄前一刀连伤二命,父母太爷赵镰,前往检验尸首,一无凶器、二无凶犯,将奴夫付朋牵扯在内,苦打成招,下奔进监,刘公道告我兄弟宋喜,扭箱拐物逃案,太爷不问清红皂白,将我父女提奔公堂,断我十两赃银,赔与刘公道,我家贫穷,无有银两可赔,太爷将我黄花少女下奔在监,小女子在监,盼天天高,盼地地厚,多亏付老夫人送来十两白银,将我赎出监来,小女子出得监来,闻听人言皇太后千岁一在兴平县下马,法门寺降香,小女子特叩冤状,望讫皇太赏红一点,俱齐到案,小女子哀哀叩天叩天!亲亲欲为玉镯事,哎呀!一只玉镯闹了这么大一摊,把我的舌头都别断了。千岁!亲亲欲为玉镯事。

刘 谨:哎呀!一只玉镯闹他这么一大摊,你怎么嘴里打呼鲁!

贾 桂:有二个字咬口!

刘 谨:什么咬口,你就说你的字墨浅就是!禀阿妈,亲亲欲为玉镯事。

皇 太:将民女唤醒。

众:民女唤醒!

巧 巧:(唱西皮摇板)

我好比南来雁失了群伴,

吓得我魂灵儿飞上九天,

睁开了昏花眼用目观看,

见皇太和千岁大佛殿前。

皇 太:民女。将你状子上情由讲说一遍,老身与你作主!

巧 巧:容禀!(唱导板)

惊惊扎跪在大佛宝殿。

众:(喊介)喴!

皇 太:这做什么?

众:与皇太千岁掌威!

皇 太:刘谨儿,这一民女见了为娘犹如拨云见天一般,两旁人役这么喊,她有满腹含冤诉之不出。此翻出得京来,天气炎热把他等受了辛苦了,叫他们下面休息去!

刘 谨:儿遵母命,贾桂听见没有?(照传一遍)

贾 桂:校卫们!(照传一遍)(众下)我说民女,上面坐的是我们老皇太,那边是我们千岁,你有什么冤枉往上回呀,你说话呀,叫你回话,你望着我!我叫贾桂!

刘 谨:哈哈,你好脆崩的名字,她认不得你贾桂,我认得你贾桂,你那里露不了脸,你吓唬她吗?

贾 桂:奴才不敢,我叫她给千岁回话呢!叫她不用害怕,慢慢的讲来,你快快回话,你害得咱家都墩了脸!

巧 巧:容禀。(唱一字)

尊皇太和千岁细听我言,

小女子有居在眉无小县。

奴父亲宋国士付学生员,

奴丈夫游玩在孙家庄院,

无意儿将玉镯失落门前,

失玉镯又被那刘媒婆瞧见,

盗去了红绣鞋勾奸佞奸,

有八月十五晚一刀伤二案,

却把个世袭指挥下奔在监,

刘公道告兄弟扭锁盗案,

县太爷将父母提奔堂前,

断白银整十两赔偿在案,

无银两他将我下奔牢监,

多亏了付老夫人施怜念,

送来了十两银赎我出监,

望皇太和千岁禀公而断,(手下上)

到来生变犬马接草衔还!

皇 太:刘谨儿,将这一公案批在我儿近前审问,审清问明,犹如在为娘近前行孝一般。

刘 谨:儿遵母命,阿妈请退!(皇太、宫女下)(刘三笑上位)我说贾桂,这回民女把咱家拿住了,

贾 桂:千岁,民女把你拿住,要你为她申冤雪恨那!

刘 谨:是啊!咱家要为她申冤雪恨,我说贾桂,这上面有事的赵镰那儿去了!

贾 桂;清早上来个清红手本,回家舒服去了!

刘 谨:哇,咱家出得京来,不能舒服,他倒舒服去了,来两人把他给我提了来!

贾 桂:把赵镰提来!(两校卫接牌下)

刘 谨:民女,把你状子上情由再诉说一遍!

巧 巧:容禀!(唱导板)

秋八月十五刀伤二案。

(二校卫押赵镰过场下)

将一个世袭指挥下了牢监。

(校卫押赵镰上)

校 卫:站住!赵镰提到。

刘 谨:报门而进!

校 卫:报门而进!

赵 镰:报四进士赵镰告进。卑职赵镰参见千岁。

刘 谨:下跪敢莫是赵太爷。

赵 镰:臣不敢!

刘 谨:赵父母。

赵 镰:臣不敢。

刘 谨:赵镰。

赵 镰:是臣。

刘 谨:哇!八月十五一刀伤二案,一无凶器、二无凶犯,未有圣旨把一个世袭指挥下奔进监,是了是了,你瞧不起嘉竣主子,你还瞧得起咱家我吗?

贾 桂:你眼前瞧不起千岁,你还瞧得起我吧?

刘 谨:贾柱,叫他升冠!

贾 桂:我说赵太爷,把你的纱帽壳取了,叫你凉快凉快吧!

赵 镰:哎呀千岁呀!(唱撩子)

小付朋他本是杀人凶犯,

刘 谨:哇,小付朋杀人,是你给他递的刀吗?

赵 镰:千岁呀,(唱)

臣问他九件事件件招全。

刘 谨:你要打他嘛!

