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板腔《忠义贤》剧本
说 明
唐明宗时，奸相朱从吉谋位，又闻元帅马甫清女凤英才貌出众，借势强婚未逞，因而将其，一家杀害，诬赖人命起事，与马当殿相争。适北番犯境，朱即乘此胁君压臣。皇帝即命马甫清为帅，朱作参谋运粮。马甫清战事失利，身陷番营，朱逃回朝中又诬奏马降敌并劝军投番，帝即令朱杀马全家，马凤英逃出被朱强作儿媳，凤英在洞房中杀朱子，逃出后扮作男子，又到高杆下哭祭全家，被逻卒所获，幸遇罗成后裔英雄罗应逢救出，二人结拜，同往边庭救父。
忠臣徐成，愤朱杀害马家，曾奏请赦马家无罪，被帝拒绝斥逐。徐念马甫清情义，痛忠良无后，与妻王氏用食盒计，在祭杀场时，用己幼子换出马孙会郎，及长至十三岁，精通武艺，力大无比，徐成告知马家冤情，挂画说明，会郎即欲杀朱报仇。朱从吉闻徐成在两堂祭奠马家，暗藏马会郎，立刻率兵包围徐府，当场被马会郎痛打，朱扯马会郎上殿，会郎奏明朱十大罪状，徐成又奏朱欺君殃民，残害忠良等情，帝始悟朱之奸，罸绑殿角，适马甫清被罗应逢及女马凤英救出，杀退北番，凯歌还朝，因而冤情大明，帝令马甫清杀朱从吉，并赐徐成家“忠义贤德”四字，因功加封徐成、马甫清、罗应逢等官职，令马凤英与罗应逢成婚。
此剧又名“食盒计”，“忠孝贤德”。
场 目
第一场 求 亲 第六场 报 仇
第二场 征 番 第七场 破 贼
第三场 叮 本 第八场 拜 祠
第四场 自 绑 第九场 伸 冤
第五场 换 子
人 物 表
马继文 小 生 徐夫人 老旦
朱从吉 大 净 朱子平 丑
马甫清 红 生 马会郎 小生
唐明宗① 正 生 家 院 外
马继武 小 生 内 侍 杂
马夫人 老 旦 书 僮 幼 生
马凤英 小 旦 众百姓 杂
段 氏 正 旦 校 尉 杂
罗应逢 武 生 院 子 杂
沙天龙 付 净 家 将 杂
徐 成 老 生 兵、卒 杂
第一场 求 亲
马继文：(上诗)父子在朝堂，忠心保唐王；
南北东西挡，为主锦家邦。
小生马继文，父子与唐为臣。母亲在堂，兄妹三人，每日习学弓马。只因奸贼当道，叫我时刻在心，今日心中闷倦，只得花园散心一回!
(唱) 父子们在朝堂忠心赤胆，一定要为忠直万古名传。
恨奸贼朱从吉在朝作乱，倒叫我时刻间常把心担。(下)
朱从吉：(上唱)心怀狼毒似虎豹，胸中暗藏杀人刀；
千方百计都不少，何日能把此恨消。
老夫朱从吉。与唐为臣，官拜左丞相之职，意欲谋王江山，日每刻心，不知天意如何?这话莫要说起，又有马家女子才貌双全，心想与吾儿求亲，令人去请，还不见到来。
家 院：(上)禀相爷，我马老爷到。
朱从吉：既然如此，你先讲亲；你就说我上朝面君，待我退至三堂，你且去请。 (下)
马甫清：(上念)丞相命人请，不知为何情。
家 院：不知马老爷到来，失误远迎，多得有罪。
马甫清：好说，你相爷何在?
家 院：我相爷面君未回。
马甫清：你相爷不在，为何请我饮宴?
家 院：我相爷言道，马老爷有一令媛，才貌出众，请老爷过府与我少爷讲亲。
马甫清：你少爷文不能通，武不能晓，敢来求亲。
家 院：马老爷你听!
(唱) 我少爷论读书聪明之辈，好阔绰喜挥霍满脸福泽②。
你两家结朱陈门当户对，可该叫择桃夭之子于归。
马甫清：(唱) 听一言不由人怒生满面，骂了声小奴才信口胡言。
我马家辈辈儿忠良出现，岂肯叫与犬子结配良缘。
家 院：(怒)马老爷这就不是，天下美女，人人求之。何况我家相爷，不从婚姻，为何骂言出口?
朱从吉：(上)奴才，敢和你马老爷折强③，看刀。(家院被杀死)
大人看你怎出我府?
马甫清：哈哈哈，好奸贼!
(唱) 听一言气的我团团打战，骂了声朱从吉卖国奸谗。
到你府杀家人心起不善，我和你今日里走上金銮。
朱从吉：走。(同下)
(四内侍引唐明宗上坐)
唐明宗：(唱) 旭日曈曈照上房，五色祥云遮太阳。
羽衣不奏人间曲，宝鼎烟笼异国香。
寡人唐明宗在位。自朕登极以来，四海宁定，五谷丰登，真乃太平之世。
内 侍：朱、马两家候旨。
唐明宗：命他上殿。
内 侍：命你两家上殿。(朱从吉、马甫清同上)
朱从吉：我先奏。
马甫清：我先奏。
唐明宗：莫要争论，自古家有长子，国有大臣，马卿退后，朱卿奏来。
朱从吉：臣有本表奏上。
唐明宗：伸付龙棹。(看表章)哎呀，原是北番作乱，马卿为帅，朱卿参谋运粮，即日离京，二卿下殿。
朱从吉
：臣领旨。(同下)
马甫清
唐明宗：(唱) 见二卿怒冲冲下了金殿，叫寡人在宫中常把心担。
恨北朝无故的领兵造反，马爱卿挂了帅剿杀番蛮。(下)
第二场 征 番
(马夫人、段氏、马凤英、马继文、马继武同上)
马继文：(唱) 每日里奉君王忠心为上，
马继武：(唱) 幸喜得中高魁四海名扬。
马夫人：(唱) 你的父去朝王音讯无望，一家人心惊疑暂坐二堂。
段 氏：(唱) 朝中有朱从吉横行狂妄，
马凤英：(唱) 诚恐贼设巧计心生不良。
马甫清：(上念)奉王旨意上金銮，叫我领兵杀番蛮。
马夫人：老爷回来了。
马甫清：回来了。
马夫人：老爷朝王回来，面带烦恼，和那家朝臣见气。
马甫清：夫人那知，北番作乱，圣上命我挂帅去征，朱从吉军中参谋，即日就要起程。
马继文：爹爹，朱从吉与咱家言气不和，诚恐暗生计害。
马甫清：国家大事，料他不敢。
马继文：院子!
