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板腔《打台城》剧本
说明
汉刘秀灭王莽后，刘玄封秀为萧王，镇抚河北。秀出外按巡，被北汉王王浪子率大将梁林困于台城。王以久困不胜，从汝南搬来红衣大炮轰打台城，赖铫期等保秀脱围，行至召阳，又被包围，铫力举千斤闸，刘秀、邓禹等始脱险而出。
当时严光四出传信，使昆阳从龙各将齐赴河北救援，终将王浪子消灭，刘秀进兵信都。
剧中“墨捣点炮”“铫期得枪”“滹沱河冻”“马氏腾空散谣”及“范法钦被斩”等段均具有迷信毒素。
场 目
第一场 邯郸称王 第七场 冯异搬兵
第二场 刘林挂帅 第八场 炮打台城
第三场 对谱识破 第九场 召阳脱险
第四场 梁林扬兵 第十场 滹沱河冻
第五场 被困台城 第十一场 散谣被擒
第六场 朱花阵亡 第十二场 梁林自刎
人 物 表
刘 秀 朱 祐 马 武
范法钦 贾 复 坚 镡
刘 林 臧 宫 岑 彭
王浪子 马 雄 盖 延
铫 期 墨 捣 景 丹
邓 禹 真 神 杜 茂
王 霸 张国寺 吴 汉
冯 异 刘 显 龙 王
何 参 刘 耐 马 氏
梁 林 苗 曾 严 光
刘 廷 兵 卒
朱 花
赵 氏
第一场 邯郸称王
刘 秀：(上诗)淡月疏星绕建章，仙风吹下御炉香；
侍臣鹄立通明殿，一朵红云捧玉皇。
孤长沙定王之后，姓刘名秀，字文叔，汉光武在位。自灭莽之后，一旦平休，朕加封勋，奈众皇兄不服，皆归故里。只为勋兼萧王，镇守北平，忽有旨到来，命孤按巡河北，只有铫期、邓禹，再无一人相辅，即日行兵。传!先发龙牌一面，所过州郡不用多停；众将，随孤即日出师了!
(唱) 众将开路鼓催阵，迴避肃静左右分；
为上将杀法猛勇，部下三军赛天神。
铫邓将，紧相随，杀了群寇江山稳。(下)
范法钦：(上唱)山为伴来水为邻，悠悠荡荡乐天真；
世上多少名利客，似我清闲有几人?
一心想，闹红尘，看来世事如鬼混。
贫道，范法钦。自幼出家学道，撒豆成兵，在邯郸遇了一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官周正，两耳垂肩，名曰王雨，人称浪子。随他在无人之后，游说于他。他言：范先生，你今拜孤为主，如今是刘家天下，孤乃姓王之人，如何得坐?是我言道：主将姓改过，改名刘雨，说为成帝第三子，因王莽篡位逃难至此。我在他家弄了法术，将油松置于缸中，二更发火，红光存于内室。先说小枪王助他人马，邯郸称帝了。
(唱) 只得去把枪王见。(下)
刘 林：(上唱)少年英雄志不低，冲锋陷阵各称奇；
疆场岁月争先后，谁人不夸四海知!
要奋勇、定社稷，斩人首级如儿戏。
末将刘林。只因王莽篡位、要将姓刘之人杀绝、不料河北变乱，吾克刘廷镇守河中府，现屯精兵十万，吾在邯郸有兵十万，各镇一方。只因刘秀长安伐莽，我等扶佐，得大成功。他在河北巡查地方，谁知他变了心肠，苦害官吏，暴横不仁，心中可恼!
卒 ：(上)启千岁，府门外有一先生，赤面长须，哭了三声，笑了三声，要见千岁。必有原故。
刘 林：命他来见。
卒 ：请先生来见!(下)
范法钦：(上)千岁在上，贫道叩头。
刘 林：站起来，先生那山修道?
范法钦：贫道业山苦修，号曰范法钦。
刘 林：你哭笑者为何?
范法钦：千岁不知，我哭者为三场兵马之劫，笑者为世人不识人耳!
刘 林：何为三场之劫?
范法钦：千岁不知，听了!
(唱) 只因为王莽贼篡位于汉，用药酒害平帝其实可怜；
下狠心废子婴根蒂不见，普天下姓刘人就要杀完。
南阳城不料想刘秀出现，在昆阳整整的战了三年；
只杀的血成渠尸堆地面，真可惜众三军命归黄泉!
哭声地来又怨天，这是黎民三场难。
还有一苦!
刘 林：苦在那里?
范法钦：就在邯郸，不日要动兵法，杀的尸横遍野，白骨冲天!
刘 林：原是这样。你笑那个不识人耳?
范法钦：慢说世人不识人耳，就是千岁也不识人耳。
刘 林：呵!怎么不识人耳?
范法钦：你说刘秀他是何人?
刘 林：泗水王之子。
范法钦：千岁原来不知，听我讲来!
(唱) 泗水王有一将名曰金成，实不惧千员将盖世英雄；
他儿子名金合甚是骁勇，莽贼反逃难在南阳城中；
因为他成大功十分侥幸，伪名儿充刘秀冒称华宗。
望千岁、细详情，乱了宗派名器重。
刘 林：依先生说，刘秀不是真主。
范法钦：不是真主，真主出在邯郸。
刘 林：莫非就是孤茕?
范法钦：非也。昔日凤鸣于岐山，出了文武二圣，高祖起义丰沛，有五色云气。邯郸生下真主，夜夜有红光，难道千岁不知?