赵 镰:千岁呀!(唱)

在公堂未动刑他自招案,

因此上臣把他下奔在监。

刘 谨:巧巧对案!

巧 巧:千岁呀(唱)

一路上奉养娘媒婆为证,

有茶前和酒后套出实言。

刘 谨:巧儿!听你之言,还有一媒婆,现在哪儿?

巧 巧:现在南关以外,白云庵居住。

刘 谨:贾桂,去两个人,把媒婆子提了来。

贾 桂:是,去把媒婆提了来,(校卫接牌下)

刘 谨:我说赵镰,你的儿女百姓告你的状纸,你拿去看看!

赵 镰:谢谢千岁,具告状民女宋巧巧,宋氏巧巧,这巧巧二字,本县记的惯熟,怎么一时记她不得!嗳,民女,朝下跪,你可是宋国士之女宋巧巧吗?

巧 巧:正是你家姑娘!

赵 镰:你为何告下刁状。

巧 巧:替父伸冤,何为刁状?

赵 镰:先前为何不告?

巧 巧:不知内中情由。

赵 镰:千岁在此,本县也在此,你要从实与我讲来。

刘 谨:哇,你吓着她吗?

赵 镰:臣不敢!

巧 巧:千岁呀!(导板)

刘公道告兄弟拐物逃跑,

冲头过场下起风关头。

(二校卫押刘媒婆过场)

把一个黄花女下奔在监!

(二校卫押媒婆上)

校 卫:站住!媒婆押到!

贾 桂:抓进来!

媒 婆:参见千岁!

贾 桂:是她妈个老妖妖!禀千岁,媒婆提到!

刘 谨:在哪?

贾 桂:在那,在那!哦,在那!

刘 谨:下跪可是刘媒婆!

媒 婆:不敢,正是呀!

刘 谨:怎不仰面?

媒 婆:有罪不敢。

刘 谨:恕你无罪!

媒 婆:谢过千岁。

刘 谨:才是他妈个老妖妖。

媒 婆:上了几岁!

刘 谨:我说赵镰,媒婆提到,你去看来。

赵 镰:为臣遵命,哎!媒婆朝下跪,你可是刘彪之母,刘门胡氏。

媒 婆:正是!

赵 镰:盗去了孙女红绣花鞋,偷寒送暖,千岁在此,本县也在此,你要从实与我讲!

媒 婆:哎呀父爷。

赵 镰:呸!

媒 婆:哎呀总爷!

赵 镰:呸!

媒 婆:哦,哦!太爷太爷太爷呀!

(唱)小付朋失玉镯我亲眼瞧见,

孙玉姣思才郎坐卧不安。

盗去了红绣鞋偷寒送暖,

我的儿刘彪一火化完!

巧 巧:(打媒婆一耳光)

(唱)到此时你还在巧言答辩,

哄千岁和太爷如同欺天。

(白)启禀千岁,八月十五孙家庄前刀伤二案,不是他子刘彪,又是何人?

赵 镰:哎咳着着着,本县才得明白了。

刘 谨:哇,你才明白。(赵跪)

巧 巧:(唱)在公堂本是你才疏学浅,

把一个世袭官下奔在监,

做官不与民申辩,

赵父母赵太爷,

你把民女来屈冤!

众:好!

赵 镰:(唱)我只说小付朋是杀人凶犯,

又谁知这内中许多牵连,

哎呀千岁!

在公堂本是臣才疏学浅,

错把个世袭官下奔在监。

刘 谨:(唱)才学浅怎能做七品知县,

把一个人命事问成倒颠,

限三天咱问你要这杀人犯,

少一名卯一名满门听斩。

我说巧儿,你在哪居住?

巧 巧:在南关以外的白云庵!

刘 谨:好,这个官司你打赢了,咱家赏你白银一锭,暂且回转白云庵,人犯带齐,你可要前来对审。

巧 巧:谢千岁!

贾 桂:我说巧儿,这个官司你打赢了,(照传一遍)(功作介)你喜喜啥!我知道你是个女光棍,好的好的!

巧 巧:哎,父母太爷,你抬头观看,这才是有王法所在,仗我十两银子,无有银子,你将我黄花幼女下奔在监,事到如今,哼哼,你才知道宋姑娘的厉害。(下)

刘 谨:我说赵镰,你也不要心中害怕,限你三天,将人犯一齐带到,倘若少一名,我说哥哥;小心你的脑袋!贾桂,还了他的纱帽,把媒婆给我革她尖拐出去。

赵 镰:谢过千岁!

媒 婆:谢千岁!(下)

刘 谨:哎呀,贾桂,怎么不见老皇太呀?

贾 桂:现在大佛殿打坐!

刘 谨:快随咱家与阿妈问安。(下)(过场)

(四衙役过场下)(赵镰、媒婆分上)

赵 镰:(念)胆大贼媒婆,

勾奸又卖奸,

忙把衙役唤,

将她用绳闩。

(四衙役分上)

衙 役:参见老爷

赵 镰:尔等都来了?

衙 役:都来了。

赵 镰:把媒婆拿下!(捆媒婆)打道回衙!

(刘公道、刘彪分上)

公 道:总乡约刘公道迎接老爷!

刘 彪:地方刘彪迎接老爷!