院 子：伺候。
马继文：看酒来。
院 子：是。 (院子下，又上)
马继文：爹爹今日出征，待孩儿一饯了!
(唱) 叫院子急忙把美酒来看，举金杯忙跪倒爹爹面前。
你的儿只有那孝心一点，只盼望杀番犬早回家园。
马继武：(唱) 马继武走上前亲手捧盏，恨番贼无故的来反中原。
但愿得到北国打了胜战，那时节杀奸贼要报仇冤。
段 氏：(唱) 闻爹爹去出征忙把行饯，不孝媳奉金杯跪在堂前。
但愿得到那里平杀番犬，咱马家立大功万古流传。
马凤英：(唱) 见爹爹去出征日月出现，即日里领人马去奔边关。
朱从吉那奸贼心起不善，怕只怕临阵上生出事端。
马甫清：(唱) 朱从吉在朝中如同狼犬，父尽忠为国家理之当然。
此一去但愿得苍天开睛，平番犬杀奸贼要清朝班。
家将顺马。(家将上随下)
马夫人：(唱) 一家人在二堂俱把行饯，不由人痛煞煞心如油煎。
马继文：(唱) 见我父气昂昂离了府院，
马继武：(唱) 倒叫我弟兄们常把心担。
段 氏：(唱) 愿神圣多保佑早日回转。
马凤英：(唱) 金炉内焚宝香大谢苍天。(同下)
罗应逢：(上念)怒气冲天只为仇，杀却奸贼才罢休。
在下罗应逢。越国公罗成之后，只因天子失政，宠起奸贼在朝横行，听信谗言，将我父斩首。是我暗暗逃走，闻听人说，马元帅奉旨出征，不见军前投充，若得大志，要报杀父之仇。
(唱) 英雄遭困非等闲，好似猛虎下了山。
但愿风雷一声喊，鱼龙变化有何难。(下)
(四校尉、众兵引马甫清上)
马甫清：(唱) 吾在马上传将令，大小三军侧耳听；
一路行兵要齐整，莫要扭东列西行。
那个若犯吾将令，三尺宝剑不容情。
正是本帅行人马，忽听三军报一声。
兵 ：报，来在边界。
马甫清：安下营寨，随吾先打头阵。(下)(番王带卒上)
沙天龙：俺乃北国王沙天龙。马甫清领兵前来，小番!
卒 ：有。
沙天龙：一拥杀上前去。(对杀，番王败下，又上)马甫清杀法骁勇，再若来时，纸虎成功。
(放纸虎现马甫清被拿)
卒 ：拿住马甫清，朱从吉逃走。
沙天龙：绑进大营。
(唱) 孤家行兵谁敢当，杀儿好似虎断羊。(同下)
第三场 叮 本
朱从吉：(上)好杀，好杀!将马甫清被番家拿去，不免趁此机会进京，暗动一本，就说老贼贪生怕死，劝军降番；圣上若准，杀他满门家眷，何愁凤英不能到手?
(唱) 安排打虎牢笼计，那怕鲤鱼不上钩。(下)
(内侍引唐明宗上坐)
唐明宗：(唱) 马爱卿领人马去往北征，叫寡人昼夜间常在心中。
朱爱卿作参谋无踪无影，军阵上胜败事王不知情。
寡人唐明宗在位。只因北番作乱，二卿出征，渺无信音，叫朕时刻在心!
内 侍：朱大人还朝。
唐明宗：命他上殿。 (朱从吉上)
朱从吉：臣朱从吉见驾。
唐明宗：我卿平身，北国大事如何?
朱从吉：万岁，我两家去到北国，马甫清投降番营，要夺我主江山，万岁就该传旨。
唐明宗：好一老贼劝军降番，如何容得?朱卿听旨：带领羽林军三千去抄马府家眷，即速勿误。
徐 成：(上)慢慢慢着，万岁息怒，臣徐成见驾。
唐明宗：有何本奏?
徐 成：马家辈辈忠良，岂肯劝军投降。我主听信谗言，苦害忠良，限臣五年，便知真假，五年不归，必是同谋造反，那时将他满门斩首。
朱从吉：万岁若待五年，马甫清会通番邦之众，杀上殿来，那时悔之晚矣!
唐明宗：是呀!
徐 成：哎呀，万岁。不记当年韩信逼死霸王之故，然后筑台拜将，官封三齐王之职，临危之时乎。
(唱) 成肖何败肖何心如钢剑，在朝中定牢笼起了祸端。
那一日引忠臣未央宫院，把将军命丧在九月十三。
曾不记先朝里阴谋暗算，忠良将比古今万岁详参。
朱从吉：万岁，曾不记三国有一名将丁建阳被诛董卓乎。
徐 成：万岁不记开国老王名曰李渊，隋帝驾前为臣，官拜唐国公之职。有殿下名叫杨广，二人言气不合，当殿动本，老王失政，赐了雄兵百万，临潼山前追杀满门家眷，这也是为国的下落!