刘 林：孤茕一字不知。
范法钦：既然不知，千岁随我且奔村庄。
(同下，又同上)
(唱) 不意料村庄内真龙出现，老天爷把贵人困于沙滩；
你我去要扶持双翅飞展，扫风烟平疆土万民安然。
你我去，观一番，先看真龙出了现。(下)
第二场 刘林挂帅
(四卒引王浪子上)
王浪子：(唱) 恨老天总不遂人心大愿，到今日埋名姓落于沙滩；
恨刘秀气的人如同昏暗，每日里闷悠悠愁锁眉尖。
伯父仇，不共天，不杀刘秀非好汉。
孤茕元城人氏，先人王曼，父名王显，伯父王莽，昔日篡汉大位，后来刘秀起义，灭了我国。孤名王雨，人称王浪子，逃难邯郸。那日来了一位先生，名曰范法钦，是他言道：我有大位；将我改名刘雨，假称汉成帝三子，先借小枪王兵马，助我称帝。昨夜在我家松香起火，今日刘林必来。
卒 ：(上)禀千岁，小枪王同范法钦到。
王浪子：有请。
(刘林、范法钦上，跪)
刘林、范法钦：(同)主公在上，刘林、范法钦见驾。
王浪子：平身。
刘 林：先生言道，主公在此，臣故来相扶。
王浪子：皇兄不知，孤茕在此，四方人多不知，又被先生识破，不得不现出名姓，敢问皇兄那门宗室?
刘 林：臣是中山靖王之后，景帚玄孙。主公是那门宗派?
王浪子：孤是汉室苗裔，成帝之子，因王莽篡位，避难至此，幸喜今日弟兄相逢。
刘 林：臣有精兵十万，愿保主公邯郸称王。
王浪子：既然扶孤，就封卿为大元帅，范法钦为军师，每日操练人马，准备长安夺位了!
(唱) 幸亏了范先生明眼识正，他就知孤隐藏邯郸城中；
他说是孤茕的五官周正，五色云冲牛斗降落贵星。
多亏了，二贤卿，还望老天助万幸。(同下)
第三场 对谱识破
(铫期、邓禹、王霸、冯异同刘秀上)
铫 期：(唱) 古圣先贤留后朝，五帝二皇并为先；
禹王治水安天下，夏桀无道归商朝。
到今日、属刘朝，何时干戈宁息了?
末将铫期。
邓 禹：邓禹。
王 霸：王霸。
冯 异：冯异。
刘 秀：小王刘秀。来至河北，清查群雄，扫荡敌人，可喜宁静。
卒 ：(上)报，小人探得，如今新立北汉王，现在邯郸称王。
铫 期：退下。好气杀人也!我们扫荡群雄，谁料还有贼寇，我们速去邯郸，看他是那一个北汉王，若还拿住，管教他不得全尸。
刘 秀：邓皇兄你说去也不去?
邓 禹：天数已定，不得不去，看是何人呼王道寡。
刘 秀：皇兄之言有理。传!速起大兵奔往邯郸，离城三十里下寨了。(同下)
(刘林、王浪子、范法钦上，坐)
王浪子：(唱) 众卿扶孤登坛台，文武两班两下排；
吉日邯郸称王号，好教孤王喜心怀。
卒 ：(上)报，小人探得，刘秀领兵离城三十里下寨。带同铫期、邓禹要见。
王浪子：再探。(卒下)先生，刘秀此来，必动刀兵?
范法钦：刘秀此来，非比小可。邓禹、铫期，不可力敌，只用一计杀之，何用刀兵。
王浪子：有何良策?
范法钦：臣已写下家谱，主公与他论起宗派，他是金成之子，自然不知汉室前后之事；但若言语不对，问他一个乱宗派之罪，擒而杀之。
王浪子：先生之言最当，孤茕年幼，何尝记得。
范法钦：臣记得。
王浪子：如此有请。(同下，迎邓禹、铫期、刘秀上)
刘 秀：少在皇兄处问安，有罪。
王浪子：岂敢。
刘 秀：皇兄是那一门宗室?
王浪子：孤乃汉成帝第三子刘雨，因王莽篡汉，逃难至此。
刘 秀：原是汉室正宗。
王浪子：御弟是那一门宗派?
刘 秀：孤是长沙定王之后，名曰刘秀，字文叔。
王浪子：且住了，人言你是金成之子，名叫金合。
刘 秀：这也有因，五岁离了南顿，七岁走鸦路，十二到南阳，改就金合。
范法钦：千岁，你说你是长沙王之后，不妨对一对家谱。
刘 秀：住了!你是何人?
范法钦：范法钦。
刘 秀：宴上我姓刘之人讲话，与你外姓之人何干?还不退下!
邓 禹：既有家谱，何妨对正。
王浪子：先生何人?
邓 禹：臣是邓禹。
王浪子：你也不姓刘!
邓 禹：呵，臣知罪了!
王浪子：先生抱上家谱。(范法钦下又抱谱上)你看，这是高祖起丰沛，平秦灭楚，开汉基业，至于成帝，乃是九帝，成帝之下还有哀帝、平帝，还有子婴，共是一十二帝，遭了王莽之篡。
刘 秀：住了!不是这个对法。何用家谱?皇兄青春几何，成帝几时产生?
王浪子：成帝六年所生。
刘 秀：这就有错，成帝在位二十六年，哀帝在位六年，平帝在位五年，孺子婴在位二年，王莽篡位一十四年。既是成帝六年产生，就该四十七岁，怎么才是二十八岁了?
王浪子：这个?多年之事记不明白。人来!看酒上来。
(唱) 谁知道汉刘秀这样诡诈，一句句问的我无言可答。
范法钦：(唱) 范法钦在一旁森森惊怕，姓王人假冒充宗派刘家。
唤何参，先杀他，教他即归九泉下。
传下，唤何参!
何 参：(上) 伺候。
范法钦：何不舞剑劝酒?
铫 期：住了，舞剑必要对鞭。
何 参：剑下无情。
铫 期：鞭下无目。
(打众下又上，打何参死，扯刘林上，刘秀、邓禹同上)
刘 秀：铫皇兄休要伤他性命。
铫 期：便宜这厮!(摔刘林下，刘秀、邓禹下)
刘 林：(上) 哎，气煞吾也!传下!一声发喊把刘秀围了!
(对杀，刘林败下)
铫 期：(上) 鞭打小枪王失声逃走。传下!收兵回营。(下)
刘 林：(上) 好不悔杀人也!实想扶佐真主，复兴汉室，被范法钦哄至邯郸，主公他是王雨，我今扶佐与理不通，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步既错，百步难收，灭了刘秀，再杀他人罢。(下)
第四场 梁林扬兵
(王浪子、范法钦同上)
王浪子：先生你记不得汉朝之事，不该作下家谱，教孤冒认汉室宗亲，该说上五十岁来。
范法钦：主公本是青春，怎当中年?