赵 镰:你是乡约,你是地方(二刘应)你们都来了,来的好!衙役们,一齐上锁。

二 刘:(同白)这是啥事?

赵 镰:衙役们,打道孙家庄!(坐偏场)衙役们,来一得力之人,进庄搜查孙女的红绣花鞋!

衙 役:遵命!(搜介)禀老爷,绣鞋在此!

赵 镰:传媒婆!

媒 婆:给老爷叩头!

赵 镰:媒婆,以在孙家庄,诱去孙女的红绣花鞋,你且看可是此物?

媒 婆:启禀老爷,就是这个冤托托子!

赵 镰:可是实情?

媒 婆:不敢刁谎!

赵 镰:滚起去,传刘彪。

刘 彪:刘彪给老爷叩头!

赵 镰:刘彪,你是本县的好地方。

刘 彪:也就不错!

赵 镰:你手执孙女的红绣花鞋,以在大街之上。与付朋打架斗殴,讹诈生员,还不从实讲来!

刘 彪:回老爷的话,以在大街与付朋打架斗殴是实,还有刘公道解了劝的。

公 道:这娃还拉扯我?

刘 彪:讹诈不讹诈我可不知道。

赵 镰:可是实情?

刘 彪:句句是实。

赵 镰:滚起去!

刘 彪:谢过老爷!

赵 镰:传刘公道!

公 道:给老爷叩头!

赵 镰:刘彪以在大街打架斗殴,可是你从中解劝!

公 道:禀老爷,他二人打架是实,小乡约解劝也是实。讹诈不讹诈我一概不知道!

赵 镰:可是实情?

公 道:句句是实。

赵 镰:站过一旁!

公 道:谢老爷,我见了老爷连这句话都回答不上,我还当乡约呢!

赵 镰:传刘彪。

刘 彪:给老爷叩头!

赵 镰:刘彪,讹诈不讹诈事小,还有大事在后。

刘 彪:什么大事?

赵 镰:孙家庄一刀连伤二命,是你这个奴才无疑问了!

刘 彪:哎呀老爷,小人只会杀牛,不会杀人!

赵 镰:衙役,枷起来!

刘 彪:哎呀!有招有招。

赵 镰:讲!

刘 彪:启禀老爷,这是八月十五晚上的事情,小人喝了几杯酒。打从孙家庄孙玉姣的门前经过,听见孙的房内一人说话,却有二人的鼻音,小人心中想道,莫非付朋这个娃娃与孙玉姣通奸,又想起大街之上打架之仇,小人手执宰牛的钢刀,拨开房门,就是这样砍一刀。

赵 镰:你怎么样?

刘 彪:杀了两个。

赵 镰:你好狠的心哪!

刘 彪:心不狠我还能杀牛呢?

赵 镰:我再来问你,本县前去验尸,为何男尸有头、女尸无头,这个人头向哪里去了?

刘 彪:老爷问的啥?

衙 役:头?

刘 彪:这不是头!

衙 役:首级!

刘 彪:这不是手。

衙 役:无招!

赵 镰:枷起来!

赵 彪:哎呀!莫忙!有招有招,给老爷回话,小人杀牛的钢刀是个把子起了纤了,故而把女尸的头带了出来,我本当把她抛在大街,小人当了个地方,与我不便,我给老爷做了美事。

赵 镰:什么美事?

刘 彪:我甩到刘公道家去了。

赵 镰:可是实言?

刘 彪:句句是实!

赵 镰:滚起去!

刘 彪:谢老爷,我这两句都回答不了,我还当地方!

赵 镰:传刘公道!

公 道:来了来了,来了!刘公道给老爷叩头!

赵 镰:刘公道。

公 道:小人在。

赵 镰:你是本县的好耳目?

公 道:哪一事给老爷办差了?

赵 镰:差到不差,为何隐藏人头不报?

公 道:老爷问的啥?

衙 役:头?

公 道:这不是头!

衙 役:首级!

公 道:这不是手!

衙 役:无招!

赵 镰:掌嘴!

衙 役:打!数着一、二、三、四、五!

公 道:轻着,有招有招!

赵:讲!

公 道:给爷回话,这事是八月十五晚上,小乡约正在赏月,喝了几杯酒,把小人给喝醉了,倒下去就睡着了。说睡着又没有睡着,说没有睡着又睡着了,耳听见天井院子里咚一声!

刘 彪:刘伯伯,娃给你送节礼来了!

公 道:你这娃呀!送节礼,你不送两斤月饼,你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给我送来了。

刘 彪:红瓢瓢的西瓜!

公 道:(骂)刘伯伯把官司打赢了回来,给你七刀八刀子。

衙 役:回话!

公 道:是是,我请了个雇工娃娃,我说天井院子响的声紧,你去看一下,我说哪里墙倒了,娃娃说:天井院子有个人头呀!小人听了这话,裤子都穿不及,两只脚伸到一个裤腿里了,站起来叭的一跤,才爬起来到天井院子一看哪,哎呀!我的妈,血淋淋的一个人头哇!我本当把他抛到大街,小人又当了个乡约,免我花银子花钱。我给老爷办了一桩美事,我后院有个流沙井,把人头丢到井里去了。

赵 镰:可是儿的实情?

公 道:句句是实,不敢刁谎!

赵 镰:滚起去,衙役们,打道流沙井!