(唱) 高祖爷为忠臣身遭患难，领人马保家眷离了长安。
他先人马三宝④忠良出现，救老王曾大战临潼山前。
即就是投北番真假难辨，也该念他前辈功劳如山。
朱从吉：万岁不记先朝太公名曰姜尚与纣为臣，然后投奔西岐，率兵杀进朝歌之故耳。
徐 成：万岁曾不记二辈太宗皇帝马陷淤泥河，多亏白袍薛礼救驾，官封平辽王之职。
(唱) 那将军他生来威名甚重，保太宗离长安跨海征东。
血战了十八载干戈才定，向后来凌烟阁要把功清，
大功劳整清了七十二宗，小功劳总然间记他不清。
先君爷见薛家功劳甚重，官封他平辽王外加国公。
后来三子薛刚得罪，张天左在先君面前暗动一本，可怜将平辽王父子，立斩午门，逃出烈性薛刚一人。然后入朝鞭打驴头太子，南蛮王作乱，又是薛刚领兵去征，可喜马到成功，才与唐王保立江山。
朱从吉：万岁你看徐成讲出打太子之事，明是欺辱君王，我主何不传旨。
唐明宗：唗!好一徐成，当殿动本，竟敢提起打太子之事，毁谤寡人。若不念起年迈老臣，定然斩首，宫人赶下殿去。(徐成气下)朱爱卿听旨，去抄马家家眷，就命你监斩，领旨下殿。
朱从吉：臣当领旨。 (下)
唐明宗：(唱) 真可恨马甫清行事不善，私投那北番犬谋朕江山。
多亏了朱爱卿忠心一点，管叫他一家人项吃刀尖。(下)
第四场 自 绑
罗应逢：(上唱)朱从吉进谗言龙耳太软，在朝中逼我父命丧黄泉。
提起来这寃仇肝胆裂断，立誓要杀奸贼报父仇冤。
在下罗应逢。闻得人说，马大人被番犬拿去，朱从吉设谋媒暗害，奸贼回朝，我不免打探一回。
(唱) 提起来这冤仇越思越大，恨不得把奸贼苗斩根挖。
有一日若得志鱼龙变化，杀此贼学一个鞭影斩花。(下)
(马夫人、马继文、段氏、马凤英同上)
马夫人：(唱) 老爷领兵离长安，因为国家把心担。
马继文：(唱) 奸贼在朝把权专，时常谋害我忠贤。
段 氏：(唱) 若要奴把愁眉展，
马凤英：(唱) 除非爹爹早回还。
徐 成：(上) 心中急如箭，两腿快如飞。夫人公子不好了!
马继文：怎么样了?
徐 成：公子是你不知，朱从吉还朝言说，你父劝军降番，圣上大恕，命贼带领校尉抄你府来了!
马继文：气杀人了。(倒地)
众 ：继文苏醒。
马继文：(唱) 听一言吓的人三魂不在，闻声音魂灵儿转回家来。
朱从吉我把你害人的贼呀!
(唱) 今日里大祸从天降，这才是为国无下场。
恨奸贼平地起风浪，好一似乌云遮太阳。
年伯这该怎处?
徐 成：公子何不造反!
马继文：你说反得。
徐 成：反得。
马继文：反得反了。
(唱) 怒冲冲不住叫家将，
家 将：有。
马继文：(唱) 打开武库整刀枪。叫兄弟忙把铠甲换，
一家人出府杀昏王。
反了。
马夫人：现有为娘在此，那个敢反。奴才!
(唱) 咱马家辈辈保国将，无一人不称是忠良。
今日里如果起波浪，岂不落反叛万代扬。
还不退下!
马继武：好气也!
(唱) 朱从吉在朝中曾把权专，内欺君外压着文武两班。
怒冲冲叫家将把马带上，一定要杀奸贼消仇报冤。
反了!
马夫人：那个敢反?
(唱) 骂了声小奴才太得大胆，娘在此你竟敢尽口胡言。
自古道忠良将死而无怨，臣弑君落臭名万古流传。
还不带了法绳!
段 氏：婆婆呀!
(唱) 咱马家辈辈儿忠良上将，我公公必不肯劝军投降。
恨昏王龙耳软全不思想，总不如排开了杀人战场。
马夫人：好贱人胡道!
(唱) 听一言不由人怒气满面，小贱人你在此竟敢多言。
你段家当日里也遭患难，为什么不领兵反出长安?
段 氏：这个!
马夫人：这个甚么?
段 氏：(哭) 我叫叫一声婆婆婆婆，举家一死，还则罢了!但只说你那小小孙儿，一不欺君，二不反上，但只说叫他一死，娘心疼的儿呀!
马夫人：住了。我将你丈夫抓养成人，一个个在朝坐官，娘如何舍得，何况你那血泡孩子乎。
马凤英：娘呀，非怪她把小小孩子怜念，照老娘这样心肠，岂不马家断了香烟!
马夫人：好蠢才，岂不知古人云：君命臣死，臣不死乃为不忠，父命子亡，子不亡实为不孝。岂不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来看为娘愿作刀头鬼，岂为乱世臣，你还不自受其绑。
马凤英：我叫叫一声母亲，糊涂的娘呀!
(唱) 凤英女来泪悲伤，叫声母亲听其详。
不孝有三无后大，断了香烟非寻常。
马家辈辈忠良将，我父岂肯把番降。
细想劝军是贼谎，岂肯叫贼乱朝纲。
马夫人：蠢才!
(唱) 小蠢才讲话太不醒，枉为了忠臣女花童。
纵然间一家碎尸断，那一个造反娘不容。
马凤英：(唱) 这样比那样比全然不醒，那一个他与我敢带法绳。
马夫人：哎!
(唱) 小凤英只知晓抡枪午剑，黄花女怎知晓忠孝为先。
家将，将一家大小一齐捆绑。
家 将：禀老夫人，一家绑定。惟我少姑娘不从。
马夫人：蠢才当真烈性，任她去吧!
徐 成：(唱) 徐成抬头用目睁，一家绑定实伤情。
前思后想无计用，眼看难救小后生。
忽然一计心头转，再叫公子听心间。
马继文：年伯说什么?