王浪子：还有一事，刘林看出机关，诚恐有意外之变。
范法钦：主公放心，此人忠义，必不背主，等他到来，再议良策。
刘 林：(上) 你是王家，冒充成帝之子，有何理说?
王浪子：贤卿，此孤之意也，非是范先生之过。
范法钦：事已至此，只望将军寻得一计，搭救我君臣活命罢!
刘 林：哎罢!再无良策，河中府有我兄王刘廷，现有雄兵十万，差人去搬，刘秀可灭。
王浪子：皇兄修书，待孤降旨，大皇爷兵来。再无不胜之理。传下!速往河中求救了。
(唱) 可怜何参把命丧!(同下)
(卒引先锋梁林上)
梁 林：(唱) 豹头环眼气昂昂，万马军中吾称强；
忠心一点扶明主，凌烟阁上把名扬。
非是俺，自夸奖，斩将搴旗疆场上。
俺飞虎大将军梁林。只因小枪王刘林有书到来，邯郸去灭刘秀，吾为先锋，怎敢有违?(下)
(兵引梁林、刘廷上)
刘 廷：(引) 城上风为令，地下水为池；
戎衣何日定?文武入长安!
孤名刘廷。镇守河中府，吾弟有书，统兵十万去杀刘秀。众三军，人马速奔邯郸了!
(唱) 可恨刘秀太不端，人马无故奔邯郸；
若还把儿捉拿住，万剐凌迟取心肝。
那时方遂心头愿!
卒 ：(上)报，兵至邯郸。
刘 廷：大兵进城，一边赏军，将养兵力，歇兵三日，再好迎敌。
传!兵进邯郸!(下)
铫 期：(上)铫期。听军报到，阵前来了一人，听言大怒，前去观看。(梁林对上)当前来者，通名受死!可认得你铫老爷否?
梁 林：好一黑贼，焉敢自称姓名，你老爷飞虎将军梁林。闻得你是一个好汉，闻其名而来，未见其实，特来斩汝之头!
铫 期：呵呀!我的儿，休走!(铫期、梁林战介，梁林败，铫期追下)
(刘廷，刘林带兵上)
刘 廷：刘廷。
刘 林：刘林。见梁林战住铫期，见他后队军少，众将，兵分两班，杀向后营?(杀汉兵败)
梁 林：(上)梁林。见我军冲散后营，只见一人头戴束冠，身穿大红袍，正南逃走，必是刘秀，那里肯舍，随后追杀了!
(唱) 看你逃奔那里去!(追下)
刘 秀：(上唱)忽听后面急追赶，吓的胆战心又寒!
铫邓皇兄都不在，看看大祸在目前。
不由人，泪涟涟，何人救得这一难!(下)
梁 林：(上唱)刘秀单身去逃窜，梁林送你丧黄泉；
后边不舍忙追赶，看看成功在目前。
教儿早把阎君见!(下)
第五场 被困台城
(朱花带兵上)
朱 花：(唱) 适才军人来传报，梁林阵前逞英豪；
我主身入是非套，眼前急切难脱逃。
催战马，似火烧，传下三军响大炮。
末将、台城总兵朱花。以前三日，有一先生名曰严光，说我主绝龙岭有难。三军!呐喊一声，杀向前去!
(梁林上对杀，梁林败下，朱花迎刘秀上)
朱 花：为臣救驾来迟，望主公恕罪。
刘 秀：皇兄请起，皇兄何人?今救孤难。
朱 花：臣是台城总兵朱花。以前三日，有一先生名曰严光，他说主公绝龙岭有难，臣故来救驾。
刘 秀：若非皇兄，孤命休矣!
朱 花：主公，此地离台城不远，进城休息。
刘 秀：皇兄不知，相随者铫期、邓禹、冯异、王霸，未见一人，孤安忍独进台城。
朱 花：这是主公爱将之心，就在此地相等了。
刘 秀：(唱) 今日多亏朱花将。(同下)
铫 期：(上唱)正和梁林大交战，忽听后营闹喧喧；
舍了敌将往后转，怎么不见我主公!
猛抬头、用目观，吓的铫期团团颤!
听后营呐喊，舍了梁林来到后营，原来把营头冲散，小主吉凶不知。老天呀，老天!我该在何处找寻?哎呀!见众人望南逃走，我不免奔上正南找寻一回。
(唱) 铫期吓的魂不在!(下)
(冯异、王霸、邓禹、刘秀朱花同上)
刘 秀：(唱) 众将都在绝龙岭，怎么不见铫皇兄?
想必梁林挡住径，还与贼人打交锋；
两眼中、珠泪倾，孤在此地把他等。
铫 期：(上)主公受惊，臣之罪也。
刘 秀：皇兄何罪之有，若非朱花相救，险遭梁林之手。
铫 期：朱将军见礼了!
朱 花：还礼了。
铫 期：若非将军，主驾有失，深感!
朱 花：你我同是汉臣，何出此言?
铫 期：把我就忙坏了!
朱 花：幸喜众将皆在，同进台城，再议军情了。
(唱)同进台城再议战。(同下)
梁 林：(上)梁林。追赶刘秀，朱花打搅进了台城，众将城外叫骂，只教刘秀出城。
卒 ：夥计，都骂走!城上的军人早开城门，免你生灵遭难，如其不然，进得城来，鸡犬不留，你们一个个都是不得活了!
(城上用石打下)
哎呀，手背上先是一石头，帅爷，人家打哩，不得前进。
梁 林：听我吩咐，四面八方一拥攻城，紧紧围住。(同下)
(邓禹、铫期、刘秀上)
刘 秀：(唱) 可恨梁林太凶暴，围困台城闹嘈嘈；
三军城外叫着骂，教孤愁锁两眉梢。
兵又微、将又少，声声只把老天叫!