(圆场)衙役们,你与我打捞人头!

(做介)

衙 役:禀老爷,人头在此。

赵 镰:谢天谢地!有了人头也好落案了!

衙 役:(对井内)伙计,你还不起来?

井 内:还有一具死尸。

衙 役:禀老爷,井内还有一具死尸!

赵:哎呀天呀!苍天!这无头无脑的公案,偏偏就遇着四进士赵镰了!衙役们!糊里糊涂与老爷打捞起来!

(宋国士由下场上)

宋国士:(唱撩子)一街二巷闹破口,

流沙井内藏人头!

赵 镰:传刘公道!

公 道:来了来了,没两天就有了味道了!给老爷叩头!

赵 镰:刘公道,这井内死尸从何而来?

公 道:哦,一定是人头上长了芽子了!

赵 镰:胡说!

公 道:哦,洪水抛天抛进去的!

赵 镰:掌嘴!

公 道:没打,有招有招!

赵 镰:讲!

公 道:给老爷回话,提起这个死尸,还是这么一晚上的事,我想把人头丢在井里,就不要我花钱,只有天知地知,旁人都不知道。我那个雇工娃娃说,刘伯伯还有我知道。我一想,哎呀!这娃是我请的,我待他好,他就不说,待他不好,他就胡说,说出去我又要花银子花钱。我心生一计,我说,你看这天井院子血迹太脏,你拿一把锄头来,把血迹削到井里去,娃削了两下,我说,你娃真不中用,我来。我接过锄头,我说,你爬在井口看人头到底了没有,这娃爬在井口一看,他说,刘伯伯,我心里慌,我说娃呀心里不慌,刘伯伯给你买个户子参汤。我狠也不狠、毒也不毒,就是这样一锄,

赵 镰:你怎么样?

公 道:我把他打下井了。

赵 镰:你好狠的心呀!

公 道:不打他,他要乱说呀!

赵 镰:他名叫什么,是何人之子?

公 道:就是这付学生员宋国士的娃子,叫宋喜!(宋踢公道一脚)

宋国士:好老狗!

公 道:呀这娃子显魂了,把他老子弄来了!

宋国士:(唱)刘公道来狗禽兽!

赵 镰:何人吵闹?

衙 役:就是断了十两银子的宋国士!

赵 镰:哎呀!此案越发烂包了!

宋国士:(唱)你告吾儿拐物逃走,

刘公道绝了宋门后!

我的儿呀!冤上加冤、仇加仇!好赃官呀,好赃官!

赵 镰:哈哈哈,(三笑介)来者敢莫是宋年兄!

宋国士:宋不年兄!

赵 镰:宋先生!

宋国士:宋不先生!

赵 镰:你抱着死尸痛哭,你敢莫认得。

宋国士:哎呀赵镰赵镰,人命大事不追,反追盗案,将我黄花幼女下奔进监,我要告你,说是我要告你!

(唱)指住赵镰骂破口,

做官不与民分忧,

邀完三朋并四友,

一状告掉百里候。

赵镰赵镰!我要告你!

衙 役:禀老爷,宋先生告老爷去了!

赵 镰:叫他转来,本县与他和……

公 道:叫他转来,泼几百两银子与他打官司。

赵 镰:(唱)刘公道来狗禽兽,

你告宋喜拐物徒,

流沙井内下毒手,

活活打死老蠢牛。

衙 役:你将这个老狗打死,见了千岁如何落案呢?

赵 镰:衙役们,将一介人犯具带上,与老爷带了来!(带人犯)(上场)

(慢唱板二流)

眉无县马上叹当年,

叹起当年古圣贤,

圣人门徒有三千,

还有七十单二贤。

颜回好学寿命长,

的信颜彦门自谦,

谭台子路身带剑,

公冶长能识马中言。

自幼在家把书念,

三更灯火五更寒,

有道皇王开科选,

辞别双亲去求官。

三篇文章与贡院,

才得中四甲名进在朝班。

六部贴写三年满,

圣天子抓签发派才放官。

我初任来到眉无县,

四城门曾把告示粘。

我把这宰杀浇熬一齐免,

众百姓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道我是赵青天。

送来了万民旗来万民食,

德政碑立在大堂前。

田土婚姻是正案,

唯有这命盗奸拐四案难。

初惹祸就是这付朋乡官,

闲无事游玩在孙家庄前。

孙玉姣女子门前站,

红颜女爱上美貌男。

拾玉镯求婚姻两相情愿,

内有个下贱媒婆偷眼看。

诱骗去红绣鞋偷寒送暖,

小刘彪执绣鞋讹诈生员。

他二人打架时公道解劝,

小刘彪怀恨在心间。

秋八月十五晚刀伤二案,

将人头丢之在公道家前。

刘公道老狗见识浅,

隐瞒人头不报案。

打死了宋喜儿要除后患,

反写个失盗状来到堂前。

在公堂本是我才疏学浅,

错把个黄花女下奔在监。

又多亏付老夫人施怜念,

送来了十两银取她出监。

千岁下马兴平县,

法门寺前把香燃。

民女宋氏巧巧有肝胆,

法门寺前显了冤。

千岁有牌提到案,

好一似天翻地复地复天翻,

哗啦啦倒下泰山。

限三天命我提来案犯,

少一名掉一名满门听斩。

又多亏三班衙役同心办,

才把人犯一个一个个个齐拿全。

坐在马上传三班,

三班衙役听我言。

一路上必须要紧守人犯,

也免得见千岁不周不全。

倘若是官司落了案,

大堂口摆酒宴款待三天。

似这等为官我不愿,

倒不如回家务田园。

公 道:浑身上下如刀剔,

两腿疼痛难挣扎,

睡在地上装哑巴,

打死打活老子不张口。

衙 役:走走!