徐 成：你看老夫人忠烈已定，难以相劝。看看你家断了香烟，我有一子，抱来替换会郎一死，日后成人，也能报你家血海之仇。
马继文：如此年伯转上，受儿一拜了!
(唱) 听言罢来泪纷纷，年伯在上听明白。
我家今遭滔天祸，把他母子热肠割。
今日恩情深似海，地府不忘你的恩。
徐 成：公子再莫啼哭，你看奸贼来也，待我回府。
院 子：夫人、公子，奸贼带领人马，围困府门。
马夫人：站下，儿呀!你们退后，待娘答应。(同下)
朱从吉：(上念)一朝权在手，冤仇才罢休。
校 尉：来到府门。
朱从吉：一拥进府。
马夫人：好一奸贼带领人马，竟敢进府，该当何罪?
朱从吉：走，好一老乞婆，你还佯装不知，因你马家劝军投降番邦，圣上大怒，命我带领人马抄杀你的满门，何不自带法绳?
马夫人：朱从吉、好奸贼!
(唱) 听一言气的人破口大骂，骂奸贼狗娘生细听根芽。
无故的害忠良伤风败化，全不怕空中有过往鉴察。
恨令堂老娼妇将你生下，真乃是豺狼辈来把人杀。
若不死我将儿千刀万刮，即死在阴曹府等你冤家。
龙无恩虎无义果是实话，不由人一阵阵咬碎银牙。
战兢兢骂一阵泪如雨下，一家人带法绳命染黄沙。
校 尉：禀相爷，一家俱带法绳，惟有马凤英不来受绑。
朱从吉：她乃女流外姓之人，不可一样行之，带回府下与你少爷完婚。
(唱) 我心中有暗箭今日才放，幸还有北国王来犯边墙。(下)
第五场 换 子
徐夫人：(上唱)昨夜晚得一梦十分不祥，我梦见一猛虎来把人伤，
有一人执起刀忙把兽挡，不料想为他人反把己伤。
徐 成：(上念)低头不语回府下，先与夫人说根芽。
徐夫人：老爷回来了。
徐 成：回来了。
徐夫人：老爷回来愁闷为何?
徐 成：夫人你听!
(唱) 马年兄和朱家领兵出征，打一战被番犬拿入营中。
朱从吉回朝来忙把本动，他言说马年兄私投番营。
万岁爷听谗言龙心大怒，传圣旨教马家满门丧生。
那年兄他和咱恩情甚重，今犯了灭门罪令人伤情。
可怜他一家人杀场绑定，无巧计救不下孙儿后生。
徐夫人：(唱) 听一言吓的人三魂飘荡，倒叫我暗伤情长把泪拈。
恨奸贼进谗言蒙蔽圣上，把忠良你害的这等悲伤。
难道说无一人去把本上，怎忍得忠良将一家命亡。
看起来满朝中尽是奸党，全无有一贤臣保国忠良。
徐 成：夫人不知，是我上殿动本，昏王执意不听，将我赶下殿来，救不下他家，也是枉然!
徐夫人：老爷你看马年兄，待咱恩高义厚，今遭灭门之祸，你我夫妻岂不落世人辱骂了?
徐 成：夫人你看我老朽无用，可替会郎一死。但只是年貌不同，若是婴儿气象，岂不救下他了。
徐夫人：照老爷这样说起，叫你我那孩儿替他一死，你看如何?
徐 成：夫人差矣!你看我已年迈，单生一子，如何舍得?
徐夫人：说是老爷呀!
(唱) 叫老爷你莫把婴儿怜念，听为妻把古人细说一番：
汉江充生不良皇家遭难，有丙吉舍亲生救出汉宣⑤。
晋程婴把孩子也曾倒换，叫老爷何不学古圣先贤。
徐 成：夫人你当真舍得，既然舍得，快抱孩子来。
(徐夫人下抱孩子又上)
徐夫人：(唱) 痛煞煞抱冤家心如刀挖，忍不住泪珠儿点点如麻。
儿呀!
你今死休怨娘狠心太大，这也是出无奈舍了寃家!
徐 成：(唱) 抱我儿不由人泪如雨下，今日里父舍你为着马家。
夫人呀! (跪)
(唱) 忙跪倒谢夫人恩深义大，今日里果算得女中圣贤。
徐夫人：老爷请起。
徐 成：夫人我便去也。
徐夫人：(哭)老爷回来。
徐 成：夫人莫必追悔?
徐夫人：非也，老爷你今前去，奸贼看破机关，如何是好?
徐 成：这该怎处?呵，有了!夫人我倒有一计。
徐夫人：有何良策?
徐 成：用食盒一付，将祭礼和冤家放在内边，咱夫妻前去祭奠，食盒换子，你看如何?
徐夫人：冤家如若啼哭，不当稳便。
徐 成：多带鼓乐，料然无妨。
徐夫人：倒也通得。
徐 成：院子，带了食盒，多带鼓乐，杀场祭奠一回!
(唱) 实可怜他马家遭此大难，想起来不由人心似箭穿。
徐夫人：(唱) 因马家遭凶祸母子分散，满腹中痛煞煞如同油煎。
实想说长成人坐官为宦，替别人今一死不能团园。(下)
(四校尉押马继文、马夫人、马继武、段氏带法绳被捆上)
马继文：(唱) 今日里这大祸从天下降，忍不住双目中泪洒胸膛。
老爹爹每日里要除奸党，那料想一家人反被贼伤。
马继武：(唱) 马继武泪纷纷悲声大放，想爹爹不由人痛断肝肠。
你的儿今遭那奸贼毁谤，大料想难逃出铁壁铜墙。
马夫人：(唱) 一家人带法绳泪流两行，不由人心儿里暗动悲伤。
今一死果算得忠烈为上，决不肯作反叛乱了朝纲。
段 氏：(唱) 恨苍天直杀的一家命丧，怀儿里抱会郎两泪汪汪。
直哭的咽喉断无人怜念，霎时间钢刀下命丧黄泉。
院 子：(上) 那个在此?