邓皇兄，你我君臣敌楼观看。(下又上城看，又下)见贼人兵势如山，四下加困，孤命休矣!
(唱) 苍天困杀英雄汉!
卒 ：(上)报，梁林屡屡叫骂。
刘 秀：再探!(卒下)哎，老天!
(唱) 有刘秀仰天叹，自恨我命运艰；
看来恐怕遭凶险。
朱 花：(上唱)天生英雄智谋全，三略六韬战魁元；
胸中智谋能除乱，保主霸业定江山。
前去先把主公见!
主公在上，朱花参见。
刘 秀：皇兄请起，见孤何事?
朱 花：主公受困，外无救兵，只恐城中粮尽，如何了得!臣愿领兵出城以探虚实。
刘 秀：皇兄不可，只宜善守，不可力敌。
朱 花：善守岂能退贼，与他交战，战之不胜，再做料理。
刘 秀：既要前去，再得一人相帮。
铫 期：臣愿前往。
刘 秀：皇兄前去，孤无忧矣!
(唱) 城中去了二员将。(分下)
第六场 朱花阵亡
(梁林带兵上)
梁 林：(唱) 听军报罢气盈盈，骂的朱花出了兵；
你我冤对却相撞?今日与儿见吉凶。
是好汉、来交锋，高叫铫期来送命。
梁林。听军报到，城门大开，有兵出城，杀向前去!
(朱花、梁林对上杀下，铫期上)
铫 期：铫期。见朱花与梁林大战百十余合，不分胜败，朱将军枪法散乱，前去相帮。莫要忙，我来了!
(下，朱花回头，被梁林打死，)
铫 期：朱将军我来了!哎，把将军被贼打死了!(对打，铫期枪被梁林打坏，刘秀、冯异上高看)
刘 秀：刘秀。观看将军枪成两断，这该怎么处!
冯 异：将臣的枪送与铫将军。
刘 秀：速去!(分下)
(铫期、梁林上杀，冯异上)
冯 异：铫将军，我与你送的枪来了!
(递枪，梁林上战冯异)
铫 期：再莫要叫，看吃了叫的亏!拿枪来。
冯 异：来了!(大战，铫期鞭打梁林吐红下，铫期、冯异上)
铫 期：不是作战的枪，轻的好不合手。取出铁鞭，打中梁林伏鞍吐红而去。哎!朱将军我害了你了!是我大叫一声，你回头一看，被一铜锤打死。哎将军呀!
(唱) 可怜将军一命丧!(同下)
(刘秀、冯异、邓禹上，坐)
刘 秀：(唱) 刘秀两眼珠泪倾，一路领兵出台城；
实想与孤解危难，两军阵前丧了生。
怎不教孤伤心痛!
铫 期：(上)小主再休啼哭，是臣误了将军之命。我叫他一声，他回头看我，性命有亏，是臣大怒，想一枪刺死梁林，那料他一铜锤打来，将臣的枪杆打为两断，不是冯将军送枪，臣也难敌。讲话之间，汗流满面，好热!(将盔一推)
刘 秀：皇兄战力过度，孤茕送酒一杯。看酒来，皇兄请!
铫 期：(铫期接酒一气饮之。)好酒，好酒!酒是温酒，人是热人，温酒入腹，汗流满面。呀，不好!(倒介)
刘 秀：皇兄怎么样了?哎，不好了!
(唱) 四肢无力不举动，性命只在顷刻中；
连声叫、铫皇兄，不知得的甚么病?
邓 禹：小主放心，铫将军得的脱甲病，不过百甲便好。
刘 秀：叫一声铫皇兄，你看梁林城外攻打，朱花已死，谁是梁林敌手，你我君臣只有待死了!
(唱) 铫期扶在病床上。(卒扶铫期下)
传下!紧守城池，闭兵不出，老天，我今受困二月有余，难道长安我兄王不知，怎得不发救兵?哎罢!
(唱) 君臣困在台城地。
赵 氏：(上唱)赵氏两眼泪不干，哭声地来怨声天；
将军为国曾出战，不料性命赴九泉!
儿年幼、谁照管，哭老爷你把命断!
奴乃赵氏，朱花之妻。将军为国身亡，所留小儿名曰朱祐。小主受困台城，外无救兵，只恐粮尽前去献策。(跪)主公，臣妻本不该来见君，事到危急，不得不如此。
刘 秀：平身。这妇女浑身是白，莫非是朱皇兄的夫人?
赵 氏：妾是朱花之妻。
刘 秀：皇嫂，这是孤茕无福，累嫂不幸!皇兄为国身亡，但出了台城之危，建庙立象，春秋二祭；若不能出苦，我皇兄之功，皆是枉然了。
(唱) 实想君臣同享荣，不料早已赴幽冥；
丢下妻子谁照管，还是孤茕运不通!
连累他、丧性命，提起不由伤心痛!
赵 氏：(唱) 主公不必泪盈盈，为臣奉君当尽忠；
大将死在疆场上，千年万载扬姓名。
惟只有、小儿童，丢下孤儿谁照应!
刘 秀：这就是公子?
赵 氏：正是。名唤朱祐年方七岁。
刘 秀：朱公子，你父早亡，孤后来若有好处，封为御儿干殿下，子袭父职罢。
(唱) 见你如同见你父。
赵 氏：主公再不必啼哭，何不外边搬兵求救?
刘 秀：我困台城两月有余，难道长安我兄不知，八贼专权，万不肯发兵来救。
赵 氏：台城离幽州不远，明王处求救。
刘 秀：皇嫂且回，孤茕商议。(赵氏下)皇兄，朱夫人说到出幽州求救，何人出城?
冯 异：臣托洪福，自有出营之策。
刘 秀：皇兄前去，务要小心。
冯 异：不必叮咛。
(唱) 冯异领命起了身。(下)
刘 秀：(唱) 则见皇兄暗出营，倒教孤茕悬心中；
但愿老天助人幸，明王应援发来兵；
杀梁林、气方平，大展愁眉去了病。(下)
第七场 冯异搬兵
冯 异：(上)冯异。黑夜之间，正好出营。
(唱) 舍死忘生出城去。(下)
卒 ：(上)黑的很，大家小心!