公 道:老子走不动了!

衙 役:你不走我请老爷。

公 道:你请你们祖先我也不走。

衙 役:有请老爷!(赵上)

赵 镰:何事?

衙 役:刘公道不走了!

赵 镰:前去对他言讲,走了还则罢了,不走,老爷赏他一百马棒!

衙 役:起来,赏赐来了!

公 道:头家,赏的什么?

衙 役:老爷说你走了还罢,倘若不走,赏你一百马棒!

公 道:头家,叫你们老爷不要赏我马棒,靴尖上帮上几把尖刀,把刘伯伯踢死,我也是不走的!

衙 役:禀老爷。(照传)

赵 镰:这!这老狗不走如何是好呢?

衙 役:老爷把马赏给他!

赵 镰:唉!也只好如此,接马过去!

衙 役:刘公道,起来,赏赐来了!

公 道:我不起来!

衙 役:这一回真的赏下来了!

公 道:什么?

衙 役:老爷的马赏给你!

公 道:快把我拉起来!头家,你们老爷为何把马赏给我?

衙 役:这场官司重大,你总乡约不到堂,官司不能落案!

公 道:哦!头家,我把官司打毕了,回来割麦子跟的上。

衙 役:跟的上,跟的上。

公 道:只要跟的上,刘伯伯好有一比,黄泉门上跌一跤,刘伯伯给他豁出来呀!(下)

赵 镰:衙役,带马来!

衙 役:刘公道骑走了!

赵 镰:打轿来!

衙 役:宋先生打烂了!

赵 镰:你家老爷呢?

衙 役:请老爷步行!

赵:唉!我七品县令,为了这一场公案,只落得步行了!

(唱)为人犯这几日神魂不定,

为人犯这几日不曾安宁。

劝世人休为官务农为本,

你看我七品官只落得步行!

(一衙役押付朋上)

付 朋:(浪里钻)

父亲下世生年幼,

日每学下把书读,

悔不该游玩孙家庄门口,

失掉玉镯惹祸忧何日出头?

(引役下)

(役押孙玉姣上)

孙玉姣:(唱摇板)

奴好比一幅丹青画,

又好比白玉起斑瑕,

自古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苗条女君子逑情理合法。

(二衙役押媒婆、刘彪上)

刘 彪:妈呀!

媒 婆:早知道你不成器,妈生你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把把你捏死!

(唱西皮二六)

大骂刘彪狗禽兽,

恨不能吃儿胸前肉,

儿的父下世早儿年幼,

为娘守寡白了头。

只说是养儿成人为防后,

与为娘立一个贞节牌坊名扬九州。

又谁知儿长大又嫖又赌,

日每间在大街宰杀耕牛,

秋八月十五晚儿下毒手,

孙家庄一刀下去喀嚓两个人头。

杀了人儿就该远方逃走,

连累娘身带铁链手带镯。

如同牵狗你看为娘羞不羞?

说着说着心恼怒,

这一足踢死小蠢牛。

刘公道:(内喊)闲人闪开,总乡约马来了!

媒 婆:歪了足把腰扭,

扭回头来叫班头,

身住公衙正好休,

说几句好话搭救奴,

只要你不嫌我的容貌丑,

我情愿与你配鸾俦,

白日与你把针织做,

晚上与你共枕头,

张头李头王罐头,

你肯不肯,点一点头。

刘 彪:头家,你把她拉起来。

(唱)在大街我与付朋打,

谁知杀的不是他,

刘公道老狗欺压咱,

因此上人头丢你家。

公 道:刘彪,你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丢到刘伯伯家中,刘伯伯把官司打毕了,回来再跟你算账。

刘 彪:我都不想回来,你还想回来?

公 道:你做得有亏心事,你不想回来,刘伯伯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怎能不想回来!

刘 彪:你没做亏心事,你把宋喜打死在流沙井,不是你的亏心事?

公 道:宋喜是我雇下的,我叫他活他活,我叫他死他死,就不得活,刘伯伯有钱,你岂奈我何!

刘 彪:你有钱的王八该活,穷爷爷没钱该死,头家,把我宰牛的钢刀拿来,我把老狗的糟头血放了。

公 道:娃娃不要凶,骡马市翻跟头,把当了!

(唱)千差万差我的差,

悔不差打死宋家姓。

先前事情倒还罢,

又谁知闹成这么大。

坐南牢戴盘枷,

割了头碗大个疤。

泼个乡约不当它,

看他把老子该咋办,

嘻嘻嘻、哈哈哈,依呀依呀哈。

衙 役:走!

公 道:走就走么!(下)(付朋上)

付 朋:宋氏巧巧才学大,

孙玉姣亚赛墙内花。(孙上)

孙玉姣:一街两巷人笑话,

活活把奴来笑杀。(宋国士上)

宋国士:(唱)刘公道绝了宋门后,

不告狗官誓死不休。

衙 役:宋先生哪里去?