校 尉：做什么的?
院 子：禀知你爷，徐老爷和夫人祭奠，杀场来了。
朱从吉：罢么，我们退后。(下)
徐 成：哎呀!
(唱) 见马家带法绳三魂吓掉，不由人一阵阵黑血上潮。
可怜你尽忠心一家命丧，临危时只落得血染衣裳。
徐夫人：(唱) 进杀场抬起头用目观看，一个个低下头泪流不干。
你一家今日里遭此大难，这也是为国家实实可怜!
长公子胸藏着韬略百万；二公子赛子龙独战长坂；
少姑娘虽女流兵法熟练；小会郎他本是孩童儿男。
你就该杀出府人称好汉，满朝中文共武谁不胆寒。
老夫人太执意不落反叛，这才是悔前易悔后迟难。
少夫人呀!
你的娘她要落忠心赤胆，你就该领人马反出长安。
你段家保国将英雄出现，一个个谁不是文武双全。
你段家却怎么不来救难，怎忍教你一家命丧黄泉。
一个个不言语泪如雨点，不由人心儿里如同箭穿。
老夫人呀!
可怜你为国家忠心无变，可怜你为国家常把心担，
可怜你为国家南征北战，可怜你为国家项吃刀尖。
恨昏君信谗言龙心太软，恨昏君心中迷朝事倒颠。
恨昏君失了政忠奸不辨⑥，恨昏君不由人咬碎牙关。
恨不得把奸贼生吞活咽，恨不得把奸贼油锅去煎。
徐 成：夫人再不必啼哭，你看此时无人，快换婴儿。
徐夫人：晓得。
(唱) 急忙忙抱我儿即把子换，听冤家动哭声三魂不全。
徐 成：吹动鼓乐。
兵 ：禀爷，时分已到。
朱从吉：一齐开刀。
(兵杀四人抱孩子)
兵 ：还有一小孩子。
朱从吉：抱上来。(抱孩子看介)怎见这孩子眉目清秀，不免抱回府中，作一螟蛉儿子。慢慢慢着，若还长大成人，子报父仇，如何是好?不如拌死以绝后患。望上举，望下拌，观见孩子脑流遍地而死，校尉将一家头首打在木笼上殿交旨!
(唱) 今日里把马家根苗挖断，不久的杀昏君改换元年。(下)
第六场 报 仇
朱子平：(上唱)全凭着我的父消怨报仇，拿来了马凤英方遂心头。
人都说那女子尘世少有，把我的魂灵儿被她来勾。
学生朱子平。父亲拿来马家女子，十分的美貌，正合我意。天色将晚，不免小房先看看新娘子来!
(唱) 今日里才把那嫦娥女见，貌容儿真乃是天仙下凡。
这才是老天爷遂人心愿，真真的胜似那昔日貂婵。(下)
马凤英：(哭上)我难见的娘呀!
(唱) 可怜我年迈母不能得见，可怜我兄妹们不能团园。
小会郎他死的流血地面，提起来这冤枉何日消完?
那奸贼在朝中他把权专，直杀的一家人血染衣衫。
奴乃马凤英。奸贼害死我一家，抢奴到此，要与他儿成亲，丑贼今晚到来，这该怎处?(想)有了，此间现有宝剑一口，还是天助成功，丑贼到来，好报我一家血海之仇!
(唱) 今夜晚小房内安排已定，假意儿奴和他同上凤台。
朱子平：(上唱)急忙忙进小房抬头一看，
哈哈!好一似汉董永身配天仙。
马凤英：相公到了，奴这里有礼。
朱子平：有礼便还，不落娘子亏欠。
马凤英：今晚怎么不见公公?
朱子平：娘子不知，我父上朝，今晚未必回来，娘子你看夜已深了，你我请来上床。
马凤英：说是公子请，奴家随后就到。
朱子平：说是娘子你来。(下)
马凤英：好贼呀!
(唱) 他那里不住的把奴呼唤，不由人一阵阵黑血上翻。
朱子平：(内) 娘子你来吗。
马凤英：(唱) 口口儿叫娘子拔灯起焰，一霎时我定要抽儿心肝。
好贼看刀。(向内杀死朱子平)天呀天呀!杀死丑贼，幸喜此间无人，更换衣衫，女扮男装，混出府去，待我放起火来。(放火出府下，兵上)
兵 ：府下起火了。
众 ：速快前去搭救。(同下)
马凤英：(上唱)幸喜得今夜晚天遂人愿，这才是冤孽债一报一还，
杀丑贼离虎穴逃此大难，我只得奔杆下烧化纸钱。(下)
众百姓：(上) 列位请了!你看马老爷一家被奸贼所害，头首悬挂高杆，马老爷从前免粮赦草，救过咱们患难，不免去到杆下奠祭一回，全当报恩哩!
(唱) 咱如今到杆下去哭一遍，全当我作报答结草啣环。
正行走抬头用目观看，(众哭)
众百姓：马老爷呀!
(唱) 马老爷奉君王清廉直正，赦过粮免过草救过百姓。
可怜你一家人为国丧命，众百姓到杆下大放悲声。
校 尉：呔，杆下什么人啼哭?
兵 ：众百姓。
马凤英：(上唱)女孩儿作此事向前不惯，走的我双足痛汗湿衣衫。
正行走猛然间抬头观看，见人头吓的我胆战心寒。
(跪哭)我叫叫一声娘呀，娘呀，难见的兄长呀!
(唱) 这是你为忠良把心操烂，这是你为忠良头挂高杆，
这是你为忠良不落反叛，到今日只落得这样下场!
恨苍天你不把忠良怜念，只丢下女孩儿谁人可怜?
校 尉：杆下何人啼哭，想是马家内亲与我带上来。(兵拿马凤英、罗应逢上)
罗应逢：怎见杆下拿去一人，想是马家之亲，只得前去搭救，好贼休走。(杀兵死)
马凤英：深感救命之恩。
罗应逢：好说，你是马家何人，被贼拿去?