(冯异上，杀卒死)
冯 异：好了，偷过!奔上幽州去来。(下又上)哎!我到了幽州，见了明王，听景公之言，也不容我姑侄相见，使我无奈悬樑自缢，有一老伯救我，说前面有一鸡子山，山上有两个大王，前去求他必然解围，待我前去。(下)
(贾复、臧宫同上)
贾 复、臧宫：(念) 威风凛凛月明中，三略六韬世无双；
只因八贼把权专，故在山中作大王。
臧宫。贾复。只因八贼专权，我等不服，山中为寇。小军报到，有一个人自投山寨而来，不知是何人也?
冯 异：(上)冯异。向前观看，果有二大王。
贾 复：汝是何人?莫非害吾。传下!拿近前来!吓!原是公孙，轻轻放下。
冯 异：原是二位仁兄。见礼了。
贾 复：冯兄到此为何?
冯 异：你二人不知，小主受困台城，看看至死。小枪王扶立王浪子，自称北汉王。麾下有一飞虎大将梁林，使两个铜锤打死朱花，铫期得病，命我求救，明王不发人马。幸喜你二人在此，可该前去?
贾 复：那有不去之理。
(内)：且住了!
冯 异：何人喊叫?
贾 复：冯兄不知，此人姓马名雄，独居山左，十分骁勇，想必到来。山前相候，来时用言激他，此人但去可解此危。
马 雄：(上)拿钱来。二位仁兄将我的寨钱不纳，是何道理?
贾 复：闲话莫说。你们当日随同保过小主。
冯 异：今小主受困台城，不久身亡，你们还不搭救?
贾 复：我们明知受难，不敢前去。
冯 异：怎么不敢前去?
贾 复：大枪王麾下，有一飞虎大将名曰梁林使两个铜锤，无人敢当。又闻朱花一死，铫期得病，谁肯前去送命。
马 雄：且住了!长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若还用我，我便生擒梁林。
贾 复：休得夸口!你就不能，不过山中毛寇，莫经过大阵。我贾复在昆阳，曾立托肠之功，也不敢前去。你是毛贼，如何敢去?退下!
马 雄：藐视人也!只要带我前去，若不杀梁林，誓不为人也!
(唱) 听言把人心气炸，阵阵教人咬银牙；
长他威风藐视咱，难道世上无豪侠。
我不服、去厮杀，普天之下谁为大!
冯 异：这位将军高名?
马 雄：吾乃马雄。你是何人?
冯 异：汉将冯异。
马 雄：冯将军将我带上，我见此人他就不得活了。
冯 异：既要前去，将旗号改过，打上景公旗号，虚扬十万人马，方可前去，好来进城。
马 雄：何必扬他威风，我去了，低下头只是一杀!
冯 异：还要改过，辟一条大路，你我进城，犒赏三军，好与贼人大战。
马 雄：是，是，就走。
冯 异：好了!
(唱) 山上遇了一英雄，又遇贾复和臧宫；
老天若助三分幸，要把浪子一扫平。
急速走、莫消停，幽州旗号忙打动。(同下)
(梁林带兵上)
梁 林：梁林。围困台城，听军报到，幽州景公十万人马到来。辟了一条大路，让他过去，还不过数千。密密打探，才是鸡子山贼兵，他今进城，马雄必来，那里容得!
(唱) 一声发动人和马!(下)
(对马上)
梁 林：当先来将，可认得飞虎大将军梁林!
马 雄：你就是梁林?我的儿!你今日见了你老爷，再不能复见天日。你老爷马雄，故来寻你，莫要走；但走了失了锐气，休走!
(二人杀百合，梁林败下)
呀呸!战不过我了跑了。你离了营头，那里肯舍，追赶一程!
(唱) 看儿逃往那里走!(下)
梁 林：(上唱)只说我是英雄将，谁知比我武艺强；
势如天神一般样；手中枪一来一往一冲一撞，
我的铜锤使不上!(下)
马 雄：(上唱)休得自夸武艺强，婴儿之中作强梁；
犯到我手难释放，要与朱花报寃枉!
想逃走，我不放，难道你能把天上。
梁 林：(上)将军把我饶了罢!
马 雄：不饶!(追下，梁林又上)
梁 林：你我无冤无仇，穷寇勿追，败兵勿赶，饶人一命，寿活十年，把我饶了罢!
(马雄上赶下)
马 雄：我不饶你，快叫我把你拿住，省下你老爷再赶你了。
梁 林：(上)来至林子内，又无路径，那里逃走?呵，有了。
(唱) 下马串林逃了罢?(下)
马 雄：(上)好贼，你下马逃走，难道我长在马上不成?我也下马来了。
(下、梁林上)
梁 林：你好狠心!
马 雄：(上)我缠住你了。
梁 林：我不得活了!
马 雄：你也未必得活?(下、梁林上)
梁 林：好了，见一个大树，只得藏在树后。
马 雄：(上)梁林，我的儿呀!你不得活了!教我把你拿住见了小主，不过杀了，我把功献了，岂不好?你若不来受死，我岂肯去。我等你一天。
梁 林：我两天也不出来。
马 雄：我等你三天。
梁 林：我六天也不出来。
马 雄：你不出来?
梁 林：我饿死也不出来。
马 雄：就成了饿死鬼了，罢了。
梁 林：你也不得走。
马 雄：你也不得守。(下又上)哎，有了。我从这里一幌就是一枪，将贼刺死，便是这个主意。我的儿，看枪!(把枪剌在树上)
梁 林：休走!(乘机打马雄死)我的儿，金砖落了地了，真乃败中胜，把这人头拿在营下，挂在高杆城前叫骂了。
(唱) 败中取胜回来路。(下)
第八场 炮打台城
(卒扶铫期上，刘秀同上)
刘 秀：(唱) 刘秀两眼泪盈盈，老天杀人太无情；
久病在床药不应，时常只落长叹中!
在床边、叫皇兄，怎知孤茕遭不幸!