宋国士:前去告你家父母太爷。

衙 役:候刘公道老狗不死再告不迟。

宋国士:还有你狗头在内。

衙 役:你门婿在此。

付 朋:见过岳父。

宋国士:罢了!

付 朋:岳父哪里去?

宋国士:前去叩告赵镰。

付 朋:候刘公道老狗不死,再告不迟。

宋国士:就依门婿说了罢!

付 朋:等候千岁排早御。

衙 役:男女暂候两厢下!

孙玉姣:活活将奴来羞杀!(下)

(役引赵镰上)

赵 镰:他本当朝一品臣,

见他如同见当今。

衙 役:来在寺门!

赵 镰:前去投帖!

衙 役:罢!公公请来受我一礼,这有老爷的名帖,还望公公通禀一声。

贾 桂:你是个什么人?

衙 役:眉无县班头!

贾 桂:哇!你是能配与咱家说话,站远些。

衙 役:禀老爷,小人投之不上。

赵 镰:好不中用,公公请来受我一礼!这有猩红手本,烦劳通禀千岁。

贾 桂:我当是谁,原来是赵太爷!

赵 镰:不敢!

贾 桂:赵太爷,这个详文星是哪个写的?

赵 镰:是卑职写的。

贾 桂:赵父母,你写得好!

赵 镰:公公过奖!

贾 桂:你详的妙!

赵 镰:不敢!

贾 桂:这个杂种,怎不开脸!对了,你给我芝麻胡,我给你洋糖果,禀千岁……赵镰过来,千岁为了这一场公案,正在发怒,有什么详文,改日再见!

赵 镰:这……

衙 役:老爷你失了一点了!

赵 镰:哦,我明白,看银两侍候!公公再请受我一礼。这有些小礼物,还望公公笑纳。

贾 桂:哎呀呀,赵太爷,你怎么给我下不来呀!

赵 镰:这是实备的。

贾 桂:我就不敢收。

赵 镰:公公笑纳!

贾 桂:赵太爷有坐无坐?

赵 镰:有坐!

贾 桂:下面听着,给赵太爷看个坐的,快给赵太爷倒茶!

赵 镰:谢公公!(下)

贾 桂:有请千岁!

刘 谨:只说出京落清闲,

出京在京俱一般、何事。

贾 桂:赵太爷详文到!

刘 谨:有封无封?

贾 桂:有封!

刘 谨:当堂拆封,赵镰整顿详文事,贾桂呀!赵镰这个详文详的好。

贾 桂:详的好!

刘 谨:详的妙!他详文详的这么好,问案怎么这么糊涂!

贾 桂:千岁,他是有司的衙门,一时的糊涂!

刘 谨:现在哪?

贾 桂:大佛殿候事。

刘 谨:叫他怎么样来,怎么样见我?

贾 桂:千岁,赵太爷办这个案太受辛苦了,搭上个请字吧!赏他个脸!

刘 谨:你说有请吗!

贾 桂:谢过千岁,赵太爷,我们千岁有请,进得大佛殿照我的脸色行事,我好好给你鲁搭鲁搭!

赵 镰:有劳公公!

贾 桂:咱家给你报个门。

赵 镰:不敢!

贾 桂:报,赵太爷告进!

赵 镰:赵镰参见千岁!

刘 谨:你见了咱家有什么话回?

赵 镰:千岁呀!(唱)

战惊惊扎跪佛殿角。

贾 桂:(笑)给千岁回话,你看赵太爷为了公事太辛苦了,你叫他站起来说话。

刘 谨:你叫他站起来!

贾 桂:奴才不敢!

刘 谨:赵镰站起来回话!

贾 桂:站起来!

赵 镰:千岁呀!(唱)

尊声千岁听我说,

贾 桂:(笑)启禀千岁,大佛殿看审的儿女甚多,你看赵太爷站着就象枯树桩一样,看来不雅,千岁格外施恩,叫他坐下说话!

刘 谨:我说贾桂,你这样给他鲁搭你得了多少金元宝?

贾 桂:奴才一个也没见,赵太爷出京进京引见,与咱家相好!

刘 谨:不是赵太爷与你相好,是他的金元宝与你相好!

贾 桂:我没见他一个大钱!

刘 谨:那么你叫他坐下!

贺 桂:奴才不敢!

刘 谨:你还是不敢,好!赵太爷,你坐下吧!

贾 桂:好,坐下坐下!

赵 镰:(唱)在公堂本是臣的错,

还望千岁作定夺。

刘 谨:我说赵太爷,话已讲明,你把这一堂公案带回去,以律判断。

赵 镰:这?

贾 桂:(手势)

赵 镰:千岁审问,卑职领教领教!

刘 谨:我说贾桂,赵太爷要领我的教,你看怎么办哪?

贾 桂:领了我们千岁的教也就不错!

刘 谨:好!领了咱家的教也就不错,贾桂,给赵太爷另设公案!

(手下分上、分坐)

刘 谨:凶器打进!(亮介)带刘公道!

公 道:参见千岁!

刘 谨:怎不仰面?

公 道:有罪不敢。

刘 谨:恕你无罪。

公 道:谢过千岁!