马凤英：恩人既问听知了!
(唱) 未开言来泪盈盈，恩人既问听其情。
我非他家亲生子，原是他家一外甥。
只因娘舅遭磨难，因此杆下化纸钱。
罗应逢：原是如此。
马凤英：请问恩人姓什名谁，因何到此?
罗应逢：是你不知，在下越国公罗成之后名唤应逢，只因奸贼害死我父，寻计报仇。
马凤英：我有一言，不知恩人却从否。
罗应逢：有何贵言，请讲无妨。
马凤英：有心和你八拜结交，恩人意下如何?
罗应逢：正合我意，兄台贵庚几何。
马凤英：小弟一十六岁，恩人多大年庚?
罗应逢：在下一十九岁。
马凤英：如此大哥转上受弟一拜了!
罗应逢：大家同拜。
马凤英：(唱) 仁兄救命恩情重，胜似同胞一娘生。
罗应逢：(唱) 弟兄二人曾结盟，要学桃园三弟兄。
(二卒追上被罗应逢、马凤英杀死、得马二匹)
马凤英
：可喜杀死二贼，得了马匹。
罗应逢
罗应逢：贤弟，你我各乘一匹去到北国搭救马老爷来!
(唱) 弟兄二人商议定，
马凤英：(唱) 搭救舅父出牢笼。
罗应逢：(唱) 但愿此去得了胜，
马凤英：(唱) 弟兄双双谢神灵。(同下)
第七场 破 贼
马会郎：(上唱)爹爹朝中奉君王，命我府下习刀枪。
我家辈辈文职官，今日演武换门墙。
小生徐会郎。爹爹在朝奉君，命我府下习学弓马，一十三载，未曾出府，爹爹朝王未回，不免同书僮出府玩耍，书僮走来。
书 僮：(上)大叔说什么?
马会郎：你看老爷不在府下，随我出府玩耍。
书 僮：大叔，老爷吩咐的明白，不叫大叔出府，今天玩耍，老爷若知，如何了得?
马会郎：我父回来，不要你管，随我来走。
(唱) 今天大胆出府去，一十三年才见天，
学习弓马多熟练，一心要把虎牙扳。
来至府门以外，你我指何物玩耍?
书 僮：依大叔之见。
马会郎：这里现有石狮子一个，你我举起玩耍。
书 僮：大叔我与咱举，却怎么举它不动哩?
马会郎：闪开，待我举来!
(唱) 咱今好比罗汗体，轻轻举起千斤狮。
我家英雄世无比，临潼会上伍子胥。
徐 成：(上唱)朝王以毕下金銮，
哎! 怎见吾儿在此间。
儿呀，在此作什么?
马会郎：儿在此举狮玩耍。
徐 成：此狮有千斤之重，吾儿如何能举它得起?
马会郎：孩儿举起此狮，力还未尽。
徐 成：哈哈哈，朱从吉老匹夫，这就是儿的对头到了。
马会郎：朱从吉与咱家莫非有仇?
徐 成：我儿不必细问，随父来祖先堂走走!
(唱) 十三载身负着千斤重担，今好比季冬时冰解复原。
到新春东风吹红日光现，何愁那冰雪结不能消完。
马会郎：(唱) 老爹爹讲此话儿心黑暗，教会郎解不开其中故典。
(同下)
内 ：将城围了，莫叫走脱。
(番将上杀，罗应逢败下，马凤英上杀，番将败下，马凤英又上)
马凤英：番家使起纸虎，待我火箭成功。
(纸虎烧死，番将上杀，罗应逢，马凤英同败下)
罗应逢：番家杀法骁勇，再若来时，镖枪成功。
(番将死同下，救马甫清上)
马凤英：你是老爹爹。
马甫清：你是凤英。
马凤英：是孩儿。
马甫清：身后何人?
罗应逢：小侄罗应逢，救驾来迟，多得有罪。
马甫清：好说，儿呀!怎么不见你那哥哥，你乃女流之辈，如何得到这里?
罗应逢：怎么，她才是个女子?
马凤英：爹爹既问，听儿道来!
(唱) 未开言不由人泪流满面，叫一声老爹爹细听儿言。
自那年老爹爹领兵出战，不料想一家人俱遭祸灾。
马甫清：什么祸灾?
马凤英：哎，爹爹呀!
(唱) 朱从吉回朝来行事作歹，害的咱一家人命赴幽台。
马甫清：罢了，我好悔也!
马凤英：(唱) 他言说父投番大事败坏，怒恼了万岁爷气上心怀。
当殿上传圣旨贼把权专，徐老伯忙动本王不瞅睬。
我的娘落贤名要把忠尽，女孩儿不受绑逃出府来。
那奸贼似禽兽索隐行怪，拿你儿同贼子强上凤台。
到他府那夜晚老贼不在，执钢刀杀贼子逃出府来。
马甫清：儿呀，你怎样脱身?
马凤英：(唱) 无奈了女扮男杆下哭拜，被贼拿多亏了罗兄救来。
自那日我二人商议结拜，因此上到北国才救父来。
幸喜得天保佑把贼杀坏，才救出老爹爹脱离祸灾。
马甫清：那奸贼呀!
(唱) 听女儿讲一遍将心疼烂，那奸贼害一家命丧黄泉。
哎呀，难见的夫人呀!哭了声继文、继武、罢了儿呀!
(唱) 父征北落番营出于无奈，满朝中大小事由儿安排。
众将官。
众 ：有。
马甫清：兵回长安!
(唱) 人马一涌回长安，要与奸贼办事端。(同下)
第八场 拜 祠
院 子：(上) 我乃徐府院子。老爷命我打扫祠堂，挂起神轴，礼物齐备，有请老爷，夫人。
(徐成、徐夫人、马会郎同上)
徐 成：痛杀人也!
(唱) 见影轴不由人悲声大放，你一家反做了梦里黄粱。
徐夫人：老夫人呀!