鸡子山搬来马雄，不知在何处死于梁林之手。头挂高杆，城前百般叫骂。皇兄呀!怎知马雄死的苦!
铫 期：怎么说马雄也死了?梁林又在城前叫骂，哎!气煞吾也!
(倒介)
刘 秀：皇兄苏醒!
铫 期：哎哟!
(唱) 听言把人心气炸，不由心中如刀扎；
马雄一死归泉下，城外叫骂闹喳喳。
气的我、怒冲发，浑身团颤叫着骂!
刘 秀：皇兄怎么样了?
铫 期：臣听主公之言，气塞满怀，猛然急出一身冷汗，自觉大愈八九。
刘 秀：果然，谢天谢地!满面是汗，想必浑身通泰?
铫 期：好了。(起又倒、卒扶介)
传下!拉马抬枪!
刘 秀：皇兄，你乃久病之人，方才大愈，将养几天罢!
铫 期：便宜他多活几天罢。
(唱) 不觉染病有百天，昏沉犹如梦一般；
可怜朱花死的苦，又累马雄丧黄泉。
叫骂在、城外边，急煞男儿英雄汉。(同下)
(卒引王浪子、范法钦上)
王浪子：(唱) 孤茕困城日已久，今日只落恨悠悠；
小军个个如雷吼，一齐攻城不停留。
借大炮、唤大手，台城之地难搭救。
我君臣在台城不能得胜，使人在汝南张堡王处求救，借取红衣大炮来打台城，差人去了月终，未见到来。
卒 ：(上)报，解炮官到!
王浪子：命他进来。
墨 捣：(上念)夷地开花晚，贫人发福迟；
休笑鼠无角，得势变老虎①。
下官墨捣，汝南张堡王驾前享爵，官居军师。奉主之命，解来红衣大炮，只得去见。大王在上，墨捣参见。
王浪子：免礼。先生解来什么炮?
墨 捣：皆是有名的炮，连珠炮、马鞍炮、红衣大炮，将军，打死人马无数。
王浪子：原是这等厉害，点炮四面可以下手。打台城可用几炮?
墨 捣：何用几炮，一炮打的它尽作灰烬。
王浪子：妙妙!既然如此，在台城之四面，高筑炮台，明天炮打台城了!
(唱) 深喜解来红衣炮，教人阵阵喜眉梢；
若把刘秀平灭了，那时一统属王朝。
举起手，哈哈笑，台城不日垂手到。(下)
刘 秀：(上唱)适才军人来传报，天大之事降今朝；
汝南解来红衣炮，胆战心寒两泪交!
两眼中、珠泪抛，血泪如雨腮边吊。
老天老天!张堡王送来红衣大炮，要打台城，我君臣坐待一死!
邓 禹：(上)主公不好了!再过五天，城中无粮。
刘 秀：皇兄，明天君臣尽作灰烬，还说什么无粮!
邓 禹：怎么样了?
刘 秀：汝南张堡王解来红衣大炮，来助王浪子，西门筑下炮台，我君臣必死了!
邓 禹：主公宽心。他明天西门放炮，三门之兵尽扯北门，弓上弦、刀出鞘，他若放炮，杀出北门，台城可出。
刘 秀：皇兄之言是也。传下!我兵尽扯北门，但听炮响，一拥杀出北门了(同下)
真 神：(上念)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吾当真神。紫微星有难，奉了玉帝勅旨，差了五家焦头鬼，前去护佑护佑。
(真神下、兵引王浪子、范法钦、墨捣上)
王浪子：君臣来至台城。人来!排开祭物，抬牺牲伺候(拜)大将军，你乃阴中之神助孤一时，大功成就，与你打七日七夜罗天大醮。(起、下)
(真神上、墨捣上)
墨 捣：都迈开，点炮咖，大炮起了!(点介)钻眼了!
(又点介、炮响打墨捣死，王浪子被扶下)
(内)：众将杀出北门。
(杀介，铫期、邓禹、冯异、王霸、刘秀上又下，梁林败下，王浪子、范法钦上)
王浪子：呀，好炮!分明与刘秀君臣卖路，传下!发动人马追赶刘秀。(下)
(杀介、梁林败下，刘秀带众上)
刘 秀：君臣出了台城，梁林追赶，累路死者大半，只丢三百余人，急速逃走!
(唱) 眼看召阳不远了。(同众下)
第九场 召阳脱险
(刘显、刘耐上)
刘 显：跨马!孤名刘显。儿子刘耐，今方一十六岁，在召阳镇守。小军报到，小主驾临，后有追兵，我父子把守市桥，他纵有雄兵，如何得过。哎呀!小主来也。
(刘秀带众上，刘显、刘耐跪接)
臣刘显父子接驾!
刘 秀：请起。召阳父子把守桥梁，阻挡敌人。
刘 显：正是。(刘秀带众下)我儿你看，贼人到来，桥梁等候。(下)
(张国寺带兵上)
张国寺：(诗) 自幼生来秉性烈，杀人斩军无休歇；
上阵要把贼旗扯，万代忠心托明月。
俺张国寺。大枪王麾下为将，追赶刘秀，刘显父子扎定桥口，杀向前去!
(杀，张国寺死、梁林打刘耐死，刘显败下、粱林上)
梁 林：见张国寺一死，心中大怒，将刘耐一铜锤打死。传!且自收兵了。
(唱) 梁林赶贼得了胜。(下)
刘 显：(上)叫一声难见的儿呀!你今死于梁林之手，一死尽忠，落万代之美名也。传!一面报主得知，把守新市桥，不可妄动了!
(唱) 刘显且在桥梁上。(下)
(铫期、刘秀上)
刘 秀：(唱) 老天杀人太凄惨，身至召阳心胆寒；
刘显父子忠心现，其子又被丧黄泉。
一声哭、一声喊，叫声老天你不念。
又闻刘耐身亡，召阳城中有高祖神庙，甚是灵应，庙中有签，抽签对首，看若有大福，消灭敌人，倘若无福，我何必累及众生，速死可也。
(唱) 众僧佛堂把经诵。(下)
(内)：风起了!