赵 镰:低头!

刘 谨:是一个老头。

公 道:我还不老,才六十岁!

刘 谨:你见了咱家,有什么话回?

公 道:千岁呀!(唱)

众人命我当乡约,

刘 谨:哦!众人命你当乡约,乡约乡约,全凭说着,大事说小,小事说了,谁叫你打人下井,好好回话,如其不然,我要宰了你的脑袋。

公 道:(唱)旁人有事我说合,

千岁若还饶了我,

酒房以内打平火。

刘 谨:好个杂种!咱家还与你打平火,打人下井该问个什么罪?

赵 镰:虽然打人下井,他有一份家产赔偿宋国士,也不过是一刀之罪。

刘 谨:拉出去宰了!

公 道:哎呀不得活了!(拉下杀介)

刘 谨:传刘彪!

刘 彪:参见千岁!

刘 谨:怎不仰面?

刘 彪:有罪不敢!

刘 谨:恕你无罪!

刘 彪:谢过千岁!

刘 谨:啊!观看你满脸的凶气,并不是你娘的个好东西,好好回话,若其不然,我要宰了你!

刘 彪:(唱)半夜三更睡不着,

刘 谨:杂种,半夜三更睡不着,你起来打个火、吃袋烟,心肝里翻想翻想,那一桩生意赚钱,那一桩生意不赚钱,好好回你的话!

刘 彪:千岁呀!(唱)

思想玉姣结姻缘。

刘 谨:杂种,思想玉姣结姻缘,把孙玉姣好比葡萄,把你个杂种好比赖虾娃,赖虾娃要吃葡萄,就是这样爬爬爬,爬将上去,跌将下来,溅你一身的浆浆,好好回你的话,我要宰了你!

刘 彪:千岁呀!

千岁若还饶了我,

下回杀人再不可。

刘 谨:杂种,这一回就饶你不过,还有下回,赵知县,一刀连杀二命,该问他什么罪?

刘 赵:也不过千刀万剐!

刘 谨:拉出去铜抓子抓了!(拉下)

传刘媒婆!

媒 婆:参见千岁!

刘 谨:怎不仰面?

媒 婆:有罪不敢!

刘 谨:恕你无罪!

媒 婆:谢过千岁!

刘 谨:还是妖里妖气的!

媒 婆:我再也不敢妖里妖气了!

刘 谨:见了咱家有什么话回?

媒 婆:千岁呀!(唱)

众人命我当媒婆,

刘 谨:杂种,众人命你当媒婆,媒婆媒婆,全凭嘴说,两家说合,落杯酒喝,谁叫你给人家拉马扯皮条。好好回你的话。

媒 婆:千岁呀!(唱)

旁人的婚姻我说合,

千岁若还饶了我,

我给千岁偎偎脚!

刘 谨:杂种,咱家还要你给偎脚,拉出去给我宰了!

赵 镰:且慢,有道是子大不由母,还望千岁谅解?

刘 谨:你爱你的儿女百姓,难道咱家就不爱儿女百姓吗?带回去,钻子开销!

媒 婆:谢过千岁,谢过太爷,哎呀我的天呀,想不到这场官司就这么下招了!从今向后,再也不给人家拉皮条了。我把我头上两根毛毛子剪光,去到尼姑庵做和尚!阿弥陀佛!(下)

刘 谨:带付朋!

付 朋:参见千岁!

刘 谨:有何话回?

付 朋:千岁呀!(唱)

战惊惊扎跪佛殿角,

禀声千岁听我说,

父母太爷冤屈我,

还望千岁作定夺。

刘 谨:一个世袭指挥,这样不好见我,下面穿戴起来!

付 朋:谢千岁!(下)

刘 谨:带孙玉姣!

孙玉姣:参见千岁!

刘 谨:怎么不仰面?

孙玉姣:不罪不敢!

刘 谨:恕你无罪!

孙玉姣:谢过千岁!

刘 谨:哈哈哈!你一笑两个窝窝,必是害人的果果!回你的话吧!

孙玉姣:千岁呀!(唱)

战惊惊扎跪佛殿角,

尊声千岁听我说,

父母太爷冤屈我,

还望千岁作定夺!

贾 桂:(内笑)启禀千岁!我们老皇太听见孙女言话,要面见孙女。

刘 谨:我说赵太爷,我们老皇太要面见孙女,你说见得见不得?

赵 镰:未出阁之秀,见也见得。

刘 谨:好!我说玉姣!大佛殿坐的我们老皇太,你上得前去叩上几个头,乖乖巧巧地回句话,不少你的饼饼吃,跟上我这个戴半边帽子的,去吧!

孙玉姣:谢过千岁!

贾 桂:随我来!(看介、孙羞)不要害羞,我是个内监官。(下)、(暗上)

刘 谨:哎哦哦,官司都要落案了。怎么不见原告。

赵 镰:待卑职看来!(巧巧上)

巧 巧:参见父母太爷!

赵 镰:进得佛殿,好好回话!随着我来!

巧 巧:参见千岁!

刘 谨:我说巧巧儿!官司已经落案,算你打赢了,你回家去吧!

巧 巧:启禀千岁!老皇太为这一场公案十分操心,小女子要面谢老皇太!