(唱) 想当初你不听凤英相劝，到今日只落得后悔迟难。
徐 成：(唱) 想年兄征北番音信不见，
徐夫人：(唱) 他一家要相逢除非梦间。
徐 成：(唱) 二公子死的苦忠孝全在，
徐夫人：(唱) 那婴儿到临危死的可怜。
马会郎：爹爹，那是马家神轴，为何挂在咱家祠中?这样悲伤!
徐 成：我儿不知，马老爷与为父同朝奉君，满门死绝，为父念其同僚，因而挂在咱家祠中。
马会郎：爹爹，上有一老妇，下有二相公，还有一少妇，项上无头，他们都是什么人?
徐 成：我儿不知，上边那是老夫人。下边原是二位公子，名唤继文、继武。那一少妇原是继文之妻段氏，下边那个孩子，他是后辈孙孙。
马会郎：爹爹，他一家身犯何罪，个个无头，浑身是血、欺君傲上，也是有之。但只是他那孩子，身犯何罪，拌成肉泥，死下那样光景?
徐 成：罢了，难见的忠臣子呀!
(唱) 见婴儿不由人伤心泪下，一阵阵心疼痛眼目昏花。
徐夫人：(唱) 你今死也非是圣上之话，皆因是狗奸贼用计谋杀。
马会郎：(唱) 他一家犯了罪头首刎下，见婴儿那光景心如刀扎。
徐 成：(唱) 马年兄和朱家冤仇甚大，那奸贼设暗箭怎样防他?
北番贼造了反圣上旨下，你挂帅贼参谋起了祸端。
徐夫人：(唱) 到北国打败战兵不敢胜，那奸贼回朝来他把本奏。
说马家临阵上贪生顾命，圣上怒贼抄家满门丧生。
马会郎：(唱) 听爹娘讲一遍心内疼痛，难道说无一人去救他生?
徐 成：(唱) 有为父上殿去忙把本动，不准本反将父赶下龙庭。
有同僚舍亲子食盒放定，一来是为祭奠二来救生。
徐夫人：(唱) 食盒计我夫妻安排已定，才救出忠良子一个后生。
马会郎：(唱) 那孩子到今春多大年整，望爹爹与你儿细说分明。
徐 成：(唱) 那孩子十三岁人事不醒，
徐夫人：(唱) 提起来不由人血泪当胸。
马会郎：(唱) 见爹娘讲此话泪流满面，倒叫我心儿里越加疑参。
不由人低下头自思自念，
有了，
走上前把爹娘细问其详。换子人甚姓名就该实讲，
为什么舍亲生以牛易羊?
徐 成：(唱) 我的儿问换子来路甚详，与咱家是同姓与父同职。
马会郎：莫非就是爹爹?
徐 成：你当是谁。
马会郎：怎么说把婴儿换下了?
徐 成：换下了。
马会郎：既然换下向那里去了，怎么不见?
徐 成：换到府下一十三载，难道说你还不知?
马会郎：今在那里?
徐 成：远看，
马会郎：无人。
徐 成：近取，
马会郎：莫非就是你儿。
徐 成：你当是何人?
马会郎：哎呀，怎么说我才是马家之后了!
徐 成：是呀!
马会郎：何不气杀人了!
徐 成：
我儿醒得。
徐夫人：
马会郎：哎!
(唱) 梦儿里我正和一家相见，忽听得耳边里有人声言。
徐 成：
将眼睁开。
徐夫人：
马会郎：(唱) 慢慢的我睁开愁眉泪眼，原来是二双亲在我面前。
哎呀，难见的爹爹呀!
见一家无头首将心疼烂，一个个血染红遍体衣衫。
可怜你尽忠心一刀两断，可怜你临危时身首不全。
恨君王全不把忠臣怜念，曾不记我先祖功劳如山。
今日里听谗言朝事大乱，害的我一家人命归九泉。
气的我痛杀杀魂飞魄散，怒冲冲即刻要杀上金銮。
徐 成：我儿不可，朝中如同兵山一般，你一人得到何地。
马会郎：爹爹岂不知一人舍命，万将难敌。
徐夫人：儿呀，岂不知单丝不线，独木不林，依娘之见，叫你父上朝探奸贼的消息，然后再杀未迟。
马会郎：儿遵命。
院 子：(急上)老爷不好了，朱从吉带领人马将祠堂围了。
徐 成：这该怎处?
马会郎：爹爹勿慌，有孩儿在此，料然无妨。
徐 成：既然如此，夫人回避。
徐夫人：儿呀，奸贼来到，须要用计而行。
马会郎：儿记下了。
朱从吉：(上念)心中生良策，领兵发虎威。
徐 成：朱大人带领校尉，围困我家祠堂，是何道理?
朱从吉：哈哈哈，老匹夫你还不知，因你私藏马会郎，圣上大怒，命我前来抄你家眷，你不自带法绳。
马会郎：你倒放屁。
朱从吉：好一幼子，竟敢骂吾。
马会郎：好奸贼呀!
(唱) 怒冲冲骂奸贼睁眼来看，看一看你少爷文武双全。
慢说是今日里骂你不堪，打死你与我家要报仇冤。
贼子吃打。(打朱从吉)
徐 成：儿呀，只管打，莫要打死。(打朱从吉下，马会郎上)
马会郎：奸贼跑上殿去，这该怎处?
徐 成：我儿不必惊惶，将奸贼袍袖扯住，赶他上殿，圣上若问，你就说奸贼无故相欺，为父随后就到。
马会郎： 孩儿从命。(下)
第九场 伸 冤
(内侍引唐明宗上坐)
唐明宗：(唱) 美女不住呐彩声，吓的为王胆战惊；
将身打坐金銮殿，何人吵闹到龙庭?
(朱从吉、马会郎同上跪)
朱从吉：万岁与臣作主。
唐明宗：爱卿怎么成了这般光景，连官体都失了!