(风起，蟒上，刘秀、铫期上)
铫 期：只见风起，有一蟒飘飘绕来。待我鞭打才是。(下，蟒成枪)原是一根枪精，铫期拿在手中，不轻不重，倒也合手，好枪好枪!这是天意赐我，扶持小主，必有大位。主公与枪起号。
刘 秀：叫就蛇龙枪。
铫 期：好美名也!
(唱)铫期得了无价宝。(下)
(卒引苗曾上)
苗 曾：(念) 志气凌云贯九霄，胸藏经论扶圣朝。
召阳太守苗曾。暗助王浪子。刘显逃走，我将刘秀君臣杀坏，与汉王共分地土，岂不是好?四门用千觔闸扎定，看他君臣逃向何处!
(刘秀带众将上)
刘 秀：皇兄，苗曾心变，四门扎定，如何得出?
铫 期：主公勿忧，待臣举闸，我君臣速快逃走!(下又上举闸)将闸举起，你们快走!(刘秀等四人下)哎，主公，把臣闸到内边了!
(唱) 铫期大叫不好了!
(苗曾带众上、铫期杀苗曾败，下)
铫 期：满城众将，将我围定。老天!大叫苗曾，谁敢进前!远者枪刺，近者鞭打，有人向前便是一死。适才举起千斤闸，幸得我主逃走。
(唱) 个个困在九泉下，左冲右闯实没法；
耳边又听人惊讶!(下)
(苗曾带众上杀下，刘秀上)
刘 秀：老天!我君臣出城，铫期还在城内。待孤祝告神明!上告苍天，下告后土，弟子刘秀，久后若有天下，铫期复出，若无天下，就该同死城中。
(祝毕，鬼上掀城倒。刘秀下。苗曾众上铫期杀)
铫 期：铫期正在急处，忽然城倒三堵，赶主才是。
(下，又和刘秀带众上)
刘 秀：君臣逃走，只有二三十人。正是六月炎天，来至民庄，腹中饥饿。谁与百姓要些吃用罢?
铫 期：我去。(下又上)百姓只有麦饭一盆，每人只吃一把。主公，臣饿了忍受不住，再吃一把。
卒 ：(上)报，梁林追赶甚急!
刘 秀：再探!(卒下)我吃的少，我不去；梁林追赶，可该断后!
铫 期：我吃的多，我不去；谁肯前去?
(唱) 铫期自觉身无力，梁林追赶甚是急；
若还推托我不去，多的吃了麦饭的。
还觉得、腹内饥，这个威严我要见。(同下)
第十场 滹沱河冻
马 武：(上念)脸似槐皮放红光，敢在殿上打君王；
要知豪杰名和姓，姓马名武字子张。
马武。只因灭莽之后，小主把江山不坐，让位刘玄，八贼专权，皆封吾等巡检之职，我等不服，皆归故土。严先生有帖到来，小主按巡河北，有场兵劫，教我信都救驾，领兵三千救应一回了!
(唱) 马武领兵信都去。(下)
坚 镡：(上念)豪杰威风盖世雄，跨马抡刀敢出征；
要知咱家名和姓，本是上方破君星。
淮西人氏，姓坚名镡字子伋，身不满三尺，腰有数围，行动犹如肉蛋。自从伐莽以后，八贼专权，前言难尽，信都救驾一回了!
(唱) 坚镡发动人和马。(下)
(岑彭、盖延、景丹、杜茂、吴汉上)
岑 彭：(念) 战马犹如龙虎蛟，又带三根柴金镖；
身跨弯弓狼牙箭，长安应举称英豪。
棘阳人氏，姓岑名彭。
盖 延：盖延。
景 丹：景丹。
杜 茂：杜茂。
吴 汉：吴汉。
岑 彭：严先生有帖，领兵十万，信都救驾一回。
(唱) 奔往信都城一座。(下)
朱 祐：(上念)少年英雄称豪强，手拿铜锤五十斤。
小将朱祐，父名朱花，母亲赵氏。父亲为国身亡，死于梁林之手。小主被困台城，脱围退出，我母子混在百姓内面，逃出城外，今长九岁。昨日有一先生说道，小主有难，教我救驾与父报仇。梁林贼呀!
(唱) 少爷是你冤家对。(下)
(刘秀带众将上)
刘 秀：(唱) 刘秀两眼珠泪倾，逃难离了召阳城；
河水发涨往上涌，梁林追赶战兢兢。
小王吓的心不定!(下)
(滹沱河龙王带水卒上)
龙 王：念吾滹沱河龙王。真龙天子有难，水虎夜叉!将桥搭成接驾才是。(下)
(刘秀同众将上)
刘 秀：君臣逃难，来至滹沱河边，六月天气，河水发涨不能得过。
王 霸：王霸暗中祝告神灵。众将士，你们看河冻了没有?
卒 ：没有。
王 霸：退下!(又问)河水冻了没有?
卒 ：冻了。
王 霸：传下!过河。
(龙王跪下，同鬼搭桥，众将同刘秀过河下)
王 霸：可喜、可喜!这是我王霸之功也。(下)
第十一场 散谣被擒
(梁林带卒上)
梁 林：梁林。追赶刘秀，来至滹沱河边，六月暑天水冻如石。他兵既过，传下!我兵过河。(众过落水，卒上)
卒 ：报，三千人马都落水中了。
梁 林：呵!搭桥过河。
(刘秀带众上，马武、坚镡、盖延、景丹，齐上跪，朱祐后上)
众 ：小主在上，众将接驾来迟，有罪!
刘 秀：众皇兄请起。
众 ：小主隆恩。(众起、朱祐仍跪)
刘 秀：下跪小将军，他是何人?
朱 祐：主公，臣父朱花，臣名英儿朱祐，故来救驾。二来与我父报仇。
刘 秀：原是朱皇兄之子，异日得帝，子袭父职。
朱 祐：主公隆恩。
刘 秀：后边王兵追赶，先去阻挡。
朱 祐：小将愿打头阵。
马 武：主公放心，有臣在此，那怕他百万之众。主公先进信都，我二人前去阻挡。
(分下，梁林和马武杀、马武败；马武、坚镡、朱祐上杀，梁林败)
朱 祐：王兵大败，马到成功，先进信都见主公!