刘 谨:我说赵太爷,巧儿是个有用有良心的!

赵 镰:怎么有良心?

刘 谨:(重述)你说见得见不得?

赵 镰:她见老皇太是有来头的!

刘 谨:哦!她没有来头,她也不告你了!

贾 桂:千岁,不要把他吓坏了!

刘 谨:好!赵太爷,你坐下坐下!

赵 镰:谢千岁!

刘 谨:我说巧巧!今天见了老皇太,乖乖巧巧地回上两句话,少不了你饼饼吃!

巧 巧:谢千岁!

刘 谨:跟上我这戴半边帽子的去吧!

贾 桂:随着我来!(看介)

巧 巧:嗯!

贾 桂:你嗯啥?我知道你是眉无县的女才子,随我来吧!(下)

刘 谨:赵知县!这场官司咱家与你天断了!(唱)

世袭指挥命不薄,

一夫二妻不为多,

昨日打从鹊桥过,

牛郎织女渡银河。

贾 桂:(内笑上)启禀千岁,我们老皇太,见了孙宋二女,不分哪个大哪个小。封为了玉带二位夫人,付朋一手拉了一个,哈哈哈!前来面谢千岁来了!

刘 谨:哎呀,不要来不要来!咱家没有什么打发的!

贾 桂:来了来了!

(付、孙、宋上。拜刘,孙、宋下)

刘 谨:付朋真乃一付好官品哪!

贾 桂:一个好貌才!

刘 谨:一个世袭指挥太小了!

贾 桂:叫他坐个九门提督。

刘 谨:啥,世袭指挥一步就是九门提督!

贾 桂:那就叫他吃份马粮。

刘 谨:杂种,世袭指挥不好,吃份马粮。

贾 桂:万丈高楼从地起,千岁,你给他想个缺口。

刘 谨:咱家来到西安,听说有个什么榆……

贾 桂:榆林镇!

刘 谨:榆林镇的镇台呢?

贾 桂:告老了!

刘 谨:何人续任!

贾 桂:潼关协!

刘 谨:一人不抵二用,付朋,你暂且实援榆林镇,咱家回得朝去,奏本嘉竣主子,叫你实授你就实授,不叫你实授,你还不得实授。

付 朋:愿拜千岁膝下!

刘 谨:你实授榆林镇。

付 朋:谢千岁!(下)

刘 谨:赵镰,你有了罪了!

贾 桂:哎呀千岁,赵镰有什么罪?

刘 谨:罪大如秋山!

贾 桂:赵镰你罪大的很,你该罚呀!

刘 谨:贾桂,赵镰有什么罪?

贾 谨:千岁说他有罪!

刘 谨:咱家跟他闹着玩的!

贾 桂:奴才跟他闹着耍的!

刘 谨:赵太爷坐下!

贾 桂:赵知县快请坐!

刘 谨:哇!胆大的赵镰,咱家要罚你!

贾 桂:哎呀千岁,他是个穷官罚不起!

刘 谨:你怎么知道他是个穷官?

贾 桂:他本来就是个穷官!

刘 谨:你说罚不起,我偏要罚,赵镰,咱家罚你一千,罚你一万,罚你个万万万,倾刻就要办。

贾 桂:是啊!你听见未曾(重述)马上就拿来!

刘 谨:你罚他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贾 桂:千岁要罚他!

刘 谨:咱家跟他闹着玩!

贾 桂:奴才跟他闹着耍!

刘 谨:老太爷坐下!

贾 桂:你快坐下!

刘 谨:赵太爷,咱家罚你给咱家当个买办。

赵 镰:情愿与千岁当个买办!

刘 谨:好!你去到西安省布政司那里,领上二千两银子,与玉带夫人办两付嫁妆,不要轻一个重一个,薄一个厚一个,办的好咱家回得宫去,重重提拔于你!

贾 桂:哎呀千岁,咱们回得京去,公事繁多,把这点小事忘怀了,要提拔,千岁就在这里提拔!

刘 谨:赵太爷真乃是个好文官!

贾 桂:好官品好官品!

刘 谨:一个百里侯,太委屈了!

贾 桂:叫他坐个三江总督。

刘 谨:杂种,一个七品知县,一步就是三江总督!

贾 桂:叫他坐个三衙官!

刘 谨:啥?他家一个正堂不好,你叫他坐个三衙。

贾 桂:大了又大了,小了又小了。万丈高楼从地起,千岁你给他想个缺口。

刘 谨:咱家出得京来,有个什么凤?

贾 桂:凤翔府!

刘 谨:府台呢?

贾 桂:高升了!

刘 谨:升到哪里?

贾 桂:东梁道!

刘 谨:现任府台呢?

贾 桂:刘坝庭!

刘 谨:刘坝庭那个老儿不中用,我说赵太爷,你暂且续任凤翔府,咱家回朝禀奏主子,叫你实授就实授,不叫你实授,你还是不得实授!

贾 桂:我说赵太爷(重述)我们千岁这么大个人,说话都不算话了。

刘 谨:哇!咱家出得京来逢天子记天子,逢诸侯记诸侯。咱家作不了主,谁能作的了主?赵镰,赐你公文一角,你实受凤翔府!(下)(两人笑)

衙 役:与老爷道喜!

赵 镰:大家有喜!打道凤翔府上任!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