朱从吉：万岁不知，被这孩子把臣打成这般光景。
唐明宗：那个孩子，尚且年幼，岂能如此。
朱从吉：我主不信，将臣打的头青面肿。
唐明宗：你乃国家大臣，并不加害于他，他敢打你呀!
朱从吉：万岁忘记了那年马家犯罪，我主命臣监斩，不料徐成舍子，换出马会郎，至今一十三岁，故结冤仇，子报父仇。
唐明宗：唗，你这小小孩子，敢打国家大臣，该当何罪?
马会郎：万岁，臣子有满腹冤屈，容我一诉即死，我也心甘。
唐明宗：有什么冤屈，从实诉来。
马会郎：万岁呀!
(唱) 未开言忍不住泪流满面，万岁爷龙位里细听根源!
凭着他在朝中势力皆显，当殿上本奏他十大过端：
唐明宗：大胆的奏来!
马会郎：(唱) 一不该在朝中曾把权专，内欺君外压着文武百官；
二不该与马家强求婚眷，因不从他两家结下仇冤；
三不该杀家人心起不善，无故的赖人命起了祸端；
四不该瞒圣上曾把表暗，杀使臣逼北国反奔长安；
五不该作参谋暗中用箭，回朝来奏马家劝军投番；
六不该当殿上口巧舌辩，害马家他死的实实可怜；
七不该把凤英为儿霸占，这是他为大臣行出事端；
八不该传圣旨狼心大变，领校尉到我府来抄家眷；
九不该瞒万岁替天出现，满朝中害百姓叫哭连天；
十不该把臣子扯上金殿，倒叫我解不开其中机关。
这是他前后的十大条款，望万岁龙位里仔细详参!
唐明宗：好一奸贼，假传圣旨，如何容得?宫人把这贼吊在殿角。
内 侍：徐大人午门候旨。
唐明宗：命他进来。
内 侍：命你上殿。
徐 成：(上)臣徐成见驾。
唐明宗：平身。徐卿，王不传旨，上殿为何?
徐 成：万岁请听!
(唱) 莫奈何当殿上忙把本动，望我主龙位里细听详情。
朱从吉在朝中横行作乱，无故的带校尉到我家中。
将臣子抢上殿捕凤捉影，因此上臣舍命本奏龙庭。
唐明宗：公子年庚几何?
徐 成：臣子一十三岁，不省人事。
唐明宗：将换子的事儿说其详情。
徐 成：赦臣无罪，臣才敢讲!
唐明宗：大胆奏来，赦你无罪。
徐 成：(唱) 想从前当殿上不听臣劝，一心要把马家挖根断苗。
他一家尽忠心不肯为叛，他一家放悲声叫哭连天，
他一家为婴儿咽喉哭断，把为臣直哭的心中痛酸。
我夫妻才起下舍儿一念，换会郎到今春一十三年。
藏我府为马家香烟不断，不料想朱从吉借事生端。
臣有那灭门罪不敢明现，望我主龙位里把臣容宽!
唐明宗：徐爱卿，马家犯罪，我卿不惜命而上殿叮本，当真忠义；
你妻王氏又舍亲生儿子换出会郎，果称贤德。寡人赐你忠义贤德四字，悬挂中堂，爱卿平身。
徐 成：谢主隆恩。
内 侍：禀万岁，马甫清还朝。
唐明宗：命他上殿。
马甫清：(上)马甫清参见万岁。
唐明宗：爱卿平身。
马甫清：臣。徐年兄请了!
徐 成：请了。
马会郎：你是爷爷?
马甫清：你是会郎?
马会郎：是孙儿。
内 侍：恭喜徐大人，夫人生子了!
唐明宗：抱上殿来，哈哈哈哈，这才是天不灭忠臣之后。
(唱) 朕躬当殿把旨传，抱上婴儿会王观，
你把寡人乾父唤，每日玩耍在朝班。
徐爱卿听寡人更名，徐会郎更为马会郎，小婴儿起名徐记子。
马会郎：谢万岁更名之恩。
唐明宗：马爱卿，众英袭⑦他是何人?
马甫清：那将军越国公之后名唤罗应逢。这是小女凤英，同到北国征贼有功。
唐明宗：你一家尽是奸贼所害，将贼已吊殿角，任卿处置，然后再抄满门。
马甫清：臣大胆了，这是朱从吉。
朱从吉：饶命吧!
马甫清：好贼。
(唱) 一见奸贼气满胸，害吾一家实伤情!
你今犯到爷的手，岂肯饶儿狗性命。
校尉，将贼碎尸万断，找头上来!
校 尉：献头。
马甫清：打下去。
唐明宗：奸贼一死，除了国家大患，众卿听封!
众 ：臣。
唐明宗：徐成封为一品首相。马甫清封为定国侯。罗应逢封为总兵大元帅。马会郎子袭父职。马凤英封为武英都府夫人，寡人为媒，配与罗应逢。
众 ：万岁，万万岁。
唐明宗：设宴三日，庆贺众卿。(同下)
(剧终)
①“唐明宗”唐史无明宗，有明皇。惟五代后唐有明宗李嗣源。
②“好阔绰喜挥霍满脸福泽”，原保存本作“可该叫择桃夭之子于归”，与唱词第四句相重。
③“折强”关中方言，无理强辩及叮咀的意思。
④“马三宝”唐高祖时功臣，封左骁卫大将军、新兴县公。
⑤“汉江充生不良皇家遭难，有丙吉舍亲生救出汉宣”这故事是汉武帝信任江充，太子刘据恶充奸险，充因诬陷太子以巫蛊术厌帝，太子自杀，其皇孙询亦被押，将置之死，狱官丙吉以巳子易出，后即帝位即汉宣帝。
⑥“恨昏君失了政忠奸不辨”厚保存本缺此句。
⑦“英袭”戏词中通用语，作功臣世袭后代讲。
出 处：弦板（第三集）/陕西省文化局编.—西安：陕西省文化局编印，1962