(唱) 马到成功得了胜。(下)
(王浪子、范法钦上)
王浪子：(唱) 为灭刘秀几多年，时常激人操心间；
如今兵多将又广，越思越想越胆寒。
到不如、收兵还，免得军民遭涂炭。
先生，如今刘秀兵屯信都，兵多将广，大料不能取胜，不如回邯郸去罢。
范法钦：自古勇不胜智，智不胜术。
王浪子：先生有甚术法?
范法钦：臣这法术，效张良散楚之法，若弄术还要我家娘娘，方可成功。
王浪子：要她何用?
范法钦：非我娘娘，法术难用。
王浪子：人来，速往邯郸搬你娘娘。
(卒下又上)
卒 ：我娘娘到。
王浪子：有请。
卒 ：是。有请娘娘!(马氏上跪)
马 氏：妾妃马氏见驾。
王浪子：梓童平身。
马 氏：命妾到来，有何旨意?
王浪子：范先生有一术，要你前去。
马 氐：有甚法术?
范法钦：臣教你几句言语，你说你是南海普陀山圣母，你说北汉王是真龙天子，刘秀是草寇之君，汉兵早散，不散者横亡。
马 氏：这话在那里说?
范法钦：在空中说。
马 氏：我不会驾云，怎么得在空中?
范法钦：人来!用芦席一方，新碗四个。
(卒下又上)
卒 ：席、碗到。
范法钦：好了!
(唱) 一方芦席忙铺下，四个新碗合在角。
娘娘坐在上边，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神到此，万鬼皆亡。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唱) 照住芦席顺口气。
(马氏腾空下)
王浪子：先生好妙术也!(同下)
(马氏空中上)
马 氏：(唱) 悠悠荡荡在空中，高叫汉兵你们听：
刘秀本是草寇君，王浪子本是一条龙；
我非怪、又非精，你们都散勿伤命!
汉兵你们都听，吾乃南海普陀山圣母教化众生，北汉王乃是真龙天子，刘秀乃草寇之君，你们都散!
(内)：都散了罢!
铫 期：(上)且住了!待我前去观看。
马 氏：汉王乃是真龙天子，刘秀乃是……
铫 期：哎，圣母你也多事，既刘秀不是真主就不该六月冻河，也不该倒城三堵，气她不过，射她一箭!
马 氏：(落地)哎哟!
铫 期：好一妖妇!
马 氏：我不是妖。
铫 期：你是个怪?
马 氏：我也不是怪。
铫 期：你是个甚么?
马 氏：我是北汉王正宫马氏。
铫 期：如何得到空中?
马 氏：这是范法钦术法。
铫 期：范法钦有此妙术!押你去见吾主了!
(唱) 急忙去把小主见。(下)
(邓禹、刘秀上、坐)
刘 秀：(唱) 汉刘秀战兢兢，吓的孤茕掉魂灵；
满城军民遭不幸，个个鼓噪倾刻中；
圣母言、讲的清，老天造下反乱境。
(铫期押马氏上)
铫 期：小主，这就是空中的圣母!
刘 秀：如何拿得住?
铫 期：臣一听着气她不过，射了一箭，落在地下，问起所以，才是王浪子之妻，范法钦之术。
刘 秀：原是这等妖妇，焉敢散乱汉兵。押下斩首!
铫 期：不可。将她赐臣，把她衣服剥精，用皮鞭拷打，吊在城楼以上，叫她言语，回答王浪子不是真龙。
刘 秀：就赐皇兄。
铫 期：圣母随的我来。(同下)
第十二场 梁林自刎
(王浪子、范法钦上，坐)
王浪子：(唱) 北汉王哭嚎啕，孤的正宫你害了!
你的法术全不妙，把娘娘拷打不停叫。
看来孤的命尽了!
范法钦：不难，臣还有一术，骑草龙上天，夹簸箕过沟．今晚前去把娘娘救回。还要斩刘秀首级，有何难哉!
王浪子：既有此术，何不早使?
范法钦：事由天定，刘秀在信都，多一日不生，少一日不死，他如今死在目前，待臣用术。
王浪子：既然如此，速快前去!
范法钦：臣遵旨。(下)
王浪子：哎，不好了!
(唱) 汉王大叫不好了!(下)
严 光：(上唱)举目红日正不清，一朵乌云罩太空；
霎时云散霞光现，九州都在照耀中。
余姚人氏，姓严名光字子陵。当日二十二宿大闹昆阳，如今群星聚会，老夫有九天星象，岂肯坐视?抬头一看，范法钦来也；呀呸!(范法钦落地)
范法钦：师傅饶命罢!
严 光：好一妖道!
(唱) 你本是揭地仙苦害生灵。
常言三军之勇，勇不过谋，谋不过术，术而不漏。你把刘秀当何等人也?他是天上紫微星临凡，你要以假灭真；也罢，我有一物，你吹三口，不伤你命，随我嵩山学道。(皮囊取出一物，乃桃木剑一口)你来吹来。(范法钦吹，被斩死、留帖)斩了范法钦，收了桃木剑，大事已成，回上嵩上去罢。
(马武、坚镡、朱祐上)
马 武、坚镡、朱祐：马武。坚镡。朱祐。见了范法钦首级，头上有帖，严光斩之。去见小主，小主大惊，马踏王浪子营寨。
(众杀王浪子死，围梁林上)
梁 林：梁林。被众围住，吾命休矣!
众 ：梁林何不投降?
梁 林：好匹夫!敢说吾降。大丈夫视死如生，吾头可断，誓不降贼。叫一声主公，臣实想杀贼，到今日困在军中，不免自刎一死罢!(刎死，刘秀带众上)
刘 秀：梁林已死，王浪子已亡。众将!兵进信都了。(同下)
(剧终)
①“鼠变虎”诗人李白有鼠变虎诗，见辞源续编。
出 处：弦板（第三集）/陕西省文化局编.—西安：陕西省文化局编印，19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